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作品:《最高权力

    彭长宜知道这个买家不是别人,正是这次书画摄影艺术展的主办方金盾经贸公司驻亢州的北京代表。显然丁一不愿说出王圆公司的名字,而是用了买家两字。联想到王圆和丁一曾经一前一后从师范操场出来的情景,感觉王圆已经对丁一发起了攻势,他说道:“等你拿到钱后,别忘了请请我这个走了的人。”尽管是玩笑话,但彭长宜说完后心里有了一丝伤感。
    “呵呵,都不是我的领导了,谁还请您啊?”丁一说道。
    彭长宜低下头,故作痛苦地说道:“太残酷啊。”
    彭长宜忽然想起部长说高铁燕要丁一的事,就说道:“丁一,你的工作有什么变化吧?”
    丁一低着头,神情立刻黯然了,说道:“目前没有,可能以后会有。”
    “为什么这么说?你听到什么了?”
    丁一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他。
    彭长宜有些心虚,他早就听部长说过丁一的事,部长特意嘱咐他不要跟丁一说,他当然不能犯纪律了:“部长找过你了?”
    “还没有正式跟我谈。”
    无疑,丁一已经知道了高铁燕要她的事了。
    彭长宜忽然有些心疼地说道:“丁一,以后在机关里有事可以找江市长帮忙,也可以找部长,部长很喜欢你。”彭长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样一番话。
    “当然,你在任何时候有事都可以找我,记住,科长是你永远的后盾。”
    丁一点点头,她记住了他的话,正是因为这句话承诺,她在以后的岁月里,遇到的几次大的事故,都得到了彭长宜的鼎力相助,如果不是彭长宜,她都不知道如何度过人生一道道的坎坷。
    “你不管谁管,要不我不办了。爱咋地咋地。”寇京海耍赖地说道。
    “又耍流氓习气。我不管你咋地,有一点你必须做到,你要淘一副名人字画,会有用处,至于其他你自己看着办。”彭长宜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发现部长淘到的名人字画,有几幅到了樊书记的手里,其中的奥秘不需用言语表达。
    寇京海也是个猴精的人,他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连忙说“好的好的,到时再请教老弟。”
    不会是……
    彭长宜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不由的在心里说道:别想美事了。
    彭长宜身在权力中心,而且是最靠近决策者的人,要说他没有想法那是自欺欺人。
    他不敢流露也不能流露,如果一旦在心里明确了这个想法,势必会流露到工作中,造成被动。
    那时他还不知道,所有人的档案都是给他彭长宜做陪衬的,王家栋要别人的档案是假,要他的是真。
    他不能跟彭长宜只要他个人的档案,唯恐彭长宜从中嗅到什么,他和樊书记还有江帆拟定的人事问题,是不应该过早让下边人知道的。
    月季是北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花卉了,但是眼前这盆含苞待放的月季,不知为什么就吸引了彭长宜的目光。
    自从丁一来了之后,总是喜欢在办公室摆点绿色植物或者盆栽花卉等,不仅美化了办公室,还让人赏心悦目,在工作之余有了养眼的东西。
    由月季花想到了丁一,在眼前纷繁复杂的环境中,彭长宜的内心就如一股清风吹过。
    丁一是拎着一壶开水进来的,她想科长晚上可能会来学习,自己昨天把暖水瓶拿走了,晚上他会没水喝。
    没想到,刚一开门,就看见科长背对着门口,倒背手站在窗前沉思,她本想退回去,但那样做又觉得不够大方和磊落,就悄悄的将暖水瓶放到桌下,惦着脚尖就往出走。
    话说出后,彭长宜的眼里就有了一抹痛楚,他不由的皱了下眉,定定的看着丁一。
    彭长宜心里一动,但是他克制着自己,故意轻松的说道:“丁一,那天我的确考虑欠周,让你在家人面前丢了面子,我……”
    丁一的话说的再明白不过的了,彭长宜有些脸红,他使劲闭下眼睛,又睁开,看着丁一说道:“丁一,对不起,我让你不安了。”
    丁一的心里一阵酸楚,她是喜欢科长的,也明白科长的心思,但是,就像她说的那样,她不能在亢州发生什么故事,也不能让科长受到什么影响,这是昨天晚上跟雯雯喝酒回来后她想明白的。
    听他又说“对不起”时,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要知道,从阆诸回来后,科长都跟她说了好几次“对不起”了。
    彭长宜低着头,他没敢看丁一,是没脸看丁一,人家一个小女孩,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想在这里闹出什么故事来。
    想她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的已经不容易了,没想到他还这个科长还起了非分之想。那一刻,彭长宜几乎无地自容,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合适。
    所以,任其丁一开门出去,任其门在她身后关上,这一切都是在他低头的时候完成的。
    他闭上了眼睛,心里乱极了,羞愧极了。
    他低头看着教材,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力,索性合上课本,回家了。
    刚进家门,沈芳就说:“你不是在单位看书吗?怎么回来了?”
    彭长宜皱了一下眉,沈芳跟他说话向来都是这种疑问句式。要不就是“怎么才回来?”“怎么不戴手套?”“怎么不多穿点?”怎么又喝酒了?”尽管是非常关心体贴的话,也会带着她特有的责问。
    记得爸爸每次从地里劳动回来,妈妈从来都是轻轻的一句“回来了”,从来都不问怎么这么早这么晚的话,这让男人很有归宿感。
    沈芳的疑问句式常常让彭长宜感觉在做一道数学题那样,要逼迫你要寻找问题的解,感觉特别累。
    好多时候彭长宜不再用心寻找问题的解了,高兴的时候就说“因为回家,所以才回家。”不想回答她的时候就“嗯”一声,不再解释什么。
    彭长宜本来就因为心乱才回家的,可是总不能跟沈芳说自己因为什么才不看书回家的吧?那还不引爆家庭地震?
    如果以往沈芳这样问他,他可能觉得习惯了,回不回答都行,但是今天心里不痛快,就没好气的说道:“我回家就是回家,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沈芳也没想到这么一句普通的话让彭长宜反感,本来是好心问一下,还把他问恼了,也没好气的说道:“问问你不应该吗?干嘛发这么大的火?招你惹你了?”
    论吵架,彭长宜向来不是对手,当着孩子他不想和她吵,就心平气和的说道:“我没说你不该问,只是以后你别总是用疑问句式问,回家就是回家,没有为什么,你这样问,我还还得回到当时的情景想想为什么,我累不累?”
    “你累也不是为我们娘俩累,是你围着领导转的累。”沈芳据理反驳。
    “你说的没错,我是围着领导转的累了才回来,行了吧?但是我求求你,以后我进家你只需要像我妈说我爸爸那样‘回来了’,就足够了。”
    “我跟她不一样,她是旧社会妇女,早就知道你们家人重男轻女。头死的时候还想让我给你生儿子,真是阴魂不散。”沈芳咬牙切齿的说道。
    彭长宜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你就是跟家里串通好了报复我,给我难堪。”
    “怎么串通好了报复你?”彭长宜紧皱眉头。
    “你说哪?你跟家里串通好,利用封建迷信那一套,让我跪下哭妈,还不是因为我没叫过她妈?回来越想我越受不得。”沈芳红脸白赤的说道。
    彭长宜凌起眉头,尽量平静的说道:“她做了你婆婆,你做了她儿媳妇,头死的时候叫声妈怎么了,还在这儿抱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