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4节

作品:《最高权力

    彭长宜说:“是啊,我的确不同意这个规划,但是我知道尽管我不同意,政府那边也没放弃,还是在积极运作,这样我就主动问了一下,有不同意见可以修订。我相信大家是能够在发展这个主题上找到共鸣,求同存异也不是不可以。”
    吕华说:“我听龚卫先说,上级政府对这个规划很感兴趣,老朱专门拿着这个规划去过锦安。”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从他们规划的这个气势上,能够看出领导的风格。”
    吕华说道:“老朱对您主动过问规划的事,是什么态度?”
    彭长宜笑了一下,说道:“反应平平,对我的主动不冷不热,似乎我问和不问是一样的。”
    吕华也笑了,说道:“你们俩有事还是勤沟通得好,这是从工作角度上看。从掌握全局的角度上看,也应该是勤沟通才好,知己知彼……”
    尽管吕华的话不多,但是彭长宜能感觉得到他这个秘书长一贯用词的严谨。
    今天下午的确清静,居然连个电话都没有,彭长宜看了看表,说道:“难得的清静啊,感觉有点不正常!”
    吕华说:“那是,大家都知道周五下午是常委会时间,就是有想找领导的也就不找了。要不咱们晚上找个地方去喝粥吧,中铁宾馆旁边新开了一个粥棚,环境不错,很干净,我一会去看看小舒在吗?”
    彭长宜说:“她不在,回省里要钱去了。”彭长宜说。
    吕华说:“是为了牛关屯戏台的事吗?”
    吕华笑了,说道:“真的被您将到省里去了?”
    彭长宜说:“尽管我有将她的成分,但主要还是想锻炼一下她,不锻炼怎么能成器?既然她来我这里挂职锻炼,我就让她接触到最实际、最真实的东西,象牙塔里呆惯了的人,哪知道咱们基层有多难?要让她得到最真实的锻炼,指着到基层下来转一圈,镀镀金就回去了不行,我这样也是对她负责。基层工作,有时光有热情是不行的,是需要调用方方面面的关系,动所有能动的脑筋,想所有能想的办法。再说了,既然她是从省委口下来锻炼的干部,不给基层做点贡献怎么成?另外,她如果真的办成这件事,就会增加她的成就感,这个过程带给她的不光是困难,以后还会是一种享受,是一种资本,也是她挂职来基层的一个重要印记。”
    彭长宜和吕华说的是前两天的事。
    舒晴跟着彭长宜回来后的第二天,她就去了牛关屯,在村委会办公室,早就有两个老人在等她。这两个老人是村里剧团的,这个村有个古老的地方戏种——北河调,是省里独一无二的保护戏种,原先村里有个大戏台,破四旧的时候给拆了,以后每年正月村里唱戏,就临时搭建戏台。两位老人说,眼看着村里一天天变漂亮了,能不能请工作组将村里的戏台搭建起来。
    舒晴回来后,跟彭长宜磨叨起这件事,彭长宜就将了她一军。彭长宜说:“既然你是从省里下来的,那戏台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舒晴瞪大了眼睛,说道:“我怎么办?”
    彭长宜笑笑说:“北河调是入了中国戏曲名录的,省志上有记载,是属于地方保护戏种,上边光口头说保护,不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怎么保护?我跟你说,这个戏种已经快频临灭绝了,除去原来的那些老人外,据我所知,年轻人很少有学唱北河调的了,出于抢救这些历史文化遗产的考虑,省里也要支持重建这个戏台,这是一个大的理论前提,其次就是要发挥你的个人聪明才智了,据我所知,省文化部门每年都有专项资金,牛关屯戏台的事,就靠你了。这事你如果办成了,就会成为你挂职期间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等你走的时候,我亲自给你写鉴定词。办不成,也没关系,我也给你写,我就这样写:她来过亢州。”
    舒晴知道彭长宜是在将自己,但是倔强的姑娘一咬牙,说道:“好的,我试试。”
    彭长宜笑了,说道:“有敢于尝试的勇气就行,即便这事办不成,只要尝试了,尽心去做了,而且体会和收获了这个过程,将来就是你人生的一次体验,也是你人生的一种财富。”
    舒晴看着彭长宜,说道:“书记这么看得起我,而且不厌其烦掰开了、揉碎了给我讲了这么多的道理,似乎我没有理由不去尝试。我这样跟你说吧,我只要办,就必须要办成,不然以后我这鉴定词就没想好,另外也没脸见牛关屯的父老乡亲。”
    “哈哈。”彭长宜笑了,说:“没那么悲壮,大不了就是见面不理你。”
    舒晴说:“就因为这个戏台?”
    彭长宜说:“当然说的不是我个人,我个人肯定会理你,我说的是那些老百姓。”
    舒晴看着他说:“唯利是图。”
    “哈哈。”彭长宜大笑,说道:“等你以后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了。”
    那天,说这些的时候是当着吕华的面说的,所以今天彭长宜跟吕华说起这事,仍然笑着说:“老吕,这基层就是锻炼人,你看舒晴了吗,比刚来的时候老辣多了,尤其是在村里跟老百姓说话的时候。”
    吕华说:“的确是这样,舒教授的悟性很好,而且学问高,说话不急不忙,村里的人都很服她。只是这次不知能不能筹到款。”
    彭长宜说:“就看她坚持的程度了,希望还是很大的,头走的时候,我又跟她聊了一下,给她支了支招,毕竟是省委口的人,资源还是有的。”
    吕华担心地说:“但我看小舒不是一个善于搞关系的人,这件事对她的难度不小。”
    彭长宜说“她只要克服了心理难度,或多或少都会有收获的。走时我跟她说了,重在参与,只要尽力了,亢州人民会感激你,我彭长宜会感激你。千万不要有压力。”
    吕华笑了,说道:“您把她将去了,还说这便宜话。”
    彭长宜说:“当然了,你知道她为这事,的确用心了,在本上画了一个联络关系图,还跟我研究了半天每个人的分量和作用,如果她真的有不破楼兰誓不还的决心,保证会有收获。”
    吕华看出,彭长宜说起舒晴的时候,是出于一种爱护的口吻说的,舒晴能主动来亢州挂职锻炼,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跟彭长宜的关系。所以他想开一句书记的玩笑话,话还没说出口,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一下,隔壁的小宋就接了。
    很快,小宋就推门进来,说道:“彭书记,锦安市委组织部。”
    彭长宜一听,就赶紧拿起了电话,他对着话筒说道:“您好,我是彭长宜。”
    说完,就专注地听着,听着听着,他的眉头就皱在了一起,说道:“好的,我马上出发去锦安。”
    彭长宜放下电话,转着手里的铅笔,半天没说话。
    吕华和宋知厚见市委书记的表情阴沉严肃,也没敢开口问是什么事。
    彭长宜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宋知厚,说道:“让老顾备车,我马上去锦安。”
    宋知厚急忙出去了。
    吕华看着彭长宜,彭长宜站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在屋里踱了几步,说:“锦安市委决定,派我去中央党校学习,周日报道,周一开学,马上去拿入学通知。”
    吕华张大了嘴,说道:“怎么这么晚才通知?”
    彭长宜摇摇头,说:“不知道。”
    “学习多长时间?”
    “一年。”彭长宜沉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