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9节
作品:《最高权力》 舒晴也照着他的动作做着。
“m—en---”她一遍遍地演练着,彭长宜不厌其烦地矫正着,两个人张着嘴,互相看着对方的嘴,练着练着舒晴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弯下了腰。
彭长宜认真地说:“怎么了?你注意力不集中怎么能改过来。”
舒晴笑个不停,说道:“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这样的画面,两个考古工作者,在古商州遗址上找寻到了两枚头骨,前景却是我们两个人张着血盆大口在练习发声,什么舌头抵住下牙齿等等,那边,他们在敲击着头骨的牙齿,研究着这个古人故去的年龄,哈哈——”
彭长宜一听泄了气,本来他还想帮助舒晴纠正过来这个发音,因为舒晴的听众大都是领导干部层次的,而且她讲的内容终究不是评书,所以,听众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她的口音带走了。所以,彭长宜一听她说道“同志们儿”,或者第几“部分儿”的时候就感觉非常的别扭,一个长相和气质都不俗的女士,一张嘴却出来个“同志们儿”,的确给她的个人魅力降分。
彭长宜看着还在笑着的舒晴,一本正经地说道:“敢情你是在看耍猴儿的呢,唉,伤自尊了。”说着,就调开身子,向靳老师他们的方向走去。
舒晴见彭长宜不高兴,就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忽然觉着很好笑,对不起了。”
彭长宜感觉舒晴这个女孩子还是没有什么城府的,本来他也是故意生气的,就说:“呵呵,没事,我也是跟你开玩笑呢。对了,你的口音这么长时间,就没人纠正过你吗?”
舒晴说:“首先,我没有感觉这有什么不好,其次,还真没人特地向我提出过这个问题,所以,既然有人提出这个缺陷,我就要认真来改正。我后来听了我讲课的录音,先前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次听着确实很别扭,难怪你会提出来。你确实是第一个提出这个意见的人。”
“哦,真的?”彭长宜问道。
舒晴赶紧举起右手,说道:“骗你是小狗。”
彭长宜沮丧说道:“完了,完了。”
“看来我太没有深沉了,人家谁都听出来了,但是人家谁都没说,而我却这么没有城府,而且还这么小气,揪住小节不放,还自以为我比别人聪明,耳朵好使。你说不完还等什么?唉,我说我总是进步不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彭长宜故意唉声叹气地说道。
“哈哈哈。”舒晴捂着嘴笑个不停,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这冬日的原野上。
别说,除去那别扭的发音外,舒晴的笑声还是蛮好听的,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那么舒朗,而且还有一种小儿女的娇媚。
舒晴笑够后,突然指着远处说道:“看,芦花!”
彭长宜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顺着她手指的放向看去,就见前面的田埂上,有一丛芦花摇荡,沐浴在冬日下,闪着晶莹的光晕。
“我要去采。”舒晴说着,就向那边走去。
彭长宜说:“小心,那里……”
舒晴停住了脚步,说道:“那里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吧,保证没有人头骨之类的东西。”
舒晴一听,冲他瞪起了眼珠。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陪你去。”说着,就大步冲那一丛芦花走去。
舒晴边走边说道:“我一直以为,芦花是属于秋天的,而且是属于有水的地方的,真没想到,它居然长在这干旱的土地上,而且在冬天也不凋零。”
在舒晴眼里,彭长宜就是万能的,他应该什么都懂,就问道:“你没下过乡?”
彭长宜说:“现在很少下乡了,即便下乡,也局限于一定范围,就跟你们下来一样,不是会议室就是宾馆,当然,我们乡下没有宾馆,会议室还是常见的,所以啊,很少有看见这样田野景色的时候。”
舒晴笑了,说道:“你说得怎么跟真的一样?”
彭长宜瞪大了眼睛说道:“就是真的?难道我说的这话还不够掏心掏肺吗?”
舒晴感觉彭长宜很风趣,就笑了,说道:“最后这句倒是很像掏心掏肺的话。”
彭长宜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那话是在奚落你?其实真的不是。”
舒晴说:“是不是的我心里清楚就是了。”
彭长宜笑了:“得,我在你眼里没好印象了,说真话也当假话听了。我承认,我的确有那么一点疑惑,像你这么一个卓有成就的哲学教授,居然不知道芦花冬天不凋零的事?呵呵,我的确感觉有点那个……”
舒晴笑了,说道:“终于说了实话。其实,我的生活非常单调,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几乎没有交际圈,而且没有什么其它的业余爱好,所以看到什么都会有新鲜的感觉,我大都时候还故意装着矜持的,不然,就会更多地露怯。”
彭长宜知道她说的是实在话,就说道:“呵呵,你们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
“有时是这样,严重的营养不良。”舒晴坦率地说道。
彭长宜看着她说:“其实多了解一些基层的情况没坏处。”
“是啊,我们掌握的那些都是理论知识,所以,靳老师跟我说了你处理过一个村子的哄抢事件,说起你怎么给大妈做工作,我就觉得特别新鲜,从来都没听过这样的事。”舒晴的眼里露出崇拜。
彭长宜不谦虚地说道:“嗨,那算什么?在基层,什么事都可能遇上过。九十年代初期,这条高速路刚开通的时候,两边的绿化带还没建好,一位国家领导人从这条路上经过,目光所及,全都是坟头。他一声令下,开始平坟头。那个时候,我还在乡镇当副书记,为了实现火葬,我们真的是半夜起来蹲坑守候,防止人死了土葬,有的时候还干挖坟起尸的事……”
“啊——”舒晴吓得立刻就捂住了耳朵:“真有这事?我只是从内部文件看到过,原来还真有啊?”
听彭长宜这样说,舒晴吓得“啊”了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说道:“真有这事?我只是从内部文件看到过,原来还真有啊?”
彭长宜点点头,便不往下说了。
舒晴松开了耳朵,说道:“我对基层工作充满了好奇,改天你给我讲讲吧。”
彭长宜说:“那不行。”
彭长宜认真地说道:“基层有许多工作都是干得说不得,哪天被您舒大教授当做例子讲了出去,被省领导知道了,我就完了。”
舒晴笑了,说:“怎么可能?我们研究室每年都有一两个联系单位,亢州做我们的联系单位不是挺好的吗?”
“不好,如果我们做省财政厅的联系单位还差不多,你们研究室一没钱二没政策,跟你们联系没什么意思。”彭长宜说道。
舒晴忽然不说话了,默默地折着芦苇花。
彭长宜也正在折着苇花,忽然听不到舒晴的声音了,就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功利?我告诉你啊,基层干部干什么都是功利的,尤其是跟上边人打交道的时候。”
舒晴看着他,说道:“尽管我知道这是事实,但也请你别说得那么露骨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