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8节

作品:《最高权力

    蔡枫始终认为他这个同学是聪明人中的精英,无论是书本知识还是社会知识,殷家实和他始终不在一个层面上,他对殷家实始终都是处于高山仰止的状态中,无论是权力还是权谋,他对他都是五体投地。但渐渐地,他发现他只不过是殷家实追求权力过程中的一个棋子,大多时候他都是处于被他利用状态中。这让为人比较憨厚的蔡枫有些不爽,久而久之,他就不得不防备殷家实了。就拿上次江帆转正的时候,殷家实就授意蔡枫,给江帆制造点麻烦,凭什么他一个支边的干部,一下子就来阆诸坐上了市长的位置,他们之前把聂文东鼓捣倒了霉,本想殷家实能顺利上位,殷家实顺利上位,蔡枫当然也会前进一步,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便宜居然让江帆得到了,殷家实当然难以接受,这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胜利果实轻易就让江帆抢去了,为这,殷家实没少跟蔡枫谋划,谋划怎么给江帆下个绊子,更好的结果就是让江帆滚蛋,即便江帆滚不了蛋,也可以给他的执政生涯埋下隐患,这样以后还会有下手的机会。
    蔡枫非常佩服殷家实,他居然调查出江帆和丁一在锦安的亢州市,有过一段不齿的关系。殷家实当然如获至宝,让蔡枫去办这事,蔡枫不想再当他的枪,因为他明白,江帆转正,是个严肃的纪律问题,如果他们做手脚让上级知道,恐怕乌纱帽就保不住了,当然,最后上边真的追查下来的时候,殷家实会将自己洗刷的一清二白的,而替罪羊肯定是他蔡枫无疑。这一点蔡枫深信不疑。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就退缩了,没有出头做这事,最后殷家实怎么做得他也不想知道。
    除去蔡枫,能为殷家实背后做点事情的恐怕就剩下朗法迁了,还有汪军,因为汪军是殷家实的学生,他们有过一段师生关系,朗法迁滑得像个泥鳅,估计也不会在江帆这个问题上被他当枪使,那么唯一的一个人就是汪军了,汪军也是殷家实力捧的对象,他们除去师生关系外,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关系,蔡枫无从知晓,但可以肯定,汪军是殷家实最合适的人选。
    有的时候,蔡枫想不明白,殷家实为什么善于算计身边的人,在阆诸,没有谁比他更忠诚于他的了,但是有几次,殷家实对他都是毫不保护,就拿眼下这件事来说吧,谁都知道蔡枫统领着阆诸的媒体,却还让蔡枫做这种事,如果市委真的过问这事,蔡枫是脱不掉干系的,还有这条线上的一串人,朗法迁、汪军。这不是作死吗?
    但是殷家实丝毫不这么认为,也可能他认为这件事能让市委书记和市长共同出丑,也可能他认为这件事将挑起书记和市长之间的矛盾,甚至梦想着他们中有一个会垮掉,那样他是不是就可以上位了?
    但是,从上次江帆转正前,樊文良来阆诸找个别常委谈话时的口气看,省委对江帆是很器重的,江帆也是省委培养的年轻干部之一,对于省委特意培养的干部,如果在阆诸抹黑了他的脸,恐怕阆诸没人能好过的。这一点,蔡枫还是明白的。所以,在选举的时候,蔡枫巧妙地躲着殷家实,唯恐他把自己当作炮弹发射出去。
    不知为什么,凡是跟殷家实关系不错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心理,那就是时刻防备被他利用。至此,殷家实也叫过屈,他曾经说过:“好像跟我接触就会害了你们一样,处处提心,处处算计,让我怎么提携你们。”
    不管怎样,在曝光这件事上,蔡枫都不会隐瞒殷家实的旨意的,因为,万一这事做不好,或者是违规了,他都不想独自承担责任。
    想到这里,蔡枫再次嘱咐朗法迁和汪军,说道:“尽管我是传达者,但这件事还是要慎重,还是要想好报道的角度,别太锋芒直露,选角度是关键。”
    朗法迁故意问了一句:“主要领导知道吗?”
    蔡枫说:“可能他们都会接到举报信吧,不然家实书记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要媒体介入这事了。”
    听到这里,朗法迁意味深长地笑了,他说:“好吧,下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看以什么形式来报道这事,是记者在线还是群主呼声,这需要一些技巧。”
    汪军没有表态,某种程度上,朗法迁的观点就代表他。
    蔡枫说:“家实书记说了,角度问题、技巧问题,这些对于电视台来说都不是事,朱一民能在电视台充当社会观察员发了两三篇言论,起到了社会监督的作用,这次,电视台要亲自充当社会监督员,对于不合法的事情要大胆抨击,努力抵制。”
    听他这么说,汪军的心里就是一动,说道:“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市委市政府呼吁舆论监督,呼吁广大市民人人充当社会观察员,出了朱一民现象,完全是正常的,是合乎程序的。”
    蔡枫说:“严格来说,朱一民的事电视台做得就有些过了,这种事,最起码应该让你的主管部门知道。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刚才那话,是家实书记的原话,我只是代为传达一下。”
    从蔡枫的办公室出来,朗法迁坐进了汪军的车里,等车子驶出市委办公区的时候,朗法迁看了一眼专注开车的汪军,说道:“有什么感触?”
    汪军不想隐瞒自己的观点,说道:“我感觉有些和当前工作对着干的意思。”
    “但这是市委的意图。”朗法迁故意说道。
    汪军闷声闷气地说道:“有时候一个人不能完全代表市委市政府的意图。”
    听汪军这么说,朗法迁说道:“呦呵,进步不小啊,连这都能看得出来?”
    汪军说:“我又不傻,怎么看不出来?”
    朗法迁说:“这事咱们真要好好琢磨一下,如今,你我是拴在一起的两只蚂蚱,搞不好就全玩进去了。”
    汪军说:“我不会玩进去的。”
    朗法迁知道汪军的性格,说道:“这既是政治任务,又是做为媒体本身应该关注的社会焦点问题,如果你不想玩进去,也不想让领导把你玩进去的话,就要好好想想对策,不要轻易表态。”
    汪军说:“道理明摆着,记者采写的曝光稿件,是要经过市委宣传部签字才可以播发的,那么,他们直接下达的曝光任务又该怎么讲?无论如何,我都不认为是一件单纯的曝光问题。”
    朗法迁看着他,说道:“你能想到这层我很欣慰,说明你不光是一个业务型的台领导,还是一个懂政治的台领导,以前,我对你的个性一直有些担心,认为你就是一个唯业务论的人,现在看来不是了。”
    汪军说:“您一抬举我,我怎么就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啊。”
    朗法迁笑了,说道:“你放心,到什么时候,我也不会把弟兄往坑里扔,这不是我的性格。倒是这件事怎么做咱们俩真要好好合计合计了。”
    汪军说:“要不这样,我请领导去喝茶,我们再仔细合计一下怎么样?”
    朗法迁说:“喝茶就免了,让人看见不好,来我办公室吧,咱们俩真的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问题,不然把握不好分寸,你我就遭殃了。”
    汪军说:“那就别去您办公室了,我那里有好茶您顺便也来台里视察一下工作。”
    朗法迁笑了,说道:“你那里也不清净,要不咱们去小岳的咖啡厅,那里清净。”
    汪军一拍脑门,说道:“该死,我怎么没想到呢?”
    朗法迁说:“你想到什么?”
    汪军说:“我没想到去岳台的咖啡厅,光想着让领导喝茶了,就忘了现在领导也已经西化了。”
    朗法迁说:“就别取笑我了。”
    朗法迁和汪军来到岳素芬的咖啡厅,这里的服务生已经认识朗法迁和汪军,直接把他们带上了楼,选了二楼临窗的一个半封闭的雅间坐下。汪军要了两杯拿铁咖啡,又要了两份薯条和两份西式小点心。
    汪军用小勺搅了搅咖啡,放在盘子里,说道:“领导,您说咱们该怎么办?”
    可是,让汪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朗法迁却说:“你是家实书记的得意门生,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