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节

作品:《最高权力

    樊文良见他进来后说道:“鉴于当事人让三人共同看这信,那么咱们三人就看看。这封信无论是什么内容,涉及到什么人都需要我们三人保密,不得私自向外扩散,这一点作为组织纪律我强调一下。崔书记,打开吧。”
    崔慈打开后,尽管他很想看,但还是交到了樊文良的手里,樊文良仔细的看完后,眉头就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明显感到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看完后,又翻回来看,最后交到崔慈的手里,崔慈看着看着,也震惊不小,他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樊文良,然后又继续往下看信,看完后,就交到了王家栋的手里。
    拿到这封传说已久的信,王家栋并没有迫不及待的看了下去,这封信对他来说或许已经不神秘了,他现在考虑的不是信件本身的内容,而是在揣摩此时樊书记的心理,他深吸了一口气,眼光落在了信纸上。
    市委领导好:
    估计你们看到这封信后我已经离开了,原谅我等到现在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向组织坦白我的问题。
    首先感谢市委对我的人性关怀,直到现在都没有免我的职。其实我早就写好了辞职信,之所以迟迟没有交给组织,我是有私心的,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再贪恋这个职位了,我的私心主要考虑的我身后的一些事。就是现在,我都难以向组织坦白这一切,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这样做。
    我不知道市委是否注意到,在莲花村高尔夫俱乐部的旁边,多出一排小洋楼。是的,这排小洋楼是非法的,尽管是以俱乐部的名义征得的土地,但是却不在俱乐部的名下,但俱乐部没有出钱,也不归俱乐部管,那是非法之物。没错,这六户中有我张良的,还有副市长张怀的,有负责为这个项目牵线搭桥的省政协的一位领导、锦安市政府部门的一位领导(恕我不说出他们的名字,不过这个调查起来一点都不困难),有当时包片干部北城区副书记任小亮,还有俱乐部一位高管的。
    上次张怀来北京看我,他看我重病在身,康复希望渺茫,就开始打我这套房子的主意,说是有个省领导的父母想在北京周边定局,但是北京房子太贵,而且老人也不想在大城市居住,他就很婉转的跟我说让我把那房子让出来,可以补偿给我几万块钱。我当时没表态。不过我敢肯定的是如果我真的不在了,我的家人是很难得到这房子的,出于这个心理我也迟迟没有向组织提出辞职,因为我的确想在有生之年给家人留下一套房子。后来张怀又来北京跟我说这事,我当时就想,即便我不同意交出房子,将来涉及到房子产权问题都要经他的手,我家属肯定算计不过他,所以我就想,与其留给家人一个大麻烦,不如交给组织,本来这个房子从占地到建设我一分钱都没掏过,完全是非法所得,交出去我也就踏实了,九泉之下也安心了,也免得给后代留下一个大包袱。
    我出于私心考虑,总想死后能给家人留下一笔财富,可能是我错了,因为总是还有比我更贪婪的人,所以,今天这封信才会这么迟的交到市委。
    我郑重声明,此事和我的家人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毫不知情,只不过是按我的吩咐交出信件罢了。
    张良
    一九九一年四月二十八日
    王家栋从头看了两遍,就交给了崔慈。
    樊文良不说话,在屋里踱着步子,尽管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后腮帮在不停的咬动。王家栋知道这是樊文良为了压抑某种内心的怒火而惯有的动作。
    樊书记不说话,王家栋也不说话,大凡在这种场合,王家栋表现的都是特别深沉。
    崔慈暗自磨叨了一句,说:“我的权限只能查两个人,还有一个死了的,这……唉。”
    王家栋两手撑在沙发上,盯着前面墙上樊文良的书法作品,那是上次全市摄影书法艺术展上的作品,因为市领导的作品不许参加拍卖,展览结束后,工作人员就把它挂在了市委会议室的墙上,这是岳飞的千古绝唱《满江红?怒发冲冠》。
    樊文良踱了半天步才开口说话:“既然你们俩知道了这事,拿个主意吧。”
    崔慈说:“如果要查的话,只能从任小亮身上开刀。”
    樊文良看了一眼崔慈,站住,又把目光落在王家栋的身上,说道:“家栋,你什么意见?”
    王家栋能说什么,他当初同意范卫东的意见,把任小亮放在书记的位置上是有自己的私心的,那就是让任小亮给彭长宜先占下这个位置,他早就意识到小洋楼跟任小亮有关。小洋楼,就是张怀和任小亮的一处软肋,想什么时候捏就什么时候捏,等条件成熟后,市委必然会把任小亮从北城书记这个位置上移开,那样,他就腾出了这个位置。所以,他提前把局布好,至于最终结局是什么样,那只能天知道了。但是,眼下这个问题没这么简单了,牵扯出市、省的领导,就显得的非常棘手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封信的真实性我不怀疑,但是从信中给的一些信息来看,无疑还是一个类似于江湖上分赃不均的故事。也就是说张良提前知道了张怀要打他那份利益的主意,才给家人留下这封信,告诉家人在什么情况下把这信交到什么人的手中,而且还要求三人以上,他深知这封信的干系重大,所以才这样做。”
    樊文良皱了皱眉头,崔慈说:“你说的这些樊书记都清楚,樊书记跟你要的是意见。”
    王家栋没理他,继续说:“连死去的人都知道这件事的干系重大,我想,我们还是冷静处理为妙。”这话说出后,王家栋到现在才有些后悔当初不但没有阻止彭长宜的调查,反而暗示他查清楚这件事。要知道眼下对樊文良来说,稳定,是第一位的,只有稳定,他才能在亢州全身而退,只有稳定,他才能有更好的平台。他很懊恼,自己居然也犯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错误。
    日期:2017-04-0118: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