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和熊猫悄悄观察了很久之后,我这才听见林振华大惊小怪的喊道:“你们看!那边有人在偷看咱们!”
    我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要是等着这位“林队长”带领我们走出丧命村,那我们差不多就都要丧命了。
    史博他们谁都没说话,似乎还都沉浸在刚才阿鲁暴躁狂吠的恐惧之中。阿鲁现在蹲在车里,倒是老实得很,这说明那些村名应该没什么问题。
    兴许是这些村名好久没有看到过拜访者,兴许是这些人看不出我们是敌是友。他们并没有朝着我们走过来,而是躲在远处偷看着,始终偷看着。
    我苦笑,说天马上要黑了,咱们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好办法,要不然这样,我先过去看看,和村名们尝试着交流交流?
    张语涵一下子就愣住了,抬头看着我,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说你胆子可真大。
    而这时候林振华不乐意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很冷峻的问我:“杨烨,你什么意思?现在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出风头?”
    我笑着说我不是出风头,而是没有别的办法。咱们在车上,天色已晚,村名在远处躲着,我要是不出面,咱们一晚上都得在这车厢里过夜,而山里昼夜温差极大,这是要人命的。虽然这里叫丧命村,但是命也不是这个丧法的。
    林振华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再想想,似乎还真的是这个意思。
    无奈下他只好咬牙说道:“我是咱们的队长,就算要去,也应该我去,而不是你去!”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刻意看了张语涵一眼,我好歹也活了这么大岁数,看到他的行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位林队长八成对张语涵有点意思,所以刚才听见张语涵夸赞我继续,心里头就吃醋了,总得扳回一城才行。而他原本是不敢去的,被我这么一逼,不去就显得丢人了,这时候他心里还不一定怎么恨我呢。
    林队长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他既然说要去了,那是肯定要去的。我和熊猫谁都没有拦他,老张他们更是不太明白眼前的情况,也不好出面拦他,所以林振华便理所当然的开门下车,第一个站在丧命村的土地上。
    我们停车的位置是村子里的一片平地,而村民躲藏的地方大约在三十米开外。
    林振华虽然硬着头皮下了车,可终究不敢往前走一步,站在地上,他忽然伸手朝着远处几个胆子较大的,从阴暗角落里走出来的老乡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不料招了两下手,却没有人乐意动弹。
    他害怕丧命村的老乡,老乡又何尝不怕他?
    平白无故开着一辆依维柯进村,之后便下车朝着老乡招手,怎么看怎么像拐卖人口的。
    我刚想说要是还是这么僵持,我就过去帮忙,没想到僵持之下,远处居然还真的有一个老乡朝着我们这边走来……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我见状讶异,心中好奇,假装问熊猫,其实是问肩膀上的夜将军:“这老乡有没有问题,究竟是人是鬼?”
    夜将军压低声音在我和熊猫身旁说道:“是人。”
    轻轻一句话,让我暂且放下了疑虑。
    走过来的老乡是位老先生,佝偻着腰,拄着拐,看起来少说也有六七十岁了,这三十米他足足走了三分钟,走到近前,操着一口我说不出哪里的口音问:“你们哪儿来的人啊?”
    林振华虽然胆怯,却还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答反问:“你认不认识恩慈上师?”
    老先生岁数大了,耳朵不好使,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更别说什么恩慈上师,他自然更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
    林振华扯着脖子问,老先生则闭着耳朵听不见,两个人来来往往好几个回合,始终没个结论。我看事情愈发难搞,干脆带着大家下车,远处村民估计看到我们呼啦啦下来好几个人,还带着乌鸦牵着狗,有点来势汹汹的样子,村民们也担心老先生受欺负,终于不再躲藏,一窝蜂涌上来站在老先生身后,我粗略数了数,露面的大约有十多人。
    既然大家都站出来了,自然说话方便了许多。村子里虽然老人多,可终究还是有年轻人的。
    关键时刻还是靠老张出马,老张人长得和善,说话也有逻辑。他说我们是来找三个人的,一个是鸡足山的恩慈上师,是个大和尚,另外两个一个是白胡子老先生,一个是疯癫道士。
    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没有误会了,村民们也很热心,都很主动的告诉我们,这三个人前前后后都来过村子,可是这三人也有一个有些诡异的共同特点,那边是住在村子里的第一个晚上就凭空消失了,消失的实在突然,恍若人间蒸发……
    村名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出来的内容让我后背发凉。
    我找来一个逻辑还算清晰的年轻人问了问,年轻人给出的答案还算让我满意。
    最先来到丧命村的当然是鸡足山大和尚,大和尚住在了村西一个单身汉的家里,据说是要来寻找什么东西的。而借宿当天晚上半夜,单身汉听见家里头有奇怪的动静,可他却没下床查看,第二天大和尚凭空消失……
    之后来到丧命村的则是师父和疯道人,两个人借宿的则是另一家。这次两个人同样是借宿的第一夜凭空消失,可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二位消失之后,收留他们的本地村民也跟着消失了……
    经过一番闲聊,我隐约能够感觉出这里还算是民风淳朴,几位老乡说话的时候都是坦诚的很,也没有对我们有什么怀疑。
    然而这件事情终究太过诡异,一句话说完,我虽然相信老乡他们没有骗人,可林振华和史博都不太相信。
    尤其是史博,梗着脖子上前问道:“你们别胡说八道了,当我们是傻子么?哪里会有人睡一觉就凭空消失了?我看你们是不是图财害命,把这几位客人给害死了!”
    这话说出来,我就黑线了。这种恶意揣度自己心里想想可以,再不济自己悄悄和我们几个自己人私底下说说也行,直接说出来岂不是摆明了挑事?想打架?
    果不其然,村子里最开始老乡们都很和善,听到史博的话,大家的脸全都黑了。有两三个年纪不算太大,正处于壮年火气旺盛的村民上前一步,面色阴沉说:“虽然你们带着狗开着车,但是我们也不怕你们,你们要是不讲理,我们也不讲!”
    话糙理不糙,这些村民不傻,对待朋友客客气气,对待敌人则有的是刀枪棍棒。
    老张连忙赔不是,说史博那小子急疯了,毕竟大和尚是他的恩人,所以出言不逊。
    我和熊猫也赶紧走上去给老乡赔礼道歉,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找找失踪的几位朋友。
    老乡们的情绪渐渐缓解下来,而史博却似乎觉得老张和我胳膊肘往外拐,一脸愤恨的看着我们不说话。张语涵拉着他,没有再让他做出什么脑残的行为来。
    一番讨论之后,老乡们都觉得事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而巧的是第一天借宿给大和尚恩慈上师的那位单身汉老乡恰好在现场,他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秃顶男人,表情很憔悴,但是一双眼睛却湛湛有光彩,他姓刀(读作:雕),村里人喊他叫老刀,我们也就客客气气同样这么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