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太会说话了，艰难地蠕动舌头半天只得发出一句。
    “喂``````你``````还``````好吧？”
    那个人隐隐发了个单音，但是被呼啸的风声改过去了，我没听清，只好又近了几步，在离他差不多五米的地方停住了。
    这个人背对着我，身上似乎套了件不起眼的黑袍子，只露出上半身，下半身坐着，被杂草和荆棘遮住看不见。
    周身没有死气，却有隐约的金光，在黑暗中格外突兀。我不禁暗暗替这位大爷捏了把汗，真是对自己在蚀影荒漠的处境毫无了解，幸而死海周围平时都不会有人，不然他恐怕现在已经渣都不剩了。
    Chapter21 洪荒时代的秘密
    我对着他的背影说：“那个``````你要``````我帮忙吗？”
    “``````”他开口说道：“孩子，你叫什么？”
    他的声音很好听，既有男人的阳刚又带着女人的柔婉，但是偏向男人的气质要多很多，叫人一瞬间就想看看他背对着我的那张脸长得是何等美貌。
    我说：“奥西里斯，你，也是神族，吗？”
    “奥西里斯，奥西里斯``````”他仿佛为了记住一样重复了一遍，问道：“你几岁了？”
    这个问我我还真不知道，阿匹卜第一次见我时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抓抓头皮说道：“我不清楚``````大概九百来岁吧，五百岁，的时候，参加过诸神之战，被打``````打失忆了，你呢？”
    “诸神之战啊``````”这个人闻言仰起头看着天空喃喃道：“都过去五百年了啊，我还记得当时天地变色，乌云压满了整个大地，死海里一下多了数万亡魂，日夜悲叹。”
    不等我惊讶他居然已经在这里五百年了他又说道：“我看见你身上有两样神族的东西，能让我看看吗？”
    我一愣，他是背对老子的吧？怎么看见我身上的东西的？
    “不可以吗？对不起``````”
    不清楚他什么企图，但我似乎对这个来历和种族不明的男人莫名其妙的有好感，赶紧摆摆手说道：“不不不，你随便看。”说着把一直贴身放着的亚特兰蒂斯之心掏出来递过去：“这个是亚特劳``````亚特兰蒂斯之心，还有一个是我的手镯，材料不清楚。”
    他没有接，也没有转过身来，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孩子，你来这里前在神族是什么地位？”
    我呃了一声，真是急得要死又表达不出来，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尴尬道：“我、我以前是主神，主神来着，跟老大吵架被赶到这里来了。”
    “``````”他好像一时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那个极其好听的声音问道：“是水神吗？”
    我奇了，说：“是，你知道？不好意思啦我现在比较怂，什么美丽之类都跟我没关系，大家都被驱逐了嘛，要是你不嫌弃我们交个朋友吧？”
    他摇摇头，披在头发上的袍子被晃下来一点，恍然间我好像看见了他的头发微微闪着蓝光。
    他说：“不，你很漂亮，只是我已经时日无多，恐怕不能和你做朋友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怎么会？不、不像啊！你是``````不是生病？要哪里的神草果实吗？我去帮你找。”
    他说：“不必了，多谢你。”然后又问道：“你做水神的时候也是叫奥西里斯？”
    我奇怪他怎么对我以前的事情这么好奇，说了一阵话以后舌头顺溜了许多，于是很有礼貌的回答道：“是的，但是水神这个位置没什么好的啦，上一任水神死的莫名其妙，留了个烂摊子给我，我又不讨喜，惹得老大和赛特都嫌弃我，现在神族已经没有水神了，只有雨神戴芙``````泰芙如特。”
    “泰芙如特``````”他喃喃的说：“新任雨神依旧叫泰芙如特，所有的神都沿袭了上古时代父神赐给的名字。”
    他这么一说我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不由好奇道：“对哦，这么说来为毛我不用叫伊洛兰赛？”
    他闻言淡淡笑道：“我已经远离神族多年，很多事情不及你清楚，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我说：“不是吧，你好像知道得很多啊，能不能告诉我些很久以前的事情呢？”
    他微愕，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很多事情我都蒙在鼓里呢，埃蒙为什么喜欢男人，他又为什么把休禁足在艾利瑟安四百年，阿匹卜究竟发现了神创的什么法则，还有赛特为什么这么讨厌新水神，他和伊洛兰赛到底什么关系之类的。”
    一阵风吹来，拂动他的黑袍，那些微微的金光似乎会动一样也摆了摆。
    “很抱歉，你问的这些我大多不清楚，因为我在几亿年前就已经在这里等待，也许只有最后一个问题能回答你。”
    我咯噔一下，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几亿年前就在这里，那岂不是和埃蒙休他们一辈的？前面的事不清楚，我最不需要明白的问题他却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所有的神都是由创世父神创造了太阳神埃蒙后从他身躯中汲取神魂再造，他用创世神杖的一半创造了埃蒙，接着用埃蒙神魂的三分之一部分创造其他神，亦就是说，即使所有的神加起来只有埃蒙如今一半的神力，无法与之匹敌。后来尚存一半的神杖为埃蒙杜绝人的邪念所毁，但似乎还于一小部分遗落入海。”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和我曾听说的埃蒙牛逼程度都不一样，其中还包括了其他神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
    “正因如此，所有的神尤其主神之间会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既非亲情又非爱情，互相感知并爱着彼此。”
    我汗道：“我怎么不觉得``````”
    他轻轻笑了一声，很体贴地向我解释：“很难解释这种感情，但是这种神的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意识，如果互相倾慕，这种感情转化为爱情并不奇怪，神的婚姻都很长久稳定。”
    我心说长久稳定是没错了，说不定正是因为这种感情所以即使不喜欢也很包容地没有导致离婚，但似乎真的相爱的至今只有盖布和努特吧？
    像是看穿了我想法，他笑笑又说：“不过好像只有盖布和努特遵循了这个方向，其他人并没有向父神期待的方向发展。”
    我忙不迭说：“对，我听说前任水神爱上了人类，赛特爱上了前水神，而休爱上了自己捡来的养子，埃蒙也``````”
    他追问了一句：“埃蒙也？”
    我说：“不，没什么。”
    他没有深究，谈吐间极有风度，很快把话题拉回去道：“赛特与伊洛兰赛属性原本相反，他本人个性又极其争强好胜，伊洛兰赛较他强大，在与伊洛兰赛早年一同征战、互相扶持的过程中将这种感觉逐渐转化为对他而言特别的吸引力并开始不服输的追求，延续了上万年，却并未成功。”
    我讷讷道：“怪不得，原来他喜欢人家是真的，不肯承认也是真的。”
    他说：“是啊，伊洛兰赛明白他的这种感情绝非爱情，只是在追求自己难以触及的东西，越得不到，越趋之若鹜，逐渐疯狂。”
    我长出一口气，泰然道：“那我就有点明白了，怪不得赛特那么讨厌我，其实他还是想要伊洛兰赛，都成偏执狂了。”
    “可能是吧。”这个人的声音忽然悠远，好像被风吹散了一样，自言自语的说：“坚持了这么多年，得到以后又能怎么样呢``````”
    我说：“啊？你说什么？”
    “没有。”他飘在外的神智一下拉回来，很温和地笑道：“可惜伊洛兰赛爱上了别人，如果神爱上了除神以外的人，那就是真的被吸引爱上了哟。”
    我方才还在出神会不会是因为老子也是神所以休和埃蒙才会爱上我，一下被他从根本上否定了——我无论是认识休还是认识埃蒙，都在我成为水神之前。
    我也挺无语的，真想把这两个人拎出来排排站好，然后挨个吐槽：老大们啊老大们，老子是个公的啊！神族那么多大波波美人你们不要，为什么两个人要不约而同的撞死在一个男人身上？
    ``````不过，埃蒙他``````现在没有资格说什么，我爱他，他却已经``````
    “怎么了，你好像有点心事？”
    “啊，啊！”我猛地回过神，连连摆手，随口含糊道：“没有没有没有，说起来这种关系会延续到神的后代上吗？比如某位神爱上了另外一位的儿子或者女儿？亲上加亲？”
    这人下意识疑惑地嗯了一声，好像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才肯定地说：“不会，这种感情由于是神魂出自一体的联系，神之子并没有神魂，若有那只是巧合。”
    这个问题其实是我胡扯的，他说完就很顺从的点了点头，然后发现自己没什么要说的了，但他还没有说为什么把我叫过来。
    “那个，说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来着？”
    他闻言突然问我：“孩子，你知道伊洛兰赛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我呆住：“他还有个孩子的？不是说和爱人一起被赛特杀了吗？然后伊洛兰赛想不开，陪爱人陨灭了。”
    “哈哈哈``````”他很耐心的听完，随即发出一阵爽快的笑声：“差不多吧，不过那个孩子没有死，被伊洛兰赛冰封在亚特兰蒂斯的海底，用亚特兰蒂斯之心压制住了神之子的气息。”
    我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顿时瞪大了眼，怪叫道：“冰封在海底？要是没人找他出来岂不是一直要当冰雕？一觉醒来爸妈都没了，多惨啊！”
    “是有点惨。”他笑道：“无论他是否醒来，如今也该七亿多岁了，只可惜``````你知道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