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作品:《龙纹宝鼎

    “穿云蔽月”虽然威势凶猛,但芙蓉仙子却毫不费力的一闪而过,她虽然知道江成擅长的“火焰掌”,但从未见过。冷笑一声,讥讽道:“阁下的火焰掌,真乃江湖独一无二的绝技,小妹若不闪避得快,岂不要送命掌下了么?”
    江成知道她在讽刺自己,嘿嘿两声冷笑,道:“小妹,在你临死之前,江某给你刹那时间,留下遗言,请快向你在夜雨山庄的属下说,你这被烧焦了的尸骨如何处置。”
    芙蓉仙子咯咯一笑,道:“好狂的口气,收不收尸,毋庸交待,既然你如此深爱大姐,小妹只好成全你了。”说话间,玄阴鬼手又出绝学,施展朔风狂啸,白虹贯日,连环三招,聚一片寒光,如狂风般卷而下。
    江成被芙蓉仙子排山般的攻势,逼退了一丈左右,心中更气,怒火千丈的大吼了一声,吼声中,右手一扬,火焰掌吐手而出,一溜绿色火焰直飞芙蓉仙子,正好中了右肩。
    毒火见风即燃,顷刻间,芙蓉仙子一条右臂上全是粼粼绿火,芙蓉仙子大吃一惊,心想:“这到底是掌风?抑或是暗器?自己真还是第一次见到。”就在她这转念之间,粼粼绿火,迅速无比的蔓延到了整个上身,她虽然情知不妙,但却急中生智,赶忙撕去长袖,想把着了火的长袖撕掉,当不致伤到身体。
    哪知,她虽已急快的动作应急,但已是来不及了。火焰上下蔓延,很快的全身着火,但听她一声惨叫,栽倒地下,连连打了几个翻滚,就此死去。但是,在她身上,燃烧的毒火,并未熄灭,绿色火花,照亮了这漆黑的轩辕厅四周。
    江成的绿色火光向四周一扫射,见如云玉女蜷伏在轩辕厅一处墙角,包宏展开浮光掠影身法,揉取主动,攻向夜雨山庄。
    他身法如电,行走之间,指东点西,只听阵阵哼起处,东边倒一个,西边倒一个。不一会,那男女便无还手时,连人影都看不清楚的情形之下,被包宏点倒七八人之多。除下的人,骇然而惊,一哄而退,回到小娟身边去了。
    “哇操,城墙上出恭,‘夜雨山庄’可露脸啦,天下武林人物,看轻了你们么?”
    其实夜雨山庄此次出动之人,个个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绝顶好手,只因人数太多,施展不开。又加包宏身法快得出奇,上古绝学究竟不同凡响,正有了以少胜多有利条件,所以让他显了威风。还有一个重大的因素,那就是小娟有一份私心。什么私心,后文处再交待。
    此刻,只见她指定了七个大汉,零零落落的向包宏围了过来。这边江成发现了如云玉女,知道她受了重伤,正要拔足奔了过去,忽听殿院大厅之中,响起一声厉吼,一个高大人影,窜出殿来,扬手就是一掌,劈向江成,江成闪身避过,顺势在怀中摸出一把燃烧毒砂,震腕打出,正中那人前胸。这个窜上大殿的高大人影,正是那在夜雨山庄奉为上宾的紫衣人。
    他见芙蓉仙子活活的被火焰掌烧死,一时间悲愤填胸,也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窜上大殿,想一掌就把江成劈死。
    谁知他的动作快,江成比他更快,没等他再劈出第二掌,即打出一把毒砂,中了紫衣人要害。胸前着火,自是比芙蓉仙子死的更快,但听他连连惨叫,在地下翻滚了一阵,再不动弹了。这时后,包围在四周的夜雨山庄人群,除了派出四名弟子,护送芙蓉仙子遗骨至轩辕厅内,其余的边听惨叫之声,都这边来了。
    但见紫衣人,活活被火焰掌烧死,一时间全都谔在当地,谁也不敢冒险出来和江成动手。
    就这样足足过了一刻之久,才见夜雨山庄总管一窜而出,朝挺立的江成说道:“江大侠果然不凡,火焰掌更是独步武林,本应钦佩之至,但我不能眼见庄主夫人及本庄贵客,就此白白死去含恨泉下,如云玉女你可以带走,两年后,本庄定来黄莺谷,向施主求教,你请。”
    语毕,陡的转身,袍袖一拂,示意众人离去。其实夜雨山庄的人,把江成估计得太高了,若是所有的人一拥而上,围攻江成,江成一点办法也没有,不是束手就擒,就是血溅荒刹。因为他的所谓火焰掌并不是掌中吐火,随时可发,而是掷打燃烧毒砂,不管他探怀扣砂的动作如何迅速熟练,总得要刹那时间。
    然而……人一多了,他的毒砂也不知要掷向哪个人才好,多了不免顾此失彼,只要抓住了这个弱点,就可以制服他,可夜雨山庄的人未能发现他火焰掌的秘密,眼见芙蓉仙子和紫衣人惨死掌下,一时间也无法报仇。
    江成见夜雨山庄的人目标转向包巨集,才转身缓缓走近如云玉女,低声说道:“娇师妹,我找了你不知多少时日了,幸而今夜在这里碰到……”
    如云玉女心中微微一震,但立即定了神,淡淡答道:“你找我有事么?”
    江成又走近两步,轻轻一笑,道:“我心中存了很多话,想和你谈谈。”
    如云玉女双手用力撑起自己的身子,柳眉儿微微一皱,冷淡至极的答道:“今日承你救我,很感激,不过,我身负重伤,身体已觉不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说完,转身移步,到大殿中央站定,不再开口。
    她和江成一块长大,小时候青梅竹马,直至她长大懂事之后,才发现江成是个险狠毒辣的人。是以,把从小培育成的情苗,决心拔掉,渐渐对他疏远。
    可江成却一本初衷,对她情怀不渝。她上嫁郭如歌,几乎使江成痛不欲绝,曾几次想把自己毁了,但他为了要使如云玉女知道自己是永远爱她的。所以痛苦活下去。
    郭如歌被毒玫瑰用毒花刺死,如云玉女受了很大的刺激,为了替丈夫报仇,所以才离开了黄莺谷,足迹江湖寻访仇踪。江成却因郭如歌的死而感到高兴。
    他想:“郭如歌既死,师妹一时之间决不会再嫁他人,只要自己对她真诚爱护,总有一天会挽回美人芳心,使她投入自己怀抱,完成自己终身愿望。”
    所以,自如云玉女离开黄莺谷后,他也投身江湖,在江湖中寻找师妹,想借机向她亲近。他本来几次都可以和师妹碰面,无奈都有包巨集在场,包巨集年纪比如云玉女要小,当初并不怀疑他。
    今一见他们依偎在一起的情形,和刚才她说的话,不禁使江成呆愣在当地,好半晌没能说出话来。如云玉女在墙角站了许久,忽然感到这样做会太使人伤心难堪,而且包宏仍在作拼命决斗,自己的伤势也越来越重,不能久拖时间。
    然而……她徐徐的回过头,说道:“师兄,可有要紧的话对我说么?”
    江成本早想好了很多话,但被如云玉女冷冰冰的话回绝,不禁大为尴尬,而且伤透了心,哪还能说得出出口。讪讪一笑,道:“没……没能……你受了伤,我设法先替你把伤疗治好了再说。”说完话,缓步走向如云玉女。
    夜雨山庄被指定围攻包宏的七人,迅速变成一个“七杀阵”,把包宏团团的围在中央。包宏两叉剑已出鞘,昂然不惧。不过内心之中,己觉出他们七人,此刻变成的阵势,比刚才的人多势众要厉害的多了。
    夜雨山庄总管,望着包宏阴阴的道:“包大侠,要胜得这一阵,本庄人马回身就走啊。”
    其中一个大汉,将手中兵刃在头上转了三圈,身形错动之间,便领其他六人围着包宏游走起来。他们已经走了八圈,转到第九圈,便是七杀阵发挥到顶点的时候。
    发动之下,其势石破天惊,无人可敌。哪知,就在这时,远远突然传来一声不大响亮,但入耳惊人的声音:“包少侠身具太公望秘笈,建行神功,非你们所能匹敌,快与老夫退开。”话落人现,一人行云流水般飘然而来。
    包宏一见来人,正是夜雨山庄庄主季振洛。他想不到芙蓉仙子竟把自己底细全告诉他了。季振洛打量了包宏半天,哈哈大笑,道:“近半年来,听说武林中也出了一位年轻俊逸的后起之秀,一棍服双雌,想不到在这场合遇上,果然是一表人才。”
    话儿带刺,多少有点讥讽,也无疑说他在女人裙边转。包宏出道虽浅,对夜雨山庄的事,不会默默无闻,对於神秘山庄,也早已打听得一清二楚。
    自从白家堡遭变故后,更是留上了神,他哈哈一笑,道:“哇操,总比抢破鞋好上那么一点。”
    季振洛笑容一敛,道:“不知死活的小子,本庄主让你三招。”
    包宏两叉剑凌空挥了三下,道:“哇操,吊死鬼搽粉,三招之情认领了。”
    身形一闪,飞掠而至,身动之际,手中两叉剑,一招“长虹贯日”疾刺季振洛的腹结穴。
    包宏面对如此强敌,尤在未知之数,丝毫不敢大意,好在自己年纪比他轻得多,用不着顾及身份,所以出手就用上了两叉剑,锉步,拔剑,闪身,回招,四个动作,一气呵成,迅速得叫人看不分明。除非季振洛,只怕夜雨山庄无人接得住这一剑。
    因为他身手太快了,就像闪电一闪而至,剑锋已离季振洛腹结穴不足二寸。
    夜雨山庄庄主果然不比等闲,望着包宏到来的两叉剑,冷笑一声,道:“身手果然不错,但在本庄主眼中算不了什么。”
    左掌一翻,掌劲斜立,迎着包宏剑身横切过来,一股暗劲,震得包宏剑势一偏,刺向左腰空处。包宏只好晃身斜飘而出。季振洛身形未动,便化解了包宏第一招攻势。
    这一接触包宏并未存有侥倖之心,刺不到季振洛,自是意料之中的事,原没有什么,只觉得季振洛功力深厚,确然骇人而已。
    但季振洛的感受却完全不同了,他虽然看出包宏功力很高,还是把他低估了点,没想到竟高得出乎自己想象,并不如芙蓉仙子所说得,只是自己修炼三年。
    但是,他并不知道九转丹能增长他一甲子功力。这时候,季振洛再也不敢大意,双掌一抡,道:“你也试试本庄主的手法。”肩不晃,身不动,不知怎样欺身到了包宏面前,手掌一挥,直往包宏胸前劈到。
    这一掌飘忽快捷,不带丝毫分尘,辛辣玄诡,并非寻常,包宏看得出这掌势来势其快,虽无掌风,一股险寒刺骨的势道,席卷而至。
    包宏不敢正对其锋,丹田提住一口真气,护住全身毛孔,不让寒气渗入,同时滑步转身,浮光掠影合着剑势,左手化掌为爪,疾抓敌腕,右手两叉剑横扫而过。
    季振洛阴阴一笑,道:“来得好。”双掌翻飞,刹那间掌劲互功一十三招。
    按功力说,包宏实在不如季振洛,不过他两叉剑在手,展开剑气,对抗季振洛的赤手空拳,仍可对付。
    转眼间,两人力搏已逾两百回合。二人斗了两百回合,季振洛竟仍未能控制整个局面,包巨集金芒绕骨,运掌出剑之间,打来一点不见逊色。
    季振洛自诩为天下第一庄主人,他的身份和修为,不要说败在包宏的手中,就是和他打成平手,脸上也无半点光彩。
    可是他空手应敌在先,现在再要他动用兵刃,却是拉不下脸来。何况,他这次出手,是熟而后动,认准了有利时机,而且他已成名的玄阴鬼手,分传芙蓉仙子和小娟,此刻纵是不怕人家笑话,已无兵刃可以运用了。
    他这时打得老脸无光,不时淒厉的发出尖锐的鬼叫,随之脸上的颜色也起了剧烈的变化。
    由白转青,由青转紫,已将功力提聚到十二成。包宏是初生之犊不怕虎,有了二百招的搏战经验,原先激动内层的心情,已是渐渐超於沈着和冷静了。
    这时,见季振洛脸上颜色大变,便知他要用全力来对付自己了。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能支援两百招不败,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要说还能挡住季振洛全力攻击,那是希望甚微之事。既然打不过人家,难道就认了不成。
    不,包宏不是这种软弱的人,他有坚定的毅力,有成功成仁的决心,打不过季振洛也不能让他全身而退。能够两败俱伤最好。否则,他也要打落对方一半威风,自己的牺牲才有价值。
    然而,他也把全身功力,提到了顶峰。不过,他因安心两败俱伤,在功力提动方面,便有了虚实之别。也就是说,伤敌重於自保,不计个人的生死了。
    这时两人都停止了搏斗,四目对视,不言不动,一动就是石破天惊,生死分判,空气紧张到了极点。蓦的,只听季振洛发出一声冷笑道:“小子,看掌!”
    说完,身子直线上升,升到二丈六七,势化“苍鹰扑兔”,带起一阵阴风寒气,降到包宏头顶,才双掌猛推,击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暗劲。
    包宏在季振洛势演“苍鹰扑兔”之时,抖手将两叉剑甩出,更削弱了自保之力。好一个包宏,抱着成人的决心,以过人的智识和胆气,一面运功护住心脉,一面奋身挺起,迎着季振洛扑动,声色之厉并不逊於夜雨山庄庄主季振洛。
    二条身子,在空中一接,也无巨大掌声发出。包宏闷哼一声,落回地上,双脚插入地面数尺,脸色变得青中带紫,但脸上却泛出一丝冷笑,令人莫测伤势轻重。
    季振洛凌空发出一声阴笑,就在包宏受伤落地,季振洛阴笑刚起的同时,包宏甩向左边无人之处的两叉剑,忽然金光闪闪,绕了一道弧形,从季振洛身后一斥而回。
    只听季振洛笑声未绝,已随着满天血雨,变成了厉啸,一式云里翻身,落回原来站立之处。再看他的左掌,已是血淋淋的,被削去半边。而那两叉剑,却斜飞过来,落回包宏手中。
    季振洛用右手点住穴道,止血止痛,脸上阴气大盛,口中发出冰冷的酷笑,一步一步向包宏逼来。
    蓦的,只听小娟娇叱道:“相公,这淫贼交给妾身处置好了。”
    季振洛回头报以一个微笑。说道:“好吧。”
    小娟咯咯一笑,“淫贼,打从现在开始,你就看不见明天的日出了。”手持玄阴鬼手,指着包宏,一步一步走来。
    在距离包宏约五尺,季振洛约二尺的地方,玄阴鬼手突然转了向。
    “噗嗤,噗嗤”,所有的玄阴针全部射入季振洛全身大穴。
    季振洛做梦也没有想到,小娟会向他下手,只喊出一声“你”字,就气绝身亡哩。
    只听得小娟狠声道:“季振洛,你用暴力侮辱了我,我当时发下重誓,必须加倍向你索回。而你,而你又杀死我未婚夫全家,我是白一龙的未婚妻,因为我父母受过黄莺谷主救命之恩,我才自愿在黄莺谷当女婢,以报救命之恩……现在,我报了杀夫之仇,也报了被辱之恨……只是便宜了如云玉女司马娇娇这淫妇……”说完,玄阴鬼手插向自己胸膛,叫道:“龙哥,我已经为你……报……报仇了……”
    这一切的变化,是夜雨山庄所始料不及的。
    庄主及两位夫人都死了,谁能主持呢?
    树倒猢狲散,夜雨山庄从此在武林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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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停了,雨也住了,东方已露出一线鱼肚白色。
    如云玉女转过娇躯,借东方微明的天空,向走过来得江成一望,只见他满面忧伤,一双明朗朗的星目中,蕴着两包泪水……心中陡然发起无穷感慨,想起师兄十多年来,对自己的保护惜爱,不禁暗暗神伤,转回身子,重重一跺脚,滚下两行清泪,急步向荒刹门外奔去!
    这动作太突然,不但江成大吃了一惊,连隐伏在殿梁上的那人,也不由得一愣。
    江成惊讶喊道:“师妹,你到哪里去?”喊声中,也急步出了荒郊,尾追如云玉女。
    也不知是如云玉女没有听到他的话,抑或是故意充耳不闻,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且加快脚力,奔行更急。
    江成几乎急得要哭了出来,他一面加快追赶,一面又大声喊道:“师妹,你伤得很重,不宜过分劳动,你不愿我为你疗伤,我决不勉强,可是,你自己身体要紧……还有那姓包的,他已是奄奄一息,难道你就这样把他丢在荒郊,不管他了么……”他以为最后几句话,能把师妹喊住。
    谁知,她不但没停住身子,而且越奔越快。他胸中像是填满了痛苦和委屈,忍不住一面奔跑,一面哭了起来,不管如何坚强的女人,一旦坠入情网之中,大概都变得十分脆弱,如云玉女见师兄对他那种关怀,爱惜和忧伤的神情,使她内心中起了极度的不安。这不安是怜悯,还是愤怒?这她自己都不知道。
    同时自己丈夫死了不过一年,尸骨未寒,血仇未报,如今又爱上了小自己四岁的包宏,而且有了肌肤之亲。这件事情,若是江成告诉了父亲,爹虽不至於使自己太过於难堪,但一场骂是少不了的,何况将来还要遭遇人们的议论呢?自她出娘胎二十四年来,她只遭受过两次无法忍受的痛苦。
    第一次是包宏为了救苗梅英,投身天池,一去再不起来,使她伤痛至极,好在有云娘在旁,两个痴情的女人,相互劝慰,才算平静下来……
    第二次,就是现在,她除了狂奔悲泣之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使自己安定下来。她越哭越觉伤心,好像是要把满怀忧伤,在这一哭中全流出来似的。
    只听哭声越来越大,当真是哀哀欲绝。她不忍心,也舍不得离开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宏弟弟,但事情又被逼得不得不离开他。
    然而,她悲痛,她伤感,一味的大哭狂奔……
    这使在后尾追的江成,真不知如何是好,不追她吗,她身上负伤极重,又不知道她要跑到哪里去,万一途中出了不测,自己向师父怎么交待?继续追她吗,知道自己越追赶她,她跑得越快,哭得也越厉害,一时之间,他真束手无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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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经大亮,荒郊的包宏,仍静静的站在那深陷的土坑。蓦的,神殿中响起一个极为怪异,闻之令人毛发皆竖的声音,缓缓道:“包宏,你进天雷禅院之前,我赠了你一颗药丸,赶快服下,你所受的内伤就可立刻好起来,这是我第三次救你,也是最后一次,从现在开始,以后碰面,我就要杀你了,你不知道我紫衣书生多恨你啊……”
    话的余音未绝,只觉一阵微风卷出殿外,随着大殿通道再没有了什么声音,赶忙一式叶舞秋风,轻飘飘的从梁上落在地面上,自言自语的说道:“神奇诡异的紫衣书生,我云娘虽没有看到你的真面目,但你的声音我可牢记於心了,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找到,如今救人要紧啊!”说罢,她急步往包宏跟前走去。
    原来先江成一步进入荒郊,直飞大殿,隐藏在梁上的人,竟是毒玫瑰云娘。
    她在晋陕交界的龙门山上,和一老僧交手,两人武学不相上下,打了许久胜负不分,忽的转面看如云玉女和妙悟女尼拼斗,哪知如云玉女和妙悟两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全都不见了。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立即施展夺魂笑声,制服老僧,并逼他说出如云玉女的下落。老和尚无奈,只好据实相告,说她是毒玫瑰,被妙悟生擒,献给天雷禅院的主持大和尚了。
    云娘听了暗里好笑,心想:“见你们娘的活鬼,你们凭什么把她当作毒玫瑰呢?”
    她心里虽然是这样想,但嘴里却没有说出来。她先问了天雷禅院的所在,然后将老和尚用毒花刺死,掩埋荒山,自己骑了包宏的健马直奔天雷禅院。
    她到达时,妙悟正好送包宏和如云玉女出了树林,回到寺中。云娘恨透了妙悟,但她要想知道如云玉女的下落,只好强忍愤怒,问妙悟她到哪里去了。
    妙悟冷笑两声没有作答。然后,两人就在天雷禅院外交上手了。一场拼斗,云娘略处下风,所以没有问出如云玉女的去处,只好催动坐骑,在天雷禅院四周百里之内盲目寻找。但事情就是那样巧,她也投宿到仇怀义家中,知道早一天有一对江湖少男少女来投宿。
    她虽猜出,这女的可能就是如云玉女,但男的是谁呢?可惜他们又走了。只好离了仇家庄,继续探访如云玉女的下落。她来到这荒郊破庙,也是想找个地方避避风雨。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之声,情知有异,忙将坐骑拴在一棵大树下,自己直飞进破荒大殿隐身梁上,竟发现包宏与夜雨山庄了断过节。
    她惊喜交集,暗道:“他没有葬身天池么?”
    在江成用火焰烧死芙蓉仙子时,她就想从梁上跑下,把夜雨山庄的人赶走,帮助包宏和如云玉女。但后来看到江成和如云玉女两人地发展,对自己颇有利,於是她乾脆藏身梁尚,不动生色。
    但是包宏激斗季振洛这一幕,使她即惊又喜。惊的是,凶险打斗时,令她一颗心从口腔里跳出来,喜的是宏弟弟别后,武功竟有如此惊人的进展。
    当包宏受伤,她曾经欲奋不顾身下来,却又演出小娟这一幕,於是又隐藏起来,等江成和如云玉女走后,再独自去救包宏。
    果然,如云玉女被江成逼走了,江成却去追她师妹了,正想跃下,大殿中忽然响起紫衣书生怪异的声音。紫衣书生的来,对她颇有好处,第一,她知道包宏身上怀有灵丹妙药。
    第二,她把紫衣书生的声音牢记於心,将来对寻找这个神奇的怪人,自是定有帮助的呀。
    云娘走进包宏跟前,探手在包宏身上搜了一阵,果然在劲装的口袋中,搜出了一个小纸包。打开一看,顿觉有一股凛冽清香,扑鼻浸心,而且这香气愈散愈广,知道药丸若不用水灌送,难以下咽。
    然而——她跑去殿簷之下,幸好雨停不久,瓦簷上尚有颗颗水珠滴下。
    她仰首张口,接了一口雨水,回到包宏身边,半蹲半跪的伸出右手,用中指两指,撬开他紧闭的牙关,左手将药丸送入他的口中,然后徐徐的将面俯下。
    蓦的,她感到一阵剧烈的心跳,秀面飞红,赶忙把头抬了起来,双目合上,定了定神,不久,她忽的睁开双目,喃喃自语道:“自己已是他的人了,还顾及那些干什么?”
    语毕,重新缓缓俯下秀面,将自己的脸贴在包宏脸上,同时把含着满口雨水的嘴,贴在包宏的嘴上,将舌尖抵入用手指撬开了的牙关,徐徐的把一口雨水,送入包宏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