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五)

作品:《诡灵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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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老五偷瞧了翁瘸子一眼,有些不自在干笑道:“您老一瞧就知道是个视功名利禄为粪土的高人,这些话自然说不动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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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笑道:“你且说来听听,兴许我还真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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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瘸子哼了一声,道:“无非就一些传说中的虚事,哪能当真,就他们这些被猪油蒙了心的人才会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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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道:“翁老二,此话差矣,虽是传闻,但也并非空来风,要不然怎能将你寨中多人都哄骗上当了?”翁瘸子又冷哼一声,不再答话,瞧他样子,很是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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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也不再搭理他,转而对翁老五道:“你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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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老五应了声,道:“翁老大说,我们此地,有个大大的藏宝之处,也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据说是明朝的什么皇帝留下的,若是能够取来,必将能使翁家发扬光大,光宗耀祖,到时候,人人都有吃不完的白米面,穿不尽的绫罗绸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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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哦”了声,淡道:“你们说得可是幽谷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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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瘸子道:“正是,那地处到底存在不在,如今都是未知之谜,就算真有,凭翁家这么几人,就想寻得出来?无疑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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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道:“此言甚是,若是轻易就能够找寻得出来,古人还不早就取去了,还能留到现在?可就算幽谷真被你们找得出来了,又关卯家什么事?为什么你字里行间处处透着要对卯家不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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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瘸子道:“他说,翁家这么多年来,处处受制,所以发展不起来,这些都是卯家人的错,这次只要寻得幽谷财物,第一个必先灭了卯家,再荡平这数千里地之内的汉人,从此翁家一家独大,唯我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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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先不说你们能不能取到财物,单说翁卯两家开战,你们就有绝对把握拿下卯家?更何况那些势大的汉人,他们人多势众,火器锐利,就凭你们翁家?嘿嘿……”冷笑连连,神情鄙夷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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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老五忙道:“这些话都不是我说的,是翁老大说的,我只是代传他意而已,其实,我也觉得他口气是有些大了,卯家人人才辈出,能人多不胜数,岂能那么容易就被击垮的,他翁老大也太自不量力了。”他此时受制以人,尽是拣些有利于卯家的好话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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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冷道:“说话口不对心,你当时可不会这么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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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老五急得就要做出对天发誓之类的动作来,卯翁柳摆手制止道:“够了,我现在也没兴趣和你计较,你就把重要的选出来说与我听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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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老五唯唯诺诺应了,接道:“翁老大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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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其实现在就算拿不到幽谷财物也不打紧,卯家人早被他们控制在其中了,只要头儿一声令下,踏平卯家寨轻而易举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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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奇道:“难不成我卯家人也和你们翁家人一般,早被你所说的那个什么头给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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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老五摇头道:“这个可不大清楚了,不过瞧翁老大言之凿凿,拍着脯大话是说得满满的,想来对卯家也应是有了什么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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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瘸子截口道:“他就是这么和我说的,说只要我能助他一臂之力,以后卯家寨主就是我的,我死活不同意,别说你有没有什么动作,翁卯两家交好,那是铁板钉钉的事,岂能轻易反悔,将自己陷于不义之地?何况卯家是历经千年的大寨,族人家庭观念甚深,家家户户关系盘根错节,不是翁家能比得了的,若是翁家挑事,卯家定会拼死一战,以卯家实力,到时候孰胜孰败还很难说,能不好翁家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灭人家不成反被对方灭了,我们不就成了翁家的大罪人了么?所以我说什么也是不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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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笑道:“你这人很有良心,说得也在理,若是翁家想灭卯家,只怕现在还没那个实力吧?”转对翁老五道:“再说,就算翁老二同意助你,一旦事成,你真能给他做卯家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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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老五嘿嘿讪笑道:“还不是为了诳他,空口说大话罢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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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面色一沉,冷道:“你的一句空话,也不知拖了多少人下水了,就为这句空话,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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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老五愣住了神,半响不敢出声,心里惴惴不安,不知卯翁柳此话何意,万一触怒了他,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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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沉默良久,卯翁柳方缓缓道:“你这个主子野心也的确够大,灭卯平汉,胃口可真不小啊,可他难道没想过,翁家真有如此实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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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瘸子恨声道:“可惜偏偏许多人也与他一样利欲熏天,臭味相投,就为了这么个虚无缥缈的口号,转眼就不知道惨死了多少同胞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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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老五噤若寒蝉,不敢答话。卯翁柳想了一会,问道:“那此间石室,也是你那主子的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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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老五忙忙答道:“正是,此处偏僻,前连峡谷沼泽之地,后连深山老林,一般人都不会在此露宿,白日路过此地也是匆匆而过,不敢稍加停留,怕误了时辰,所以在此造个石室,根本无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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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道:“造来何用?总不会只是为了你们赶路不备之需吧?瞧着就像一间炼虫的密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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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老五答道:“这个我也是纳闷之极,平日里只是负责采买些日常用品,送来就是,至于拿来何用,可就不大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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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道:“造来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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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老五道:“前前后后,花了三年光景造成,直到大前年,才叫人开始往此处运送日常物资,算来也有五六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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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闻言眉头一皱,神色似是一惊,似有所悟,陷入深思之中,久久不再吱声。约一炷香之后,他不停抬头四处张望,鼻翼轻轻抽动,似在嗅闻着什么,良久后站起身来,沿着石壁走了一圈,到处乱乱瞧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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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家两人见他举止奇怪,也不知他是何意,翁老五现在视他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还哪敢过问。翁瘸子此时心中心事颇多,头脑早乱成一团,更是无心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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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走走停停,绕了石室行了几圈,面色凝重回到火塘边,轻吐一气,道:“现在该到寅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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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瘸子屈指一算,点头道:“是寅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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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又转头对翁老五问道:“平日里你都是什么时候送这些粮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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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老五仔细想了一阵,道:“说不准,时间不定,都是翁老大交待下来,我就照办就是,有时候是一月里送那么一两次,有时候几个月都不用送一次,每次来的时候,里头都是空空荡荡的,尘灰满布,就似无人居住一般,也不知道这里头到底住着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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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又问道:“那上次送来这些食物是几时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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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老五摇头道:“我自己送来的时候距现今已是一年有余了,其他人的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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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瘸子问道:“怎么,这石室真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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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笑道:“与你们翁家无关,但与我们卯家可大大有关了,闲话少叙,趁现在还有些时辰才到天明,眯下眼,养养精神好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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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行到那石床上,盘膝坐下,闭上双眼,不一会就鼾声大作,看似睡得颇香。其实他现在根本不用担忧自身身家命的安危,倒是真的睡着了。翁瘸子此时心系翁家安危,急于查清事情真相,自然与他同坐在一条船上,而翁老五已经受制,他本是苗家一系中人,深知蛊虫威力,一旦蛊主身亡,蛊虫将不再受制,当然也不敢加害于他,反而会尽心护自己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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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外凉风灌入,吹得火塘中火苗撇撇乱舞,卯翁柳睡意正浓,可翁家两人如何能睡得着觉,分坐火塘两侧各自想着心事,俱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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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短短几个时辰,翁家两人如同过了几年般漫长,思来想去,心内酸甜苦辣是味味俱全。翁瘸子心中所思,无非是翁家的前途命运,家人生死,想得是忧心忡忡,无心睡眠。翁老五想得却是自家命,不和卯翁柳说,是一死,如今说了,若是翁老大知晓他出卖了他们,也难逃一死,这缩头是一刀,伸颈还是一刀,左右都是个死,更使他心乱如麻,想要保命,又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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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外传来鸟鸣雀语,声声欢愉清脆,不知不觉间,竟是到了清晨了,一丝微弱光亮从洞外照进,卯翁柳哈哈一笑,从床上跳下,伸了个懒腰,声音慵懒道:“天亮了,是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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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家两人却兀自想着心事,想得出神,却未听闻,坐着不动。卯翁柳走上前来,每人肩上拍了一掌,两惊,齐齐跳起,一脸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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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翁柳沉声道:“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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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望洞外瞧去,这才恍然,翁老五苦笑道:“是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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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瘸子也是笑得极为干涩,道:“是啊,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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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说着一样的话语,心情却极不想同,翁老五此番回去,却带着瘸子一道回去,铁定已是无法交差,难料寨子里等着自己的将是什么?翁瘸子也不知道,这次一踏入寨子里,寨子中的兄弟手足,还能有几个是自己认识的,是不是,都成了那个神秘主子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