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他变出一面镜子放到我手里，甚是体贴道：“不是毁容，你自己看看。”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数了，想起露茜茜给我占卜过的情形，举起镜子对准自己的脸——
    果然镜子里是一个黑发红眼的少年，长相和身形都和从前并无二致，只是皮肤看起来有点病态的白，眉眼间有股淡淡的戾气，不说话的样子很乖很安静。
    和水晶球里一模一样。
    我扔掉镜子，说道：“我怎么还是觉得蓝头发好看？”
    阿努比斯搔搔头发：“我觉得都好看，不过你自从施了冥神的微笑以后就有点变了，那种感觉很像你还是水神的时候。”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酝酿了一下言简意赅的说：“埃蒙曾经送我一个手镯，那个手镯是创世神杖的一部分，我流落到这里的时候遇见了前任水神陨落后的神识，他帮我把手镯封印进了我的身体然后彻底消失，我施禁咒的时候把自己粉碎了，神魂因此觉醒。”
    他愣愣地听完，半晌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所以你现在又是水神了？”
    我一个巴掌拍过去，嚎道：“你见过哪个水神是我现在这个样子的？黑头发红眼睛的水神？”
    阿努比斯挨了一巴掌，嘿嘿笑道：“不知道，我又没见过其他水神，不过上一任水神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帮你？”
    我闻言忽的沉默下来，伊洛兰赛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帮我，他残存的神识遗落在蚀影荒漠几亿年只是为了替后来的我解开创世神杖的封印？这么有超前预见性的事情？结合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心里那股直觉越发强烈。
    伊洛兰赛，上一任水神，可能是我老爹。
    Chapter49 天梯
    “爸？爸？”阿努比斯摇摇我：“你不舒服？”
    我回过神来：“没有，只是想起一些事。”
    他问：“什么事？”
    我本不打算说，但对阿努比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说道：“伊洛兰赛，就是上一任水神，恐怕是我老爹。”
    阿努比斯闻言一呆，说道：“啊？”
    我说：“我只是说可能，说起来你今天为什么突然不叫我名字也不叫我妈了？”
    他满脸崇拜地凑过来，谄媚道：“因为爸你在修罗武魂上太帅了，我决定以后给你当跟班。”
    “鬼东西。”我笑着给他一巴掌，正要打量一下自己在哪里，抬眼间看见了索贝克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看见索贝克我立刻就心虚得慌，结结巴巴叫了他一声。
    他冷冷应了一声，然后走进来：“还有伤吗？”
    我说：“没、没有。
    “没有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刚说完我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立刻挨了一巴掌，整个人差点从床上飞出去，猛地吐出一口血！
    阿帕共起身体嗷一声扑过去，还没近身就被他一下扫飞，落地后又跳起来从后面扑到索贝克头上，伸出爪子拼命让他毁容。
    他慢慢走过来，黑影笼罩了整个视线，眨眼间我又挨了一巴掌，身体扑向另一边。
    “住手！”阿努比斯冲过来护住我：“滚开！”
    索贝克无视了阿努比斯，俯身对我冷笑道：“奥西里斯，你可真是个骗人好手啊，你自从到我这里，对我说的话有没有哪句是真的？”
    我捂着脸艰难地转过身面对他，老实道：“对半开吧。”
    他闻言猛地上前抓住我睡衣的衣襟把我拎起来，发狠道：“你这句话我现在是不信了，天知道你说的话有几句是真的！”
    我艰难地说：“我现在没有必要骗你，你可以信的。”
    他自嘲地笑起来，继而掐住了我的脖子：“可以信？我有多相信你你知道吗？魔族人的信任有多难得你知道吗？你倒是很会利用，说陪我练魔法，偷偷把我的书看了遍？那个背错禁术咒语却没死的人根本就是你自己对不对？”
    “``````”我无言以对：“对不起。”
    “瞒着我那么多事情，一边和我上床一边哄我开心，然后偷看我的书，还偷学禁术，是不是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这个目的？”
    我说：“是``````但是我是为了自己，没有想害你。”
    他双目通红，里面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像狼一样恶狠狠盯着我：“利用我的信任，偷学我的禁术！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样乱来``````你差一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我呆滞地望着他，茫然道：“你说什么？”
    他自上而下地凝视了我片刻，忽然一把将我拥入怀里抱紧，带着发颤的声音道：“你要报仇为什么不早说，我帮你杀了他就好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胡来！要是有个意外怎么办？”
    我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好一会儿正要说点什么，阿努比斯猛地一把把他拉开，淡淡挑衅道：“我说索贝克，你知道人家对你不是真心的就好了，他心里有人，五百年没有想过别人，你要干嘛？”
    “``````”索贝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视线移向我：“是埃蒙？”
    我尴尬地不知答什么，半天才闪烁其词地说道：“我和他相互亏欠，搅在一起早就还不清了。”
    索贝克说：“他和你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我说：“我迟早会杀回去找他讨个说法的。”
    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说：“奥西里斯，神辖城连接人间的所有天梯已经全部被截断了。”
    我重重一震，脑中一片空白，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冷冷的说：“人类再见不到神了，也不会再有人能爬上天梯请求神的福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截断所有天梯，但确确实实是这样。”
    苦涩感狂涌而上，充斥着整个心房。
    他曾为了见我而不吃不睡爬了九天的天梯，如果说是埃蒙截断天梯，那只能是这个原因。
    他不愿想起我。
    突然间泪滴凝结成冰。
    见我很久不答，阿努比斯白了索贝克一眼，推开他坐到我身边，关切道：“爸？爸？你还好吧？”
    我缓过神，吸吸鼻子：“嗯，没事。”
    他闻言伸出手扯住我的脸颊，硬生生拉出一个往上的弧度：“笑一个啦，快笑一个，笑了我就告诉你俄索尔现在的惨样。”
    听见俄索尔三个字我提起了点兴趣，问道：“他怎么样？”
    阿努比斯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道：“修罗武魂以后他回去在自己宫殿里躲了整整一个月，生怕我和索贝克去找他单挑——他连龙都没了嘛，紧接着他领地那边爆发了动乱，有几个长期被他打压的人要争抢领主的位子，一乱就乱了半年。”说着洋洋得意的总结道：“总之现在的俄索尔，基本上已经焦了。”
    我听完抽着眼角问他：“我是睡了多久？”
    他闻言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我忘记说了，你放禁术打碎了蚀影荒漠上空的结界，昏迷了快两年，米水不进，我一开始以为你要死了，准备帮你把你的亡魂修炼成实体。”
    我深深吸气，强忍住要把他一拳爆头的欲望。
    “我以后不用吃东西也不用睡觉。”
    他讪讪地喔了一声，小声嘟囔道：“谁知道你身体里有神魂啊，正常思维都会以为你要死了啊！”
    我说：“那现在俄索尔那边谁是领主？”
    索贝克答：“还是他，俄索尔是骨龙骑士，实力依然在。”
    我毫不犹豫地说：“我要跟他立死契。”
    两人闻言齐齐一愣：“你要做那边的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