失忆后我和宿敌相爱了_分节阅读_103

作品:《失忆后我和宿敌相爱了

    有些怏怏的孙大勇立刻抬头问:“何事?”
    “无论何处,人只要多了,就不可能只有一个声音,万门盟如你这样不情不愿的小宗门应该不少,长臂门这些领头羊里面,恐怕也会有不同意宗门行为的人,你留在丹州,通过你那徒弟的身份,和他们联络一下……”
    孙大勇闻言连连摇头。
    “大国师,不是我说,这种事我恐怕干不好。”
    “我晓得,”车山雪道,“白麻会协助你。”
    “你们不带他走?”孙大勇惊讶问。
    “他之前费了那么多功夫打探长臂门的情况,不好好利用一番简直浪费,”车山雪早就想好了,“我和谌巍两人上路,让其他麻雀在鸿京接应便是。”
    “可是……”
    “我想你也不愿对上虞操行,或是此刻鸿京周围的几万人马,”车山雪笑了笑,“好不容易说服你门人,让他们同意你跟着我们出来,我至少得保证你能全须全尾再与他们相见。”
    吱呀——
    屋门再一次被推开,重新做好易容的谌巍跨出。
    白麻落后一步跟在后面,听到院中大国师提高声音问:“我之前说的你都听到了。”
    “小人必不负所托。”白麻拱手道。
    谌巍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他重新垫上的假鼻子,只觉得脸上厚厚一层让他眼睛都眨不动了。
    麻雀们用的易容之术似乎没有祝师使用药物来得便捷,至少之前谌巍不会感觉脸上带了一层面具。
    他竭力向车山雪露出一个微笑,可惜这个微笑落在旁人眼里,变成了有些滑稽的鬼脸。
    谌巍伸出手,道:“走吧。”
    若是他真正的脸,这举动大抵算得上潇洒倜傥,可一个滑稽鬼脸做出来,反倒让人忍俊不禁了。
    车山雪没笑。
    他看到的是谌巍真正想露出的那个微笑。
    简直比不久前用毛笔敲谌巍嘴时还莫名其妙,他过了几个呼吸,才发现自己已经握住了谌巍伸出的手。
    下一刻,他被人揽进怀中,温暖的内息不容抗拒地将他护住。谌巍对着另外两人点点头,运起轻功,带着车山雪如一阵风掠过丹州的无数铺着黑瓦的屋顶。
    以他的速度,从这里去鸿京,一天便可到达了。
    ***
    实际上,一天不到。
    一月十一上午,谌巍和车山雪已经站在浀水南侧。
    浀水的源头来自天山,从那遥远的关外奔到大衍腹地,甘美的雪水早在路途中变得浑浊,等来到这津府平原之地,激荡如银龙的河水逐渐平缓,转成为波澜不起的浅灰色长绸。
    只是这长绸宽越二十多里,水深一眼看不见底,站在岸边举目眺望,水雾笼罩河面,后面才是鸿京城雄伟的身影。
    自从靠近浀水,谌巍便放慢了速度,毕竟浀水两侧人烟繁荣,他若保持一路上的速度,光是破空风声就会让一群人发现他的踪迹。
    结果他发现自己预料错了,根本不会有一群人。
    随手料理掉几个在村中抢劫的叛军,谌巍长剑归鞘,抬眼一扫,发现道路两旁家家紧闭门窗,唯一一家门户大敞的便是被抢劫的这家,数口人已经命丧叛军刀下。
    谌巍听到惨叫声立刻赶来,却还是慢了一步。
    但这一村村民听到的惨叫声应该比谌巍听到的更清晰,却没有一个敢出来看看情况,生怕门一打开,游荡的叛军就会闯进自己家中。
    谌巍并没有指责这些村民的意思。
    只是他还记得,铁龙轨修好之前,他前往鸿京,次次从这个小村子经过,此地百姓身上的平静祥和曾让他徘徊许久。
    而今,那平和的氛围荡然无存。
    连他都有这种感受,那对这片土地更为熟悉的车山雪……
    从村中走出的谌巍站在车山雪身后,见他隔着浀水眺望对面的鸿京城,两人一次沉默矗立良久,谌巍才听到车山雪开口说话。
    “虞操行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谌巍说。
    车山雪诧异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鄙视。
    谌巍是逆转时光回来阻止虞操行的吧?车山雪想,白占了这么大的先机,回来前竟然连敌人想做什么都不搞清楚?
    脑子长在剑上都没法解释这愚蠢了,难道是他猜错,谌巍并非逆转时光之人?
    算了,这种事暂时放下。
    车山雪重新凝望浀水对面的鸿京城,在祝师的灵觉中,远处鳞次栉比的城池之上,笼罩着常人无法看见的黑云,黑云翻滚着,有什么藏匿其中,时不时露出一鳞半爪。
    那是大衍的龙气,龙气不散,大衍就没有消亡。
    车山雪还记得他离开鸿京时,那条长龙虽然有些懒洋洋,却还是正当盛年的模样,才过一个多月,长龙便已经生出白须,鳞片的边缘也蒙上了一层灰。
    而且他总觉得黑云露出了一抹血色,等定睛看时,那抹血色又消失不见了。
    麻雀军里偷偷接应的人终于来到,正是之前和白麻联系的少年刺客小麻。
    他悄无声息地从芦苇丛中冒出,仔细打量过车山雪和谌巍后,才抱拳行礼。
    “抱歉来晚。太子失踪,虞贼遣我等寻找,没法脱身,耽误了。”
    第76章 老驾崩,少登基
    “太子在哪里?”
    与车山雪谌巍一行相隔浀水,虞操行站在皇帝寝宫里,逼问车弘永。
    车弘永闻言冷笑。
    当今天子在短短数日中暴瘦,如今就算是殿外长不出新叶的老树,看上去也比他更强壮些。就算是半躺半坐着,他也呼吸急促,鼻翼扇动,仿佛马上就要窒息而亡。
    与之相反的是他的眼睛。
    车弘永的眼珠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火焰仿佛是以他生命为燃料,他越是瘦骨伶仃,火焰越是旺盛,连着眼窝下一双高高支起颧骨,共同构成了车弘永如今刻薄又恶毒的脸。
    如果说在过去,车弘永的恶毒就像是明晃晃的匕首,刀尖朝向皇叔车山雪,朝向满朝大臣,朝向他不满意的一切,那么最近几天里,他的恶毒就变成了藏着漩涡的河水,不顾一切要把虞操行拖下。
    虞操行原本毫不在意,这个被车山雪一手扶起的皇帝,他何曾看在眼中过?
    蝼蚁的威胁并不算威胁,这是持强凌弱的真理。
    但又有一句话叫做蚁多咬死象,更何况,就算是蝼蚁,车弘永也是坐在龙椅上的蝼蚁。哪怕禁军士兵皆背叛,身边没能留下一个宫人,他依然是这座宫殿乃至整个大衍名正言顺的主人。
    这样的车弘永想要给虞操行找麻烦,还真能找出几个。
    虞操行心平气和地将问题重复一遍,车弘永终于大笑出声,癫狂的笑声回荡在朱红高柱之间,接着猛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