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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豪门夜焰

    77 不离不弃
    确认那笔钱已成功汇入裴其清的账户中,林焰心头那块石却还是压得他沉甸甸的,甚至比之前更沉重,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自己早已坐上林氏的头把交椅,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前途不可限量。即使之前那些连篇累牍的报道也没有让他失掉多少人心,身边的人都以为任何难题对他来说都如过眼云烟,挥挥衣袖便能一笑而过,不留一丝痕迹。
    然而谁能知道他深深的自卑和自责,不但让自己所爱的人遇险受伤,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司机都无法保护,只能用庸俗的金钱弥补自己的无能。
    他真配得上林氏掌门人的身份吗?
    在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笑容不知何时已经从他脸上退去。没有苏夜行陪在身边,每一天的工作都让他倍感压力,成日愁眉不展。身旁的助手总是担心地询问他是不是太累,然而只有林焰自己明白,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因为伤得不重,苏夜行并没有住院,这几日都请假在家休养。想到苏夜行受伤都是因为自己,林焰便总觉得无颜面对他,他借口工作忙躲避了苏夜行许久,直到苏夜行差人几次三番催促他,他才在周末下班之后才扭扭捏捏地去了苏夜行的房间。
    然而临到了门前他又突然有些后悔,面对紧闭的房门不知怎么办才好。看到苏夜行他应该说什么呢?若无其事地和他开玩笑?还是郑重地道歉,或者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像迷途的猫一般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他还是灰溜溜地逃走,打算吃点东西平定一下心情。
    吃了晚饭,洗了个澡,又在家里漫无目的地晃荡了一阵子,林焰自我安慰地劝自己说时间已经晚了,明天再去看苏夜行也不迟。然而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临近午夜时分苏夜行又差人来问他今天有没有空,能不能去看看他。
    无法再逃避,林焰只能穿着睡衣忐忑不安地上楼,被佣人请进了苏夜行的房间。
    “你总算来啦,大忙人。”苏夜行正靠在床头百~万\小!说,肩上披着一件外套,见林焰推门进来便笑了笑。
    “……”林焰只张了张嘴,就感觉自己的脸一阵滚烫,预先想好的说辞也不知道遗忘到大脑的那个角落里去了。
    倒是苏夜行自然地朝他招手,示意他走到床边来。
    沉默地走过去,林焰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一把搂住腰拖到床上。
    温柔的亲吻如细雨般落下,像是干渴的人看见了绿洲,苏夜行把他按在身下贪婪地拥吻着,久久不肯放开。甜蜜而热情的吻像是最炽热的阳光,渐渐消散了林焰心头的阴霾,不需要言语,也不用任何解释,只有情人之间才会存在的亲密已经足够抚平一切伤痕,让林焰知道苏夜行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无能和不谨慎。
    “对不起……”他喘息着喃喃低语,双手紧拥住面前宽阔的背
    “笨蛋,道什么歉。”苏夜行笑着搂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抱在怀里。
    “如果我再聪明一点,你就不会受伤……”哽咽地反抱住苏夜行,林焰不知道怎样的言语才能形容自己心中的愧疚——对所有因他而受伤的人,深深的愧疚。
    “要是你太聪明,那还要我干什么,”捏捏林焰的鼻子,苏夜行脱下外套拉着他钻进被子里,“我叫你来可不是想看你哭的。”
    “但是……”
    “时间不早了,今天一起睡吧。”
    “我……”
    “不许拒绝。”
    再次在林焰唇上落下一个吻,堵住他想说的话,苏夜行伸手关掉了台灯。
    黑暗中两人相拥在一起,从苏夜行身上传来的体温让林焰感到无比的安心。前方的路危机四伏,但只要想到还有一个人不离不弃地伴随在身边,他就感到无比的勇气。
    温热的嘴唇落在他的耳际,带着些微的急促,黑暗中他感觉苏夜行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都快忘记你的味道了。”摩挲着啃咬林焰的脖子,苏夜行埋怨般地呢喃。
    “抱歉……唔……!”林焰说着,突然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苏夜行的一只手伸进了他的睡衣下摆,抚摸上他的胸口。
    “今天陪我一整夜可以吗?”某个坚硬滚烫的东西,也顺势抵入了他的双腿之间。
    林焰想阻止苏夜行要他注意身体,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有什么资格拒绝呢,这个时候他没有权力拒绝苏夜行的任何要求。如果可以让自己的愧疚感稍稍减轻,只是做这件事又如何。
    感觉这样的自己既无用又卑劣,但是他也别无选择。
    “当然可以……”伸手揽住苏夜行的后颈,林焰温顺地放松了身体。
    “只要你希望的……什么都可以……”
    寂静的深夜里,四周不知为何,充满了淡淡的悲伤气息。
    隔天林焰睡到中午才醒,睡眼惺忪的时候,他依稀感觉到某种视线正在自己身上游移。
    打着哈欠睁开眼睛,他抬头迎上了苏夜行温和的双眸。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带着莫名的忧虑,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怎么了。”他起身在对方的唇上印了一个浅浅的早安吻。
    “昨天你看起来很疲倦,现在似乎好一些了,”苏夜行揉揉他的头发,“我不在身边,你一个人是不是压力很大?”
    “还好……”林焰回答地有些心虚,他很清楚任何谎言都逃不过苏夜行的眼睛。
    “其实最近我都在想一件事,你也应该明白,我们的对手不会轻易撤手,所以……我想安排人先送你离开这里一阵子。”
    “你开玩笑吧?!”林焰闻言一下子坐起身,“我怎么可能扔下你,扔下林家一个人逃走?!”
    “不是逃走,只是暂时避避风头。”
    “那也不行!之前你被绑架的时候,我已经把全部的实话都说了,我无愧于心,为什么要走?!”
    “但目前的情况真的很危险。”
    “如果只凭我们实在扛不过去,那可以报警处理啊,干脆……干脆我跟你一起去坐牢好了!!”林焰说到最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毕竟我们两个抛尸是真,我并不想逃避责任!”
    他万万没想到苏夜行居然在谋划这种事,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把所有的事情一个人担下来,把他赶得远远的,像个废物似的什么忙都帮不上!
    面对林焰激烈的反抗,苏夜行露出苦笑。
    “其实对以前的事,我真的很后悔,就像冯宇豪说的那样,所有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你是无辜的,绝不该承担任何责任。”
    “无关又怎样?我早就决定了,一切事情都会与你一起承担。”
    毫不逃避地直视苏夜行的眼睛,林焰紧抿双唇,沉默着,最后勉强勾起唇角,向苏夜行伸出手。
    “不要把我一个人赶走,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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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一说开,似乎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林焰也忽然看开了,心中一片坦荡,再也不惧怕任何事。
    看到苏夜行兀自下了班,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出了办公室,林焰忽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后者睁着一双疑惑的眸子看他,“什么事?”
    林焰轻轻勾起唇角,“一起走吧。”
    苏夜行愣了愣神,似乎是迷茫于他的表现,“哎?今天这刮的是什么风?”
    “少废话了。”林焰笑意加深,拉起苏夜行就往外走。
    苏夜行有些讶异,“你不是很忌讳和我一起走的吗?”公开和他一同上下班这样的事,完全不像是林焰的作风。
    “人都是会变的嘛。”
    林焰走到车边,带着墨镜一身黑西装的保镖为他打开了车门,这令苏夜行更加诧异,要知道,之前林焰最抵触的就是身边时刻有保镖护航,无论他怎么解释,林焰都不能允许身边有保镖出现,最低限度也是视线范围内不能出现。而现在,他居然堂而皇之地接受保镖的贴身保护,这不得不说是个巨大的改变。
    更让苏夜行跌破眼镜的事还在后面。
    翌日,林焰走下车,就被一群记者团团围住,即使几个保镖拼命阻拦,还是有几个话筒递到了林焰的面前。但他却已经完全不像之前那样一看到媒体就盲目慌张,说话都结结巴巴,而是诚恳地注视着对方,带着自信的微笑一一回答媒体的问题。偶尔被问到一些尖酸刻薄的问题,他也能冷静地判断,然后微笑着辟谣。
    回到办公室,苏夜行一直跟随着林焰,良久,忽然说道,“你成熟多了。”
    林焰耸耸肩,轻松地说道,“经历了那么多事,我还不成熟的话,那可真是完蛋了。”
    苏夜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眼底尽是欣赏。
    原本大家以为林氏的八卦会愈演愈烈,可是娱乐杂志似乎后继无力,再也没有新料可以捅出来,看客也都渐渐失去了新鲜感,最后追逐林氏新闻的娱记也都一个个消失了。
    与此同时,苏夜行迅速出台了补救措施,以一些优惠措施将失去的客户一一拉回,在公益晚会上频频出席,并且通过一家独家媒体大力宣传自己的正面形象,这些措施不多时就起了作用,林氏股价逐步回升,愈发稳定。
    而最让林焰没想到的是那些平日里喜欢挑三拣四的股东们,在最近的一次股东大会上居然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咄咄逼人,一个个都是正襟危坐,对公司的形势分外关心。
    苏夜行在台上发言,第一次得到了全场的应和声,在谈及公司严峻的形式和未来的展望时,史无前例地引起了众股东的积极响应,在提到资金链困难的时候甚至纷纷表示可以尽自己的力帮忙推进和监督,股东大会上的气氛一时达到了□。
    连苏夜行自己都表示,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这样的情况是在之前那个叱咤风云的林氏想都不敢想的境遇。
    大会结束后,人潮散尽,整个会议室只剩下苏夜行和林焰。
    负责倒茶的礼仪小姐张望了下,被林焰挥手示意了一下,立刻识趣地走开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苏夜行从会议室的最前端慢慢地走过去,伸手揽住了那个削瘦而英俊的男人,“林焰……”
    “唔。”怀抱里的人发出了一声类似餍足又像是哀叹的声音,缓道,“是不是顺利得让人觉得无奈呢?”
    苏夜行轻笑,“是,但还是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林焰昂起头看他,“对方到现在还没有别的动作,你在不安吗?”
    “不安是最开始的,现在好像已经平静下来了。”
    “平静?”
    “是,就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世界末日前的安宁一样。”
    话说到这里,苏夜行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可以称作悲哀的情绪。
    林焰伸手抚上他寂寞的脸颊,“呐,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也会陪你一起的。”
    末日一般的余晖,打在两人的脸上,如同定焦一般。
    78恐怖升级
    一大清早,在天色刚有些暖意的时候,林焰就被一阵猛烈的摇晃弄醒。他揉着眼睛,挣扎着想要醒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耳旁苏夜行略微急切的声音:“冯家出事了!”这一下,仿佛平地旱雷,将林焰震得魂飞魄散,睡意即刻被抛到九霄云外。
    “什么?”林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心中下意识地映射出冯宇豪的样子,仿佛牵动着整颗心,担忧的情绪猛烈蔓延开来,林焰忽然有些难以呼吸,他看向苏夜行,久久无语。
    最初的惊恐平息下来之后,林焰艰难起身,将眉头锁得紧紧,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苏夜行在一边,开始冷静地对林焰陈述。
    “冯宇豪的父亲昨天被捕了,媒体还爆出是因为贪污受贿的案子,整个家族都被牵连进去。事前一点点风声都没有。”苏夜行用手抵住下唇,慢慢分析着,“这次的事情,完全没有预兆,照理说,以冯家的根脚,对那边的打点绝对不会少花功夫。”
    苏夜行在“那边”特地加重了音,林焰亦有些激灵,“你是说,这次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一手操控的?”
    “很显然。”苏夜行道,“而且对方来头绝对不小,起码,对方的筹码重到那边,宁愿舍弃掉冯家,以换取更大的利益。我现在担心的是,以冯家与我们林氏的关系,这次的角力是否会波及到我们,甚至……”苏夜行没有说完,面色猛地难看。林焰显然也有了相似的推论,许多线索都被冯家风波给串联起来,林焰有些恐慌,他知道,这次,林氏将要面临的,是怎样凶猛的危机。
    恐惧,在这小小的房间内扩散开来,林焰有些冷,忙将苏夜行的手握住,却发现苏夜行指尖亦是沁凉。林焰苦笑,将手握得更紧些,他知道,他太过依赖苏夜行了。然而,如今的他,却是再也离不开他,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在此刻体会的尤其深刻。
    轻拍林焰的冰冷的手背,苏夜行传去一些微薄的暖意。他考虑到的,远比林焰更深远。这次风波,冯家所揭发出来的罪证,大部分都与林氏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尽管被揪出的是台面上的冯家,然而明眼人都知道,林氏在其中,定有与足轻重的地位。
    这种过于明显的目标,最是招惹猎手。
    若是猎手一开始便是冲着林氏来的呢?
    苏夜行给自己的推论写下肯定的注脚。冯家倒得太过突然,那道致命伤口的痕迹全都和扯上了关系,若说其中没有猫腻,是谁都不信的。
    而冯家现今树倒猢孙散,冯宇豪亦不知所终。余波危机之下,林氏只有尽力保全自己,这些都需要他去坐镇指挥,必要将之前与冯家的所有牵连迅速斩断。不管对方掌握到什么,只要死无对证,最多割舍一些,林氏根本不动,以林氏本身的积累,一夜倾毁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只是难免大伤元气了。
    现下双方所要比拼的,就是时间。
    苏夜行将林焰叫到一边,在卧室衣橱的一个角落开启一个暗格,摸出一把手枪来,交付到林焰手中。
    林焰被手中沉甸甸的质感吓到,手一抖,差点将枪丢了下去。他赶忙救起,用双手捧着手枪,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显然是被惊到怕了。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冒出了冷汗,三番两次下来,林焰的面色惨白得吓人,他觉得,他是再也不能被这么惊吓了。
    “这是什么?”林焰颤颤巍巍地问出这句,声音却支离破碎地像是挤出来。苏夜行没有说话,只是麻利地从暗格里又摸出另一只枪来,娴熟地摆弄。看着这幅画面,林焰的思维已经有些停顿,他用着自己都难以辨别的声音说:“为什么你会有这些,这些是犯法的,我们快丢了它们!快呀。”语调呆滞,却泛着哭腔。
    苏夜行这才正视起林焰,他叹了口气,从林焰手里将“危机”接过,良久,才对着林焰问道:“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连这个暗格,都是你与我亲手造就出来。你忘了?”
    林焰猛然反应过来,这些,竟然是过去的“林焰”所有!
    林焰此刻的心情可谓是百感交集,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林焰对过去的“自己”感到惧怕。手中残留的重量被放大无数倍压在心头,这种触碰法律,逾越界限的恐慌感,和自身与林氏的危机感交织在一起,让林焰觉得,今日的清晨,是多么的煎熬,更会在以后的日子给自己印下何种惊恐交织的痕迹。
    苏夜行并没有发现林焰的异常,他默默地收拾着东西,末了,才将手枪重新交给林焰。
    “从现在起,你要随身带着它,学会使用它,现在也只有它,才能保障你的安全!”一句话,让林焰如坠冰窖。
    噩梦,才刚刚开始。
    在对冯宇豪的担忧以及对枪械的操控越发熟稔之下,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这日,林焰接到了一通意外电话。
    电话是打到了林焰私人手机上的,显示出来的号码让林焰感到陌生,然而号码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足以让林焰知道,这通电话,来自本市。
    犹豫了一下,林焰还是接起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林焰顿时安心下来。
    是老裴。
    那个笑的很温和的老裴。
    只是现在的老裴,语气很是气愤。
    “林先生,我不知道我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和苏先生会那么强硬粗暴地赶我走。更莫名其妙地往我账户里打了那么多钱?!”连招呼寒暄都省了,老裴此时,显得非常的生气。
    林焰听了,顿时苦笑,连解释的力气都无,放任老裴在那边发泄怒火。
    他没有办法回答,对于这位司机,林焰还是有很深的好感的,不愿让他牵扯进来,林焰只好默默听完这些抱怨,然后轻飘飘地安慰几句,忙挂上电话。那头,犹自传来老裴愤怒的声音,然后戛然而止。林焰可以感觉的出来,老裴心中的不忿以及不解,然而,他却无力做些什么。
    林焰拿着手机,作出射击的姿势。他对着窗外,一脸茫然。
    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床单是冷的。窗外隐约传来鸟儿清脆的啼鸣声,带着质感的阳光也从窗帘缝隙中钻了进来,敲打着他还未睁开的眼皮了。
    昨夜他们难得地没有做,只是静静依偎在一起,享受着情人平稳的心跳。床铺虽然是冷的,但苏夜行环抱着他的后背所留下的温度依然还在。林焰突然觉得一种莫名的满足,随即又有一丝莫名的恐慌,就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惴惴不安。
    揉了揉眼,林焰终于坐起身来。墙上古典式石英钟的指针指向九点,一向爱早起的苏夜行只怕早就用完早餐了。光着脚站在地毯上,林焰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漱了口,洗了脸,刚换了件衬衫准备去吃早饭,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液显屏上跳动的名字让林焰皱了皱眉,切断来电,扔回床上。
    正要离开,短信息进入的铃声又响了起来。本来想不理,但林焰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查看键。进来的是一条彩信,看到彩信的内容时,林焰的脸色突地一变,立刻将已经拉开半扇的门合了回去。
    画面上,裴其清被胶带封着口,双手反绑着,双目紧闭,头发凌乱,衬衫的前襟还有斑斑点点的黑色污渍,看起来十分狼狈。林焰咬了咬牙,按下了回拨键。手机屏上“老裴”两个字跳动了两下,手机立刻通了。
    “林焰!”
    “你是谁?”
    “我是谁,你心中没数吗?林大少爷!”电话中那略带沙哑满含怨毒的声音让林焰心凉了半截。
    “老裴怎么了?为什么你会拿着他的手机?”
    “老裴?”对方呵呵笑了起来,“你叫得还真亲切。怎么,对自己的司机也下过手吗?林少爷你可真是博爱呐!”
    “少废话,你到底想怎么样?”林焰低低的声音中压抑着怒火,“他是不相干的人,已经离开了林家,你就算抓了他也没有什么用处。”
    “没用?”冷笑一声,他说,“没用你会立刻打电话过来?听着,小子,想要他活命的话,带着苏夜行一起过来,就你们两个!”
    林焰心中一颤,问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哼,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好做,我等了这么久,已经没耐心陪你玩了,当然是……了断!中午12点前,如果你不出现,你就等着给你家的司机收尸吧!”快速地报出一个地址,没等林焰再说什么,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无论再怎么拨回去,手机中传来的永远都是冰冷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可恶!”低声咒骂着,林焰捏着手机,坐在了床上。
    79一网打尽
    这件事不能让苏夜行知道……但也不能眼看着裴其清无辜牵扯在内。林焰,你还真是个麻烦的惹祸精!林焰苦笑了一声站了起来。该来的,总是要来。既然他占用了林焰的身份,那么,这个身份所欠下的孽债当然也应该由自己来还。
    “我也有,自己想守护的对象啊!”换好衣服,拉开抽屉找到自己想要拿的东西,贴身放好,林焰喃喃自语着,拉开了房门。
    从咖啡馆后门溜出来的时候,林焰的手心里已全是汗了。拉着苏夜行出来喝咖啡也是没办法,他把自己盯得死紧,若是不带着他一起,林焰根本没办法走出林家的大门。
    借尿遁只能顶一点点时间,趁着保镖在前门守着,林焰快速从后面的小巷子绕到马路上,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拜托你,千万别追过来!”在心中默默祝祷着,林焰绷直了身子,抓住了膝盖上的裤子,因为太过紧张,而忽视了紧跟在自己所乘texi之后,不远不近跟着的另一辆车。
    这里离市区已经有段距离,疏密有致的人工林,绿茵茵的草皮和空旷幽静的空间,是市里最着名的山间别墅区。挑这里见面,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也必定不会惊动到相隔甚远的邻居吧!林焰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腿边,然后神情紧张地走了进去。
    装修奢华的大厅里,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站在水晶灯下,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自己。
    “苏夜行呢?”
    “我来就够了,那件事本就与他无关。”林焰挺了挺胸,直视着对方,“老裴呢?请你放了他。”
    男人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不急,什么好事也不能少了苏夜行的参与。林少爷,看,他不是已经来了!”
    “什么?!”林焰一惊,果然听到身后门响,回头看时,苏夜行一头细汗,双颊微红出现在了门口。
    “夜行,你怎么会来这儿?”林焰冲过去,一把揪住了苏夜行的衣领,“你……”
    “你那么心事重重的,我又不是傻子!”苏夜行拉开林焰的手,苦笑了一声,“我一直跟着你。林焰,你答应过我什么,全都忘了吗?”
    “夜行,我没忘,可是,我也不能让你再为我冒险!”
    “你这个笨蛋!”苏夜行虽然在骂,脸上却是有些无奈的神情,将林焰拉入怀中,他看着面前冷笑不语的男人,“我们都在这儿了,说吧,你到底是谁!”
    男人轻笑了一声:“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林焰和苏夜行同时觉得后背一麻,顿时失去了知觉。站在他们身后的两个男人收起了电击器,用问询的目光看着他们的主人。
    “抬进去,然后让他们全都给我离开!”低哑的声音带着得意和冷酷,他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不过如此!”
    林焰和苏夜行差不多是同时醒来的。不过醒来也没用,手脚都被绑着,动也动不了。
    “老裴!”看到不远处同样被绑着的裴其清,林焰叫出声来,“老裴,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裴其清精神有些萎靡,封在嘴上的胶带却已经被拿掉了。看着二人,裴其清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你们何必为了我……”
    “冯宇豪?!”目光触及另一边同样被绑着的年轻男人,苏夜行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明明早就应该不在本市的冯宇豪看着他们,面容黯淡着没有说话。
    “好了,这下人都齐了!”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表情平淡的男人抬脚将烟碾熄,然后走到林焰的面前。
    “你别碰他!”苏夜行刚抬起身子,就被男人一脚踢在胸口踩了回去。
    “老实点!”男人拽着林焰的衣服,将他拖到房间的正中。扯了张椅子坐下,他从怀里摸出一只烟,点着了,含在口中,半晌吐出一个个烟圈来。
    他们没人说话,几双眼睛都盯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空气中弥漫着沉厚的气氛,仿佛一个火星就能引爆一样,让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他挟烟的姿势十分优雅,五官也很端正,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些,但还是能看出良好的教养和不差的吸引力。吹开眼前的烟气,他眯着双眼盯着林焰看,不说话,但更让人觉得窒迫。
    林焰的头皮发毛,那人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一条蛇,正在盘算着如何将猎物好好地、完整地、不留丝毫地吞咽下去。
    “小黎如果没死,现在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他伸出食指,轻轻弹落烟灰,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伤感。
    苏夜行不动声色地缓缓向林焰身边挪了挪身体。
    “我一直很想知道,当初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死的时候说过什么没有,你们是怎么把他扔到荒郊野外去的……嗯?林少爷,可以一一说给我听吗?”他的声音很平和,甚至还很温柔,但是听在耳中,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林焰挺起身,深吸了一口气。
    “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是不是该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他沉默了很久,将手中半截香烟在扶手上压熄:“小黎,是我曾经的……不,他是我这辈子的恋人。”
    苏夜行眼睛微眯,看着他问:“那元向集团呢?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嘴角一挑:“元向集团?那是我的公司!不,确切点说,那是我老丈人的公司。不过,他老人家前年过世了,我老婆今年也死了,所以,现在的元向,就是我谭毅元一个人的。不然,你以为我会忍到今天才向你们林氏动手吗?”
    这段话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背后发寒,看着男人偏执狠厉的样子,众人心里都明白,今天这件事,不能轻易完结。
    林焰试图跟男人沟通,“谭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有个巨大的误会。”话没说完,谭毅元猛的挥手重重抽在林焰的脸上,巨大的打击力让林焰身体歪倒在地上。
    谭毅元重重的踩踏在林焰的身上,冷笑着用力,“误会?!你也配跟我说误会?我现在杀了你算不算误会?”猛地,谭毅元居然从身后抽出一把手枪,顶在林焰的脑门上。
    众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刺激到情绪激动的男人,引发惨剧。
    苏夜行小心翼翼的说,“既然为了追一个真相,就让我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知道的事实,坦白说出来,也许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听了这句话,谭毅元居然把枪从林焰的顶门拿起来,“唔,你这个建议不错。那么从谁开始呢?”他端着枪从大家的身上一一浏览过去。
    “好,我先说,”疯狂的男人居然平静地坐了下来,看着地上东倒西歪的几个人,语气平缓地开始叙述。
    “小黎,是我今生唯一的爱人,我曾发誓要守护他。他并不是一个胆大的孩子,从小就是。”
    陷入回忆的谭某人,语气越发怅然,“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甚至安静的连话都没有。我和他父亲是老同学,毕业后多年不见,我去那个城市出差,就顺便拜访了他一次。在书房里,我看到这个用双手捧着书的孩子,那么单薄,那么纤弱,又那么安静。”
    “我微笑着跟他说话,他睁大眼睛听着,虽然没有语言的交流,眼神中却流露出好奇和期待。就在那几天里,我们熟悉了,总是我来说,他在听,他父母都笑他太依赖我,可我知道,其实是我依赖他。那个孩子如水般的透明心灵,解救了我干涸肮脏的灵魂。”
    “小黎有心脏病,从小就很少参与社会活动,放学后总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好跟别的同学出去玩,所以他的性格显得内向。几天后跟他告别的时候,他欲言又止,眼神充满留恋的看着我,我心里一动,就给他留下了自己的私人号码,从此长期跟他保持联络。我无法解释这种牵挂,这超出了同情和普通长辈的关怀,我也许是心虚……所以不自觉隐瞒着他的父母和我的家人。每次想到这个仿佛被真空隔绝的孩子,我都忍不住要去接近他。”
    “小黎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而已,其实他是一个简单又羞涩的孩子,从最开始的好奇,到后面的开朗,我以为自己是打开了他封闭的心房,没想到,没想到……”谭毅元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黎对我的感情从依赖转成占有,他把对兄长的依赖,甚至对女人的爱情,都投放到我一个人身上,他越来越喜欢跟我在一起,我也一有自己远途驾车去陪他,无论是周末的假期还是他寒暑假的时候,我们都想尽办法推掉别的约会。我带他去看更好的医生,给他制定了适合的健康运动和饮食疗程,他的身体也好转了很多。”
    “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个好现象,毕竟这个孩子原来太内向,太封闭,也太虚弱了,我以为我能把持住自己,把那种暧昧的感觉控制在纯精神的层面上。可是,看着他越来越阳光的样子,我忽然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越陷越深。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记住了他所有的爱好,他喜欢吃苹果不喜欢吃橙子;他喜欢柠檬水不喜欢椰汁;他吃海鲜会过敏,但吃虾没有问题;他不能用二合一的洗发水;他买裤子要去改腰;他喜欢红色的围巾;他支持小牛队;他吃的菜里不能有姜丝;他吃鱼不吃眼睛;他不爱吃酱油的味道;他喜欢穿四角内裤……”
    “有一次,我带他去高尔夫球场,看见他跟别的女孩子自如的搭讪聊天,那一刻我甚至忍不住把他揪过来,苛责他没有专心地学打球,然而他没有生气,在阳光下,他笑了。那光仿佛是从他身体内部发出来的,他拎着球杆眉开眼笑的样子,那么美好,那么纯净。那天,我输得很惨,我终于明白自己输掉的不仅仅是一次球赛,还有我的心。”
    80真真假假
    “也许你们可以骂我无耻,我在梦里无数次的把他扒光了禁锢在身下放纵,可是白天我依旧以一个好哥哥的面貌去跟他在一起,去照顾他,给他讲道理。自从高尔夫球场的赌约之后,小黎越来越亲近我,他非常自然的粘着我,这对我是一种折磨,每当他靠近我,用一双纯净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都希望把他按在书桌上侵犯,狂暴的蹂躏。这种想法一直在我头脑里叫嚣,这个孩子完全不知道。”
    “小黎终于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在他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第一个跑过来跟我分享。我们一起去庆祝,本来心脏病人是不能喝酒的,可是他说为了庆祝,只喝一点点吧,就这样,我开了一瓶波多给他。他是第一次喝酒,只轻轻抿了一口,那嫣红的颜色就从脖颈蔓延到脸颊,他靠在我的身上,升腾的热气折磨着我的良知,略带酒香的甜蜜就仿佛魔鬼一样。”
    “他信任的依靠在我身上,我却忍不住解开他的扣子,也许心里还有最后一丝良知在告诉我住手,可欲望却促使我把他放倒在榻榻米上,宛如一个贪馋的魔鬼,俯就在安睡的天使身上,嗅着,吻着,吸吮着,咬啮着。最终,我就那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强硬的占有了他。那一瞬,他喘息着醒过来,紧紧的抓住我,只是咬着下唇努力适应,却没有推开我。我利用了这个孩子的信任,反反复复的放纵着自己的欲望。”
    “当我抱着他上车的时候,他已经疲惫的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那一刻我看着那个安静蜷缩在后座的男孩,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畜生。”
    “第二天,我借故去外了出差,整整停留了一个月,这期间他无数次的打电话给我,我都没有接听。我和妻子的感情非常淡漠,可是女人是似乎总有一种天赋,她第一时间敏锐的发现我的变化,甚至不惜出动私家侦探来找到那个让我变化的人。为了安抚她,我不得不进一步回避和小黎的接触。就这样,我和他断了联络。”
    “再后来,就换作他的电话打不通了,又过了几天,他的父母打电话向我求助,希望我拜托有权势的朋友去寻找失踪的儿子,他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转校,为什么会失踪,我却清楚的知道,他是因为我的拒绝和逃避。我一定要找到他,终此一生,我也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谭毅元眼睛猩红的看着眼前众人,从牙缝里挤出誓言,再次举起了枪。
    谭毅元的故事讲完了,四周陷入一片死的寂静。林焰抬起头,与那人双眼对视,那是一对毫无生气的,死鱼一样的眼眸,让人不寒而栗。
    所有的事情都是一连串的误会和阴差阳错,他很想这么说。但是话到嘴边还没出口就被人一把拎起衣领,然后几个重重的耳光就招呼了过来。脸颊火辣辣地疼,有液体顺着鼻腔流下来,滴在地上,鲜红一片。
    “告诉我,他究竟怎么死的?快说!”又是一个耳光,巨大的惯性让林焰的脸扭向一边,耳朵嗡嗡地响着。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他心脏病发……”话音未落,一脚狠狠踹在肚子上,林焰疼痛地曲起身子。
    “好好的,怎么会心脏病发……”男人蹲下来,用力捏住林焰的下巴,“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别说你,就连他们三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你让我说一百次也是这个结果!”林焰定定地看着谭毅元,语气坚定。
    “好,你不说是吧?”谭毅元猛地放开林焰,他转过身,他悠然踱到了冯宇豪面前,犹如一名散步的绅士,皮鞋在空旷的地板上发出响亮的笃笃声。随后,毫无征兆地,一脚重重踢在冯宇豪的脊背上。
    他究竟想干什么?林焰咬紧了嘴唇。
    “你他妈是个爷们就把老子放开,咱们对练!”冯宇豪尽管被打得直抽冷气,可嘴上还是不肯放松。
    谭毅元阴蛰的目光扫过林焰的面孔,忽然他猛地止住了对冯宇豪的虐打。
    “也许,你更在意……这个人。”他缓缓转向了苏夜行,拳脚随之落在了苏夜行的身上。
    直到这时,林焰才完全明白。这就是谭毅元逼他“招供”的方法。
    面对谭毅元的踢打,苏夜行紧抿嘴唇,一声不吭。然而尽管如此,击打在他身上的每一下都仿佛同样地打在林焰心上。
    “住手!我没有说谎,你信我!”林焰语调颤抖。
    “或者,再换一个人,林大少爷就会说实话了。”谭毅元走到另一角裴其清的身边,从衣袋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不过这一次,我要增加一点游戏的刺激程度哟!你说,一根手指好,还是两根?”
    看着匕首锋利的刀刃在裴其清手背上比划,林焰几乎窒息。
    他本来就没有任何“实情”以供吐露,可是难道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老裴被削断手指?
    “我……”他开口,正看见谭毅元笑吟吟地要把匕首切向裴其清的手指,“人的确是我杀的!”在那个瞬间,他改口了。
    “焰!”冯宇豪和苏夜行一齐变色。
    “人是我杀的。”林焰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谭毅元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重重的一拳把他再次打倒在地。
    “说清楚!你怎么杀的?”谭毅元再次拎起林焰的衣领。
    “谁知道?那种派对,大家都喝得那么多,一觉醒来他就死了,谁还记得过程!”林焰努力装出毫不在乎的笑容。
    “小黎是乖孩子,他怎么可能自己跑去那种地方!是不是你带他去的!是不是你教坏他的!”拳脚的暴风雨落在林焰身上,脸颊紧紧贴着冰冷肮脏的地面,耳边充斥着谩骂,浑身每块骨头都疼痛不堪,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在那么一瞬间,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就从心底升起来了,慢慢明了。
    忽然,他猛地抬头,对着谭毅元冷笑起来:“你以为你了解他多少?你以为你是他什么人?情人?保护者?其实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懦夫,一个连自己感情都不敢正视的懦夫!”
    “你再说一遍!”林焰又像一个布袋一样被拎了起来。
    “你是一个懦夫!”林焰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的双眼,“你知道为什么小黎会变成这样?是你!是你的拒绝让他自暴自弃、狂欢乱交。是你毁掉了他!”
    “住口!”谭毅元的双眼布满了血丝,青筋在他的额上跳动着,濒临疯狂。
    “焰!你别再说了……”冯宇豪焦急道,倘若林焰再刺激下去,难保谭毅元不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努力地给苏夜行使眼色,可是苏夜行只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难道不是吗?我固然酒后错手杀他,可如果不是你把他往外推,他会变成这样?会日日夜店派对,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人走?”林焰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是你!你才是始作俑者,罪魁祸首!”
    “闭嘴!你才是杀人凶手!”明晃晃的刀光在林焰眼底闪耀,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咽喉处刀锋的冰凉。
    “你别听他胡说,人是我杀的!”冯宇豪突然的话语让谭毅元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你说什么?”谭毅元扔下林焰,走向冯宇豪。
    “那晚我也在,林焰喝多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人其实是我杀的!”冯宇豪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谭毅元狠狠一脚跺在小腹。
    “说,详细地说,每个过程,每个细节……”谭毅元蹲下身,手下用力,冯宇豪的手臂上就划拉出一个不深不浅的血口子。
    “那天是我们三个一起去的酒店,玩的过程中,我给他喂了药……谁知道竟然就这样心脏病发了……”冯宇豪话音未落,手上又多了一个血口,他吃痛,不由惨叫了一声。
    “什么药?”谭毅元一脚踩在冯宇豪的伤口上,又是引得对方一声痛呼。
    “什……什么……药?”冯宇豪脑内一片空白,他虽然知道那人的死和禁药有关,但是具体什么药他也没记清,情急之下只能强辩:“那么久的事情,谁还记得!”
    “是么?”谭毅元眯起双眼,也不辩驳,只是继续拿匕首割着冯宇豪露在外面的皮肤。仿佛只是想要让冯宇豪痛苦,他所选的位置都不是要害和大血管所处之处,伤口也不深。但仅仅如此,刀锋割划皮肤的痛苦和持续的失血让冯宇豪面色愈加苍白。
    要怎么办?如果继续咬定是自己杀的人,冯宇豪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傻话让谭毅元再下重手。可是,如果这样下去的话……
    “人是我杀的,你要报仇不如给我一下痛快的,这样到底算什么?”冯宇豪梗着脖子在地上吼道。
    “如果一下就让你死,岂不是便宜你了?”谭毅元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双肩抽动,“我要让你体会这些年我的痛苦。每当我想起小黎,就像被划了一刀一样。不过我的伤口在这。”他指着胸口,“每想起一次,就是一道口子。”说着,他有在冯宇豪的大腿上划了一记,鲜血渗透了长裤。而就在此时,林焰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谭毅元的目光缓缓落到林焰身上。
    “冯宇豪是我的大仇人,看到他被折磨,我高兴。”林焰扬起下巴,作出一副高兴的样子。
    “哦?”谭毅元微挑起一边的眉毛,示意林焰说下去。
    “哼,他是个虐待狂,一疯起来就不可收拾。我烦透他了,可他非缠着我不放。还威胁我如果甩了他,就利用他家的权势让林氏滚出本市。我正愁没办法除掉他,没想到你代劳了。”林焰说完又大笑了起来,“真是大快我心!”
    81歪打正着
    听到林焰的话谭毅元停住手,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林焰鼓起勇气与他对视,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可信。
    一旁的冯宇豪捂住小腹不停地咳嗽,鲜血从他的嘴角渗出来,滴落在地板上。不间断的声音让谭毅元露出烦躁的表情,抬腿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妈的臭小子!嘴巴给我闭紧点!”
    冯宇豪闷哼一声蜷缩起身体,五官因为疼痛而紧紧纠结在一起。苏夜行见状挪动身体,以双手被反绑的姿势拦在冯宇豪面前。
    “不要再打他了!否则真的会闹出人命!”
    “闹出人命?你这个四眼看起来一副孬样,胆子倒是不小,那接下来就换你了!!”冷笑一声,谭毅元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随着一记脆响,苏夜行无处躲避,整个半边脸都火辣辣地肿起来,眼镜也被打得歪向一边。咬牙吐出几缕血丝,他还想说什么,话未出口又被谭毅元抽了两个耳光。
    “我让你逞英雄!你再逞啊!!”一边抽打苏夜行,谭毅元一边狞笑着看了林焰一眼,“怎么样,这下心疼了吧?”
    林焰咬着牙,苏夜行被打肿的脸简直要让他把嘴唇都咬得滴出血来。谭毅元的每一记耳光都仿佛抽打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他的全身都一阵阵地抽痛着。
    但是——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阻止这一切继续向不堪设想的方向发生的,只有他了。
    直视着谭毅元的脸,他以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僵硬动作,艰难地勾了勾唇角。
    “你这个人……智商真的很不够啊。”他冷哼一声。
    “你说什么?”谭毅元闻言瞪大了眼睛,似乎震惊林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嘲笑他。
    “谁是我的敌人,谁是我的朋友,难道你事先都没有调查过?还是说抓到这两个人就是你辛辛苦苦的调查结果?”压抑着不让自己的声音有一点颤抖,林焰从齿缝间咬出声音,“苏夜行他……也是我的仇人!难道你从来不知道?如果你不相信,就对他开枪吧,我还得多谢你帮我报仇!”
    “你说什么?”谭毅元愣了一下,沉默几秒钟,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臭小子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苏夜行是仇人,你会跟他整天形影不离的在一起?是仇人你会抛下他一个人来跟我赴约?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你……”
    “他没有说谎,”一个冷静的声音打断了谭毅元的质问,舔去唇角的血痕,苏夜行轻笑一声,“林焰是被我胁迫,不得已才跟我在一起的。”
    “你……”
    “不过你不要指望能从他嘴里问出胁迫的具体内容,因为有的事情实在没有脸在外人面前说,是不是,林大少爷?”
    林焰惊异地看了苏夜行一眼,只是眼神的对视,他立刻从苏夜行的镜片下读懂了那双眼眸中的含义。苏夜行如此聪慧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想法,正在与他公演一场反目成仇的好戏。
    猛然转过头装作一副羞愤的样子,林焰感觉胸口有暖洋洋的东西正在扩散。危机中情人的默契,融化了他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身体。
    “苏夜行,你真是够恶心了!”这时冯宇豪也加入了这场戏局,狠狠啐了苏夜行一口,“林氏八卦闹得满城风雨你还嫌不够?你是不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对林焰干的那些恶心巴拉的烂事!”
    “如果我干烂事,你又如何?”苏夜行流利地反唇相讥,“我是看我们两个都差不多卑鄙,刚才才出手为你说情,没想到你还疯狗似的反咬一口!”
    “要跟你比卑鄙,我甘拜下风!!”
    “我可不像你,仗着家里的权势打压林氏!”
    “我也不像你,骗财还骗色!”
    林焰略感诧异地看着两人针锋相对,怀疑刚才苏夜行拦在冯宇豪面前的时候,是不是已经跟他商议了对策。如此流畅的对骂足以让任何人深信,他们两个人是对他林焰有所企图,而且互相看不起对方的卑鄙小人。
    谭毅元被两人的对骂弄得晕头转向,一时不知该信谁的话才好。他几次想插入对话,苏夜行和冯宇豪却根本不理睬他,兀自大骂对方。
    这样的情形让林焰居然觉得有些好笑。
    感觉对骂暂时不会消停,谭毅元转而走向另一个人,那也是至今幸运地没有受伤的人——司机裴其清。
    站在对方面前,谭毅元还没有说话就给了他一脚,裴其清闷哼一声,吃痛似的低下头。
    感觉自己这边的三个人已经脱离魔爪,冯宇豪和苏夜行都松了一口气,停止了对骂。然而看见裴其清被打,林焰的心却悬得更高了。
    “既然他们都不说,就只剩下你了,”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谭毅元把右手伸进衣袋里,“你是林家的专用司机,应该知道不少事。”
    “……”裴其清低头不语。
    “装死?我让你装!”恶狠狠地咒骂一句,谭毅元从衣袋里抽出一支枪,抵住裴其清的太阳穴。
    “住手!”林焰紧张地大喝,踉踉跄跄的冲过去想撞开谭毅元,然而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再抬起头时,却冷冷地笑了起来,“也好,你开枪吧!把他杀了!”
    “怎么?想说这个人也是你的仇人?”冷笑一声,谭毅元用枪口顶了顶裴其清,“关系亲密的几个都是仇人,你白痴啊?”
    “怎么可能……他……他不是我的仇人……”林焰焦急地想着借口,就算自己在这里死掉,也绝不能再让连累裴其清。
    “大声一点!吞吞吐吐的谁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虽然不是我的仇人,但……他是仇人派来的!这个司机,他是别人派来害我的!”
    这句话让房间的气氛骤然紧绷,似乎被林焰的假话大大打击到,谭毅元竟呆愣当场。
    以为他被自己唬住了,林焰一边艰难地站起来,一边继续编造谎话。
    “其实这个司机早就露出马脚了,我想找到他背后的正主,才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对于他,我已经忍耐了很久,但是命比什么都重要,所以现在的情况下,我可顾不上他了。”
    “你……但是……”对林焰的话大为震惊,谭毅元一脸僵硬的表情,看看他,又看看林焰,似乎不知怎么办才好。
    林焰觉得有些奇怪,他本以为谭毅元是吃惊于自己的谎话,然而他的反应看起来却像什么秘密被揭穿,因为意外而茫然无措。
    然而这时更令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一直低头不语的裴其清突然动了一下,而后站了起来。
    本应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随着他的动作松散掉落,走到谭毅元面前,他抬手就是两个耳光。
    “没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花大价钱雇你来有什么用!!”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还嚣张不已的谭毅元,此时却像见了猫的老鼠似的,对着裴其清点头哈腰。
    “滚!没用的东西!!还说是专业演员,这么容易就露了马脚。”抬手又是一个耳光,裴其清怒喝,谭毅元惊恐地连连道歉,转身狼狈万分地逃出了房间。
    目睹局面的骤然变化,林焰困惑不解,然而当裴其清缓缓转身,与他对视的时候,他感到一种森冷的寒意,从脚下缓缓升起,占据了整个身体。
    “果然……他才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我没有怀疑错人。”苏夜行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苦笑和释然。
    82兵行险着
    裴其清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冷冷地看向林焰,眼中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恨意,伸手拽起林焰的领子,几乎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你什么时候看穿我的?”
    他的眼神全然不似之前邻家大哥的样子,隐隐透露出暴戾的气息。
    林焰一时之间还没有明白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看穿什么?”
    “装什么傻!”裴其清怒极,一个耳光重重地甩了上去,“我问你是什么时候看穿我假扮成司机对付你的?”
    这一下打得很重,林焰的皮肤比较薄,左边脸颊一个明显的五指红印立刻浮了出来,联想到平日里裴其清好好大哥的模样,顿时悲从中来,伤感道,“其实我根本没有看出来……”
    见林焰一脸的哀戚,裴其清表情愈发地狰狞,一把将林焰从凳子上拖了下来。林焰的身体撞击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顿时因为疼痛皱紧了眉毛,视线所及之处只看见苏夜行似乎也感同身受一般蹙了眉。
    裴其清一脚踢在林焰的胸口,狠狠地碾了一下,“说,你到底什么时候看穿的?”
    林焰有些呼吸困难,连咳了几下,断断续续道,“我……我……真的……没有看穿……直到刚才……我才……”
    “放什么狗屁!”裴其清显然不肯相信,对着林焰的腰际猛地踹了一脚上去,林焰立刻疼得缩成一团,嘴里微微地抽着冷气,裴其清却只冷笑着又要踢下去……
    “他没有骗你。”实在看不下去的苏夜行忍不住插嘴道,虽然竭力维持着轻松的语调,但视线却锁在地上的林焰无法移开。
    “是吗?”裴其清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林焰,没有再继续踢下去。
    苏夜行见他眼神里有一丝动摇,立刻补充道,“当然,如果他真有那么聪明,一早就看破你的身份,又怎么会中这个圈套,毫无准备就落入你的陷阱呢?”
    这句话似乎起了作用,裴其清站在原地,没有再次对林焰施暴,相反,脸上似乎还露出了一丝困惑的神情。
    见他这样,苏夜行立马趁着这个机会游说道,“虽然我和这人是死对头,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林焰这人就是个没脑子缺心眼的,根本没有什么防人之心,你仔细回想一下,你接触了那么久的林焰,看起来到底是不是一个会杀人的恶徒?”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裴其清一怔,过了一会,表情又渐渐缓和了下来,他有些颓唐地坐到了一边,叹道,“是,你的这个问题我其实早就有想过了,在见到林焰前,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他的性格,我以为他会是个吊儿郎当无所不用其极的纨绔子弟,可没想到接触之后,他完全不是这样的……他真的就像一个邻家弟弟一样,干净、乖巧,甚至……甚至让我觉得和小黎那么相似……”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余光瞄到还趴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林焰,叹了口气后又松口道,“算了,林焰,你把那天晚上的真相告诉我吧,如果只是意外的话,我就放你一马。”
    听了这话,林焰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挣扎着慢慢坐了起来,立刻顺着裴其清的话圆了下去,“那天的确是意外,其实黎有严重的心脏病,而且生活很不规律,经常酗酒甚至嗑药,这真的是意外……不,不对……这简直是慢性自杀!”
    一旁的苏夜行脸色大变,刚想阻止林焰说下去,裴其清却已经像疯了一般扑了上去。
    林焰始料不及,来不及闪避,被裴其清撞倒在地上,下一秒,就被勒紧了脖子。
    “你撒谎!骗子!骗子!骗子!小黎怎么可能自杀!他怎么可能自杀!”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突如其来的力道嵌近林焰的脖子,气管被挤压,剧烈的疼痛让林焰的泪水再度蔓延上来。偶尔一些零星空气的进入带来的不是救赎,是更为毒辣的酷刑。裴其清的手越发用力,一双眼死死地瞪着林焰,再也没有一点儒雅风度。
    林焰的意识开始渐渐抽离,喉间的疼痛带来的窒息居然渐渐有了快感。他下意识地想呼吸,眼前却越发朦胧,他就这样看着眼前的裴其清晕开,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有关于周志杨的,还有关于林焰的,更多的,是苏夜行。
    林焰的手渐渐没了力道,放弃了挣扎,颓然垂了下去。
    一旁的苏夜行见着,惊恐地大喊,拼命喝止,眼见林焰就要死在裴其清手下,苏夜行一个激灵,大声对裴其清吼道:“你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吗!放下他!”
    裴其清果真住了手,将林焰往地下一摔,转过头来,对着苏夜行,只吐出一个字:“说!”
    苏夜行担忧地看向林焰,幸好,几秒之后,林焰猛地弓起身子咳嗽起来,仿佛是要将肺咳出一般。苏夜行看在眼里,是忍不住的担忧。
    不过好歹保住了命。
    苏夜行暂时放下心,顿了顿,将思绪放稳。裴其清也不急,将目光从林焰身上收回,望向苏夜行,眼里含义不言而喻。
    苏夜行胶着着措辞,缓慢地道:“其实一开始,林焰就什么也不知道。人,是我杀的。”
    裴其清的眼神一下变得诡谲,狠狠地剐在苏夜行的身上,像是要剖出什么。良久,裴其清才从喉间挤出一句:“说下去。”三个字间蕴含着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
    苏夜行越过裴其清,将目光放在林焰身上,他说道:“以前的他,骄横跋扈,完全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我只不过是一个被收养的义子,即便喜欢,也都将心思藏在心里。但是他不但看穿我的心思,还故意在我眼前放荡。每个晚上,我都能从他房里听到他夜夜笙歌的声音,这种折磨,我整整忍受了两年。”声音飘忽,期间的情绪真假参杂,连苏夜行都有些分辨不出。
    苏夜行将视线从林焰身上收回,看向裴其清。裴其清眼里满是凛然,丝毫不为所动。苏夜行冷笑,“所以,我便假装顺从,将他引向更为堕落的深渊,然后,借刀杀人,栽赃嫁祸。”
    栽赃嫁祸四字未尽,苏夜行就被裴其清一脚踹出老远。力道之大,直将苏夜行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苏夜行挣扎着起身,干咳了几声,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嘿,”苏夜行轻嘿一声,抬头看着裴其清,“现在,你知道为何林焰对我这般死心塌地了吧。”
    裴其清并没有理会苏夜行,他走过去,将几近昏厥的林焰提起,背对着苏夜行冷笑:“你当我会相信你么?大情圣?”
    苏夜行脸色大变,却还是强压着内心的焦急,将语气平缓下来,“你若不信,大可去问林焰。”
    裴其清皱了皱眉,拍打林焰的脸弄醒,确认林焰清醒之后,裴其清转过身,对着苏夜行道:“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次,就当着他的面,一字不漏地,再说一次。”
    苏夜行没防住有这一招,只能看着裴其清将林焰驾到他眼前,眼对眼,头碰头。林焰就这样被架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然而,苏夜行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焰因为不适,而皱起的眉头。
    吐出一口气,苏夜行看着林焰,一字一句,将对林焰的不满吐露,当说到最后的时候,林焰艰难地说了一句:“够了。”声音因为适才的伤痛变得嘶哑,语调平板,仿佛所有情绪都被铲平,再也没有起伏。
    苏夜行看着林焰,不再说话。
    气氛,就这样僵持起来。裴其清在林焰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良久,林焰首先打破僵局,组织起语言,“大哥,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大哥。”林焰咽了口口水,痛咳几声。背后的裴其清身子一僵,却依旧没有说话,驾着林焰的双手,慢慢用力起来。
    林焰吃痛,异常艰难地将话说完:“放了……大家,也放过自己吧。”
    裴其清不屑地哼了一声,看着苏夜行,眼里满是嘲讽:“怎么,就这些伎俩,便想帮你的小情人脱罪么?”说着,又是一脚踢出,将苏夜行和林焰分开。
    “别当我是傻子,这段时间下来,任是谁都看得出你们之间的情意。借刀杀人,栽赃嫁祸,哈,你倒是想出个好借口,真当我不辨是非不成?”
    苏夜行趴在地上,好久,才爬起身。现在的他,满身都是尘土,眼镜也不知被丢到哪去,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从容不迫。他冷然说道:“我自然不会无的放矢。林焰的手上,有这么一段视频,是当年他被我挟持之时,偷偷录下的,想以此反过来制住我,我发现之后还曾使尽手段逼他交出来。但是后来……我总算得到了他,也得到了林氏,我所有的目的都达成了,那段视频也就不再重要了。”说完,苏夜行看一眼拼命想冲过来的林焰,对他轻轻地摇头。
    裴其清沉默,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林焰的焦躁,里面蕴含的情绪太多,但足以让他得到一个结论,那个视频是真实存在的。
    然而,看着苏夜行和林焰,裴其清心里,忽然冒出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他嗤笑,不知向谁。
    若说原来的他,还只是想揪出凶手的话,那么现在的他,这个被极端情绪主宰的他,只想让所有人都陪葬。
    凭什么别人就能这般幸福。
    他恨,他恨凶手,更狠眼前这对罔顾生死的狗男男。
    “你们谁都别想走,即便林焰不是凶手,他也难逃干系。”裴其清咬牙切齿,将林焰狠狠拽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