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风云突变(四)

作品:《情殇

    欧阳成一走,晓鸥又陷入了心不在焉,迷迷瞪瞪的状态。像是在很认真的观察着某个东西,仔细一看她的目光又是涣散的,无意识的。没有人明白那一刻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欧阳成正在陪着乐乐和泥巴,他已经是第五次经过晓鸥的身边了,可她始终盯着一堆枯草发着呆。对身边其他的所有事物,似乎都没有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兴趣。
    欧阳成附在乐乐耳边嘀咕了几句。俩人笑的贼兮兮的,蹑手蹑脚的靠近了晓鸥,乐乐“哇”的一声,吓的晓鸥哆嗦了一下,在她还没有从惊恐之中缓过神来的时候,欧阳成湿漉漉的手指就弹开了,水滴洒在她的脸上,低低浅浅的凉。
    看着俩人明媚的笑容,责怪的话无声地卡在了喉咙里。
    “妈妈,你怎么不陪我玩啊,你可真小气啊。”乐乐皱着眉头抱怨地说。
    “不是有舅舅陪你玩吗?”晓鸥摸了摸乐乐的脑袋说。
    “舅舅是舅舅,妈妈是妈妈呀,你不知道这是不一样的吗?”乐乐仰头很认真的争辩着问道。
    “好,妈妈陪你们玩,是妈妈糊涂了。”晓鸥看着乐乐纯净的目光有些愧疚的说。
    “妈妈,你不糊涂。”乐乐咯咯地笑着说。
    ......
    很快太阳就西斜了,一天又该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欧阳成对晓鸥说,他要出差一段时间,估计半个月就会回来。
    由于欧阳成的再三请求,晓鸥还是带着乐乐来到了欧阳成的家,三个人做了晚饭,吃了一顿既开心又美味的晚餐。暖暖的情怀不知不觉中就溢满了餐桌,温暖,甜蜜,这样的画面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席间,乐乐突然说,“舅舅,你要是我爸爸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饭了。”
    “乐乐,不许胡说,好好吃饭”晓鸥制止道。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给我做好吃的呢?他怎么老是忙呢?”乐乐疑虑重重地问道。
    “乐乐,爸爸肯定是工作没忙完,所以没时间陪你喽。快吃饭吧,要是喜欢舅舅做的饭,过几天了舅舅再做给你吃好不好?”欧阳成看了看愣神的晓鸥急忙对乐乐解释道。
    从不喝酒的晓鸥,在这样一个美食满桌的夜晚,恍惚中一杯接一杯的喝了很多的酒,直到醉的一塌糊涂,意识模糊。
    她断断续续地说“你这个混蛋怎么可以带那种女人回家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我的心很疼很疼,可是我舍不得乐乐舍不得家,该怎么办呢!”
    她断断续续地说“我现在其实也是坏女人,我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我同时爱着两个男人,很牛是吧。”
    她断断续续地说“面对你的时候我想着他,面对他的时候我会想念你。你说我坏不坏!你说我矛盾不矛盾!纠结不纠结!”
    她断断续续地说“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了!欧阳成像是天堂,美好地不可言说;何彬就像是地狱,残酷的没有人性。这可是两个极端,怎么会是两个极端呢!怎么就让我碰上了呢!”
    她断断续续地说“你说我的这种情况算不算是背叛?要是算的话那就扯平了,可心怎么会更疼呢!”
    ......
    欧阳成从晓鸥断断续续的言语中终于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不明白的是对于那样一个没有自制力、没有责任心的男人,她怎么还是恋恋不忘,难舍难分呢!当然,值得庆幸的是,他欧阳成终于走进了她的心里。
    也许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地纠结。那么自己呢!还不是一样!这个女人不但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而且还有些逆来顺受的窝囊劲。自己不是一样始终如一、牵牵挂挂、纠纠结结的黏糊了这么多年么。其实,谁都没有比谁高尚多少,谁也没有比谁精明多少。在感情面前,我们都是卑微的、弱小的。爱的深了,伤也会更深。
    天明了,相视一笑,一切都在无言中。欧阳成出差了,晓鸥带着乐乐回了那个又爱又恨的家。还好,何彬不在家中。不见就不会烦,不烦就不会有痛苦,一切又回到了浑浑噩噩的状态。
    晚上,何彬早早就回来了。
    “昨晚,你们去哪里了?”何彬问道。
    “舅舅家呀,舅舅做的饭可好吃了,还陪我玩了呢。”乐乐抢着回答道。
    “哪里来的舅舅?我怎么不知道。”何彬盯着晓鸥玩味地看着说道。
    “你的事我知道了多少?你没资格质问我。”晓鸥回答道。“别吵了,没什么意义。还是离了吧,你自由了,我也解脱了。孩子归我,别的都归你。”
    乐乐一看父母又要吵架了,只好怯怯地站在了墙角,一动不动地看着争执中的俩人。
    “你想都别想,离婚绝对不可能的。你爱跟谁好,那是你的事,我不会过问,但你也别管我。”何彬很不屑地笑了笑说“我本来觉得挺愧疚的,现在扯平了。”
    晓鸥看着何彬的痞子相,一股悲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跌坐在了床上。乐乐看着爸爸摔门而出,妈妈满脸的泪水。
    “妈妈,你别伤心了,你不是说咱们俩要相依为命的嘛,我会陪你的,你怎么还伤心吗?”乐乐一边哭泣一边劝说着妈妈,还不停地用小手帮妈妈擦着眼泪。
    晓鸥看着乐乐的可怜样。抱着儿子哭的更伤心了。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喂,我到了。”欧阳成的声音传出了听筒“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挺好的,你别担心”晓鸥哽咽着说。
    “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家里不开心了就住我那去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我。”欧阳成说道。
    “嗯,我知道。照顾好自己。”晓鸥说道。她听得出来他的牵挂与担忧,甚至能想到他微微皱眉的样子,简单的叮咛,寥寥的关心,都是莫大的爱。也唯有他能给她这么宁静的温暖,踏实的关怀。
    这一夜晓鸥是彻底的失眠了,她前前后后想了很多很多的事。三十年来所有能想起的事,似乎都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还有与欧阳成的点点滴滴。她觉得是该好好地活了,这几年浑浑噩噩的,太放纵自己了,她不知道是自己惯坏了自己,还是环境惯坏了自己,总之是很失败很失败。
    她不想再为这个家伤心难过了,也不想随着何彬的喜怒开心或者悲伤了。这几年的时间,情也好,爱也好,都该有个了断了。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她都要结束这段将就的婚姻。
    第二天,她就打印好了协议书,放在了何彬的面前。
    “你还来真的了,看来是真的找好了下家了,动作蛮快的嘛,想离婚可以,儿子留下。”何彬知道,儿子是晓鸥的全部,唯有这样才能留的住她,所以每次会以这种借口反驳。
    “你也不想想,要是真的上法院了,就你打麻将好赌这一个恶习足以让法院改判,何况你生活不检点,你连你妈去世都在麻将桌上,随便拉个人都能证实,你有把握赢吗?没有的话还是老老实实把字签了,万一上法院了,你可能还得付起诉费,你觉得你有吗?”晓鸥冷笑了一声说道。不过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婚姻法上的事她一点都不懂,更不知道那些事能不能影响法院的判决。她知道,何彬和她一样也不懂,所以她用这种强硬的方式连吓带唬地质问了何彬,只是想让他在短时间里签字而已。
    “你可想好了,一旦上了法院,你还得承担他的抚养费,还有十几年来着,得耽误你多少好事啊!”晓鸥讽刺又激将地说道“要是就这么签了,可就没你什么事了。当然,你要是什么时候想起儿子了,随时都可以看他,这一点我不会剥夺的,即便你不想他孩子也会想你的,他终究是你的儿子,打断骨头了也会连着筋的。”
    “你就那么恨我?那么迫不及待?”何彬点了一支烟说道。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嘛,咱们好合好散。我也会记得你的好的,你也始终是乐乐的爸爸。”晓鸥叹了口气说道。
    “你让我想想吧?”何彬说道。
    “已经是个名不副实的家了,还用考虑嘛,迟早的事,这样对孩子也会好一些的,签了吧,签了我们就都解脱了,乐乐也不用成天担心爸爸妈妈会不会又要吵架了,你说呢!”晓鸥柔声劝道。
    “唉!行吧,是我对不住你,我知道事到如今我是留不住你了。乐乐就靠你了,有事了给我打电话,我毕竟是乐乐的爸爸。”何彬哽咽着说道。
    没想到离婚的事会这么顺利,前前后后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几年同床共枕的生活,结束了几年朝夕相处的日子,一个家庭这么容易就算是结束了。她和何彬终究还是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拿上绿本的时候,说不上是解脱还是洒脱。只是觉得很累很累,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难过,也没有想象中的开怀。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觉得这个城市,一下子变得好陌生好陌生了。目击处全是陌生人不说,闹哄哄的,一点儿能给人心神安静的感觉都没有,到处都是钢筋水泥筑造的高楼大厦,到处都是车流轰鸣、人头攒动,闹哄哄地一个清静点儿的地方都没有。可她偏偏就想找个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待会儿。可惜的是,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却找不到她理想中的地方。
    她突然就想到了老家的山沟里,那里风轻云淡,宁静祥和。只要想,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冥想,假寐。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躺在中意的地方,随手折来的野草都可以放心地叼在嘴角,不管是四仰八叉、还是高跷二郎腿,都不会有人取笑你野蛮、没有教养或者没有淑女风范之类的。那种随心所欲的日子,在这个都市里是很难找得到地方宣泄的。也许,那种地方才是适合她的日子,才是适合她这种情绪多变的像是梅雨季节的人呆的。
    晓鸥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欧阳成的小区。看着那个熟悉的大门,她觉得人的依赖性真的是太强了,没想到潜意识里她这么依恋他。假如说他在这里,她会对他说什么呢!告诉他自己离婚了?就在几个小时前她真正地回归单身妈妈了!成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单身女人了!潜意识中她又在期待什么了,她能这么自私么?!
    欧阳成应该有个完美的女人陪伴他,应该组建个正常的家庭么,自己这样自私地拖累着他算怎么回事么!
    想到这里,她还是回头了。她得回到她呆了五年,但已经不是她的那个家了,她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儿子的东西还没有收拾。
    迅速地打包了自己和儿子的东西之后,她就算是彻底的离开了那个家。拖着几大箱的东西,她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存了,母亲那里是万万不能去的。可这些东西还是得要个地方安顿么,谁家又能忍受突然多出来这么几个大包呢!
    朋友们住的也都不怎么宽敞,仔细想想,除了欧阳成,还真的是没什么地方可以肆意地占用了。左思右想,她还是把东西搁在了欧阳成的公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