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路最近脑子不太好使，再加上一年前的事情也不太可能记得住，所以也没有去强迫自己一定要想起来。
    那位病重的老人，是路又阳的外婆，方路自然是没见过的，只是……好歹占着人家外孙的身体，怎么着也得回去看一下。
    凌寒说他要陪他一起过去，原因很简单：闲。
    方路没有拒绝。
    路家村在墨城的一个偏远地区，都快到山沟沟里去了，还好这几天天气不错，不然这要是下雨了，车轮子都得陷进几尺厚的泥巴里去。
    方路和凌寒一大早从公寓出发，等到了下午快一点半这才抵达路家村，方路回拨了昨天的那个号码，根据对方所说，来到了一个医院。
    这显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医院，但对于偏远地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三甲医院”了。方路在病房里看到了“奶奶”——路又阳的奶奶。
    老人家脸色惨白，还带着呼吸罩，身上插满了管子，手背上有针管儿……在打吊瓶。
    这是一个面色慈善的老人，方路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亲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现在身体里流着的是路又阳的血——跟老人家有着天生的亲缘。
    方路和凌寒找到了路奶奶的主治医生，医生看到路又阳的时候很激动，说他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了他的电话，没想到还真的就找对了人——
    老人家在昏迷之前死活不肯告诉医生她外孙的联系方式，手机也藏得严严实实的，因为不想打扰到他。医生在她昏迷后这才有机会把她的手机给拿到手，发现上面没有通讯录，就只好查手机的通话记录。
    发现这个手机的通话记录……几乎都是未接来电，或者通话时长不超过二十秒，只有一个是主动打出去的。
    方路瞅了眼，是打给他的，时间就是一年前。
    医生又说道：“然后，我还发现，她的手机里，除了移动发来的系统短信外，还有一条是往外发的，这条短信里，就有这个号码。”
    方路看着那条短信，眼睛倏地睁圆了。
    那条短信上写着：
    “岚岚，我找到我宝贝外孙的电话号码啦，是13xxxxxxxxx。”
    让方路震惊的，不是这条短信本身的内容，而是……收件人。
    收件人也没有备注姓名，但方路记得这个号码，永远都不会忘记。小小的他，被送回孤儿院的时候，他曾不止千万次地用幼吾幼那台老旧的电话机拨打过这个号码。
    只是，再也没有打通过……
    岚岚……
    路岚，方路的妈妈——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方路养母的名字。
    方路怔怔地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拔腿就往路奶奶的病房里跑，一路上带起一阵风，差点儿把一个护士姐姐的手推车给撞翻了，护士姐姐扯着嗓子叫了一声：“这里是医院！别乱跑撞到病人了！”
    方路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往前跑走了。剩下凌寒给他收拾烂摊子，他走到护士姐姐身边，一叠声的对不起，然后帮她把推车上的药瓶、药罐子之类的给摆好。
    护士姐姐本来有些生气，一抬眼见到了这么个大帅哥，心里哪里还有怒气，只剩下花痴气了。
    然而，她的花痴对象摆好东西后，非常干脆地就一路追着方路而去了。
    “诶，还挺帅……”护士姐姐推了推眼镜，然后反应过来，“那个人看起来……我去，不会是夜吟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