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赶时间，开着灵儿的车去上班。
    诚然，这样的好处显而易见。
    但由此而引起别人的侧目，就不是我所期望的结果了。尤其是在厅里，除了张啸，估计就数我开的这辆BMW最拉风，有直逼厅长排场的危险。
    有违原则啊，但愿下不为例，我默念着词，下了车。
    “哇塞！锋子，这么赞的car！哪里顺的？”张大少那夸张的声音总是出现在不合时宜的场合，比如说，现在。
    “行了，小声点，回办公室再说。”这边的动静已经使得停车场周围的人们好奇地望过来，依稀可以分辨出其中就有我们处的处长。
    拉着张啸快步进了办公大楼，我才舒了口气。
    “难道是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嗯，不像！你的印堂没怎么发黑啊。偷的？不能够！你的胆子顶多足以支持你消灭个把蟑螂。那会是什么？不会吧……难道你……锋子，你真的，做了那一行？说给我听听，傍上了哪个富婆？”
    张啸无德的嘴里一般是吐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的，不过这一次嘛，倒是猜对了一半。那就是不是我傍上了富婆，而是富婆傍上了我。哇哈哈哈……
    “怎么了，看你那阴险的笑意，不会让我说中了吧？”张啸的眼光果然犀利。
    “没有的事！朋友的车子，借来玩玩而已。”不能得意忘形了，至少目前灵儿傍上我的原因尚待进一步明晰。
    “算了吧，当初我那辆马丁让你拿去爽一下，你都不肯。这里面一定有内幕！”这小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把他安排在二处看来也并非一无是处嘛。
    沉默。
    相信我，这是对付此类情况的最佳选择。
    但是，张啸似乎不能算作一般的状况予以处理。
    我们在停车场相遇后，他就一直跟着我，自己的办公室也不去了。
    “啸子，怎么一上班就跟过来啦？”小雨总是准时上下班，这样凡事认真的女孩子现在已经不多见了。
    “你的‘锋哥哥’，不知被哪个‘钱’太太给包养了，开着宝马香车来上班。”张啸的那声“锋哥哥”学足了琼瑶奶奶的言情片里，嗲声嗲气的味道，听得我一阵恶寒。
    “什么我的‘锋哥哥’，你不要乱说！”小雨的脸微微一红，但看向我的眼神里分明透着犹疑。
    “小雨，别听他胡扯，那是我一个朋友暂时放在我这里，托我保管的车子。绝对没有什么富婆啊之类的不正当交易，我至今还守身如……咳，这个，我是说我的为人你还不相信吗？”这一通解释，弄的我满头大汗。
    “我相信锋哥！”小雨眼神里露出释然，向我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恶狠狠看了张啸一眼。
    “我这个冤枉啊，你们俩郎情妾意的，合起伙来要将我这掌握真理的哥白尼至于‘邪恶的彼端’，但我是不会屈服的……”张啸惨叫着被小雨赶出了办公。
    啊……世界突然清静了……
    小雨的清茶，静音的空调，加上舒适的老板椅，但愿今生，此刻长存啊……
    我闭上眼睛，准备就这样补上一觉，以慰藉从早上到上班前的六七个小时里身心俱疲的劳苦。
    可是，天不遂人愿，并且还来得如此突然。
    “小严？小严在不在！”
    “锋哥！快醒醒！”在小雨的摇晃下，我把踏入梦乡的那半只脚又硬生生收了回来，真叫一个不爽。
    “奥……是处长啊，有什么事吗？快请坐……”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大驾光临，我赶紧起身。
    “刚才在睡觉？年轻人，周末不要太疯狂了，要爱惜自己的身体，那样放纵自己，搞得精神萎靡，还会影响工作的嘛。现在厅里的编制少，人手本来就很紧，千万不能放松啊，事情堆积如山，我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你们年轻人有这么大的优势，就更该全力以赴，做好分内的工作，当然了，这也不是说，分外的就不闻不问了，而是，要挤出时间和精力来，向精益求精的，锦上添花的方向努力。这么大好的时机，可是你们年轻人……”
    处长这个人倒是不错，只是有一点，就是太罗嗦。有些时候我都觉得，当初拍《大话西游》，他比罗家英更适合与周星驰演对手戏。
    “处长！你不是说有事要找严锋嘛。”以小雨的耐性，果然已经到了极限值，忍不住了。
    “奥，对，小雨不说我还给忘了，小严啊，你赶紧去一趟厅长那里，估计是要你准备一下材料什么的，我……奥，还有个会，不要给耽误了，我先走了……”处长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办公室，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他的话，要是像他的动作这么利落……那就不是他了！我暗自死心。
    厅长的办公室在办公大楼的顶层，有一部专用电梯可以直通那里，不幸的是，除了厅长大人以外，别人无缘乘坐。
    所以我只有搭乘公众电梯，到达离顶楼还有三层的地方，再劳烦两条腿，爬上去。
    谁说帮厅长整理材料，写稿子，是个脑力活儿？我现在就在证明，这明明是个体力活儿。
    站在实木的房门前，我伸手，轻轻敲打。
    “进来。”这声音威严，阴沉，无疑是我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厅长。
    我常常有感，在我识得的人当中，厅长是看不透的少有的几个阴影之一。
    当他盯着你的时候，你周围的其他人也能感觉到被注视。而当他不再看你，甚至当他背对着你的时候，你依然会产生一种被他锁定的感觉。
    所以，我把他的危险度定为四星半。平常接到他给的工作，我势必严谨完成，请注意，不是什么全力以赴或放心吧之类的空话。我想他需要的是按部就班的下属，而我，也乐意如此。
    照例的，我被要求坐在对着巨大写字台的红木椅子上。厅长则隐在写字台的另一面，那里虽然靠窗，但由于窗帘被拉得严丝合缝，所以恰好形成一片略有规模的阴影。厅长那肥胖的身形刚好与阴影重合，显出说不出的厚重和诡异。
    “最近忙不忙？”嗓音嘶哑，但你不会觉得难听，因为一股幽凉的冷意盖过了其他，让你的感官除此以外，忽略一切。
    “还，还好……”我小心翼翼。
    “那，给你个任务……”
    “嗯，请吩咐。”不用拐弯抹角，是与厅长谈话不多的愉快之一。
    “出来吧。”随着厅长的话音落下，办公室的侧门打开，走出一个身影。
    “你说的就是他？”我这才看清眼前说话的人，明眸皓齿，风姿绰约，却又不失大家风范，果然是个有星途潜质的可人儿。
    “正是。”
    “怎么看着呆头呆脑的？爸，你可不要糊弄我，不然饶不了你！”说着这佳人已然袭至厅长大人的座前，依稀间可辨，厅长的脖子被搂住，正遭胁迫，哪还有先前的威严。
    等等……她竟是厅长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