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偏过头，看了昏睡的轩辕宸烨一眼，然后又重新转过头去，休息了片刻，刚要起身，可是醉醺醺的他似是感觉到她要离开，双臂一动，紧紧地将她搂在身前，下巴抵在她的额头，让她紧贴在他的胸前，如此的距离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只见他动了几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满意地哼哼几声，便又没了动静。十一小心翼翼地想要挣开他的手，无奈她紧一分他就更紧一分。
    过了好半天，头顶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那语气似是还在梦里。
    “娘子，即使我放弃一切，只要你，这样也不行吗？”
    原本她是该生气的，可是此刻她只能随着心底的声音感觉到感动。他本就不想要这个位子的，可是却又有太多的变故，太多的不得已。
    回应他的就只有她的沉默。她不知道，这样的回答却也最伤人。
    “好吧！我会好好当好这个皇上，只要你希望！呵，所有的人做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我，如果我放弃，是不是该让所有的人唾弃，失望？”他似是沉浸在醉意里，又似无比清醒。
    这一刻，她真实感觉到了他的悲哀，因为他们的牺牲成就了他，也因为他们的牺牲，他失去了一切选择的权利和资格。
    “娘子，这一次，相信我好不好？如果我能解决母后和朝臣那一关，你还能不能……”
    十一突然打断他的话，“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她似是鼓足了勇气，“孩子的爹爹是……龙煜寒……”
    轩辕宸烨身躯猛然一惊，脑子里似炸响一计惊雷。
    “本来这件事可以成为永远的秘密。但是，你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龙煜寒已经知道玖儿和拾儿是他的孩子。更棘手的是……他被狄墨下了黑色曼陀罗花粉。我担心终有一日他会和我抢玖儿和拾儿。现在只是我和他之间的情感纠葛，可是一旦我和你在一起了，那么就秀可能会演变成两国之间的战争。”
    轩辕宸烨大力地握住十一的手腕，手腕上的力道几欲将她捏碎，十一一声不吭。
    “战争又怎样？这一战迟早要打！”
    “可是早和晚的区别却是千万百姓的性命和轩辕国的生死存亡！”
    “够了！”轩辕宸烨闭上了眼睛，那一刻他周身所有的戾气褪尽，同样褪尽的还有最后一丝热情和希翼，“巨人说天意难为。可是，我，轩辕宸烨，没有输给天;而是输给了你！”
    他渐渐松开她，“走吧！我会如你所愿。”
    七日后。
    百草居。
    十一坐在石阶前发呆，玖儿和拾儿在不远处的树下和沧鹫、月芙他们玩闹。
    花月见走过去，在十一身边坐下，“那天晚上太后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从回来起就一直不对劲。烨也是，这几天完全变了一个人。跟吃多了五味子一样，发了疯地拼命处理朝政。不仅如此，还凡事亲为，害得我们几个这几天都闲着没事干。”
    十一摆弄着身前的盆栽，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很好啊！”
    “好？好是好！可是，我总觉得这很诡异。为什么他会突然转性？十一，一定和你有关对不对？”
    “出事了！”正在这时，沧海走了进来，一脸阴郁地说道。
    花月见和十一面面相觑。
    “怎么了？”花月见问道。
    “烨他一定是疯了！”沧海摇头道。
    “这我知道啊！”花月见不紧不慢地说道。
    “烨这几天真的很不正常。日夜不停地处理朝政不说，还对狄浸月的态度突然转变，百般宠爱。他明知道狄浸月的居心，也知道她曾经陷害十一，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我本想找他好好谈谈，可是在他殿外守了天也没有见到他出来。只看到一封封奏折马不停蹄地往里面送。我好不容易才从宴喜那打听到一点消息，说他六天前去见过龙煜寒。三天前又秘密会见了个神秘人。而且这几天频繁出入蓬莱园。
    花月见蹙眉沉吟，“烨到底瞒着我们在做什么？”
    “让十一去问问不就行了！”沧鹫跑过来，轻松地说道。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十一身上。
    “我看可行，如果是十一的话，还有可能。”沧海说道。
    十一摇摇头，“不管是谁都没有可能。他若是不愿意说，谁都没有办法。他现在积极处理朝政，这是好事。百官这些天也对他赞赏有加。”是好事，可为什么她的心如此苦涩呢。
    沧鹫道，“可是，十一，你要是见到他现在的样子就不会说得这么轻松了。连我看了都会心疼。整个人就知道不停卖命地批阅奏折，上朝议事，像失了心一样不知疲倦。我怕他再这样下去会把自己给累死。偏偏我们又都劝不动，所以只能请你出马了！”
    十一名犹豫了片刻，转身离开，往大门外跑去。
    几个人看着她的背影都松了口气。
    当十一赶去的时候……
    “皇上这样可以吗？”
    “恩C”
    轩辕宸烨躺在榻上，狄浸月正跪在身侧为他按摩，缓解疲劳。
    看来她是多虑了。他身边有的是关心她的女人。
    十一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天地旋转，一片荒芜。此生只能这样了吗？
    脚步若踩在虚虚实实的云端，身子一倾就要倒下。
    “十一，怎么样？没事吧？”一双温热的大掌抚上她的额头，惊慌道，“十一，你发烧了！”
    十一迷迷糊糊地看向来人，随即惊愕地后退一步，躲开他的碰触，“你怎么会在这里？”
    龙煜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放心，明天的酒宴后，我就会离开。”
    十一愣愣地点头，想起他这次来是作为龙临国的使臣的。
    “受伤后要特别注意，否则伤口很容易感染。”龙煜寒的语气心疼而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十一警惕地问道。
    此刻的她就像一只面对猛兽地小兔子，龙煜寒无奈地揉揉她的头发，“用不着对我这么防备。在宫里打听些事情很容易。即使是我不该知道的事情。想不到你竟然是当年百草阁六人中的一个。世代辅佐轩辕国国君的北棠家族后人。”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当初痴痴傻傻的男人居然会是轩辕国的国君。如此，想要将她带走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这次轩辕国之行打破了他原本已经筹划好的众多计划。
    十一说道，“三王爷果然神通广大，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也该知道我们之间的立场。”
    “我知道。”知道只有他们之间的立场被打破，他才有可能赢回他的妻儿。
    “其实我很感谢你对轩辕国的衷心。”龙煜寒说道。
    十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若不是如此，当年你就不会流落到龙临国，我也不会有机会遇到你。”
    十一冷笑一声，“你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很可笑是不是？”龙煜寒笑道，似也在耻笑自己。
    十一不再说话，看在那次他为她拿到了两味药引，并且放她离开她不想再说伤人的话。
    “孩子好吗？”龙煜寒犹豫问道。
    十一刚收敛的警惕骤然大盛，看着他，“你不要想打孩子的主意！我已经在有研制黑色曼陀罗的解药！”
    龙煜寒苦笑，暗含自嘲，“你为了我，还真是费尽心机。我没有打孩子的主意，我知道他们对你的重要性。”
    龙煜寒刚伸出手，想要触摸她，十一的身子突然毫无预兆地被外力扯住后移，躲开了他的碰触。
    “是没打孩子的主意，可是有打大人的主意。得到了十一，孩子自然也会回去。”来人占有欲十足地将十一揽在怀里，席卷着狂怒，嘲讽道。
    “阿七……？”十一抬头看了盛怒中的轩辕宸烨一眼。他不是在狄浸月那，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龙煜寒对轩辕宸烨的嘲讽丝毫不在意，悠然道，“你还真忙啊，刚从另一个女人怀里赶过来，你不知道？十一有洁癖。”
    “你……”
    轩辕宸烨正要说话，怀里的人儿扯了扯他的衣襟，虚弱道，“阿七，我好难受。”
    轩辕宸烨一挥衣袖，将十一拦腰抱起，向乾清宫走去。
    龙煜寒看着两人的离开，双手紧握成拳，捏得指关节发白。
    轩辕宸烨沉默着将十一放在榻上，然后吩咐宴喜去打水熬药。
    拿下她额头上的冰毛巾，将她扶起，半靠在自已身上，腾出手来端起药碗，轻轻吹气，送到她的唇边，语气有些僵硬地说道，“喝药。”
    十一摇头，想要挣开他，“我要回去！”
    “回哪？去找龙煜寒？”
    “你分明知道我不是！”
    “不是吗？你是不是想回去他身边？这样你就再也不需要为难，说不定还能促成两国和平，光宗燿祖？你记得的只有北棠家族的使命，你还记得什么？”
    “你无理到闹！”
    “呵，我无理取闹？”轩辕宸烨冷笑一声，似是愤怒道了极致，说道，“我不是无理取闹！我是疯了！看到你看着他，看到你和他说话，我恨不得……”轩辕宸烨说着便喝了一大口汤药，然后按住她，恶狠狠地压上她的唇蛮横地尽数送进去。
    “你……咳咳……”
    毫毛章法地乱喂一气，一碗药顺着嘴角流出了大半，两人皆是气喘吁吁。嘴里尽是漫延的苦涩夹杂着血腥。
    此刻轩辕宸烨的脑子里满是他们相对而立，交谈甚欢的画面，完全失去了理智，狠狠地碾压在她的唇上，狂怒地吻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