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节
作品:《最高权力》 他看完到最后一页,抬起头,一伸胳膊,就放到了他的桌上,说道:“很好,很全面,我没有意见。”说完,看了他一眼。
“那好,你没有意见就拿到会上讨论,接下来就开全市动员大会!”他的声音很高亢,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斗士般的火焰。
江帆说道:“没问题。”
这时,范卫东敲门进来,说道:“钟书记,江市长,人到齐了。”
“到齐了?”钟鸣义看了一下表,他似乎有些怀疑。
“是的,常委们都在家,就是张市长刚刚出去,一听说开会也赶了回来。”
“好,马上开会。”钟鸣义说着,拿起那份材料,把他夹杂笔记本里,就往出走。
来到市委会议室,他刚坐下,却猛然看见对面的墙上,挂着樊文良的一幅书法作品,是毛主席的七律?长征。不由的眉头一皱。
由于他毫不掩饰自己这个皱眉的动作,在座的所有人也就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范卫东就显得的有些不自在了,估计散会后,就会安排人把这幅书法作品摘掉了。
钟鸣义说道:“今天临时动意,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开个常委会,这应该是我来后研究工作的第一个常委会。大家可能都知道,我来了以后,到下边转了三个地方,仅仅三个地方,同志们,说实在的,我感到深深的担忧。”他故意顿了顿,发现与会者都在认真低头的记笔记,就继续说道:
“我担忧的是我们这支队伍,是我们这支队伍的战斗力。众所周知,亢州干部的素质在锦安是全市第一,但是我只转了几个地方,给我的感觉却跟传说中的差距如此之大,让我震惊。”
新来的市委书记不高兴了,会议室安静极了,人们都在倾听。
“我看到了一只怎样的干部队伍?中午喝酒,下午不在岗,上班看电视,关上门打麻将,这就是***的干部吗?这就是我们亢州的干部队伍吗?眼下正是汛期,如果大水来的话,干部不在岗,怎么能战胜洪水,怎么能带领群众抢险救灾?”
钟鸣义声若洪钟。
“当然,在我走过的这几个单位中,也出现了好的典型,比如交通局的副局长寇京海,冒着38度的高温,为保证工程质量和工程速度,几天连续在工地。我去过那个工地,一个树凉都没有啊同志们,完全是暴露在毒日头之下,他能不晕倒吗?这是我们的副局长,再看交通局的一把手在干嘛?在聚众打牌,在赌博!我去的时候都快五点了,那就是中午喝了酒,下午一直在打牌赌博!”
说道这里,他拿出那个纸包,说道:“更让人气愤的是,出了问题不自醒,居然想到了贿赂这一招。这是他送给我的钱,我看了一下,是两万块。我现在把它交给组织。在这里,我提议,我们成立一个基金,就叫反腐拒贿基金,就是把我们这级的领导干部,收到的贿赂上交,用到需要用的地方。”
江帆看了一眼,大家脸色表情都很凝重,都在低着头往本上写着。
听到钟鸣义说道两万块钱,所有低头写字的常委们都在同一时间抬起头,尽管每个人的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惊讶。这惊讶里不光是因为他收到了两万块钱,也有惊讶钟鸣义的。江帆留意到王家栋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就收回了目光,张怀的脸色铁青、僵硬。
钟鸣义感觉大家惊讶的时间差不多了,就接着说道:“我记得有这样一句名言,人,不能把金钱带入坟墓,但是金钱却能把人带入坟墓,这也是我提议建立反复拒贿基金的初衷。”
他神情庄严,语气严肃,掷地有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有寇京海这样素质过硬的干部,何必要用一个酒鬼,一个赌徒!下面,我宣布,免除焦太强局长职务,调离交通队伍。至于他行贿领导干部的行为暂且不予追究,有纪检委出面,对他进行严厉训诫!白马乡乡长苏凡,擅自离岗,不能说出离岗的理由,我建议,降职使用,调离白马乡,对白马乡政府办两名工作人员,上班看电视的行为提出通报批评,责令写出检查。以上是我对这些人的处理意见,有什么不同的看法一会大家再提。”
所有的人都在那一刻停住了笔,狄贵和想说什么,钟鸣义没有给他时间,紧接着又说道:
“这是三天前白马乡和交通局的情况。说良心话,我还想再去转,不敢去了,我担心让我看到更加触目惊心的情况,但还是不甘心,难道这就是我们亢州整体干部水平吗?就在两个小时前,我又去了趟了北城区办事处,谁都知道,北城是全市重中之重的地方,早就有看亢州,就看北城的说法,一路上我都在打鼓。”
提到北城,江帆有了一些担心,他看到王家栋和范卫东的笔也都停了下来,静静的听他说。
“我的心情相信大家能理解,我到了北城后,尽管不是一座空城,但是单位一二三把手都不在,问清后得知他们去查看家属院工地去了。我又赶到工地,果真在那里遇到了他们。还好,让我的心稍微放下一点,最起码他们没在赌博、没在洗浴,好歹是在工作,这是我最大的欣慰。当然了,我也给他们指出,以后注意,尽量不要集体离开,如果遇到突发事件,家里连个指挥员都没有。”
“针对以上出现的这些问题,我提议,从下周开始,我们在全市搞一次提高效能、整顿机关干部工作作风的活动,我初步拟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分上下两步,建议为期一年。回头办公室再把这个方案细化,印发给大家,现在我给大家念叨念叨,你们可以记一下。”
钟鸣义就开始低头念自己起草的方案。江帆发现,会议都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几乎还是他一人在说。这可真是和樊文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啊。
即便是人事这样重大问题,樊文良通常的做法是先在书记会上研究,遇到敏感的人事问题他还会提前个别沟通,等主要领导没意见、书记办公会通过后,他才拿到常委会上研究讨论,像这样免除一个大局局长的职位,必定是要通过多方沟通才这么做的,而钟鸣义提前不跟任何人研究,上来就发号施令,大开杀戒的做法从来都没有过。把一个基层干部,在众目睽睽之下剥光,这种事,估计只有钟鸣义做得出来。尽管钟鸣义的原则性比樊文良表现的更加纯粹,更加坚定。他的这些举动,是新闻和文学影视作品难得的好素材,是我们党反腐倡廉的好典型,但是总让人感到那么别扭。
江帆记得他和雷总还有几个中直企业领导以及驻军首长去关岛市看樊文良的时候,没顾上说起新书记,但是在江帆上车和樊文良握手的时候,樊文良说道:“钟鸣义党务工作经验很丰富,多向他学习。”江帆当时说道:“您放心,我会的。”
樊书记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他从党务工作入手,以抓机关干部作风为节点,统领全局工作,让全市干部快速聚拢在他的指挥棒下,的确是深谙党务工作之道的人。不过,此时江帆再想樊书记这句话,怎么总像是有一层不明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