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陈嬷嬷
作品:《农门春色》 还是那两幅画,静静的摆在那里,只因为这次站了不同的位置,以不同的角度观看,竟是完全改变了意境。
第一幅竟然变成了一张美女的脸蛋,草茎是脸部轮廓,花儿是唇和眼睛,彩蝶竟然就是那女子的一管玉鼻!
而第二幅,那云蒸雾绕和朦胧的山峦竟然变幻成了一尊佛祖的庄严宝像。
这种画法,上一世她是见识过的,一副图,不同的人,不同的方位观看,呈现不同的视觉效果!
只是刚才心神不宁,竟没有发觉这画的不同之处,丹丹吃惊的望向陈嬷嬷,“嬷嬷,你也是穿来的?”
陈嬷嬷不理解丹丹的话,皱眉看了她一眼,叹道:“厌静还思喧,嫌喧又忆山,自从心定后,无处不安然。境由心造,一切皆心之所念罢了!”
难道不是?丹丹震惊又失望,陈嬷嬷只当她还陷在昨日聚会的沮丧、感触里,边提笔书字边道:“大小姐是个灵性有慧根的,这会儿怎么倒沮丧了,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
丹丹自嘲嘀咕,“凤子龙孙已被我给得罪个精光,日后不处处穿人小鞋,受掣肘,掉脑袋就不错了,还得运,霉运还差不多!”
有沐冰兰、江瑾瑜、江夜蓉和冷君玥这么一干子人,哪里还有她什么好?她又不是长了三头六臂九命,心中纵然再蔑视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权贵富二代又如何,在这个皇权至尊的朝代,在他们面前,自己一身傲骨迟早会变成一身骨残!
真是让人憋屈又不甘!这才是她郁闷的真正原因吧!
陈嬷嬷却摇头,将写好的字幅递给丹丹。“老身送给大小姐四句话!”
字体清奇飘逸,柔中自有风骨,比沐冰兰的字竟是又上不知几层,丹丹越发的对陈嬷嬷敬服。
“做低不是低,伏小未必小,欲求生富贵,须下死工夫。”丹丹轻念出声,不解道:“嬷嬷是要我忍,学?”
陈嬷嬷点头,“圆滑、睿智大小姐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然灵慧有余,定性不足,又兼之一身傲骨,这便是物极必反,反伤己身,只要大小姐做的到忍和学这两点,必定人前富贵,一生芳华!”
“人前富贵。一生芳华?”丹丹轻轻摇头,“这不是我所求!”
今生,她只想敛尽芳华,找个朴实可靠的人,安稳富足的过一生,再不要如前世那般瞎了眼。看错了人!
原本在黄花镇她是快乐宁静的,但是艾天佑的横空出现打乱了一切,而叶氏对艾天佑的摇摆和不确定更让丹丹沮丧、无助,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已经不知道是带着叶氏干脆的离开还是该死耗在这里,陷入算计别人。也逃不出被人算计的泥淖之局中!
陈嬷嬷却颇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你不求富贵,富贵未必饶你,大小姐已注定是富贵之命,又何言求或不求?”
瞧陈嬷嬷凝重的神色,丹丹心中一惊,艾天佑不过是个四品侍郎,她在放眼京城满是权贵名门的闺秀中只能算是个细枝末流,又陋名在外,岂可言人前富贵,陈嬷嬷分明是话中有话,不由惊道:“嬷嬷此话何意?”
陈嬷嬷却不愿再多言,只对她道:“枯木逢春犹再发,人无两度再少年,腹有诗书气自华,艺多不压身神仙宝座无弹窗。不为任何人事,所学只为己身!大小姐明年就及笄了,所剩时日不多,若是肯学,老身自当倾尽相授,若是大小姐仍如之前那般随性不定,淡看闲云野鹤,不顾俗礼声名,老身也不愿凭白沾个师名,误人误己!”
陈嬷嬷分明是在毫不客气的指责她了,若是之前,丹丹必定不屑的冷笑转身而去,但经了昨日的屈辱、一夜的思量,还有陈嬷嬷的才情和训教,知道陈嬷嬷的话自有道理,心境已显然不同,丹丹不由面红耳赤,陈嬷嬷却摆手道:“你不必急着作答,三日后再回我吧,但,一旦下定决心,必不可悔!”
看着丹丹迟疑又凝重的身影,陈嬷嬷翘了唇角,这丫头,千载难逢的灵性、慧黠,性子又烈又野,偏又有着云淡风轻的从容淡定,小小年纪便能淡看世间名利、虚浮荣华,竟比当年的自己还要通透,实在让人惊赞。
可事有双面,正是这淡然又超脱,如风般不拘无束,无欲无求的性情,反而束缚了这丫头更进一步,她是真有心想调教这丫头,却无从入手。
逼迫不行,诱哄不行,只能她自己心甘情愿。
所以,她一直冷眼观瞧,耐心的等待,原以为还要有些时日,沐冰兰倒是给了一个契机!
想着昨儿晚间主子跟她说的话,陈嬷嬷心中一凛,这丫头,真真是好命数,不求富贵,自有富贵缠身!
陈嬷嬷不由叹了一声,丫头,我可等着你心悦诚服的拜到我门下呢,有主子这般贵人暗中助你,你可真不能让我们失望啊!
人,有时候机遇和缘分可遇不可求,机缘,机缘,偶然中自有注定!运气来了,你挡都挡不住!
丹丹自是不知陈嬷嬷心中所想,更不知御史夫人傅氏对她如此的着重上心,但是陈嬷嬷那句‘腹有诗书气自华,艺多不压身,不为任何人事,所学只为己身’触动了丹丹的心,不管将来的命运如何,不管能不能求的一个安稳静好,两次为人,比别人多了一份青春年少,有这么一个充实自己的学习机会,她为何要错过,负了自己菁菁韶华?
三日后,丹丹恭敬的跪下给陈嬷嬷磕头捧茶,“请嬷嬷竭荆葫能的教我!”
陈嬷嬷翘了唇角,却一脸严肃,“为何要学?”
“为了充实自己,不负青春韶华!”很朴实的回答。
“想法倒也正!”陈嬷嬷点了点头,“可受得住罪,吃的了苦?”
丹丹认真答道:“受得,吃得!一切谨遵嬷嬷教诲,不敢有异!”
“好!”陈嬷嬷点点头,对小丫鬟樱桃道:“去请艾将军和太太前来!”
丹丹只当陈嬷嬷要与艾天佑和叶氏说说她的良好求学态度,沟通一下教、授哪些课业,哪知陈嬷嬷竟然要求慎重择日举行拜师礼,还要给京城有头脸、有盛名的权贵、高门下帖子,前来观礼。
一家三口对陈嬷嬷的要求俱是目瞪口呆,艾天佑愕然过后,当即起身拉着叶氏对陈嬷嬷齐齐施了一个大礼,“得陈嬷嬷如此教诲,小女之福,艾家之福,嬷嬷对小女的再造大恩,永不敢相忘!”
丹丹乍舌哑然,师父如再生父母,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尊师重道是应该,可是陈嬷嬷显然将气氛整的太高调热烈了一点,而艾大将军也着实有些激动过头了,就是个拜师,却要整个惊天动地的大仪式,还请了那么多观礼之人,这是不是有点,有点太拉风了?
待到了叶氏院里,艾天佑难掩一脸喜色的摸摸丹丹的头,“丹儿,真是好造化!”
丹丹翻个白眼,不自然的躲了艾天佑的大手,窝在叶氏身边,又顺手在艾天佑摸过的地方用手弹了弹,仿佛要驱散他的气息。
她自小父亲去世,舅舅虽待她亲厚,却毕竟不是父爱,在丹丹的记忆里,父爱是遥远模糊的,只是在无数次的梦里出现过,是一种永远也无法得到的奢望,是一生一世的遗憾。
这一世,艾天佑一出现就给了她不负责任的极品恶劣之感,她便从不曾将他当成父亲,所以,艾天佑忽然的,无意间的疼溺,让丹丹很不适应,本能的排斥,却又隐隐的有丝温暖的感觉,在她的心里留下一丝异常陌生又别扭的感触。
叶氏没注意到女儿的小动作,只是疑惑的看着艾天佑道:“陈嬷嬷不是已经是小丹的教习嬷嬷,怎么又来一次拜师之说?还让老爷下这么多帖子,岂不是要大宴宾客?是不是有点太过头了,陈嬷嬷这是何意?”
艾天佑却目露敬重和喜悦之意,他看了丹丹一眼,脸上浮出一抹欣慰,“夫人不知,我也是最近打听才知晓陈嬷嬷一身才学,年轻时便是大朱的奇女子#轰不是诰命之身,却是比那侯门的诰命夫人还要受人敬慕,不光是先皇后和先太子妃待她不同,就是当今圣上也敬重陈嬷嬷几分!”
他说着扫了眼室内无人,才小声道:“当年有一回因着什么事,皇上对先皇后大怒,皇上甚至有意废后,宫婢个个噤若寒蝉,唯陈嬷嬷不惧龙威,直言陈词,博古论今,非但改了皇上的心意,竟还得了皇上的赞许,皇上慕其才学,要封其为女官之首,被陈嬷嬷拒绝了。据传陈嬷嬷出宫时曾得皇上秘召,更允其有不经宣召可随意入宫面圣的特权,但这也只是私下传闻,多年也未见陈嬷嬷再踏进宫门半步,自亲自教导了融贵妃后,便深居李府行为低调,这传闻也无从知其真假,这几年陈嬷嬷愈发的隐匿淡出人们的口角,可是提起当年,哪个不赞一声陈嬷嬷是巾帼奇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