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7节

作品:《最高权力

    如果不是这场雪,彭长宜上周休息日就去德山了,他的确是耐着性子等到了现在,心情能不烦躁吗?
    今年大楼里的暖气据说烧得比哪一年都热,彭长宜说过好几次了,别烧这么热,这样人出去特别容易感冒。
    唉,也许是他的心里燥热。他从衣架上摘下外套,拿过手机就走了出去。
    宋知厚的门是敞开着的,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看了彭长宜一眼,知道书记要单独出去。书记前脚走,他后脚就来到书记的办公室,将办公室茶几上的水杯洗好,又将地板拖了一遍后,才锁上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不随同书记出去,秘书最好的位置就是在办公室里呆着。
    老顾这几年早就习惯了彭长宜的脚步声,他听见彭长宜下楼的声音后,就急步走了出来,他只需往门厅那儿一站就行了,无需询问什么,如果需要他开车,彭长宜就会招呼他,如果不需要他,彭长宜也会说“我出去一趟”,这话摆明了就是自己开车去。
    这次,彭长宜看见他,只说了一个字:“走”,老顾就明白书记需要他开车。
    出了大门,老顾忽然说道:“那不是俞老板的宝马吗?”
    彭长宜一怔,说道:“在哪儿?”
    “就在大门的路边。”
    彭长宜回头一看,果然路边停着一辆宝马,没有熄火,说明里面有人。看见他们的车出来后,那辆车也开始尾随着向前开来。彭长宜就纳闷,他在干什么,监视自己吗?他为什么要监视自己,难道只是验证一下我彭长宜到底有没有事,出不出去?
    想到这里,彭长宜心情就更加的不爽,他说:“让他先过去。”
    老顾驶向了另一条车道,彭长宜注意到,那辆宝马便从身边径直向前开去了。
    彭长宜心里不爽,从他第一次这个姓俞的爽约到这次,彭长宜就知道了这个人的大概素质了。他就有些生气,这次不是生姓俞的气了,这次是生吴冠奇的气,这个家伙说来到现在都不来,难道是顾及岳筱不敢跟俞老板正面交锋?想到这里,他跟老顾说:“一会你给吴冠奇那个小子打个电话,告诉我死了。”
    老顾笑了,说道:“怎么了?”
    “这个老小子上个礼拜说来就没来,到现在还没来,说话不算数。”
    老顾这一段时期以来就发现彭长宜心情不好,他当然知道彭长宜是因为什么了,这个时候能有个和他说得来的人在一起开开心,喝喝酒,他的心情当然会好些,反之,则会看什么什么不顺眼。他就笑了一下说道:“三源的雪大,而且比咱们这里早好几天就下了,咱们这里下的时候,他们那里又跟着下,路不好走。即便有融雪剂也不行,山背后的路肯定化不了。”
    “哦——对呀,你这样一说我原来他了。”
    老顾笑了,彭长宜善变的时候就像个孩子,他说:“咱们去哪儿?”
    “把我送部长家,我打电话你再接我。”
    “嗯,还用去买点主食吗?”老顾说道。
    去部长吃饭,因为彭长宜从来都不预约,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带着饭去。是啊,这次带什么呢?饺子还得回去买,他看了看,就看到路边有一份卖黄桥烧饼的小店,刚出炉一盘烧饼,店主人正在往一个柳编的小笸箩里倒烧饼,彭长宜赶忙说:“停车,靠边。去买二十个黄桥烧饼,要甜的和咸的两种。”彭长宜似乎听部长说过,说王子奇能吃一个甜的黄桥烧饼。
    老顾就把车停在了路边,买了二十个黄桥烧饼回来了,他们从城南的道路又转了回来。
    彭长宜拎着还冒着热气的黄桥烧饼,在部长家门口下了车,叩响了大门上的铁环。就听院子里传出一句:“谁呀?”是雯雯的声音。
    彭长宜说:“我。”
    雯雯就跑了过来,从里面给他开开门,说道:“彭叔儿,您这么早就下班了。”
    彭长宜看着雯雯,说:“你还问我,你呐?怎么也这么早下班了?”
    雯雯笑了,说道:“我下午没去。”
    “下午带孩子去打防疫针着。”雯雯笑着说道。
    彭长宜说:“那就不上班了?”
    这时,就听部长夫人开开门,说道:“长宜来了。”
    彭长宜笑着,说道:“阿姨,我买了黄桥烧饼,您熬点小米粥,切点咸菜就行了。”
    部长夫人说:“那哪儿行?”
    彭长宜说:“要不再杀个白菜心,反正我就吃这些,你们愿意吃什么就做什么。”
    这时,就见王子奇从奶奶身后钻出小脑袋,彭长宜就掏出个甜烧饼,掰下一小块递给他,说道:“别烫着。”
    本来孩子已经伸出了小手准备去接烧饼,一听彭长宜说烫,他就缩回小手,把奶奶的推出去接。
    彭长宜“哈哈”大笑,说道:“你个小东西,太聪明了。”
    雯雯接过了烧饼。
    彭长宜就进了屋。他一看,没见部长,就说道:“阿姨,领导哪儿去了?”
    不等部长夫人说话,小家伙便撅着小屁股往书房跑去,一边跑一边“咯咯”地笑。
    门开后,就听王家栋在里面说:“别捣乱,马上就好。”王家栋正在写毛笔字,说完后,就收了最后一笔。
    王子奇还在笑,王家栋就直起身看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后面的彭长宜。
    彭长宜说:“敢情在闭门修炼呐。”
    王家栋说:“我说这孩子怎么进来就傻笑,原来你来了。我说,你怎么好几天都没露影儿,你看这孩子一见你来了都乐傻了。”
    彭长宜苦笑了一下,没说话,而是凑到画案前,低头打量着王家栋写的两行大字:寥廓霜天夕照里,垂竿万马钓周公。
    看完后,王家栋笑着说:“知道什么意思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对这些古代名人歌词诗赋什么的不懂,没研究。”
    哪知,王家栋一瞪眼,说道:“什么?古代名人?你见过哪个古代名人说过垂竿万马钓周公?”
    彭长宜笑了,说道:“所以我说我没见过也不懂啊?如果见过不就懂了吗?”
    王家栋也乐了,说道:“小子,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说明我具备了一个诗人的潜质,而且还可以和古代诗人媲美。哈哈。”
    彭长宜一愣,瞪大眼睛,惊讶地说道:“您别说这是您写的?”
    王家栋笑了,说道:“不是我写的是谁写的,本来就是我写的,有谁敢说这两句诗是别人写的?”
    彭长宜说:“这……这太出乎意料了!敢情我也就是十多天没来吧,您什么时候又转移修行方向,不写字改写诗了?”
    “古代书法家好多都是诗人。”王家栋自豪地说道。
    彭长宜感觉部长今天气色和精神都很好,就说道:“您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写诗了?”
    “你先说这两句怎么样吧?”王家栋问道。
    彭长宜看了半天,说道:“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啊?”
    王家栋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前边一句其实是为了铺垫后一句的,寥廓霜天夕照里,这个不难理解,就是夕阳西下的意思。我给你说说后一句吧。垂竿万马钓周公。万马,就是万马河。人家都钓鱼,我为什么要钓周公呢?其实我的初衷说的不是钓周公,而是钓苏公。苏公知道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