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瑟没在意我的反应，但也没客气，挪过身子把我抱紧，一条胳膊环过我的腰，然后把下巴抵在我额头上，两人身子靠得紧紧的，老二贴老二。
    我还没有在清醒的时候和他抱成这样过，顿时尴尬得冷汗直流，但是又不知道做什么好，于是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洛瑟的身子慢慢暖过来了，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贴到我耳边柔声道：“其实我以前并不一直只住在奥林匹斯山的。”
    我的脸紧挨着他的胸口，烫得不行，干涩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一直住在这里。”
    “不是的。”他轻抚着我的头发，继续缓慢而温柔的像讲故事一样地说道：“我和你一样失忆了，可能是受过什么重伤，或者不小心吃了失忆果，总之是有一天醒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人躺在月牙河的河谷边，周围都是人，他们以为我死了，是被河水冲上岸的。”
    我奇道：“月牙河不是在底比斯吗？那里是我直辖的城邦。”
    洛瑟嗯了一声，说道：“对，但是我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偶尔看见街上有人做商品买卖，或者干活之类的也能想起一点半点生活的常识来，但终究是很徒劳无力的。我没有办法，为了生存下去就去做那些奴隶做的体力活——好像也只能做那个。”
    我忽的抬头，没来由地涌上了一股苦涩的感觉，心口一疼，干干地说道：“奴隶并不只是出卖体力的，还有那种斗兽场的和人牲，都不把人当人看，你一定受过很多苦。”
    他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继续讲道：“当时底比斯的每一个居民都在歌颂他们的神，就是你，说你是九大主神中唯一一个愿意亲近人类的，几百年前你曾帮他们的祖先一起做过很多事情，他们都很爱戴你，也很尊敬你。我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知道你的。”
    “后来就这样过了几年，我慢慢想起了很多事，不想再继续过奴隶的生活，下界的女子也很难缠，于是就干脆隐居到了附近的森林里。”
    我闻言噗一声笑出来，说道：“你那么好看，有没有被花痴女追着跑过？”
    他也笑了：“有，还好我比她们跑得都快。”
    说完又和我一起忍不住笑了一阵，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森林里有比较多的野兽，偶尔还会有魔兽，但是我的直觉和感官比较灵敏，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危险。再后来我偶然间救了一个在森林沼泽里被困住的精灵，受他的邀请去了艾利瑟安。”
    “接着在艾利瑟安学习了一些精灵的弓箭术和狩猎方法，但是由于精灵族的法术不外传，我住了几天以后就告辞离开，开始到处游历，希望可以多想起一点事情。”说完朝我笑笑：“会不会很普通，听起来很没劲？”
    我说：“不会啊，你都失忆了还这样能混，已经算很精明了，如果换成我，可能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
    他笑着理了理我耳边的发丝，说道：“你可没那么笨，你就是个精明的小坏蛋。”
    我直接往他腰上拧了一把，嚷道：“谁精明？谁精明了？你搞搞清楚最近都是谁在欺负谁！把主神骗去当老婆这种事情换成别人都没胆子干！”
    他说：“喔，那是因为你好骗，这么说来你还是比较笨的。”
    我嗤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又暗暗拧了他好几把来泄恨。
    洛瑟任由我闹腾，一直笑得无比温柔，也不喊疼。
    我拧了一会儿，感觉他不喊疼也没劲，于是接着问道：“然后呢？然后你就遇见我了？”
    他说：“差不多吧，我花了三年时间走遍了这几个主大陆，也听说了很多关于主神和诸神之战的事情，最后再也想不起来什么事情了，记忆似乎到了一个瓶颈，开始止步不前，于是我就近住了下来，就住在了奥林匹斯山。”
    我说：“那真是太巧了，要不是你最后住在那里，我也遇不上你。”
    他也微感慨地说：“是啊，以前我只在书和神庙里见过你的雕塑和画像，觉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一定是被人类美化过的。直到那天我见到了你真人，走过来和我说话，我以为我看见了天神手中最美的艺术品，仿佛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我甚至不舍得眨眼睛，感觉少看一眼都是损失。”
    我笑道：“哪有那么夸张，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是傻了好久，以为你是哪个非人类的贵族少爷在山里打猎，真的帅呆了。”
    他闻言有点开心地问道：“真的？我以为我那时候很丑很脏，你一定是出于对人类子民的关怀才和我说话的。”
    我拍了他一下，笑道：“你居然觉得自己丑？好像自卑不是你的风格啊？我看你那时候挺吊的，还没人敢这样对我说过话呢。”
    Chapter40 纠结的心绪
    他也笑道：“你那时候那么美，像天使，我突然很后悔自己就这样随便的出来洗澡，特别想逃开。”
    我说：“神没有不好看的，现在你也知道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洛瑟说：“不，我有一种感觉，就算你不是神，当时在我眼里也一定是一样的。你走后我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要来见你，必须要见到你，那种感觉非常强烈，我就没有多想，带了一点干粮就跑到亚特兰蒂斯海岸边上了天梯。”
    我不由微怔道：“你也太冲动了，天梯那么危险，万一你没爬上来怎么办？”
    他说：“可是我上来了，没有那个万一。”
    我不知道答什么好，这个男人即使平时很稳重，但在这件事上实在太天真，太冲动，叫人不由暗暗捏了一把汗，提不起勇气来去想那个万一。
    沉默了一会儿后，我打破寂静说道：“其实你也很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的人都好看，你不必认为自己不如我。”
    他低声回答道：“我不是因为你好看才想来见你的。”
    我一怔，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来见我的原因``````心里逐渐泛起一种奇怪的直觉，若隐若现，欲言又止却不愿意去承认，但是直觉告诉我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于是干咳一声，刻意转开话题说道：“变成神以后容貌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在原本的状态上趋于完美，我以前应该长得也还凑合，所以成了现在这样。”
    洛瑟没有继续自己的话题，我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说道：“我没有在任何一本书上读到过你的身世，你所谓的以前，都是在你十六岁左右的时候开始的，或者说你长到看起来像十六岁的那个年纪。”
    我没有注意过这件事，他这么一说倒是个怪事，于是奇道：“是吗？那么奇怪？”
    他点头道：“是，你的身世完全没有记录，也不知道你是哪种神族。”
    我说：“这个好猜，我距离上一次被记上历史书起码已经过了五百年，说明我是长寿的那种；而据说我变成神以前生的就不错，人鱼以美貌著称，不论男女都很漂亮。所以也许是人鱼，也可能是人鱼和别的种族生下来的。”
    洛瑟闻言问道：“我以为不同种族生子很困难，真的可以吗？”
    我说：“可以的，确实比较困难，两种血脉融合并不是每个胎儿都能承受的，有很多混血的胎儿在出生前最后胎死腹中的，不过一旦混血成功，一定会完美继承父亲和母亲各自的优势。”说完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虽然说水元素受伤后能很快愈合，但是我变成神之前据说恢复伤势的能力就比较强，这点挺像精灵的。”
    洛瑟听完也说道：“是吗？我好像恢复起来也很快，有一次在山里被虎枭咬穿了后背和动脉，虽然最后我也杀了虎枭，但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我以为我应该是再也醒不过来了，谁知几天以后醒过来了，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休息了几天，竟然连伤疤都没有留下，被咬掉的肉都长了回来。”说着疑惑地补了一句：“难道我也是精灵的混血？”
    我看着他困惑又认真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玩心大起地一把抓过他的XX使劲握住，眨着眼睛问道：“那这个没了会不会长回来？”
    洛瑟一惊，缓缓扳开我的手指，说道：“奥西里斯，你再调皮我可不客气了。”
    我哈哈笑道：“怎么个不客气法？”
    他轻咬住嘴唇，眯起眼低声道：“我会打你屁股。”
    我说：“你打呀你打呀，就怕你不敢打！”
    洛瑟的眸色更深，危险地看了我一眼后抬手啪一声打在了我臀上。
    我身躯一震，蒙圈了。
    他还真打。
    洛瑟打完之后也愣住了，手按在我身上停顿了好久。
    我的脸好容易恢复正常体温，又渐渐开始烫起来，最后连带着脖子也开始发烫，就像是发了高烧。
    ``````一阵诡异的安静，屋子里只有微微的冷气和烧炭的暖气在交替流动，还有炭火轻微的噼啪声。
    我哑了一会儿，默默地转过身去对着墙，闭上眼强迫自己清空思维开始睡觉。洛瑟也暗自默默地背对着我朝外翻了个身，不再说话。
    这是一种煎熬难耐的氛围，两个人都有心事，心中所渴望的却无法被自己所实现，却不能向对方道破、也不能承认。
    我二十多年的观念和教育告诉我这是一种不正常的感情，不能再继续放任它发展下去，我喜欢洛瑟，对他有好感，和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很愉快，我不反对同性恋，但是我依旧是个传统的男人，我应该和女人在一起，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需要被社会所认可。假使洛瑟一直这样温柔体贴下去，我真的没有办法不去沉沦，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越想越凌乱。
    不可告人的心事。
    洛瑟背对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说话也不动。一直过了很久我都以为他应该已经睡着了，他却忽然翻了个身，犹豫着轻手轻脚地从背后把我抱住了。
    我全身僵硬，继续装睡，没有要去拆穿他的念头，只是涩然地把头埋在枕头间，闻着略微带着洛瑟气味的蔷薇花香，心里空落落的。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终于袭来，我刻意不再多想，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