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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房客别这样~》 房客别这样18
凌晨4点到家,冷静一直睡到9点。被窗外直射进来的艳阳逼得睁开眼时,还有些不适应。
眯眼瞧瞧乱得可以的卧室,目光一一扫过地上躺着的衣服,床尾挂着的浴巾,床头柜上倒着的空水杯,和水杯旁那两粒避孕药。
越想越后悔。
门铃响了n久,坐在床头发呆半晌的冷静这才听到,按按抽痛的太阳穴,趿上拖鞋,随便从衣柜里扯了件衬衫套上,下楼开门。
门一拉开就看到翟默的脸。
冷静一惊,条件反射地甩上门——房门关上的前一秒被他抬手格住。
他脸色铁青,这前所未有的模样看得冷静肝直颤,“你……你想干嘛?”
“你说呢?”
冷静垂眼偷瞄他身上的衣服,黑色衬衣,烟灰色西裤,线条流畅,俊朗修长。衣服下头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冷静逼自己不去想。“你……怎么回来的?”
“你,说,呢?”
翟默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反问。
一看到这女人事不关己、没心没肺的模样,翟默就不禁回想起自己当时翻到窗台外的场景,那高度,那风势,那姿态,还有他披在身上的那块布,丝毫不逊于内裤外穿的超人。
迎风凌乱间,他唯一能庆幸的是这女人曾带他来过一次设计室,他也曾趁着清洁工打扫格子间的空档参观了各个房间,那一刻,他站在窗外的蓄水台上,记忆力强悍的大脑开始回忆设计室的格局,凭着依稀的印象,沿着不足40码宽的蓄水台、背脊紧贴窗面,步履维艰地朝成衣间方向挪去。
当时,他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对面的写字楼,竟撞见两个女人惊诧无比的目光。她们的脸死死贴着窗户,鼻尖几乎被玻璃压平,翟默几乎能猜到她们在惊呼什么:“看!内裤男!”
趁更多的人加入围观行列之前,翟默翻身进入成衣间。
典型男模身材的他不难找到合身的衣服,换上衣裤后,他终于能够舒口气。经此一役,面子早已丢尽,翟默光明正大地走出成衣间,走过看客们那一道道震惊的目光,如入无人之境——
各种屈辱,翟默的脸色瞬间由青转黑。
一条门缝里外的两人僵持不下,“你先把手放下。”
“你先让我进去。”
“不行,你先!”
这男人眯眼打量她几轮,似乎在权衡,见他迟疑着、缓缓地放下手,冷静瞅准时机,“嚯”地关上门。眼看就要和他的黑脸说再见了——
他却更快,突然抬臂拦住,冷静用力生猛,门夹住他手臂,发出好大一声响,只听他“啊”地一声短呼,吓得冷静赶紧撒了手。
他弓着身子捂着手臂,看样子十分痛苦,冷静慌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没事吧?我看看严不严重?”
冷静低着头,错过了翟默嘴角渐扬起的的弧度。
一低眉就扫见她急红了的耳朵。小小的软软的耳垂,竟然还有这么个可爱的小地方?心念所动,翟默缓慢而隐秘地欺近。
他越是死捂着胳膊不撒手,冷静越是着急,“让我看看你的手,到底怎么样了?”愤怒抬头,愣住。
他眉眼弯弯像在笑,顿了顿,突然低头吻她。
被夹伤的手毫不费力地揽住她的腰,直把她揽进玄关,门被他的脚勾着关上,“砰”地一声,是冷静撞在门背上的声音,他的唇离开她的,一路滑到她的耳际,觊觎已久的那枚耳垂眼看就要含进口中——
“你再碰我一下,我就剪掉你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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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默僵化。
瞬间的情绪,比吃了苍蝇还纠结。
冷静把他的脑袋推远些,“如果你还想留在我这儿白吃白喝,就对我规矩点。”
“你忘了昨晚是谁主动的?”
“忘了。”女人扯起谎来,眼都不带眨。
“吃干抹净装失忆,非君子所为。”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他瞪她,她便由着他瞪。那样没心没肺。翟默眉心越皱越深:“我这还是头一遭碰着能把我气成内伤的人,你就不怕我……”
“难不成你敢杀了我?”
这女人的无赖俨然已经上升到一种境界,翟默的表情却突然多云转晴,淡淡的目光淡淡的笑,反倒没有之前那么正经:“……就不怕我爱上你?”
冷静浑身跟过了电似的,狠狠麻了一下,人也瞬间僵在那里无法动弹,如此反常的反应,看得翟默也是一滞。
他似乎开始谨慎思考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有了几分欲言又止的味道,“其实我……”被电话铃声打断。
铃声惊醒梦中人,冷静逃跑似的朝着客厅,翟默无语地看着她的背影,惊讶于这女人怎么能溜得这么快,毕竟他还能看见她脚踝处可怕的红肿。
背后传来的那两道目光令人挠心挠肺,冷静劈手勾起话机,和她的沮丧不同,彼端的胡一下声音格外欢快:“你真在家啊?”
“我昨天不是告诉你,我被miss.更年期下封锁令了?”
“别跟那种嫁不出去的老处女一般见识嘛,我们正在打高尔夫呢,过不过来玩?放松下心情也好。”
嫁不出去的老处女……
冷静大汗。
小白脸就曾是miss.更年期的入幕之宾……自己当时怎么就昏了头,和他这种不干不净的……
冷静打住各种悲催的念头:“我又不会打高尔夫。”
“没事儿,这儿有现成的老师。他打的特别好,包教包会。”
冷静正想开口,背后的气息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下意识回头,差点就撞在了身后那人的下巴上。冷静吓得险些叫出声,惊魂未定地看一眼悄无声息站定在她背后的小白脸——
他眼里半点忌惮都没有,甚至有点越贴越紧的趋势,冷静紧了紧捏听筒的手,想都没想就改口道:“哪间球场?我现在就去。”
弊端胡一下刚报上地址,冷静就“啪”地一声挂了电话,一瘸一拐却照旧健步如飞,翟默看着她三步两步就上了楼,哑然失笑,不一会儿就见到她换了全套运动服从楼上下来。
“你对你的金主也敢这样毛手毛脚、没有规矩,这太令人发指了,今天就让你在家闭门思过,好好反省下。”
这女人丢下这么一句,转瞬间就消失在玄关处,留下翟默,对着她背影幽幽地叹:“刚才一进门就该彻底吃掉你——我该好好反省的是这个。”
冷静一路跟敢死队似的驾车到了高尔夫会所,风和日丽,阳光晴朗,草场晨间才精修过,此刻正飘散着清雅的草香,石楠花和金雀花簇拥下的球道辗转曲折,轮廓精巧的果岭上插着标杆。
绝伦的景致将不远处那对只顾着拥抱、心思全不在打球上的夫妻衬托的格外美好——冷静坐在代步车上,看着种种美妙的场景,不由得深呼吸一口,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所舒缓。
胡一下被丈夫詹亦杨自后轻拥着,丝毫没发觉代步车停在了他们不远处,冷静蹦下代步车,悄悄走近,誓要吓她一吓。
就在这时,被树干遮挡住的地方突然飞出一个高尔夫球,小白球在冷静眼前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飞向远方,她虽然不懂高尔夫的游戏规则,但看见连詹亦杨都拍手称好,不难猜出这是个好球。
隐藏在树后的高手终于踱步而出,摘下白手套,把球杆交给球童,脸上挂着谦和却又当仁不让的微笑。
冷静没吓着人,反倒被人吓着了——
这位高手,不是韩叙是谁?
冷静发现韩叙的下一秒,他也发现了她,愣了一下便再次微笑:“早!”
冷静回以干笑。
胡一下闻言,顺着韩叙的目光回望,瞬间眉开眼笑:“二妞,你终于来了!”看她如此兴奋的小模样,冷静这才恍悟,某人新婚燕尔吃饱了撑的,准备开始做红娘了……
果然片刻后,胡一下便自作主张、以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实际上却错漏百出的借口把她与韩叙遗弃在了水洼旁。
微风将水洼表面吹拂起层层的水褶,冷静看到倒影里无奈的自己,再看看旁边这位男士,不得不佩服他的云淡风轻。
因为佩服,所以客气:“韩先生,我知道你正在寻找各种机会和詹亦杨接触,但这件事别牵扯上我,成么?我最近够烦的了,没工夫助人为乐。”
他打量她,像在打量有趣的物品:“我教你打球?”
冷静无语了。
究竟要不要把这脸皮撕破?思量半天,无法得出结论,天知道她是不是最近被打击得太惨了,脾气都被磨光了,反正她现在是一点泼辣劲都使不上来,“韩先生,你……”
冷静被不远处的尖叫声打断了。
循声望去,一辆代步车失控地朝他们所在的低洼处飞驶而来!而驾驶代步车的,正是胡一下……
“啊啊啊——!!!让开!”
冷静拔腿就跑——
刚跑了半步,忘了脚伤的她顿时痛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代步车“砰”地一声,与人的血肉之躯结结实实地擦撞而过——
一切转瞬即逝,冷静还在惊讶自己为何毫发无伤,韩叙已经护着她,顺势往后一带,代步车擦过他们的胳膊驶进水洼,陷进泥里,终于停了下来。
“你……”
听她语带迟疑地开口,韩叙绅士地松开了环搂住她的那只手:“你没事吧?”
冷静摇头。
韩叙艰难地从车里爬出来的胡一下:“那你呢?”
相比彼此现在这副惨状,胡一下显然更担忧别的问题:“这事儿千万别告诉我老公。千万!千万!”
“我会替你保密的。”这男人的笑容和煦如风,令人镇静使人信服,可他绷得极紧的下颚线却令人愈发担忧:“你没事吧?”冷静扯扯他衣角。
韩叙回视冷静,指指自己右手,还真是云淡风轻:“应该是骨折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周多没更了,躺平任抽。毕业旅行回来,火速找工作、火速找房子……终于一切搞定,从今天开始恢复稳定更新。
小圣人被吃干抹净了,韩叙英雄救美了,男人之间硝烟起了……
从前有个小朋友她看文不霸王,结果作者打血了,日更了,日二更了,然后……累shi了……对俺一周的消失有怨念的孩纸,化怨念为动力,努力让我累shi吧!
凌晨更文,白天上班,祈祷不要有黑眼圈,你们霸王都对不起我的黑眼圈啊!
晚安。。
房客别这样19
冷静终于明白刚才那一记让人光听着就耳膜钝痛的碰撞声到底从何而来,可他异乎寻常的淡定表情实在太有迷惑性,使冷静又观察了好一阵才试探地问:“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他脸上不知是沁出的汗珠还是车子冲进洼中溅起的水花,衬得眼里都氤氲了,幽幽地看着她:“嗯。”
转头又对刚淌水走到岸边的胡一下说:“抱歉,不能陪你们打球了,替我们向詹总道个别。”
他句句话都说得无比客气,动作却一点都不客气,二话不说就牵起冷静的手,稍显急切,冷静心里小小的“咯噔”了一声,就像某跟心弦被拨动了似的。
一个脚伤患者,一个受伤患者,就这样相依相伴地来到医院。
冷静在走廊上坐着,等得直打瞌睡,身体快要下滑到长椅底下去了,这才猛地惊醒,坐直了睁开眼,恰好看到韩叙站在自己面前。
这厮这么悄无声息地站了多久?这个问题在冷静脑子里幽幽地飘着,以至于余光瞥见他似乎要在自己身旁落座时,冷静条件反射地“噌”一下站起来。
避之惟恐不及的模样牵动起韩叙嘴边一抹笑,“看来我真的很惹你讨厌。”
他迎视着她,有种成为柔和的光在眼里徐徐地漾着。冷静干咳一声避开,低头在他身上找些别的东西来看——他左手拿着医院的大纸袋,右手打着石膏,三角巾吊着,挂在脖子上,原本玉树临风的小样儿瞬间大打折扣。
愧疚之心就这样悄然滋生,无奈她左思右想,从来不懂迎合的嘴只蹦得出俩字:“谢谢。”
不幸的是,要被奸商捕捉到破绽,两字足以:“谢?怎么个谢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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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叙趁胜追击:“估计接下来两个多月,我这手都不能拿笔拿筷子了。”
如果他这么做是为了让她心生愧疚,那他成功了,冷静顿时觉得无言以对,“你不会……要我负责你这俩月的生活起居吧?”
“这倒不必。”
冷静刚舒一口气,他慢条斯理补充道:“我只想尽快从詹亦杨那儿拉到风投。”
“……”
“和詹氏夫妇成为朋友,对我绝对没有坏处。”
“……”
“将来我的公司上市,冷小姐你就是我们所有员工的恩人。当然,如果你……”
“打住,打住。”冷静赶紧比个暂停的手势,“韩先生,有话直说,真不必绕这么大弯子。你不就想让我做你和狐狸两口子之间沟通友谊的桥梁么?”
他以微笑回应她的指控,以沉默静待她的答案,谈判桌上的菜鸟遇上个中老手,冷静彻底甘拜下风,口水一咽,牙一咬,眼一闭:“我尽力配合你就是了。”
因为她这句话,这个男人原本虚虚地浮在表面的笑脸顿时变得格外生动真实,眉梢眼角都在微笑,舒舒缓缓,比这微风还要和煦。冷静看着却直冒冷汗,心里叹:奸商的真面目啊……
“今后狐狸和她老公如果有什么活动要拉我做电灯泡,我都会带上你。”趋利避害的本能令冷静悄无声息地退后两步,转身欲走,“咱们到时候再联络吧,我待会儿还有事,就先……”
他快准狠地截住她的话头:“现在几点?”说着不忘瞄一眼她腕上的手表,表情淡而无害。
“11点46,怎么了?”
见不明所以的她慢下脚步,韩叙微微一笑:“正好,吃午饭去。”
冷静顿时有种被人一步一步领进陷进的预感,自然有点不乐意,可没等她的异议说出口,他又截了她的话头:“詹亦杨和胡一下也会去。冷小姐,你刚才还说尽力配合的,不会转头就后悔了吧。”
她,确实,已经后悔了……
打起精神,重整旗鼓,冷小姐的字典里不允许再有“颓败”这个词的出现:“吃饭也行,不过,饭馆我来选。”
“没问题。”显然,韩先生已十分适应她情绪转换的速度。
两个伤患打车到了附近一家颇负盛名的特色餐馆,嗜辣如命的冷静一看到那鲜红火辣的湖南菜馆招牌,彻底顾不上后悔了,脚也不疼了,往大堂里快走,整个一健步如飞。
韩叙始终保持优雅地陪伴左右,直到她噼里啪啦地翻着菜单,手指在上头迅速地点着:“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服务生手中的笔可快不过冷小姐的嘴,他来不及记录,满脸急色,韩叙看那服务生一眼,微微摇头,示意他先别填菜单。
冷静正准备翻到下一页,被韩叙按住了菜单:“你确定你的脚伤允许你吃得这么重口味?”
冷静一顿,瞥一眼他打了石膏的手,对这所谓的传媒精英又多了几分佩服:这话说得多么圆滑,看似在关心她,实际上却是为了提醒她,他的手伤可不允许他吃辛辣的食物。
冷静自认还算通情达理的人,俩人意见一中和,片刻后上桌的菜,彼此都很满意。腊味合蒸,东安子,焦盐兔片,翠竹粉蒸鮰鱼,炒素什锦,青韭鱿鱼丝,葵花虾饼……
看了就让人食指大动,无奈另两人迟迟不来,冷静只得忍着馋虫苦等,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包间里仍旧只有韩叙一人,冷静顿时有种想回洗手间再躲一会儿的冲动。
无奈韩叙已经瞅见她了,甚至朝着门边的她笑了下,冷静只得硬着头皮回座。
彼此都还不熟,沉默间确实有点尴尬,韩叙为她倒上一蛊茶:“听说你是苏州人。”
“嗯。”
“大三辍学,放弃医学,改学设计?”
一提到这茬,冷静脸色一滞。
她的设计师生涯正以光一般的速度走向崩溃,工作室里那只miss.更年期,还有家里那只小白脸,全都是隐形炸弹。原本还奢望能借着corrine的合作案咸鱼翻身,可如今,她的设计图被miss.更年期送进了碎纸机,corrine的相关人员至今也没有联络过她……
韩叙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顿了顿,彻底结束之前的话题:“对了,上次送你那鞋,尺码还合适吧?”
“那鞋挺贵的,算是你提前支付给我的报酬?”
“你喜欢就好。”
再怎么尖酸刻薄的问题丢到他那儿都成了绕指柔,冷静彻底放弃和他抬杠的想法,作势看一眼手表:“他们怎么还没到?”
韩叙为她夹了个虾饼,“他们刚打电话给我,说不来了。”
他说得格外轻描淡写,对于詹亦杨的缺席,似乎还挺高兴,冷静还没从这个疑问的愣怔中回过神来,看见他左手拿筷,又是一愣。
“怎么了?”
冷静总觉得他眼里藏着一抹揶揄,好似知道她在诧异什么。那种被人一步步领进陷阱的错觉再次攫住她:“你之前不是说,接下来的两个多月你都不能拿笔拿筷子了么?”
“请注意,我之前说的是,估计接下来两个多月我的右手都不能拿笔拿筷子了。但很幸运的是,我是左撇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说得轻描淡写却照样气死人,冷静好不容易忍住脱口而出的国骂,差点就摔筷子走人了,他又脉脉飘出一句话:“我还得要向你承认一件错误。”
他这样故作歉意、实则脸上就写着“我没错”的表情实在太像一个人,冷静好歹恍惚了一阵才道:“说。”
“刚儿你电话响了好几遍,你人又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所以,我替你接了。”
冷静脑中还是他刚才那副令人似曾相识的欠揍表情,不甚在意地拿起手机翻来电显示,然后——
彻底僵住。
“他他他……他说了什么?”原谅冷小姐突然的结巴吧,因为来电显示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小白脸。
“我刚‘喂’了一声,对方就挂了。”韩叙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似乎、也许、仿佛……带点试探。
冷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回拨键,迟迟无法按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头那抹负罪感从何而来。
无奈地瘫坐而下,抓起筷子就把食物往嘴里塞,什么也不愿想。
韩叙默默看着对面的她,欲言又止几番,见她碗里东西吃完了,顺手就给她补上:“冒昧问一句,我是不是误接了你男友的电话?”
冷静刚把他送过来的一片焦盐兔叼在嘴上,闻言一顿,眼珠子转转,再抬眼看看他——优质男,别有用心地散发出一种“我对你感兴趣”的磁场,实际上只是单纯的彼此利用,对于这样一个人,冷静发现真没必要撒这个谎:“不是。”
这个答案足矣,韩叙又为她倒了蛊茶:“我约了他们夫妇周末去朋友店里看珠宝,有没有兴趣一起?”
冷静挺喜欢他点到即止、适时转移话题的作风,起码这样不会让人觉得为难,她也尽量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与事中抽回神智,下巴点一点韩叙打了石膏的小臂:“我欠你这么大一人情,当然会尽力配合你。”
话说得还挺冠冕堂皇,然而此时冷静另一部分脑子里正在计算着,到时候把自己那条钻石手链卖了,够不够她支付miss.更年期的违约金。
一顿饭吃下来,冷静辣的嘴里火烫,整个人面光泛红,穿过大堂时手里还拿着瓶冰水,她历来是对自己身体不知爱护的人,一边想着待会儿脚一定会更肿,一边却又在寻思下回什么时候一定得再来这里吃顿地道的香辣盛宴。
刚走出饭馆的感应门,就有一股热风袭来,知了的叫声就这样叩开了炎夏的大门,冷静瞅准了马路上那辆正迅速驶近地出租车,正准备向韩叙道别,却见他朝她身后某处抬抬下巴,示意她回头:“我让助理来接我了,正好顺路送你回家。”
冷静回头瞅了眼停在不远处那辆大奔,心思却早已经飘到了那迎着滚滚热浪驶来的出租车上,“我不是回家,是回公司呐,不顺路的,就不麻烦你了。”
他也没有勉强,微笑着放行。
冷静快步走进烈日下,短短一段路就出了一身的汗,头上戴着的那顶高尔夫球帽形同虚设,半点遮阴效果都没有,眼看她已经拦下了出租车,手都已经握在后座的门把手上,谁料半道里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冷静都没看清这人长什么样,这人就已经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嗖”地一下钻进去。
副驾驶座的车门一关,出租车就启动了,留下冷静站在路边,对着车尾尖叫:“有没有搞错?这是我拦的车!”
她的声音在这热浪中只来得及发出“磁”的一声,下一秒便被蒸干,摘掉帽子抹一把汗,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刹车声。
运气还不错嘛,刚走一辆,又来一辆——冷静沾沾自喜地抬头一看,停在面前的是辆黑色大奔。
正对她这边的车窗徐徐降下,韩叙那张微笑的脸与车里的冷气一道袭来,分外沁人心脾:“上车吧。”
就站了这么一会儿,冷静就已经热得快要虚脱,车门里那个透心凉的世界张开它冰爽的翅膀,那是多么极致的诱惑,就这样毫无悬念地把冷小姐勾进了车门。
冷静刚坐稳就惊诧到了,哟呵!短短时间里,这位韩先生竟然已经换上了一身笔挺西装。
那吊在脖子上的右手却是大煞风景,可惜了这一身绝佳的行头。
助理小哥开车又快又稳,车厢里静得就只剩下冷静的呼吸声,韩叙招呼她上车之后就一直忙着翻看文件,冷静正好趁机将他上下左右观察个遍,此人不苟言笑的模样虽给人几分距离感,却让人觉得这才是他本该有的面目,之前的种种假笑,实在不适合他。
然后冷静就看见他嘴角动了动。
冷静暗叫不好,可他紧接着便抬起头来,优哉游哉地回视她。冷静不自觉地咳了一下,慢慢慢慢把头扭正,非礼勿视,只对助理小哥说:“我的公司在xx街xx道xxx号,麻烦你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助理小哥,不正是既给她送手链又给她送高跟鞋的伪快递?
助理小哥透过后照镜朝她笑笑。“冷小姐,我们公司就在你们对面。”
韩叙放下文件,失笑地看着她故作镇定的侧脸。汗水顺着她的耳际蜿蜒进领口,像在一寸一寸亲吻她的皮肤,最终蜿蜒出一个有些暧昧、有些放纵的词:香汗淋漓。
韩叙敛了敛眸,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擦擦汗吧。”
“谢谢。”她的眼睛被汗水蒸的有些氤氲,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这个精明的女孩子此刻笑得有点憨。
谁还记得那个最初的动机:想要看看自己的校友如今混得有多惨……
冷静接过纸巾,攥在手里没用,隐隐有些不可思议:“难怪我昨天在停车场看到你。”
这女人唇峰上那颗小小的汗珠,像她这个人一样年轻、倔强,甚至还带点似是而非的性感。
突然想要碰一碰那微微嘟着的唇峰……
韩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无波无澜、无起无伏的瞳光:“你这是回去上班?”
没人看见他放在文件夹上的手几乎已经僵硬成拳。冷静自然也顾及不上那么多,如今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待会儿如何跟miss.更年期对峙。
想想都头疼,或许真应了胡一下的一句话:你上辈子一定是杀了她妈,奸了她爸,把她全家都剁成了肉酱,她这辈子是来报仇雪恨的。
屡战屡败多少会让人心生胆怯,车子已然驶进地下停车场,冷静却突然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无奈身旁这位韩先生已经发话了:“那……周末见?”
再这么赖在人家车里头也不算个事儿,冷静硬着头皮拉开车门,干笑到嘴唇都咧不太开:“再见。”
彼此下车,各自往反方向离开,韩叙快步朝a座地电梯口走去,中途却是蓦地脚下一顿。
回头看一眼那个走得有些吃力的女人,眉头微皱:“你不用跟去开会了,买几灌跌打喷雾送过去。药贴也买几盒。”
可怜了跟在后头的助理,因为没料到他突然停下,差点撞上他的背,都还没站稳,就又被差遣着跑腿。
那边厢,冷静好不容易挪到b座入口,眼看电梯已经下到负一层,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就这样找到了不去设计室的理由——
她的手机等等物件都还放在那辆大奔里。
曾经的职场女战士摇身一变成了缩头乌龟,冷静满怀着侥幸调头,原路返回。此时早已人去车空,她的机车包静静躺在后座。
低调的车,张扬的包包,二者风格格格不入。
片刻后冷静站在b座的一楼大堂,一身高尔夫球服的她与来来往往的一众职业装男女相比,同样风格违和。在公司牌前看了又看,最终,目标锁定45楼……
她来的不是时候,“韩总正在开会。”接待员如是说。
冷静被领着朝接待室走去,因为还在午休,格子间里充斥着各种小点心和闲聊的员工,冷静仿佛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域,给前台的接待员小点心,和乐融融,一派舒缓,这种没有等级之分的场景,绝不会出现在朱丽楠的设计室里。
冷静认命地承认,她羡慕嫉妒了。
接待室隔壁就是会议室,百叶帘并没有合得太严实,坐在主席位上、神情严肃但不失平和地聆听下属发言的那位,绝对是一个体恤员工的老板——
精英的魅力啊!
为什么小白脸就不能争气点?
脑海中突然冒出翟默那张虚以委蛇的脸,冷静被生生遏住,赶紧打住这连篇乱想,晃晃脑袋,把那张脸晃到九霄云外。
冷静在这边厢自顾自纠结着,丝毫没察觉到百叶帘那边的男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偏头看了过来,当然,她也错过了男人藏在眼里的那抹几乎称之为欣喜的情绪……
会议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冷静的视线正好对上开门人的第二颗衬衫钮扣,她的眼睛不经意地往上看,就看见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同一时间,耳边飘过来一句话:“带她到我办公室去等吧。”
这声音……
冷静一憷,再稍稍往上看,果不其然看见韩叙的脸。
“我只是来拿落在你车上的东西的!”她赶紧表明立场,可这般脱口而出了,才发觉自己这副这样子,真是应了那句话:越解释,越掩饰。
与会时的那抹严肃全被韩叙扔在了会议室里,他淡淡地笑,对她的解释不予置评,只竖起拇指往后一指,示意冷静朝会议室里看——
圆桌旁的那群大男人齐刷刷地盯着他们俩,有的竖着耳朵瞪着眼睛,就像在等着某出好戏上演,另一些人脸上则挂着暧昧不明的笑,笑得人心里直发麻。
冷静识相地噤声了。
“等我。”他的声音沉沉的,似乎较平时低了一个音阶,冷静点头而不自知,等到会议室门再次合上,才惊觉自己只剩半句话没讲了,只得悠悠地、不甘地对着门板补上后半句:“你把车钥匙借我用下就成了……”
近距离、全方位无死角围观了全程的接待员笑呵呵的:“里头那群爷们儿,八百年没见过我们老大跟女同事以外的异性说话了,包涵包涵!”
冷静略有尴尬,点点头,都已经走开两步了,突然又想到什么,咬着牙,闷头折回来,当着接待员的面儿来了个郑重声明:“你别误会,我跟你们韩总没啥关系。真的。”
看着接待员对此话的反应,冷静就意识到,自己又犯了“解释就是掩饰”的大忌。冷静灰溜溜地进了韩叙办公室,和之前她所看到的格子间里的冷清场面不同,几乎每隔五分钟就有一个职员进来,借着端茶送水送点心的名义来她跟前走一趟,敢情都把她当成稀有动物参观来着。
哭笑不得。
等到冷静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放了5杯果汁、3杯水、4碟开心果,韩叙仍旧没出现,送走又一个端水进来的女职员后,她算是被他的员工组团参观的精神给彻底惊着了,在这茶几前再也坐不住,“噌”地一下从沙发上蹦起,躲到一扇门之隔的办公间去。
办公间的落地玻璃视野开阔,绿屏植物被阳光衬得熠熠生辉,冷静却没空欣赏,外头的窗景看得她直纳闷——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再走近瞅瞅,冷静一惊,朱丽楠的设计室就在对面楼下,那片她所熟悉的严苛无比的工作环境,轻轻松松就尽收眼底。
窗边甚至还架着副天文望远镜,冷静心念一动,直接把镜头对准miss.更年期的办公室——
除了miss.更年期,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她们似乎在开会,冷静甚至能看见miss.更年期手里拿着一份类似文件的a4纸。
敌情就在眼前,冷静那叫一个心急如焚,无奈作为一个门外汉,她怎么调都无法把望远镜调到合适的焦距,那滋味,比猫儿爪挠在心窝最痒处还难受。
就在冷静急得几乎要跺脚时,她惊觉身后贴过来一股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子气息。
头只回过去一半,对方的手已经自后揽向前,手掌覆盖在了她握着镜筒的手上。
“你得先用肉眼在望远镜外粗略对准目标,调节调焦螺旋,再转动调焦手轮,使天顶镜接口端慢慢旋出。这个过程一定要慢,如果调节幅度过大,很容易错过最佳成像点。就像这样——”
他的声音像是被裁纸刀裁过一样,简洁有力,冷静觉得思绪有一时的板滞,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直到他把目光从望远镜上挪开,仰起头,重新看向她,薄唇带笑:“已经调好了,你看看。”
目光碰撞,冷静下意识往旁边挪了半步,差点就擦撞到他打石膏的手。看着他这副伤患的模样,冷静这才稍稍从此时的诡异氛围中抽回神来,依他所言,弯身去看镜头。
一个望远镜前挤着两个人,冷静这样凑到镜头前去看,她原本以为他起码会把脸微微侧开些,免得彼此距离太近,哪料他只是偏着头,好整以暇地等着她靠近似的。
他的左手虽看似在扶着望远镜,实则却更像是要将她环搂入怀,但是即便如此,他一个伤患,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实质的威胁性,她的忌惮似乎有点多余。
“麻烦让开下。”
她义正言辞的表情配上一张殷红的唇,越发显得呛辣,令人不禁回想起她在满桌的香辣菜色前大快朵颐的豪爽样,只是不知这小巧的紧实的嘴巴,被品尝起来口感如何?
韩叙被自己这想法闹得分外无语,退后一步,在彼此之间隔出一个手臂的距离。
冷静这才安安心心弯身看望远镜。果真是好东西,她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认miss.更年期办公室里的那两个客人,就是她上次见过的corrine珠宝的代表。
不仅如此,她现在连miss.更年期手中那份文件的标题都看得一清二楚——
解约书。
无奈miss.更年期此刻的情绪有些歇斯底里,拿着文件的手气愤地挥舞着,使得冷静除了“解约书”三字,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也有值得庆幸的,那就是miss.更年期似乎为了找回最后一点面子,刻意放缓了说话节奏,从miss.更年期的口型来看,冷静几乎能读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代我向小圣人传句话,做人不能这么赶尽杀绝的。”
冷静在心中一字一字地默读着miss.更年期的口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可是转念一想……等等……miss.更年期刚才说的是“小圣人”?
一定是看错了——冷静这么告诉自己。
只可惜corrine珠宝的代表已经不打算多谈,离去之前都没再说什么,只简单地向miss.更年期道了个别,冷静也就没什么好偷窥的了,悻悻然直起身子。
韩叙还是那样好脾气的样子,把刚从外间拿进来的果汁递给她:“我很好奇你刚才看到了什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
她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又是咬牙又是假笑的,甚至破天荒柔声细语唤他:“韩先生……”
韩叙看着这样的她,心里是诧异的,面上是微笑无虞的:“怎么了。”
“我以后能不能经常来这儿用你这台望远镜?”
“随时恭候。”
冷静如今心心念念的全都是这台望远镜了,他与她短短两句对话的间隙,她已经偷瞄了窗口不下三眼,韩叙微微抿唇,尽量不让自己再度失笑:“我待会儿还有行程,抱歉不能送你下去拿包。车钥匙在我助理那儿,我让他过来领你下去……”
慷慨大度的冷小姐连忙摆手:“不要紧不要紧,你去忙你的吧,我……我在这儿等你,晚上还准备请你吃饭呐!”
冷静一下午都留在这间办公室里,看到miss.更年期在对面大发雷霆,看到送到miss.更年期手里的那些赶工而成、粗制滥造的设计图,看到miss.更年期脸上每一道皱纹在镜头下分毫毕现,她就浑身舒爽。
谁能想到,通过这台小小的望远镜竟能获得如此多变态的快`感?
下班时间一到,miss.更年期黑着脸离开设计室,百米外的偷窥者冷小姐则满足地倒在沙发里。
心里正盘算着明天要不要来这儿继续观察,就这样无意瞥见了沙发角落的那个封好了口的纸袋。
这才想起韩叙临走前似乎说了句:“袋子里的东西给你的。”
勾过纸袋,看看里头有什么东西——
一罐云南白药,一罐好得快,一盒五虎丹,又一罐云南白药,以及她所见过的市场上所有牌子的狗皮膏药。
冷静心尖麻了一下,一下下而已,但已经足够她坐立难安,这一袋子药她统统没要,就这么两手空空地溜出总裁室。
同一时间,韩叙的车证夹在下班高峰的堵车车流中动弹不得,他时不时瞥一眼操作板上的电子时钟,连助理都读出了他的急切,真可谓奇事一桩,“老大,我都按你吩咐把你晚上的行程全部推掉了,你就回家休息呗,真犯不着这么急吼吼地回公司。”
韩叙看看旁坐的机车包,再看看驾驶座中人,有点无奈。自己怎么会请了个这么笨的助理……
冷静随身带着的那点钱只够坐公交,绕来绕去的公交路线加上路上大塞车,她回到家时早已是夜幕降临。
大门只锁了一道,她直接按密码开门,热流稍稍退了些,有风徐徐地吹,直吹进玄关。
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一盏灯都没亮。
突然之间有点迟疑。“我回来了。”
没人回答她。
“姓翟的?”
“小圣人?”
“喂!死哪去了?”
冷静从玄关一路唤到二楼,推开小白脸房间虚掩的门,说好了要闭门思过的某人,如今彻底不知所踪了……
她一屁股坐在了床尾,下意识地要摸包掏手机,可周围空空的,没有她的包,床上什么都没有,连他曾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突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
黑暗中有房门合上的声音。
冷静一惊,心脏一阵扑通乱跳,她条件反射就要站起来,依稀看见了门边那抹熟悉的身影,这才舒口气跌坐回去看清了:“被你吓死了。”
他擦着头发走近,没说话。
“躲哪去了?叫你那么多遍都不应。”
“当然是去你的浴室享受按摩浴缸。”说话间,翟默已来到她面前。
他头发上滴水,脖子上一条毛巾,腰下一条浴巾。白得刺目的浴巾,黑得幽暗的他的眼睛。
“我还以为……”
翟默没让她说下去,湿漉漉的脑袋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冷静推他脑袋,“别贴这么紧,热。”
他拿鼻尖来回蹭了蹭她的耳垂,冷静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心里有什么东西变得又酥又软。
她要站起来,但被他按住了双肩。冷静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你。”
冷静一时还没听明白他这回答是什么意思,来来回回地反复咀嚼,干嘛?你。干……你……顿时面红耳赤:“流氓!”
翟默笑纳了这个称号,作为回馈,他稍稍咬了一下她的下巴,就这样一点点的刺激都能让她像小动物一样颤抖,有趣……他乐此不疲。
没开空调的房间加上彼此紧密相贴,冷静额角渐渐沁出一道细密的汗珠,沿着她头顶上的高尔夫球帽帽檐,濡湿了发丝:“我警告你,昨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
翟默停下了。
却又突然一声不吭摘掉她的帽子,仔仔细细看她的脸,仿佛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带着审视、探究、和隐隐的一丝野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已经动了邪念。”
“从来都只有金主折磨小白脸的份,你倒好,反客为主。我说是最后一次,就是最后一次,没得商量。”天知道她说这话时嘴唇都在发抖,“好了,我话说完了。滚。”
他十分戏谑:“我哪有反客为主,我只是请你不要折磨我的灵魂,直接折磨我的肉体吧。”说着,抓起她的手,按在了自己身体上。
一碰上他的皮肤冷静就控制不住想缩手,无奈被他另一手捞住了腰身,他的手臂瘦长但有力,把她往怀里一带,是掺杂了欲望的力道。
她的手被迫贴在他胸膛,一寸都不敢挪动,他的手却放肆得多,轻轻滑过她汗湿的脊背,直到最后滑进她的身体。
欲望一经触发,覆水难收。
“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谁能料到此话将成为冷小姐今后再也摆脱不了的口头禅?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和下章加起来,突破2万字大关了嗷嗷嗷嗷
凌晨两点更新的作者,一更就更两万的作者,就算更的频率有点慢,也还是可以被原谅的吧,更何况是如今这样的福利大放送阶段。。。
不留言的孩纸对不起被灵肉折磨的小圣人啊
不留言的孩纸对不起辛苦赶回公司却被女主放鸽子的韩同学啊
不留言的孩纸对不起被工作折磨的作者啊
不留言的孩纸对不起紧盯着这篇文、瞅着机会就要举报的小人啊
不留言的孩纸对不起被我的敲键盘声吵得睡不着的作者室友啊
各种对不起啊
房客别这样20
不由得一遍又一遍打量小白脸,他专心开车,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冷静破天荒有些忌惮这样的他,犹豫几番才开口:“你……认识韩叙?”
“他是韩千千的哥哥。”
他回答时,半点犹豫都没有,表情不变,声音很稳,冷静的那些狐疑顿时被他轻巧地挥散,聪明的脑袋开始自行消化他的话:韩千千是他的上一任金主,韩叙指不定多不待见这个勾搭了自家妹子的小白脸……
“难怪……”
这女人对她自己的推理深信不疑,翟默余光瞥她一眼,嘴角隐秘地一扬,可转念想到另外件事,他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那你呢?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专心开车!”冷静伸出一根手指,把他侧过来的脑袋推回去,显然,她不打算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到□医院开了烫伤药,之后直接回家,接下来的一整天冷静都窝在自己房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连落地窗都反锁了,杜绝了小白脸翻阳台进她屋的可能性可能性。
这次她回到朱丽楠的设计室,实在是亏大发了,一时意气用事跟大老板续签了合同,如今她想辞职,还得赔偿违约金。她一整天呆在屋里,就是忙着打电话向圈子里的朋友们求救,看看有哪家设计室肯接收她,顺便替她付违约金——
直到下午,冷静挂了最后一个电话,不禁仰天长叹:希望渺茫啊!
她的复原能力一向惊人,4点不到,脚已经不那么肿了,如今饿得肚子咕咕叫,她跳着脚蹦向门边,准备让小白脸给自己弄点吃的。
哪料一开房门就看到地上的托盘。
房门上还贴了纸条:我有事出门一趟,很快回来。
不用下楼就有东西吃,这待遇不错,冷静端着托盘回房间,他的字真的很丑,但他做的菜实在是香,几乎□是酒店大厨的级别,冷静决定把一整天的郁闷统统化作食欲。
此时此刻的翟默,就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享受大厨现做的佳肴。
他最近一直在这间餐厅订外卖,菜很合他口味,今天中午的餐自然也是在这家订的,他完全能够想象某人发现了放在门外的食物后大快朵颐的样子。
可惜如今他对面坐着的,是韩叙。
下午4点,餐厅就他们一桌客人,平常两个男人见面,不是在拳场就是在球场,现在这样面对面吃饭还是头一遭,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主动约了人来却只顾埋头吃饭,他这行为令韩叙格外头疼:“说吧,找我出来什么事?”
“我总觉得关于上午那件事,你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我现在正好给你个盘问的机会。”
他倒是会先发制人,韩叙无奈。
午后的阳光正好,碎碎地映在玻璃上,也映照着韩叙微蹙的眉头,上午那一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真有些不是滋味,韩叙正了正脸色:“我只有一个问题,是正在追,还是已经追到手了?”
翟默沉默良久,也思考良久,脸上突然多云转晴:“我人生头一遭碰见个肯花钱养我的人,韩总,让哥们儿一回行不行?”
“别对着我这样假笑,我会害怕。”
显然这话起了反效果。
韩叙抬腕看表,不再看他那张笑得越发瘆人的脸,“我也只是和她交个朋友而已,没不良企图。待会儿还有饭局,就不吃你这顿鸿门宴了。对了,我妹周末去你店里挑祝贺我妈再婚的礼物,我的卡已经快被她刷爆了,是朋友的话,就别向她推荐超过7位数的珠宝。回见。”
损友也是朋友的一种——
这就是为什么翟默能在韩叙还未走出餐厅门口时,就联络一级店长:“周末有重要客人,d(100)级以下的不要,7位数以下的不要。”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小时后,冷静听见门铃声艰难地从二楼挪下来,拉开大门时,面前站着的是不请自来的新婚少妇胡一下:“怎么这么慢?门铃都要被我按坏了。”
冷静愣了愣。
她还拿着手机——下楼之前冷静刚结束了和朋友的电话,电话里,朋友不无失落地告诉她,暂时还没有设计室肯接收她。
冷静把手机揣回兜里,尽量把糟糕的情绪抛到脑后,朝突然出现的胡一下笑笑:“你不是应该在上班么?怎么突然跑这儿来……”
原谅她突然噎住,因为她竟然看见了,韩叙???
冷静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敢于确定站在胡一□后的男人,正是和她有过几面之缘的韩叙。
胡一下笑嘻嘻地把还在发愣的她拎出来:“走!四人约会去!”
穿着人字拖一瘸一拐的冷静就这样被逼上了车。韩叙驾车,两个女人坐后座,冷静完全被冷落在一旁,只听胡一下透着兴奋的嗓音在车厢内回转:“对了对了,咱继续刚才那个话题,那个女明星真的谎报年龄?不可能吧,她看起来超年轻的!”
韩叙人如其名,说话□沉敛而含蓄:“而且她和你一样,是隐婚一族……”
对彼此来说几乎算是陌生人的两人聊得这么欢,没人发现冷静渐渐危险地眯起眼,这两人真正发现她的不对劲,是她突然爆出一声尖叫:“谁能告诉我,我们到底要去什么鬼四人约会?!”
胡一下吓得一滞,惶恐的上下打量冷静片刻,却又不以为意的笑了:“哎呀别急嘛,去了就知道了。”
冷静真的很想脱下拖鞋敲她的头——
当然,她没有这个胆量,因为很快她就见到了“四人约会”的最后一个人,詹亦杨。
欺负詹亦杨的老婆,会死得多惨?冷静可不想以身犯险。
不过似乎,詹亦杨对妻子安排的这次四人约会也不太满意。泰国餐馆环境不错,客人之中情侣居多,他们这一桌倒也像是两对情侣的搭配,然而,韩叙和胡一下比较像是一对——
用餐全程不时穿插着胡一下猎奇又欣羡的嗓音:“原来做传媒这一行这么精彩!”
始终插不上话的冷静和一直沉默用餐的詹亦杨,则更像一对沉闷且感情淡薄的恋人。
冷静除了吃饭,唯一能做的就是偶尔看看手机,只可惜小白脸一个电话都没打给她过。
失望而不自知。
她再次把手机揣回兜里,刚抬头就撞见对面的詹亦杨的目光,他阴翳的视线扫扫冷静,又看看韩叙——
冷静充分领会了他眼神传递的指令:搞定韩叙,别让他再缠着我的女人。收到指令的冷静这才不甘不愿地拽一拽□韩叙的衣角。
韩叙就坐她旁边,两人座位离得很近,他微微一侧身,耳朵就凑到冷静嘴边:“嗯?”
这突然拉近的距离令冷静不由得稍稍愣怔,硬着头皮问一句:“能不能说明一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你到底算哪边的朋友?詹亦杨的?还是狐狸的?突然把我拉出来作陪,起码得事先跟我解释下吧。”
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为人处世都十分得体,见她对这果断的距离有些避讳,韩叙十分配合的稍微向后退了些,字里行间也十分客气:“我和詹总近期会有公事上的合作,双方私底下相处的是否愉快也很重要,冷小姐你和他夫人是好友,我想请你……有偿帮忙。”
她脸色不觉一沉,意味不明地咀嚼他的话,又有些想笑:“狐狸一口一个‘传媒新贵’地夸你,原来在你传媒新贵眼里,有偿帮忙就只是还条手链,送双鞋这么简单?小气了点吧。”
大概她之前那个梨花带雨的模样在他脑海中烙印的太深,这样有些剑拔弩张的她,还真令他怔了几秒,韩叙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地目光打量面前这个女人了:“看来冷小姐今天火气有点大。”
你们聊得这么哈皮,完全注意不到旁边还有个脚伤患者,这能不让人火大么?——
话到嘴边,却换成了一句:“我去趟洗手间。”
浑身冒火的女人走了,历来缺根筋的胡一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餐桌上一时陷入沉默,詹亦杨不为人所察觉地勾勾嘴角,将蘸好酱的炭烧虾送到妻子盘里。
一头雾水的胡一下望了眼那个朝洗手间走去的背影,不知该怎么做,只好低头吃虾。韩叙的目光却始终若有所思地跟随者那抹身影,直到冷静突然停在一对男女面前。
刹那之前的冷静还在心里骂着:“冷静啊冷静,你怎么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
刹那之后的她,却硬生生停住脚步——
她的初恋男友正挽着一名年轻女郎,在服务生的领路下朝雅座走去。
狭路相逢已经够让人心里堵得慌了,更关键的是,这年轻女郎身高足有170公分,再怎么误认,也不会把此女误认成他那个144.5公分的妻子。
她愣过之后,下意识一低头,自顾自继续走,彼此即将错身而过的瞬间,她被叫住:“冷静——”
冷静硬着头皮停下来,僵硬地扭头,僵硬地笑:“嗨,好巧。这位是?”
表妹?干妹?表姐?干姐?短短时间,冷静已替他设想好了无数种说辞,哪料对方潇洒的很,坦诚的很:“我女朋友。”
“女朋友?那你老婆呢?”
“托你的福,我的婚礼搞砸了。不过也要谢谢你,毕竟那本来就是一桩没有爱情的婚姻。”
冷静哭笑不得。
只要看到这男人的嘴脸就想笑;只要想到自己竟然爱过这样的人,就想哭。一来二去,她只能僵硬地抽抽嘴角。
可最终,这个艰难的笑也僵住了——
“你电话经常换,你爸联系不上你,让我转告一声,他外孙很快要办满月酒,让你有空回去一趟。”
“……”
“冷静,跟家里多联系联系吧,我们都分开好几年了,你爸竟然都不知道,还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
“上次你带去婚礼的那个男人,说实在的,行径有些幼稚,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们之间没什么感情。”
“……”
“如果找到真心疼你的就尽快定下来吧,我希望你能过得好,过得开心,真的。”
他若再说半个字,冷静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扑过去狠狠掌掴——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一看就是还准备说些什么,冷静慢慢扬手,已经算准了要给他几巴掌,却在这时,一只手悄然搭上她的肩膀:“怎么了?”
冷静一顿,仰起头,正看见韩叙的侧脸。
初恋男友有些错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道貌岸然的脸色一点一点瓦解。
他一派无澜的表情有种奇异的安抚作用,冷静渐渐沉下心绪,回了句:“没事。”直接调头回座位。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还没落座冷静就抄起桌上的酒瓶,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的同时一屁股坐下,
腻歪在丈夫怀里的胡一下惊诧的陡然坐直:“冷……冷静?”
冷静没回话,手里这瓶还没灌完,已经迫不及待地扬手打个响指,示意不远处的服务生:“再来两瓶!”
喝着喝着,桌上渐渐堆了一摞酒瓶,冷静喝酒的架势十分豪爽,看得胡一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惜手刚碰到酒瓶就被自己丈夫捉了回来:“她是千杯不醉,你是一喝就醉。”
看着眼看就要到手的酒瓶□转眼就被换成装着果汁的杯子,胡一下不甘地撇撇嘴。
胡一下深谙好友的性子,劝她别喝,只会起反作用,等啊等,等到千杯不醉的冷静醉糊涂了,胡一下也快打瞌睡了,可即使冷静醉成这样,眼力见照样惊人,目光稍稍一扫,就这么精准地捕捉到那对用完餐准备离开的男女——
冷静一个箭步冲上去,初恋男友的脸她看得清楚分明,伸出手指,戳准他的额头:“我开心的很!带着你那些假惺惺的关心,有多远滚多远!”
冷艳的女人,火爆的脾气,食客们好整以暇地旁观,女人步履蹒跚地离开后,食客们甚至还有些惋惜。
冷静进了电梯,再不用装醉,倚着电梯壁抚了抚额。
不知何时,耳边悄然响起带着无奈的男声:“胆小鬼,装醉才敢发脾气。”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韩先生,就算我是胆小鬼,也比你这条跟屁虫强。”
韩叙无声地笑,不为所动,出了电梯仍旧一直跟在这女人身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直到尾随到路边,目送她上车。
冷静上车关门,回头看看那只站在路边的跟屁虫,这才把设计室的地址报给司机。
拿回她的设计,彻底跟更年期saygoodbye,从此再不受压迫——
理想很美满,现实却是,她在更年期办公室找到的,只是被绞碎了的设计稿。
她的设计稿,比她的心碎的还要彻底。
冷静看着废纸篓中的这些碎片,倒没什么其他感觉,只是不由自主地发呆。她的手机响了多少次,她也全然不知。
她在设计桌上坐了多久才有脚步声传来,她也不太清楚。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进入办公室,停在她面前,“喂。”
“……”
“这么重的酒味,喝得太嗨了吧你?”
“……”
“我找了你一晚上,你就准备拿你现在这副表情报答我?”
烦!冷静挥开他正戳着她额头的手,“找我干嘛?”
“怕我的金主被拐卖呗。走了,回家了。”
翟默抹一把额上的汗,准备把她弄下设计桌,她却置气地将头一偏。
“醉得走不动了?”翟默拍拍自己的肩示意她,“上来,我背你。”
“谁告诉你我喝醉了?”她怒横着眉眼回过头来,然后愣住——
彼此的脸离得很近。
但似乎,又不是很近。
冷静突然觉得脑袋有点犯晕,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直愣愣盯着眼前这张菲薄的唇,看着那唇瓣一张一合:“大楼管理员快锁门了,动作快点。”
翟默攥住她的小臂转身就走,她却突然一个用力把他扯回面前。
“干嘛这么看着我……”
他说不下去了。
他被堵住嘴了。
等到脱下的衣服与身下柔滑如□肌肤的布料揉合在一起,等到身体交缠,再也分不清彼此,冷静也就再没功夫去分清,这一切,到底是寂寞惹得祸?还是她对他,早已觊觎?
唇齿分开之后,冷静抵着他的额头喘气,看见他眼里的那一丝疑惑,她竟莫名的有些得意。
他那双指节分明的、修长有力的手,带着不确定,轻柔地摩挲她微肿的唇:“真醉了?”
她眯着眼,舒服的都想叹气了——他的味道可真好。
见她始终不答,翟默甚至微俯身,避开她的唇,在她鼻尖轻嗅。
鼻尖对着鼻尖,酒气渐渐□盈满彼此的心扉。
这欲吻不吻的距离,就如细而软地猫爪子,在她那根名为自制力的心弦上轻轻的挠着,冷静双手不自觉地攀住男人的肩,想要翻身压制住他。
很意外地,她竟然真的办到了,只听“砰”的一声,翟默的视线天旋地转,转眼跌靠在设计桌上,而这个女人,正耀武扬威地垂眸看着下方的他。
这个女人跪在他腰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的唇,是菲薄的红。
翟默看着,一时失神。双手下意识地揽上去,顺着她窈窕的腰侧缓缓向上,探进衣摆。
她却浑然不觉,压低身子,凑到他耳边,声音糯糯的:“姐心情好,你欠我的钱,今个儿就肉偿了吧。今晚之后,咱们……银货两讫。”
“……”
“这买卖对你来说还是很划算的,来!笑一个!”
食指轻佻地勾了勾他的下巴,可惜他仍旧面无表情。
冷静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之后,继续埋头干活。用牙齿在他耳根处撕磨片刻,然后顺着他的脖颈吻至瘦削的下颚,滑过锁骨,再一颗一颗咬开他的衣扣。
他壁垒分明的身体在她的唇下隐忍的起伏,她用鼻尖蹭蹭他的腹肌,呵呵地笑起来。
设计桌足够大,全不用担心会摔下去,冷静再往下移一些,张口咬住他的裤链,徐徐向下拉。
她如同幼兽,孜孜不倦地挑战他的底线。翟默慢慢闭上眼,听到自己体内的潮汐翻涌的声音。
“嚯”地睁开眼的同时,翟默一把抄住她的腋下,猛地把她拎上来,冷静只觉身体一轻,额头不期然撞在他下巴上——
“唔!”她那声吃痛的低呼都没来得及冲出喉头,他已精准地寻找到了她的唇,用力扣下她的后颈,看她的眼睛,还有唇,狠狠攫住她,深吻。
像在无声地控诉对她的不满,他用力到她都疼了,冷静在他的吸咬下吃痛地哼哼,他却乐在其中,翻身将她反制回下方。
冷静挑着眉,迎视着这个摁着自己双肩的男人,带点挑衅。
翟默在看她,她亦然。面前的男人,白炽灯的光勾勒出深刻的轮廓。他的目光出乎意料的冷淡。这是她唯一不满的。
翟默慢条斯理地伸手扯掉这女人的皮筋,她的马尾辫瞬间散开,长发黑得比窗外的夜还要诡异,将她领口处露出的那一小片白皙肌肤衬得格外诱人。
此情此景,令人更想毁掉她穿在身上的一切阻碍。
冷静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猩红,不自觉地缩缩脖子,抬手护住自己,可惜晚了一步,他已一把扯开她的衣服——
扣子瞬间崩开,散落在地。
衣服领口被拉下大半,冷静来不及阻止,他的掌心已经罩住那方柔软,细细地碾。
天花板上的灯有些晃眼,她被放置在设计桌上,赤着的肩胛就这样贴上材质细致的桌面,微凉。
她躺着,他站着,吻一下她的唇之后,脸埋进一片温软之中,细细汲取。
呼吸和心跳交缠在一起,有些痒,还有些酥,冷静无意识地哼了一声,闭上眼,努力尝试调试这些古怪的感觉,他却在这时抬起头来。
她眉心蹙着,不时地润一润干燥的嘴唇,喉咙里压抑着某些无意识的哼哼。翟默不得不停顿片刻,仔仔细细地看她,任何一处都舍不得错过。
“看来你真的不止a。”
他突然开口,低沉的嗓音听得冷静迷迷瞪瞪睁开眼。有些不明所以地低头,正对上他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别再穿这种卡通胸衣了,胸会越穿越小。”他的下巴搁在她胸口,微笑着继续。
冷静一愣。
翟默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带着剥茧的指尖掠过她的腰腹,探进她的仔裤。
冷静的怒意瞬间被惊恐取代,□顾不上其他,赶紧推住他的双肩。
翟默看她的眼睛,还有唇,渐渐敛去笑容。
静止的几秒间,有他焦渴难耐的呼吸,也有她小心翼翼的微喘。
她抵在他肩上的拳头如羽毛般在他心尖撩拨,翟默声音不由得低沉下去:“怎么了?”
“关灯……”
翟默瞥一眼远在门边的灯擎,眉心悄悄一皱。
迟疑了一下,扭回头来,继续。
也不知是因为灯光越发刺眼,还是因为他的目光越发贪婪,冷静只觉万分羞赧,扯紧领口坐起来:“去!关!灯!”
回应她的,是他不管不顾贴过来的唇。
翟默不再压抑自己,啄一下她的唇,探进她口中攻城略地,就如毒蛇吐的信子,危险但是灵活,他的心脏,隔着皮肤、血肉和骨骼,在她的耳膜上强有力地跳动。
这女人的仔裤十分紧身,翟默脱得十分费力,冷静渐渐从方才的魂魄不齐中醒过神来,只见他汗水缓慢滑落,继而停在他尖锐的下颌上迟迟不肯滴下。
她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凑上去,把他下巴上那滴水珠吮进嘴里。
继续笑。
“真有这么好笑?”
“……”
“还笑?”
他还在与她的裤子作斗争,样子还真有点可怜。
好不容易将它全副褪下,翟默抹一把汗,光亮的中心,是她。如初生婴儿,薄薄的皮肤,比铺在桌上的高档布料还要柔滑。
他揉一下她隐秘的核心,冷静不自禁地哼了一声。忙不迭扣住他的手,却陡然失去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指闯进禁区。
她呼吸一窒,瞬间紧绷的像一张弓,他的手指停在她内部,不能移动。
拧着眉头瞪他,他才不再那么野蛮,改而一点一点的徘徊,缓缓深入。
即便如此,冷静仍止不住阵阵抽吸,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缩着脖子,要往后躲,却被他另一手托住后腰,跃入她的最底层。
这女人张着嘴呼吸,如离开水的鱼儿,这回终于轮到他笑了。
笑声在耳畔扩散扩散,冷静怒由心生,二话不说,抬脚就要往他不怀好意的脸上踹——
却被他捉住脚踝。
扭伤的脚一经触碰,冷静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狠狠捶他:“我的脚!”
翟默看一眼她肿得高高的脚踝,不禁松开对她的钳制,“很疼?”
他揉着她的脚,态度认真,力道适中,冷静真当他是好心,等到他的手从脚踝慢慢向上,直至最后提起她的膝弯、冷静才惊觉不对。
她这回倒是学乖了,抬起没受伤的那只脚踢他。
正好踢在他的胸口。
有点疼,忍着。翟默侧了侧身,以免鼻子中招,将她一条腿挂在肘弯上,压住她另一条腿,结识的身体挤进去。
翟默吻着搁在他肘弯上的那条腿,细腻的肌肤,那样甜蜜的折磨一直从她的腿心延伸到脚踝,冷静胸前剧烈起伏,快要窒息时,耳边突然响起他的咳嗽声。
抬眸,只见他脸色瞬间又青又白——
似乎,也许,大概,是因为他把她脚上的跌打药膏吃进嘴里了。
请原谅在这种关键时刻二度笑场的冷小姐。
“真不敢相信你这破技术竟然能讨到那些富婆的欢心。她们都是怎么看上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翟默脸色一沉。
接着却是微微一笑。
接着却是微微一笑。微微一笑。
天花板上的灯有些晃眼,冷静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看这个男人如何逆着光,慢慢靠近自己:“欠债肉偿这事儿我也是第一次做。不过你放心,包君满意。”
包君满意……
有些恶意上扬的尾音还在空气中回荡着,翟默蓦地将这女人拦腰折起,□滑入那方温软。
冷静皱着眉,清晰无比地感受他一点一点的攻占。
她的长发微微晃动,几乎是在配合他的节奏,翟默拨开她额前的发,要看她的眼睛。
她瞳孔里有一抹蹿升的火苗,因他而灼烧,翟默不觉一笑,亲吻她的额头,眼睛,鼻尖,下巴含在唇瓣中,一点一点地啃,勾起她的双手,将它们缠上自己颈后,箍住她的腰,狠狠向前。
毫无征兆的一记狠撞令她瞬间一滞。翟默发出快慰的低喘,贴着她的颈侧,闭眼享受这一刻的紧缠。
眼前大片大片的空白散开之后,映入冷静眼帘的是墙上的两道紧密相贴的影子——
男人的肩胛骨突出,就像正要发起进攻的豹,背肌拉成流线型,白的光,黑的影,像他们的身体一样纠缠,不分彼此。
墙上挂着的、相框中的可可·香奈儿,正倨傲而性感地乜斜着他们。
冷静心虚地回过头,看一眼还穿着黑色长裤的他,再看看他腰上夹着的自己的大腿,黑与白缠绕在一起——
她不禁伸手抚摸他的身体,手掌下的他壁垒分明,肌肉起伏。
翟默突然捏住她作恶的手,看着她,再看看她手上戴着的钻石手链——猛地扯落它。
手链飞出一道璀璨的曲线,那清脆的响声在冷静耳际一刮而过,很快消失在设计桌旁的垃圾篓中。
她早已神智不清,丝毫不曾察觉,只知道在欲海中翻天覆地的,全是这个叫翟默的男人,这道欲望的漩涡直教人鬼迷心窍,直教人禁不住一次又一次悄悄打量他的眉眼,他的唇齿,和那微微滚动的喉结……
翟默看着她在这亲密无间的桎梏中迷失自己,无声轻笑。
突然间的一个狠刺,她连呼吸都窒住,身体不受控地、摇摇欲坠地抱着他,任由他搅乱一池的平波无澜。
他那近在咫尺的脸,放肆的书写着欲望。
他会在她忍不住呻吟出声的时候俯身吻她。
冷静低头避开他有些需索无度的唇,额头点在他的肩上,气若游丝地说:“够了……”
“……”
“我说……够了。”
冷静想要往上缩,却听见他闷哼一声,突然攫住她的腰身往下按。她一瞬间坐到最深处,冲喉而出的尖叫被他掌心捂住。
“是你先招惹我的。”他提着她的膝弯,逼她更多的容纳。
翟默嗅着她的鼻息,强忍着肆意凌虐的冲动,听着她在自己掌下的呜咽,撞击得缓而重。
她不得不伏在男人肩上喘息,在他的怀中曲起手脚,蜷成一团,只有那一处被撑到极致。
翟默搂住她,继续深入。
深入到那极致的温汩之中……
……
冷静浑身酸疼地侧躺在设计桌上,迷迷糊糊地就要睡过去了,却在这时感觉到凉的薄的唇瓣贴在了自己后背上。
她的背上一片霞红,翟默顺着那片霞红一路向上亲吻,轻地、若有似无地吮,她香甜的汗水,盈着他的口。
冷静眼都懒得睁,反手一巴掌拍开他额头:“我明天要去看内科、外科、皮肤科、妇科,你又倒欠我一大笔钱了。”
“没事,我不介意多肉偿几次。”
冷静欲哭无泪。
“嚯”地扯过布料,直接从脚底拉到头顶。
几小时欲生欲死的补眠之后——
冷静“嚯”地睁开眼。
没开灯,周围昏暗一片。
她笑了下,原来自己是做了个香艳的真实至极的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仿佛都感觉到双腿之间的肿痛。
她看着天花板,手在床周围摸着。被单的触感有些怪,床也有些硬——她不由得顿住。
三秒之后,冷静猛地坐起,哗啦一下掀开被子。
很好,她浑身光溜溜的。
拿在她手上的,也不是被子,而是半成品布料。国王尺寸的设计桌的另一边,是熟睡中的小白脸。
思绪翻江倒海地回到她脑中,冷静双手捧着脸。
她后悔了。
和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男人“出海”,这不要紧;她是他的房东兼债主,这也不要紧;在这连床都没有的设计室里、在一地的半成品布料上、在她偶像可可·香奈儿的照片面前——
这非常非常非常要紧!
想到这里,顿时一股寒意袭来,黑暗之中冷静偏头看一眼身旁:男人趴着睡,被子只遮到腰部,整个背坦露在外,刚才极致的纠缠中,他的背肌拉成性感的流线型——
冷静及时打住邪念,一遍遍告诉自己,他这种欠债肉偿的行为,是非常非常非常错误的!
翟默醒过来。
一时辨不清日夜。
慢慢回想起自己昨晚是关了灯的,这才领悟办公室里如此光亮,是因为此刻已是白天。
眯着眼看向身旁——
没有人。翟默瞬间清醒过来,刚坐起就听到办公室外的声音:“早啊,linda!”
外边有人在互道早安,翟默心里蓦地“咯噔”一声。
有些僵硬地转头望向挂着百叶帘的落地窗,透过百叶帘的缝隙中,似乎能看见外头的格子间里、一派晨间特有的充满活力的的场景——
又有女声传来:“对了,linda,去把昨天的样品布料拿来我看看。就在朱设计师办公室里。”
另一人回答:“好嘞!”
紧接着就有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并逐渐靠近办公室。历来反应迅速的翟默此时却生生慢了半拍,直到这时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
翻遍桌上的布料找自己的衣服。
找不到……
不仅衣服找不到,他的长裤也被人扒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把他的衣物统统拿走,只留一条底裤。
翟默瞬间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