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么说来,曦儿并不知道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也是,顾彤今天早上出门去公司上班之前,我十分严肃得叮嘱过她不能告诉曦儿的,而顾彤是昨晚才知道我要离开这座城市的,是我跟谢鹏喝了酒回来才告诉她的!
    看来顾彤还是替我保守了秘密!可是,那曦儿突然出现登门是为哪般呢?现在是上班时间,她怎么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呢?而且似乎在门外还徘徊不定了一阵子——
    “顾阳!我问你呢!”曦儿盯着我说,“你这是要去哪里?………”她伸手指着我那只旅行箱——
    我摸着鼻子,讪讪地笑了一下道:“没去哪,要出趟差………”
    “出差?”她审视地盯着我说,“去哪儿出差?”
    我走到电脑桌边上,背对着她道:“去哪出差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的人身自由………”
    “好吧,”她在我身后说,“那本小姐以朋友的身份问你,你这是要去哪出差呀?………”
    我道:“恕不能相告——”我依然背对着她,我怕看着她的眼睛后我会慌乱——
    “好吧,好吧,”她说,“那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同样无可奉告。”我道。
    曦儿似乎愣了一下,尔后冲我凶道:“喂!你太嚣张了吧?………”
    “我有权保持沉默。”我回头看她一眼,表现得很平静——
    “你连朋友也不告诉?”她盯着我说。
    我道:“别说朋友了,对于恋人,也应该有自己的隐私——”
    “好吧,好吧,”她气得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可是,难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我回头看着她道:“曦儿,我们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吧?………你不好好上班,跑我这里来干吗?………”
    “还问,”她白我一眼说,“我来告诉你,杜峰调动的事儿,我都帮你办好了——”
    我摸着鼻子道:“帮我?………”
    “不帮你帮谁,”她又白我一眼说,“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主动帮别人办理调动的事儿么?”
    “谢谢,”我看着她道,“不过,杜峰是个很忠诚的人,你调她到总部,绝对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做法。”
    “也是,”她说,“说不定在特殊情况下,她还能保护我的安全呢。”
    关于这一点,我绝对没有异议,我相信在你需要的时候,杜峰一定会全力保护你,而且非常忠诚。
    这话我没说出口,说出口的却是——
    “杜峰绝对值得你的信任!林总。”
    “别喊我林总,”她瞪我一眼说,“嗳,我问你,顾阳,你已经好几个星期没去emba培训班了。你不能浪费我替你缴纳的学费吧?——”
    “噢!对了!”我看着她道,“你说这事儿,我差点忘记了,曦儿,我会叫谢鹏把学费打到你个人银行账户上的——”
    “顾阳!”曦儿冲我叫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提醒你明天你该去培训班上课了。”
    “欠债总要还的,”我看着她平静地道,“欠被人的太多,终究会积压成一笔沉重的人情债务!”
    “反正我不要你的钱!我不会告诉你我的银行账户号码的。”曦儿蹙眉盯着我说。
    我笑了一下道:“那我就让彤彤上班给你带过去。”
    “你!………”曦儿伸手指着我,气得说不上话来——
    我则报以微笑——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缓了一下语气说:“明天是周末了,你去不去培训班呀?………”
    “去,”我道,脸上很平静,“我会去的。”
    她笑了一下说:“那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行。”我应道,“你今天就为这事儿来的么?——”
    “才不是,”她避开我的目光,转脸看着我的床说,“我才不会那么无聊为这点小事儿跑来你这里一趟。”
    事实上,她这话恰好相反,她正是为此事而来!
    突然间,我又内疚起来——
    我可以想见明天早上,当晨曦普照大地,当曦儿驾车心情愉悦地来到我的楼下,乘电梯上楼,跳跃着来到我的房门口,准备同我一道去emba培训班——
    当顾彤开门并告诉她我已经不在这座城市了的时候,她起先一定会傻掉,紧接着又会疯掉!
    她会奔到我的卧室里,上上下下地翻找我,以为是我和顾彤一起搞的恶作剧!
    在我答应了明天早上会同她一起去参加培训班课程后,曦儿显得很开心,她的开心完全像孩子的开心,在脸上表露无遗——
    她走上前在我肩上用力拍打了一下,冲我咧嘴一笑说:“那我们可说好了!不守约有你好受的!我还有点急事,我先得走了。”
    “恩。你忙吧。”我看着她道。
    她陡然转身奔出了卧室,一秒钟后又从卧室门口把脑袋探进来——
    “记得喔!不许失约哦!你敢失约,哼哼………”她说,还耸起鼻翼,举起粉拳扬了扬,以示威胁——
    我极力平静地看着她,还朝她笑了一下——
    曦儿这才走出去了——
    听到客厅的房门被关上之后,我无力地坐到床沿上,目光失神地注视着对面的粉墙,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明天早上,我注定是要失约的了!
    我想我得给曦儿留点什么,我必须把话说清楚,既然我心已死,我就不能再给任何人以希望。这是一个善良的人应该狠下心来做到的事情。
    我起身走到柜子前面,从最底下的抽屉里的一个盒子里,拿出那副古琦的抬眼镜,据说这幅太阳镜价值上万元!
    我拿着这幅价值上万元的太阳镜,回到床边坐下,低头细细地端详着,还用指腹温柔地触摸着——
    这幅白色古琦太阳镜是曦儿的!
    当然,曦儿早已经不记得这幅太阳镜了吧?但我一直珍藏着,因为在我和曦儿的那段感情中,这是一件具有重要意义的“信物”,假若我和曦儿没有分手,一直走向婚姻的话,那么这件“信物”,绝对可以成为我们日后回忆的重要东西。
    记得那是去年初夏一个朝霞漫天的清晨,一位红裙女郎驾着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在拥挤的街道上横冲直撞,被交警拦住了,还气焰无比嚣张,当我隔着巴士车窗想戏弄她一下时,她竟然还冲一巴士的乘客竖起了中指骂了一句雷倒全车男士的“fuck you”!
    这幅太阳镜就是那个时候她随时朝车窗内的我砸过来的“武器”,我把这武器具有为由,直到现在,曦儿一直都不知道这幅太阳镜的存在——
    我曾经想拿这幅太阳镜当成一份特殊的礼物送还给她,比如在她生日的时候,可自从我们分手后,这幅太阳镜已经不在具备曾经的价值,它无声地呆在抽屉里,在我寻找东西偶尔翻到它时,它也只是让我想起那个初夏朝霞漫天的清晨,想起那个冲一车厢乘客打“fuck you”的手势而脸不红心不跳的野蛮女——
    我拿着太阳镜在床边呆坐着想了很久,这幅太阳镜的边框和镜腿儿都白色的,镜片是茶色的,做工很精致,非常美观——
    我起身走到书桌前,把太阳镜搁在桌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拿出一支笔和一册信纸,给曦儿写了一封简短的信——
    明天让顾彤带着这封信和这幅太阳镜,一起交给她的上司林曦儿,我想曦儿一定会认出这幅眼镜的——
    这天晚上,我上网找“白云城主”又聊了一会儿——
    是他找的猎头公司的人给我在新疆找了一家房地产公司,给我的职位是策划主管——
    我在网上搜索过,乌鲁木齐的确有白云城主所说的那家房地产,是一家叫做“阿波罗”房地产公司。
    第一眼看到“阿波罗”这个名字时,我联想到了“阿波罗基金”,白云城主就在阿波罗基金效力——
    我问过他,滨海城的阿波罗基金与乌鲁木齐市的阿波罗地产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白云城主告诉我说阿波罗地产的确先关,其一阿波罗基金的负责人就是阿波罗地产的大股东,是白云城主的好友。
    有了这层关系,我觉得白云城主的话就更可信了。
    如果他欺骗我,他就会担心我会去阿波罗基金找他麻烦!可是,他欺骗我干什么呢?他帮我这个忙完全是出于他所说的缘分,我们有缘分在茫茫的网络相遇了,而且聊得也比较投机。他帮我这个忙,并未收取任何费用,不存在欺骗我的任何动机。
    再说乌鲁木齐的确存在阿波罗这样一家房地产公司。我连这家公司的董事长的资料都查到了,那是一家正规的房地产公司,公司规模还很大。
    我也查了白云城主的资料,他竟然是阿波罗基金在滨海城的负责人,他的名字叫白文轩。阿波罗基金我去过,那次了为了查询丹尼尔的身份,我去过一趟,那是一家资金雄厚的基金组织,好像总部是法国巴黎,滨海的阿波罗基金只是国内一家分公司。
    而白文轩竟然是这家分公司的负责人!这是一个成功的男人,越是成功的男人,越不会去干损害他自身名誉的事儿,他干吗要欺骗我呢?能干出龌龊事儿的人通常都是没地位没身份的人,ta原本一无所有,所以也就不担心会失去所有了。
    我尊称白云城主为白兄,他亲切得喊我小弟,我让他喊我老弟,他不干——
    君子阳阳:白兄,我明早就动身了。
    白云城主:东西都收拾好了么?老弟。
    君子阳阳:没什么可收拾的。我出门不喜欢带太多东西,出门原本是件心情愉快的事情,带太多东西会拖累我们的身心。
    白云城主:有思想。老弟。
    君子阳阳:我去了就能马上开始工作么?
    白云城主:不急的,你可以先玩两圈,我给你的那个手机号码一个女秘书的,是阿波罗地产副董的秘书。等你玩够了,你可以再打电话给她。你也可以打电话让她出门陪你转转,她是本地人,是个很好的导游。我上次去新疆,就是她陪我转了一圈,还去了伊犁看薰衣草呢。
    君子阳阳:那样的话,恐怕太唐突了——
    白云城主:不会的。你就说是我的朋友,他们不敢怠慢你的。
    君子阳阳:白兄,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白云城主:跟我客气什么。咱们都称兄道弟了。哈哈哈——
    君子阳阳:是啊是啊!白兄!哈哈哈——
    白云城主:小弟,你也有我的手机号码,在新疆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君子阳阳:我会的。白兄。那你多保重了。
    白云城主:祝你一路顺风。
    关掉了白云城主的qq,我点开了“添香”的qq,她是手机在线,我是隐身状态登陆的,所以她没发现我在线,我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打声招呼——
    想了一下,我还是关掉了qq对话框,下了线,关掉了电脑,把电脑电源拔掉,装在黑色电脑包里,电脑我要随身带往新疆——
    ………
    林曦儿回到公司以后,签了几分合同,等属下带着签好的合同离开办公室以后,她随后也出了办公室,径直朝设计部走去——
    她走到她在设计部的工作室,顾彤正坐在电脑前埋头工作,工作室里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艾碧——
    见林曦儿走进来,顾彤和艾碧都抬头朝她打招呼,顾彤立马又埋头开始工作,好像手头上的事情挺忙似的——
    “艾碧,”林曦儿说,“你去办公室帮我取一份文件。我刚忘记带了。”
    艾碧站起身问:“什么文件?林总。”
    “就办公桌上搁着的那份。”林曦儿说。
    艾碧应了一声,抬脚朝工作室门口快步走去——
    等艾碧出去以后,林曦儿走到顾彤的桌前,笑看着她说:“彤彤,我问你件事儿………”
    顾彤这才抬起头,仰望着她问:“什么事儿?林总………”
    “我问你,”林曦儿一坐在顾彤的办公椅扶手上,搂住她的脖子问,“你哥要去哪出差?………”
    “出差?………”顾彤随即明白过来,垂下眼睑,讪讪一笑说,“林总,我哥也没给我说………”
    林曦儿注意到了顾彤话里的“也”字——“我哥也没对我说”,她心想莫非这丫头已经猜到她去过她家了,而她哥并没有告诉她他要去哪出差?——
    “看着我,彤彤,”林曦儿板着脸说,“我感觉你和你哥今天都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呀?林总………”顾彤仰脸看着她嗫嚅着说。
    林曦儿不答,只微微蹙着眉头盯着顾彤说:“彤彤,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姐?………”
    “认呀,”顾彤一笑说,“我怎么会不认曦儿姐呢?………”
    “那你老实告诉姐,”林曦儿说,“你哥到底要去哪出差?”
    事实上林曦儿怀疑的是那只旅行箱,出差要带那么大一只旅行箱么?她是了解顾阳的,顾阳出远门从来不喜欢带太多的东西,她以前也跟他一起出过差,所以她非常清楚,顾阳绝对不会带着那么大一只旅行箱去出差的!
    “曦儿姐,”顾彤垂下眼睑低声说,“可我哥………她真地没跟我说呀………”
    “你看着我,顾彤,”林曦儿板着脸说,“咱们关系这么好,你要是敢骗我,小心我不理你!”
    顾彤低头支吾着说:“我知道,曦儿姐………”
    “那你实话告诉我,”林曦儿蹙眉看着顾彤说,“告诉我你哥这次要去哪里出差?”
    顾彤仰脸看着林曦儿,目光却是涣散的,无法集中——
    “姐,”顾彤迟疑两秒钟,还是决定不能说,“我真的没骗你,我哥也没告诉我………”
    林曦儿用审视的目光盯着顾彤的眼睛看了两秒钟,尔后转脸看着别处说:“好吧好吧,难道本小姐的直觉出现问题了?………”
    “姐,莫非你………”顾彤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曦儿说。
    林曦儿回头盯着她看了两秒钟,轻叹一声说:“哎,可能是我想多了。我总以为你哥这次不是去出差,而是去别的地方………”
    听林曦儿这么一说,顾彤吓了一条,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不禁佩服林曦儿了,她的直觉真准呀!
    “彤彤,”林曦儿看着顾彤又说,“你今晚回去打探打探,务必搞清楚你哥要去哪出差?什么时候去?………”
    其实从顾阳那里回来的路上,林曦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既然顾阳要去出差,他为什么还答应明天早上跟她一起去emba培训班?那个培训班的课程也有半天,莫非顾阳这次出差是明天晚上走?——
    可如果是明天晚上走?他有必要这么早就开始收拾东西么?而且还没去公司上班,特意留在家收拾东西?看上去像是今晚就要走的样子?——
    可如果顾阳今晚去出差,他又是明明答应明天早上会同她一起去emba培训班的——
    顾阳从来不说谎,他既然答应了的事情,就会兑现——
    可林曦儿的直觉告诉她,似乎哪里出了错误,她回公司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宁——
    她一边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那么敏感,一边又疑心重重——
    “好的,姐,”顾彤乖乖地看着林曦儿说,“我晚上回去再问问我哥,但他不肯对我说,我也没办法——”
    林曦儿蹙眉说:“怎么会?你哥没有理由不告诉你他去哪里出差的!——”
    “是吧………”顾彤又垂下眼睑,支吾了一声——
    林曦儿又威胁顾彤说:“彤彤,你今晚要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以后艾碧的工作都让你一起做了。”
    “好吧………”顾彤撅了撅小嘴支吾了一声说。
    林曦儿又鼓励她说:“当然,如果你问出来了,你姐我对你大大有赏,你想要什么,姐就给你买什么。听到了啵?”
    “好吧………”顾彤又支吾了一声说。
    ………
    下午下班后顾彤回到家里,一进门丢下包包,就直奔我的卧室——
    “哥!………”她撅嘴看着我说,“曦儿姐一定要我说出你去哪了!你要我怎么办啊?”
    我正半躺在床上看拜伦的诗集,藉此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静,不再被离开这件事儿搅乱了——
    我抬眼瞟了她一下,重又继续百~万\小!说道:“你明天告诉她呗,反正她早晚都会知道的。不过,在我登上火车之前,你还得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哥,”顾彤一坐在我身边,把手搭在我身上撅嘴说,“你让我很难做耶!”
    “有什么难做的?”我头也不抬地说,“等你明天告诉她,我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而你也顺利交差了。”
    顾彤撅嘴想了一下,抬眼紧看着我说:“哥,可你为什么非要离开吗?我要告诉老妈,说你丢下我一个跑到新疆去了。”
    “你找打是吧?——”我抬头瞪着她道。‘
    顾彤哼了一声说:“那你到底要去多久啊?哥——”
    “说过了,我也不知道。”我道,目光继续落在书页上——
    顾彤紧看着我说:“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凉拌。”我道。
    顾彤的小嘴撅得更长了——
    “哥,你不爱我了。”她说。
    我道:“我比爱任何一个女孩都要爱你,而且爱得更恒久。”我说这话时,目光在浏览拜伦那首《雅典的少女》——
    “那就留在我身边。”顾彤撒娇得说。
    我道:“哥只能永远爱你。但始终留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不会是哥,而是你的爱人。”
    “我要哥永远留陪在我身边。”顾彤依旧撒娇说。
    我道:“有机会你问问你丈夫,看他愿意养我不?”
    我用目光浏览着这首诗后面的注解,拜伦旅居雅典时,住在一个名叫色欧杜拉.马珂里的寡妇的家中,她有三个女儿,长女特瑞沙即诗中的“雅典的少女”——
    “亚瑟绝对不会反对的!如果她敢反对,我就不理他了!”顾彤很有信心地说。
    听“亚瑟”两个字,我把书搁在肚子上,看着顾彤正色道:“彤彤!我现在去新疆了,不过我以前说过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你现在只能跟亚瑟谈恋爱,一切越轨的行为都不允许发生!如果你被亚瑟欺负了,哥不仅不会同情,而且以后不会再有你这个妹妹!因为妹妹一定要听哥哥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啦,”顾彤看着我说,“哥,你干吗对我这么凶啊?你会吓着我的。”
    我就是要吓住她,让她把我这句话牢记于心!
    我轻叹一声,缓了缓语气道:“当然,牵牵手,拥抱一下,甚至接吻,这些都是可以的,但不能越轨,绝不能越轨——”
    我相信牵手拥抱接吻这些事儿,他们早已经干过了!
    “哥,我听你的话,”顾彤拉住我的手摇晃着说,“可你要早点回来呀。好不好?”
    我点点头道:“好的。我会今早回来的。”
    “嗯,那我会乖乖听话的。”顾彤笑了一下说。
    我道:“别告诉妈。”
    “知道啦。这都说第五遍啦。”顾彤说。
    我道:“好了。哥肚子饿了,去做晚饭吧。”
    “哥就要走了,难道不能为妹妹做一顿晚餐么?”顾彤说。
    我低头百~万\小!说,随口道:“你说的没错,哥就要走,难道妹妹不应该为哥做一顿晚餐么?”
    顾彤站起身,哼声说:“不讲道理的哥哥!——”
    她走到卧室门口,回头朝我咧嘴一笑说:“哥,你喜不喜欢吃我做的‘萝卜丝鲫鱼汤’?………”
    “打死我也不吃。”我道。
    顾彤就这道菜做得差劲,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做出来的鱼,总带着一股腥味,好像没煮熟似的!
    “我今晚就做这道菜给哥践行了………”顾彤捂着嘴巴看着我“咯咯咯”地直乐——
    而我则继续半躺在床上看拜伦的诗集,直到顾彤喊我吃晚饭——
    ………
    夜里里十二点,林曦儿沐浴后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睡熟——
    她感觉到奇怪,心里总是慌慌的,就像要失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似的,可她又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东西正要失去——
    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个奇怪的情绪正在困扰着她,翻来覆去地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直到凌晨两点,她都还没睡着,而且似乎思维越来越活跃了,她变得烦躁起来——
    她一脚踢开身上的淡绿色缎面夏凉被,穿着白纱睡裙从床上滑下来,鬼魅似地走向通常露台的玻璃落地门——
    她拉开落地玻璃门,走到希腊式露台上来——
    夜幕沉沉,月亮隐没在云层里,她感到烦躁不安,此刻是一个万物都陷入沉睡的时间,而她却像个鬼魅似地立在这露台上——
    夜风撩起她的裙裾——
    她再次想到了顾阳只浅棕色的旅行箱,还有顾彤那双似有躲闪的眼神——
    她越想越不安,越想越觉得要发生一件什么大事,越想越觉得她要失去一件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她在露台上来回踱步——
    她终于告诉自己,她这种担心绝对是来自于顾阳,她担心他会离开滨海城,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她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太荒谬,顾阳干吗要离开滨海呢?即使青儿的死对他造成了致命的打击,即使青儿的死对她的心摧残了他的情感世界,他也不必要离开滨海城呀?
    再说天地广告耗费了他一腔热血,他怎么舍得丢下不管呢?还有她妹妹顾彤,他会就这样离开滨海城一去不回么?——
    不可能!
    林曦儿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太荒谬了,除了那只旅行箱,除了顾彤躲闪的眼神——也许连这个都是她的敏感所致——她事实上毫无根据!——
    顾阳怎么会走呢?他不会走的,他不会走的,他绝对不会走的。林曦儿为自己在半夜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而觉得奇怪,甚至可笑——
    “他不会走的,他不会走的,他不会走的………”
    她反复念叨着这句话,重又走回卧室,拉上落地玻璃门,重又爬上床躺下了——
    这一次她睡了过去,不过她紧接着就做了一个恶梦——
    她梦见顾阳真地走了!她穿着白纱睡裙站在这座城市的边缘,那里是一处无边无际的荒野,四周无人,一片死寂——
    但顾阳不在了,她转着圈儿到处寻找她,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她急得哭了,赤脚在荒野上狂奔,一边奔跑一边叫着顾阳的名字——
    她的脚被灌木丛里的荆棘划伤了,到处流着鲜血——
    旷野里只有她喊话的回声,她感觉害怕极了——
    她狂奔,被地下的藤蔓挂住脚丫,跌倒,爬起再狂奔,不停地呼喊顾阳的名字——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就像一张白纸被风吹拂着那样,她开始飞了起来,她飞在旷野的上空,俯视着无边无际的荒野,地面上到处是枯黄的低矮灌木丛,到处都是荆棘——
    接着她看到从天边飞来一片黑压压的东西,还呱呱呱地叫着,叫声越来越大,叫得非常难听,叫得令人头皮发麻——
    她看清楚了,那是漫天的黑乌鸦,正像箭雨一样朝她射过来——
    它们太多了,黑压压的一片,它们像黑色阵雨一般朝她飞射过来,它们要把她吞噬在黑洞洞的一张大嘴里——
    林曦儿从恶梦惊醒过来,神经病一样猛地坐起身,满头满脸汗水涔涔,浑身是汗,身上的薄纱睡裙都湿透了——
    她逐渐愣过神来,扭头看想落地窗外,天边已经出现鱼肚白,她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桌上的闹钟,已经五点过了——
    “不!我要马上起床!我要马上去找顾阳!………”她几乎在心里叫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