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裁判

作品:《农门春色

    林氏虽然气的哭骂艾贤礼,到底心疼儿子,艾家就这一根独苗,若不是为了艾贤礼好,她怎么会来这里,她宁愿自己死也不舍得艾贤礼有意外,她抹了眼泪惭愧又乞怜的看向丹丹,“小丹,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伯母不走,只要将贤礼一人送走就可以……”
    躲过这一劫,说什么也要将艾贤礼这个白眼狼赶出去,最好让他们分府单过,另立户头,是死是活各不相干,这种狼心狗肺的亲人有还不如没有,今日是艾天佑连累他,以他那不求上进又贪慕虚荣的德行,不知哪一日又将她和爹娘连累呢!
    “没有办法,现在外面大批官兵把守,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丹丹冰冷漠然的话将林氏与艾贤礼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悉数抽尽。
    艾府外围被官兵严密把守,进出都是不可能的,消息更传递不进来,除了等皇上的裁决,他们根本不能有任何动作,好在那些官兵很是制度严明,并没有伺机欺辱府上的人,只是悄悄递上的银财却是直接又扔了进来,分文未取。
    整个艾府人心惶惶,采买也停了,幸好府里还有食材,勉强可以维持一些时日,艾天佑是大案,震惊朝野,朝廷应该很快就会宣判。
    “老天保佑,佛祖保佑,各路神灵保佑,求世子爷快点回来,快回来救我家老爷……”清水这两天没事就跪地磕头,口中念念有词,各路神仙都被她扰的不得安宁。
    事情突然发生的时候丹丹惊惧不已,只顾着害怕了,时隔两日,她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心底震惊的同时却是存了一分希望。若真是她猜测的那般,虽然她愤怒心寒,但是,艾天佑和整个艾府还是有了一线生机,不过是被那人狠狠的摆了一道而已。
    不理会老太太的捶胸顿足和林氏母子两个的哭天抢地,林氏还好只是后悔的抹眼泪,艾贤礼却是如即将被屠杀的困兽一般,就差没彻底的疯狂了。深深的埋怨艾天佑,又咬牙切齿的咒骂丹丹歹毒拽了他陪葬,世界末日般的,竟是黑天白日的抓了两个小丫鬟在房里鬼混,将林氏又气的半死。
    第三日一早,丹丹想着多塞给把守的人一些银钱打探些消息,却是猛的听到丧钟长鸣,片刻官兵跪了一地,竟是前方战报传来,太子薨了。
    丹丹只觉得四肢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再不敢抱最后一丝希望。
    太子薨。皇帝素服,辍朝七日,举国缟素,京师停嫁娶、辍音乐四十日,外省半之。
    皇上因大怒大悲,竟是接连昏厥两次,一时间朝堂风云暗涌。人人惊惶,各路牛鬼蛇神也伺机冒头,立场渐渐分明起来。
    因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艾天佑叛国。他本人视死如归、屈打却绝对不招,艾天佑被从刑部提押入大理寺。
    刑部、御史台、大理寺杂按三司会审,三司各执己见、互不苟同。
    刑部认为艾天佑罪无可恕、罪大恶极,当斩立决、灭全族;御史台认为艾天佑忠心报国、为国举贤无辜受牵连,若是要反,早在西北边境就会挥兵倒戈,何须等到今日自寻死路;大理寺杂按是中庸的态度,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三司将案情上报,皇上拖着病体雷霆大怒,全臣匍匐汗襟,炎亲王力陈以艾天佑头颅祭旗,亲自率兵北上一雪前耻,誓必大胜。
    御史大夫何宏义以性命为艾天佑担保,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艾天佑肝胆忠勇,袁蒙已死,再杀艾天佑将是自断大朱另一臂膀,更给卫国可乘之机校园绝品狂徒无弹窗。
    最后皇上阴怒的看向大理寺姜大人,姜大人心中一凛,“微臣认为可以再给艾天佑一个机会,让其戴罪立功,胜,功过相抵,败,两罪并罚。”
    这话表面看中庸没有偏颇,却是给出了看法,大理寺相信艾天佑是清白的,否则,朝廷已经折了十数万兵马,万不能将兵权再交到艾天佑手中,万一不测真是动摇国之根本了。
    “父皇,儿臣反对——”炎亲王当即不服,就要争辩。
    “退朝!”皇上阴沉的扫视了众人,打断炎亲王的话,只对皇太孙道:“博儿,你随朕来!”
    “是!”皇太孙诚惶诚恐又意想不到的应了,皇上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一脸不甘阴鸷的炎亲王,扶着内侍的手走了进去。
    入了内殿,皇太孙立刻上前亲自扶了皇上的胳膊,声音低哽,“皇祖父千万要保重身体……”内侍钟全借机退了出去,却是没有走远,侧立在门外支起耳朵。
    皇上威严高大的身躯顿时有些塌垮下来,他由皇太孙扶着坐了下来,定定的看向皇太孙,目光慈爱、悲怜,“博儿,你恨皇祖父吗?若是皇祖父不恩准,你父王他也不会……”
    皇上的声音也哽咽起来,眼角湿润,面上是沉痛悔恨的表情,这一刻他只是一个丧失爱子的悲伤老父亲。
    皇太孙跪在皇上脚下,悲伤之下情不自禁的将双手放在皇上的龙膝上,摇头流泪道:“父王一心想为皇祖父分忧抗敌,谁也没想到卫国如此奸诈,方远狼子野心,这是父王的劫数,请皇祖父不要再自责。只是一想到父王的惨死孙儿就悲痛欲绝、心如刀割。皇祖父,你让孙儿去西北吧,孙儿不要兵权,只想与二皇叔一起去西北,杀了方远为我父王报仇雪恨……”
    皇上微微一怔,看向皇太孙,龙目幽深似潭,“你赞成你二皇叔去西北?”
    皇太孙抬目迎上皇上的目光,愤然澄澈,“方远是艾天佑栽培出来的,不是父子情同父子,孙儿不相信艾天佑是无辜的,我不相信他。二皇叔能力出众、武艺超群,熟读兵法,雄韬伟略,是领兵征伐的奇才,二皇叔领兵无人能敌,必能杀的敌军片甲不留,我要和二皇叔一起去西北,生擒方远为我爹报仇……”
    皇上看着亲昵的跪在自己面前一脸诚挚、悲愤、哀戚的嫡长孙,久久不语。
    钟全奉命送皇太孙出来,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话,出了殿门,皇太孙恭敬的对钟全施了一礼,钟全受宠若惊急忙避开,“太孙殿下真是折煞老奴了!”
    皇太孙认真道:“皇祖父虽然龙威不减,毕竟年岁大了,还望公公多劝慰皇祖父保重龙体,我大朱还要在皇祖父手中才能更昌盛起来!公公是皇祖父身边的老人,有些话也只有公公劝慰才行,一切有劳公公了!”
    钟全目色闪了一闪恭恭敬敬的垂首,“老奴自当替太孙殿下在皇上面前尽心,太孙殿下也要节哀!”
    朱逸博深看了钟全一眼,点点头,“多谢公公了,逸博告辞!”
    钟全目送了皇太孙年轻、沉稳又锋锐的背影远去,敛了目色进殿去伺候皇上,抬目一看,吓的不由自主一个禁步。
    刚才还悲戚沉痛与寻常丧子老人无异的皇上正沉寒如炬的望着他,威利如剑让人心惊俱裂。
    “皇上……”钟全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都说了些什么?”皇上阴沉似水,不动声色道。
    钟全浑身一个激灵,冷汗都冒了出来,强自镇定的垂首,悲切回道:“太孙殿下担心皇上的龙体,让老奴多劝慰皇上,还说大朱离不开皇上……”他小心的觑了皇上一眼,“还说……说让老奴帮着说一声想去西北为太子报仇……”
    “你怎么看?”皇上忽然道。
    “啊?”钟全双膝一软,跪地磕头,“皇上恕罪,老奴该死!”
    一个“死”字触动了皇上的神经,看了钟全斑白的双鬓、脸上的沟壑,诚惶诚恐卑微的伏地跪拜,想起当年他登基时钟全不过是个嘻嘻笑笑、面皮白细不知愁的小内侍,沉了片刻叹声道:“恕你无罪!”
    钟全久在皇上身边伺候,自是感受到皇上这一息之间情绪的变化,当即松了一口气,面上却越发的恭谨,“皇太孙敦厚仁孝,但是此去西北战事凶险,皇上又刚刚失去了太子……”
    钟全磕了一个头,“皇太孙是太子的唯一嫡嗣血脉,也是皇上的嫡长孙,请皇上三思!”
    “看来你也觉得皇太孙去西北不妥!”
    这便是不会让皇太孙去西北涉险了,可是皇太孙的仁孝之义却是全了,钟全暗自佩服皇太孙的心智,可是下一刻他刚刚缓过来的心神顿时又被皇上的话给惊个半死,“你觉得朕应该把兵权给艾天佑还是给炎亲王?”
    “这……这……老奴愚钝……”钟全碰碰磕头。
    皇上也不指望他说,自顾道:“钟全呐,朕是不是真的老了,近来总是觉得力不从心、疲倦身乏,太子英年不测,白发人送黑发人,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钟全立刻爬起来老泪纵横,抓了衣袖抹了眼泪又急忙安慰皇上道:“皇上龙体康泰,大朱日益鼎盛,太子谦和敦厚,皇上也是一心为了太子好,想他多一些历练,将来刚毅治国、威慑外敌,皇上既要操劳国事,又每每忧心子女,就是铁打的龙体也受不住啊,有皇上在大朱才能固若金汤,大朱离不开皇上啊……皇上,老奴求皇上保重龙体不要多思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