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节

作品:《深夜书屋

    半张脸再度被遮蔽住;
    “他沉睡着,我想叫醒他。”
    “你知不知道叫醒他,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知道还愿意这么做?”半张脸有些不敢相信,但马上又惊呼道“你们俩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么?”
    “噗哧!”
    一边的安律师闻言笑出了猪声,
    然后马上低下头,
    脚尖在地上画圈圈。
    “大家殊途同归吧。”
    “不,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自由的,我的灵魂,我的人生,我的生命,我存在过的痕迹,我诞生的意义,都是自由的!”
    周泽皱了皱眉,
    他现在有种五毛对美分的感觉。
    或许,
    这是他现在仅存的唯一信念了吧,也是在这个漫漫长堪比折磨牢狱岁月之中仅存的一点点回味。
    作为一名看门狗,他曾经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脱离了赢勾的“束缚”,
    这算是一个很耀眼的光点,
    就像是一个人老后,总是喜欢把自己年轻时的光辉事迹反刍一遍又一遍。
    周泽想到他可能已经死了,就连当初他的精神烙印苏醒时,也怀疑他自己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
    但眼下,他虽然活着,但这种活着,其实更像是一种羞辱。
    到底是谁,
    把他放置在这里,
    进行羞辱?
    当初的他,到底走到了什么地步?
    居然还有人可以镇压了他,而且这个举措,这个布置,这个安排,完全就是光镇压了还不算,还带着惩罚的性质让你继续孤寂下去!
    “可惜了,他现在不在,我还真的有点想他。”
    “哦?”
    “好想,再气一气他。”
    “呵,理解。”
    周泽在旁边舒展着身子,像是体育课前做准备活动。
    “你是准备……吃了我?”
    周泽没做声。
    “你可真畜生啊,
    我就剩半张脸了。”
    “我饿了。”
    蚊子腿也是肉,
    周泽不嫌弃。
    就凭你只剩下半张脸,还能活这么久,就值得吃一吃。
    “其实,我也饿的。”
    “我知道。”
    壁画上的那些东西,一般人还真不敢这么玩儿。
    周泽都有些觉得,当初他拼命脱离了赢勾离开,
    是不是想要一个人无拘无束地去当老饕?
    但想想又有些不对,赢勾又不会无聊到去干预看门狗的饮食。
    你死,你活,你饿,你饱,他都不在意。
    “你就没担心过,我也可能想吃了你?”
    “想过。”
    “然后呢?”
    “采个蜂蜜还得担心被蜜蜂蜇呢。”
    “也是。”
    简单地尬聊,
    还在持续着。
    等到周泽一套准备动作象征性地做完后,
    笼屉开始颤抖了起来。
    安律师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一段距离,同时对身后的莺莺和小男孩打手势,让他们准备。
    周泽则是继续站在笼屉旁边,面无表情,把手举起来,牙齿咬住了手套一端,把手套拽了下来。
    露出了那只白骨手,
    手指轻轻地捏合在一起,
    发出了类似金属摩擦的脆响,
    很悦耳,很动听。
    周泽心里甚至出现了一个念头,
    给自己手指上钻几个气孔,是不是就能直接当乐器了?
    想想看,
    黑色的夜空下,一个男人站在床边,举起自己的手,白骨和月光交相辉映,在放在嘴唇边,吹奏一曲,
    这画面,
    还真是美得让人窒息。
    “不要分心哦,我来了。”
    半张脸的声音传来,
    一时间,
    墓室开始了轻微的震颤。
    不过并不夸张,
    那种地裂天崩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架势。
    “我做不到了,我不知道我的腿,我的手,我身体的其他部分,到底去了哪里。”
    “嗯。”
    然后,
    又是沉默。
    安律师在旁边等得很焦虑啊,
    不是说要打架了么?
    你们倒是打啊!
    一直在铺垫铺垫铺垫,就是不打,铺垫你杩头啊!
    当然了,无论内心如何哔哔,安律师脸上还是挂着满满的“我好关心老板安危”的神情。
    “打不动,你看我都这个样子了,算了,你来吃吧。大部分食物,生吃其实最有营养。”
    周泽点点头。
    “不过,我真的没什么营养了。”
    “能看出来。”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能给你的,真的不多,巧妇…………
    额,不对,
    没有食材,再好的大厨,也做不出真正的好东西。”
    “嗯。”
    “你带来了两头僵尸。”
    远处,一直守在出口位置的莺莺和小男孩一起抬起头。
    周泽因为自身“段位”的原因,
    颇有一种流落民间的“朱三太子”看见县太爷的轿子从自己面前过去的即视感,
    所以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但对于莺莺和小男孩来说,
    虽说眼前的这半张脸比不得赢勾的出场那般恐怖,
    但那种威压,
    那种来自血脉上的压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