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5
作品:《神之欲》 21.竹林野合
晴好的艳阳下,白云缭绕,碧空如洗。阳光倾洒进竹林里,落下竹影斑驳,萦绕清风几许。
原是风景如画,任谁也想不到,在这清幽雅致的一片竹林里,却正上演着怎样淫靡的一幕——
瘦小纤细的女子赤裸着雪白的胴体,以屈辱的姿势趴跪在乱石草丛杂立的地面,双手被缚绑在竹子上,而她身后半跪着一个修长的男人,正将胯下粗硕rou棒插进她臀间那道诱人的粉色裂缝。插进去以后很快便又退出,只余一小截的时候才狠狠地捣进去,如是重复……男人长长的银发随着他的动作而肆意飘散,有细密的汗珠坠满了他玉白的挺秀容颜。
身后接连不断的快速深猛的抽插与撞击,令那瘦弱女子只能用小手紧抓着竹子的枝干,借以维系一些身体的平衡。小脸有大半都被布条遮住,谁也不知道,她被泪水染透的眼睛里,是怎样哀伤的神情……
蝉鸣幽幽,偶有女人暧昧的嘤咛声,伴随着男人性器插入水穴发出的“噗滋、噗滋”的声音,不断回响在寂静的林间。
青天白日,这男女交媾的性事却激烈异常。
男人像是发情的野兽一般,不停从女人身后撞击着她圆润的翘臀,将粗壮的yin茎凶猛地捣进女人粉嫩的mi穴,一次更比一次深入,直将女人插得左摇右晃,摇摇欲坠。她潜意识里仍在挣扎着想要往前爬,赤裸的膝盖磕上地上的碎石,划出了深深浅浅的伤口。
男人轻而易举地扣着她的腰,任她怎么暗自逃避,都无法躲开粗大肉棍的插入。
她紧窒异常的xiāo穴带给了他无法言喻的快慰。
女人的身子里头好似长了无数的小嘴,一圈又一圈密合的嫩肉,一层又一层的滑嫩的肉芽……将他的肉棍包裹得死紧,使得他几乎寸步难移。但男人显然很享受用力操开那层层叠叠的软肉时,肉茎被紧咬住的那股子强烈的快感。
初时,他的动作野蛮而毫无章法,自己怎么爽快就怎么来,根本不顾女人的感受,直将她操得忍不住嘤嘤呜呜地低声叫唤。那低柔的嗓音里夹杂着声嘶力竭的哭音,刺激得男人背脊一阵酥麻,竟差点忍不住泄在了她的身子里。
他极力克制着,将肉棍从红肿的xiāo穴里抽了出去,gui头拔出来的时候,“卜”的一声,带出小洞里的汁水四溅。
这女人的身子倒是敏感得很,湿润软滑,汁水充沛,小小蜜洞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溺死在其中。
还没有享受够那销魂滋味,他自是不会让自己那么快泄出来。
伸手在她红肿的穴口摩挲了一会儿,感觉到她不适的轻颤,男人隐约起了一点怜惜之意,将肉棍插回去的时候,也就多了一分温柔。
他开始有意撩拨她的情欲。修长的手指在两人性器相交的部位流连,若有似无地抚慰着被挤压变形的两片小花瓣。
粗长的yáng具也行起了九浅一深之法,轻浅而快速地在那紧窒的穴儿里抽插,当女人刚要适应那频率的时候,又忽而重重地一下撞击,猛捣进幽穴深处,一直将硕大的gui头也挤进她的子宫里。gui头上的小眼吻上了她的花心,致命的快感令女人全身过了电般颤动,子宫里涌出更多的淫液,迎合男人性器的进入。
对于男女性事,她的经验几乎为零,男人却有办法探索她的每一个敏感点。肉棍在她紧窄的幽穴里左右摩擦旋转,龟棱刮过肉壁上每一寸嫩肉,在她颤抖得更剧烈的时候再给她重重一击。
“嗯……”女人原本脱口而出的呻吟,又一次被硬生生地咽回了嘴里。
男人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手指往下,改而在她已经肿大湿润的小花核上挤压揉捏,另一只手抚摸着她光洁的圆臀,手间滑腻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手掌占有性地在她每一个私密又敏感的部位游走,他的长指还试探性往她臀缝间那朵粉色的小小菊蕊里挤压,终于如愿换来了女人细碎的呜咽——
“不要……不要碰……”
她嘤嘤呜呜的抗议声含糊不清,令一心沉浸在欲望之中的男人终于发觉了异常。
就着插在她身体里的姿势,他俯下身,半趴在她背后,长臂一伸,扣住了她尖瘦的下巴。
该死!这女人还真是扫兴!
看见她嘴角流出的血沫,男人又急又气,起身将yáng具抽了出来,小心地将瘦小的女人抱进怀里,撬开了她的牙关,仔细查看她的口腔。
果不其然,这女人竟然真的敢咬舌!
还好,咬得不算太重,至少还没把自己的舌根咬断!
性欲倏然被破坏殆尽的男人,就像一头被激怒了的豹子,平素再优雅自得,也有仿佛被人踩着了尾巴的一天。对着女人满嘴的鲜血,他要是还能把这个该死的“游戏”玩下去,那他还真是能人所不能的“神”了!
可惜,他还只是个凡夫俗子,再怎么冷心冷情,也没想过因为要逞自己一时的卑劣欲念,而将一个弱小女子折磨到自尽身亡。
这中州公主的行为,不啻是往向来高傲孤绝的赤宁城主那张清俊的脸上,挥了最为响亮的一巴掌。
22.孰是孰非
日已西沈,空落落的栖梧斋里,已经守着行李傻坐了一整天的小婢女,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这找一块玉佩而已,公主竟去了一天,不止午膳没回来,这都快晚膳时分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眼看一整天都过去了,看来她与公主今日“出逃”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宁徽玉盯着床上的女人看了不知有多久。
手边的茶水早就凉透,夜色亦已漆黑深沉……
折腾了大半夜,匆忙间请来的大夫已经离开了,留下他一人守在旁边。端茶喂水,暗自恼怒。
女人的血已经止住了,小小的嘴巴里糊满了药汁,一张瘦削的小脸苍白无一丝血色。
“夫人的身子骨太弱,肺气郁结,血贫气虚。”老大夫临走前的叮嘱犹在耳边,“这次好在没伤着根本,不过一定要好好调理,否则,恐怕……”
恐怕什么?
怕他宁徽玉让自己妻子死在赤宁城里,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原因是营养不良久病成疾,还是遭人非礼悲愤自尽?
无论怎么想,他都觉得不甚愉快。
而且越想,他的心思就越乱。平素向来古井无波的一颗心,竟被这个中州女子搅出了几丝涟漪……
下意识地去抓手边的杯子,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竟什么都没有抓住。皱了皱眉,赤宁城主从不显露人前的情绪,此刻完全浮现在了秀美的面容上。
白日里那如魔似幻的疯狂情欲,现下已经消退干净了,身上那股戾气也收敛得涓滴不剩。然而此时他整个人却隐约透出几分浮躁。
他并不是个容易失控的人。就在昨夜之前,他都绝对想不到,自己会碰到一个如此棘手的女人——
一个看似弱小平凡,却每次都令他做出疯狂举动的女人;一个明明是他不想面对,却情不自禁被莫名吸引的女人;一个打乱了他秩序井然的平静生活,给了他增添了好几分诡异“烦恼”的女人……
就比如说现在,他着实想不大明白,为什么自己鬼使神差,竟会把人抱来了这间隐秘的阁楼,“偷偷”地藏了起来。
没错,一时慌乱之间,他把昏迷的女人抱到自己怀里,既没送回她住的地方,也没带回靖宇堂,而是就近找了座小楼,将人暂时安置了下来。
回想起来,当时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不想让今日的事被任何人发现。
兴许,是出于对自己做下了如此惊人“无聊”又“下流”的事情,而忍不住产生的羞耻?总之,他不大想听到护主的婢女借机数落,更不想被修岩那个“大嘴巴”知道这事儿。
内城里找一两幢空闲的小楼是很容易,麻烦的是接下去的事。没有人在这侍候着肯定不行,那么……
男人的脑海里,瞬间刻画出了一个“金屋藏娇”的画面:
从外城找两个手脚勤快话又不多的丫头,请个好大夫,小心伺候着饮食汤药,待到把身子养好了,再放她回去也不迟。至于回去以后的事……
她若乖乖地待着,他并不介意以后对她好上一些;若她仍想着落跑,他宁徽玉却不大高兴放人。到时候,孰胜孰负,那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
本事?男人目光移到了女人瘦骨嶙峋的脖颈处——这女人除了伤害自己之外,看起来也不会有更多的本事来与他“作对”了……
再往下看去,女人小巧纤细的两根锁骨,秀气精致,显眼得要命。喉结不禁微微滚动,男人移开了目光,神色变得愈发阴霾。
对着这样一个“妻子”,自己心底的矛盾纠结,深深令他着恼。他分不清楚,到底是看到她受尽身心折磨,使他得到的“复仇”快感更多,还是看见荏弱的她就忍不住产生的那份诡谲的悸动,更令他懊恼和惶惑。
次日黎明。
“你快帮我去找啊!”鼓着圆圆包子脸的小婢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男人黝黑刚毅的脸庞,不停地跳脚。
“……主人彻夜未归,只命我守着靖宇堂,我不能离开半步啊!”修岩心里也急,夫人不见了,他也担心,可毕竟没有主人的命令,他是不能擅自脱离职守的……
“主人主人,就知道你那个烂主人!”独自寻找了一夜,都没有找着公主半点踪迹,晴儿已经快急疯了!当下气得有些口不择言——
反正现在连公主的人都不见了,她也顾不得公主平日里那些教诲了。此时此刻,她恨不能将那男人揪出来骂上一顿,好好骂他个狗血淋头!
“都是你那烂主人欺负我家公主!要是我们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告诉你,你们……你们赤宁城的人也肯定不会好过的!”
公主若是真的有事,她这个不称职的仆人肯定不会苟活于世,但是赤宁城的人……也定当要为此付出代价!
“晴儿,别说了!”
“还不让我说了?反正我们中州根本就无所谓开战的消耗,若不是公主当初自己要求,用‘和亲’来平息战火的话,你们这片草原上的部族,早就被消灭干净了!”
气极的婢女对修岩不停使的眼色视而不见,仍忿忿地说着,“现在你们有了三年休养生息的时间,才愈发的猖狂了……可是不要忘了,如果公主出事,中州的军队照样可以踏平你们赤宁城!”
“猖狂?呵……听起来,你们中州人才是,一如既往的猖狂啊。”一道清雅男音骤然响起,不愠不火,却令人寒意顿生。
晴儿这才转过身,眼看着颀长的银发男子面无表情地迈步走近,她忍不住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然而圆圆的眼睛仍睁得大大的,并不示弱地瞪着那气势迫人的男人。
自知失言,还被逮个正着,她却一点都不后悔说这一番话。这番话,她放在心里已足有三年多。
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晴儿更清楚,那一个叫做凤幽夜的女子,这三年来所默默承受的难言苦楚。
眼前这个男人,看似高贵出尘,被人奉若神明,然而她一个小小婢女,却从来没有看得起他过——
一个连自己的妻子都不会爱护,反而刻薄虐待的男人,连一般平民百姓都不如,更加担不起一个“神”字!
她晴儿虽没什么大见识,却也知道一个最起码的道理:男人有本事是用在外面的,而不是在家里用些令人不齿的手段来苛待一个弱女子!
……
此时的小婢女心里想的尽是这三年来自家主子所受的委屈,如若她知道自己主子今日遭遇的变本加厉的“虐待”,就肯定不是如此一点腹诽这么简单了。
当然,任此刻的晴儿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她那可怜的公主,现下正躺在一幢平素从没有人出入的小楼里,身边守着几个从未在内城出现过的生面孔的婢女,外加一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大夫……
面对小婢女“视死如归”的不敬眼神,男人皱了皱眉,却并无动怒的迹象。
看着银发男子在椅子上坐下,修岩不着痕迹地将晴儿扯到了自己身后,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主人似乎并不打算追究,这丫头那些要人命的语句……
“还不快回去!”他转头对小婢女沈声喝道。
“……没找到公主,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回去?!”还是头一次见到修岩凶自己,晴儿有些不大适应,然而她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讨个说法了。
“就算公主失踪跟你们没有关系,可是想一想,那个人可是你的主母!”训完修岩,她又将目光转向那个永远“状况外”的男人——
“是你宁徽玉的妻子!她现在失踪了,不见了,你难道没有责任要去把她找回来?”
男人秀丽的眉头再次蹙起,长长的银发微微拂动。他开口,说的却是完全“不着边际”的话:
“当年,是你主子自己……‘要求’和亲?”
“……”小婢女愣住了。
这男人跳跃的思维令她一时无法适应,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他将她刚才那番话,全都给听进去了……
“没错。我们皇上怎么舍得让身娇肉贵的公主嫁到这种蛮荒之地来!”有机会当面一吐多年怨气,她不把握时机才怪!
“要不是我们公主心地善良,见不得百姓因战乱受苦,执意要以和亲一途来平息战乱,她……”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她好好一个天之骄女,怎么会被你们赤宁城的人如此糟践?!明明是公主保了他们平安,那些人反而处处针对侮辱,将公主当成洪水猛兽……”
见他皱着眉不说话,晴儿自觉戳中了这伪善男人的痛脚,干脆更近一步,“若没有你的授意和纵容,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如此作践公主?你……你到底要折磨公主到何时?现在人不见了,你高兴了是吧?……”
小婢女喋喋不休的质问都被男人抛到了脑后,他脑海里思考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那看上去纤纤弱弱一折就断的瘦小女子,他以为她只是聪慧而已,却不想,三年前的她,竟有如此勇气,如此气魄和胸襟……
他一直以为,她是被迫嫁过来的。
毕竟,这大漠确确实实是“蛮荒之地”,中州人向来自诩高贵,若不是万不得已,一个矜贵公主,怎可能嫁到这里来?
23.蚀心入骨
“我会找到她的。”终于开口做出了许诺,男人阖上了眼睛假寐,眼睫轻轻颤动,“修岩,你带这丫头下去。”
他忙乎了一整夜,似乎,也有些倦了。
默闭着眼,听着贴身侍卫把仍不依不饶的小婢女硬拽了下去,靖宇堂里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然而不知怎地,今日的这份安静,却令素来喜静的他,感觉有些压抑。
原以为看不到她,自己就能够有些喘息的空间。毕竟,脑海里一直充斥着一个除了离儿之外的女子的面容,外加一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纷乱念头……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了。
然而此刻他安静坐着,安静闭着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毫无意外又是那一张下巴尖尖、没有血色的小脸。同时他的身体,也毫无意外地,又开始有兴奋的血液来回奔涌——
不一定有关情欲,只是本能的,似乎只要一想到那个“新奇好玩”的女子,他便会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时他才隐约明白,这份诡异的“兴奋”,并非只见到那女人才会产生。整个脑海里不停纷乱地闪过“赤宁”、“中州”、“妻子”、“和亲”等等字眼,还有女人雪白的胴体以及满嘴的鲜血……
以他的自制力,竟是无法控制有关于那个女子的任何一切。
赤宁城主年纪虽不大,已然经过许多大风大浪,人生起落。事实上却一点都不懂,这些有关感情的纷纷扰扰,要如何才能处理妥当。
他曾为一个女子困扰了将近十年的时光,自己也说不清那,是究竟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曾以为那便是爱情了,然而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虽觉刺眼,却也没有产生将人夺回自己手中的念头。
回到自己这座空落落的“孤城”来,余下的,其实更多的是被人遗忘和“丢弃”的那种失落……
他这半生,没有享受到过什么亲情,到头来造就了一副根本不会与人相处的冷漠姿态。他年少时动过怜惜之心,有过愧疚之意,进而便将之当做了传说中的“爱情”……可是那一分占有欲,终还是不敌内心根植的冷漠——
他如果真是有心有爱之人,当时就不会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便独自回到了赤宁城来罢……
可是,那个被他错当成了发泄欲望的对象的女子,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竟触动了他这颗冷漠冰封的心?
他不知道。
他大概,是真中了什么诡异的蛊罢——
而且短短两日,便蚀心入骨。
又或者,其实是这三年时间的酝酿,让这个所谓的“妻子”,一夕之间,侵入了他向来防御甚重的“领地”……
这时的男人还不明白,心防一旦打开,便是他“失守”的开始。
夕阳的余晖,在小楼一隅落下了斑驳残影。
素来喜着银衣的男人,换了一身素净的蓝色长袍,衬着满头银丝如雪,别有种倜傥风流。推门进屋,他的脚步悄无声息。
无声地遣退了侍婢,银发男子伏下颀长的身,坐到了女人床头。
她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点。
然而看到被褥下女子蜷缩成小小一团的模样,他依然无法宽慰自己,说这女人其实并不值得可怜。
24.金屋藏娇
凤幽夜醒来的时候,正是夜半寂静无人时。唯有窗外虫鸣幽幽,伴着夜风凉爽,星辰璀璨。
一恢复了意识,口腔里的钝痛,立刻滋滋地传往四肢百骸,令她忍不住揪紧了手下的薄软被褥。睁大了眼睛对着床顶的雕花纹路看了许久,她都没能想起来,自己此时应是身处何时何地。
嘴巴里的痛意那么强烈,终归还是提醒了她一个噩梦般的情境——
竹林里……阳光绚烂的午后……她、她竟被……
不,那一定是梦!
“晴……”艰难地开口,她发觉了自己嘴里满腔异样的苦涩,同时随着她张嘴想要出声的举动,舌根处立即传来了一股令人无法忍耐的刺痛,直将她逼出泪来。
是梦!一定是梦!她要叫晴儿来,便能确信自己只是做了一场荒诞的噩梦!
“晴……儿……”
她努力地张大了小嘴,奋力颤动舌头,明明感觉已经叫出了声,然而事实上,她只勉强发出了一个“轻”字而已。
痛。真的好痛。
然而肉体的疼痛,还是比不上一颗慌乱的心颤动着,那种忐忑难安的痛。
“夫人?!”
这时已有守在边上打瞌睡的侍女,惊觉了她的清醒,急忙奔了过来,欣喜地叫着,“您醒了夫人!这可真太好了!”
那婢女虽一脸疲倦,见到凤幽夜醒来,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夫人瘦瘦弱弱的,还受了那么厉害的伤,看着委实令人心疼。见她能醒过来,她们这些侍候的人也就安心了。要不然,她们不仅是舍不得看这样一个玉人儿受罪,更不晓得那位冷眉冷眼的主儿,会将她们如何治罪……
侍婢的笑容虽友善,话语虽亲热,凤幽夜却一脸茫然地愣在那里。
她见着了生面孔,再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心下愈发的惊慌了。然而徒劳地动着嘴唇,依旧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询问。
“别!您可千万别开口说话!”侍女赶紧阻她,“您是不是疼得难受?可千万忍耐一些,大夫说了,您这几日都不能开口的。”
“……”苍白的唇瓣轻轻地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闭上了。
侍女见她睁着茫然的大眼睛,没了任何反应,犹豫了一下,转身唤隔壁房间的其他人去了。
等到大夫和其他几个侍女都凑齐了,却见床上那瘦小的女子已然不见了踪影。
“夫人……夫人?!”
众人转了一圈,才在院子里发现凤幽夜的身影。
月白单衣衬着墨黑的发,女子虽瘦弱,但背脊挺直,微微仰头望月的背影……在朦胧月华之下,显得是那样空灵,轻盈,美丽。
“好美……”
大漠上年轻女子不多,气质高贵的美丽女子就更是少见,而他们这些个外城来的人,又几时见过如此韵致的女子,不觉都看傻了眼——这位“夫人”可真不像是北方女子呐。不知道“那一位”,是从哪里把人带来的。看起来,这美人儿还不大能接受自己刚被“金屋藏娇”的事实嘛!
没错,这一众被“那一位”请回来的大夫侍女,均一致认定了,这女子是某人特意置了“金屋”藏起来的“娇”呐——
嘴里叫着“夫人”,她们却几乎可以肯定,这女子定是个没有名分的可怜人。全赤宁城的人都知道,城主与那中州公主的夫妻关系,根本是名存实亡。那个中州公主定是面目可憎至极吧!要不然城主也不会多年来一直对她不管不问了。只可惜城主娶那女人是为了大局着想,名义上不能休离那女人,只好将自己喜欢的女人“藏”在一旁了……
“夫人,这会儿夜凉,快回去吧,让大夫先替您把把脉。”这女子大概是跟城主闹脾气,才会咬舌头吧?唉,何必呢……就算没有名分,能被城主那样的男人宠着,总比那个名义上的“夫人”要好得多了。
凤幽夜绕了一圈,确信自己真的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的印象,而朝自己奔来的几人,亦均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她只觉自己是一梦未醒,却又入了一个怪诞的梦境……
见凤幽夜无甚反应,又有人加了一句,“城主可紧张您了,刚待到亥时才走的。倘若知道您醒了,肯定高兴坏了!”
……城、城主?
她有没有听错……
掀动了一下苦涩的唇瓣,她开不了口,只能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打量着几人。
“您别担心,明儿一早城主自然来了。”有侍女继续苦口婆心地劝,“以后有话好好说,可别糟践自己的身子呐……”
25.夫妻情趣
众人想象中“面目可憎”的中州公主,这一夜享受到了三年来从未有过的待遇——
三个以上的婢女守候在侧,端茶喂药,嘘寒问暖;更有医龄愈半百的老大夫精心看诊,对症下药……
真是,令人无法适应的变化啊。
凤幽夜自小便体弱,整个御医苑的人都将这矜贵的公主当宝贝一样小心地供奉着。嫁到赤宁城来,自然不比以往尊贵,她虽早做了心理准备,但不得不说,刚开始时那反差之巨大,委实令她不适了很久。
然而三年多下来,当她克服百般困扰、努力适应了这种生活之后,却不想忽然有一日自己竟又被人们簇拥关怀着。
而这所有的一切,皆出自于一个人的意向——
他不高兴管她的时候,她便自能自认倒霉,努力让自己像棵坚韧的野草一般活下去;而当他偶尔来了兴致,多了一分“好心”,她便忽然间“一步登天”,云里雾里的又成了室内的娇弱花朵……
他为何要如此对她?
这里是什么地方?
晴儿呢?
……
不,最关键的问题是:她怎么会被他带到这里来?
既然她咬舌的事不假,那么……自己被人玷污了清白,也就不是做了场噩梦便能解释得了的事了。
他……是他路过救了她?然后怕她名节受损的事被人知道,不止她不好看,更令他脸面无光?
这个想法方一冒出来,凤幽夜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在他的面前已经够羞耻了,竟还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捉弄?如果一定要折辱于她,她宁愿就那样被人折腾死了,也不想被那个人见到自己最羞耻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的夫君啊!让夫君见到自己被人侮辱的不堪模样,这世间有哪一个女子可以忍受得了这种事情?她更是自小便受着三从四德教育的女子,光是想想这事的可能性,她都觉得受不了,更不敢去想象那种画面会有多难堪……
就这么默默地思索了一夜,病弱的小女人在破晓前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靖宇堂内。
赤宁城主又一次打发了“大嘴巴”的侍卫出去做事,自己则不紧不慢地更衣洗漱,对着铜镜整理干净了仪容,习惯性地喝了一杯早茶,然后收拾好了自己房内的被褥,还换了一床新的床单,仔细掩好了房门,然后在几个下人异样的目光中,闲闲地出外散步去了。
就在可怜的侍卫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偌大的赤宁城里乱转着寻人的时候,哪里知道他家那城主大人,已然闲庭信步来到了一幢竹影缭绕的小楼跟前……
看见面如冠玉的银发男子一袭碧衫向自己翩然行来,守门的女子面色一红,忙不迭向他行礼致意。
男人风轻云淡地微一点头,微撩衣角,施施然进了那草叶飘香的院落。
那女子是他特意寻的——
匆忙间也找不到多合适的人,但毕竟是会几分武功的,用来守门,应该多少能免去些不必要的麻烦。
“城主……”里头几名侍女见了他,均相互会意一笑,然后指着屋里,纷纷抢道,“夫人昨儿夜里醒了,大夫说情况还不错。”
“刚又睡着了。您去瞧瞧……”
“夫人好像精神还不大好,您多让让她……”
“……”
大漠女子心直口快,更见不得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儿因为些“无谓”的事闹别扭,那口气也就不大像是对传说中的“神祗”说的话。
哎,谁让这尊大神,原来也并不是真的无情无欲、不食人间烟火呀!
咳咳,要不是替“夫人”擦身子的时候见过她身上斑斑点点那些吓人的痕迹,她们又有谁能想得到,眼前这位看似冷淡寡情的城主,在床上可绝对是个“悍将”呢……
当做没看到几个八婆侍女暧昧打量的眼神,依然“冷淡寡情”的赤宁城主先是找大夫问清楚了状况,然后将一干人等都遣退了,自己才缓步进了里屋。
方推门的时候,向来行事四平八稳、凡事了然于胸的城主大人,还是忍不住有过那么一丝的紧张——
谁让自己毕竟做了那么不光彩的事呢……
不过事实上,里头的那小女人对他来说基本没有任何“杀伤力”,就算是被她骂上两句,肯定也是不痛不痒,最多让她打几下出出气也就好了。
男人一面厚脸皮地想着,一面若无其事地走到了女人的床头。
啧,为什么看起来脸色又愈发的差了?还有,那眼角的泪痕……
那浅浅的印迹,不知又触动了他哪一根神经,令他脑海中瞬间幻化出女人无声哭泣的模样,同被他压在身下蹂躏时的凄婉泪容糅合在一起,立时使得他心下一痛。
更要命的是,自己竟又条件发射地开始起了不应有的欲望——想把这弱小女子再好好欺凌一番,看她躺在自己怀里娇声低泣着求饶的欲望……
真要命——
这种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对象,随时随地发情的现象,对一个翻手为云覆手雨的男人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迹象。
明明年轻时在风月场上什么都玩过,都到这年纪了,早就不是什么血气方刚的少年,竟还动不动便发情,甚至晚上还做起了春梦……
他宁徽玉还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就在男人又一次无奈地检讨起自己,最近那些无法克制的诡异生理现象之时,床上昏睡的女子像是敏感地发觉了有“危险”的气息靠近,惊慌地睁开了一双水盈盈的美眸。
她果然是被那“登徒子”给吓坏了罢……他曾见的她,那一双清亮而透着骄傲的眸子,总是显示出这瘦小女子从不肯示弱于人前的倔强。然而那双美丽眸子,此刻茫然中掺杂着哀戚之色,令人见之动容。
男人定了定神,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一双凤目坦然地对着她无措的眼睛。
反而是女人不敢看他。只见她羞窘地低下头去,清丽的小脸缩进了被褥里,整个身子更不自觉地在被子里,将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
宁徽玉眼眸闪了闪,一时无言。
空气里有尴尬的气氛蔓延……
凤幽夜缩在被子里,努力让自己忽视有人正站在床边的事实,努力让自己想想别的事。她想到了,想到晴儿见不着自己,不知会急成什么样;而自己这副模样,更不知要如何跟晴儿解释……
“抱歉……”隐约有男人清雅嗓音响起,凤幽夜却恍惚着没有听清什么。
她在这里躲不了一辈子,必须为自己跟晴儿找条出路。之前她想要离开,没有被准许。现下她已是不洁之身,犯了七出“淫佚”之条,理应被休离了……
如此想来,或许这次“飞来横祸”,其实是上天给她的一条出路?
就此离开这座充满了孤独和伤痛的城池,就算背负着难言的耻辱,也好过被困住一世的自由……
“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口才一流,纵横天下的男人,此刻对着自家娇滴滴的小娘子,竟语塞词穷了,“抱歉。”
挤来挤去的,也就只吐出来“抱歉”两个字而已。更多的,他一时之间实在不知,要如何开口。
首先,他无法确定,她究竟有没有知悉真相。以这女子的聪慧,要猜到那个“登徒子”其实是他……应是不难。但他潜意识里又不希望被她知道。毕竟做出那种“龌龊”的无聊之事,极为有损他大男人的面子……
咳,不过再想想,其实那天的事最多算是夫妻间的“情趣”罢了,早点坦承地道个歉,这个可怜的小妻子好像也没有立场太恨他。
赤宁城主习惯了与人谈判,总是第一时间抓住关键,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对于他不甚熟悉的夫妻之道,亦用上了同样手段。而眼下对他来说有利的“关键”,就在于一个“夫妻”名义的支持。
从前他对这个可有可无的名义并不怎么感兴趣……讽刺的是,三年之后,这形同虚设的夫妻名义,反倒成了他肆意侵犯对方的屏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