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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纯真传说

    三十九
    “三哥,你是不是讨厌诗奕?!就像……。”一个影像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心头跟着一揪,仿佛她遗落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记不起。
    子真没有注意到小妹的异常,歉然道,“诗奕,对不起,三哥想一个人静一静。”
    俞诗奕甩开心中莫名的揪痛感,望着背影萧索的子真好一会儿,乖巧地离开琴室。
    子真合上琴盖,双肘平放其上,修长的大手抱着喧扰不休的头,紧抿的嘴角泄出一声声低切的苦笑。
    他在做什么!失控的情绪、反常的态度就为了一个不懂得爱的女人,何苦呢!
    “何苦呢?反正她永远不会懂。你一试再试的结果只不过显出自己的蠢笨。”他低喃,整颗心被甩不开的痛楚牢牢占据。
    所有的付出对她来全是多余的,她甚至不愿停下来听他一句解释,就狠狠将他抛在身后。
    一股气愤忽地涌上他心头。他猛地掀开琴盖,激狂愤怒的乐声在他指尖爆发。
    第一次,他懂得什么叫嫉妒,他嫉妒她的无心,他嫉妒她的绝然,他嫉妒她可以将心锁住不分给任何人,他嫉妒她可以将爱她的人伤得这么重,而自己丝毫没有感觉。
    见坐在客厅里轻啜香茗的身影,纯琬不禁脚步一顿,胆怯的心有些想逃。
    “好久不见。”艾曼达回过头,挑眉看她,跟着反客为主地指指对面的座位。“坐,坐着聊比较舒服一点。”
    纯琬僵硬地在她对面坐下。
    艾曼达又轻啜一口甘醇的莱莉花茶,看来十分优闲自得。“你妹妹泡的花茶很不错。”
    “嗯。”纯琬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用不着那么紧张,我的样子像是来要债的吗?”
    ““我……”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然面对自己曾犯过的错。“艾曼达,对不起。”
    艾曼达斜睨她一眼。“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好心好意出钱出力却没人领情,只能怪自己好管闲事。真心真意付出真情,却被人狠狠砸回脸上,也不能怨对方无情无心,只能怨自己太傻,一相情愿。你说是吧。”
    纯琬望着艾曼达透着寒意的水蓝色眼眸,心头仿佛重重挨了一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一开始是多洛夫斯基老师来找我的。或许,该说是Zhon先找上多溶夫斯基老师,希望他能代为安排他和另一位钢琴天才合奏。不过,不幸地,那位钢琴天才受了手伤,再也没办法弹琴,从此拒绝再接触音乐,因此两人合奏的事就此告吹。七年后,多洛夫斯基老师原以为经过时间的沉淀,她的心结会慢慢消除,所以拜托我帮忙撮合这两位谅世的音乐天才。”艾曼达嘲讽地扬起嘴角,轻哼一声。
    “可惜多洛夫斯基老师的好意白费了。”
    “艾曼达,我……我很抱歉。”
    “抱歉!为什么要对我说抱歉!真正被你伤得最重的人是谁,你知道吗。”艾曼达翻出皮包裹的CD掷向她。
    纯琬狼狈地接住那张CD,垂眼看着CD背面的曲目,原本以为已经哭干的泪水再度在眼中凝聚。
    “是所有爱你的人!老天——”艾曼达音哑地叹了一声,微微哽咽的声音透露出她心中的伤痛。“你明明有机会的,为什么不懂得珍惜?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缘分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有些人只能在偶尔碰面的场合远远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傻傻地幻想;如果他没有妻,如果有人可以替她牵线,或许在他身边的八就会是她,或许……所有的“或许”都只是不可能成真的假设。
    “可是……来不及了……他再也不会相信我了……”
    纯琬捂住颤抖的唇,那天在地铁上幡然觉悟的心慌与无助再度狂卷而来将她淹没。
    “他为什么应该相信你!他如何能够相信你也是爱他的!你们之间只有他一直不断在付出、不断在受伤害,你要他怎么相信你也有心、也会爱人。他为了你身败名裂,他为了你付出一切,可是你给了他什么!你甚至连试也不试,只想到逃避。”
    “zhen……”
    “不懂爱的人没资恪喊他的名字。”艾蔓达站起身冷冷斜睨着她,狠心抛下这句话后,拂袖而去。
    我懂的,我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可是我怕……
    “zhen……再给我一次机会……”纯琬蜷缩起身子,痛哭失声,纠结的心房疼痛得不能自己。
    “三少爷,门口警卫说有位孟小姐找你。”老管家走进白色琴室通传道。
    心上的伤口猛然窜起一阵火焰般烧灼的疼痛,子真咬牙忍下,冷漠地吩咐道,“别管她。”
    老管家应了声是,正准备退出琴室,又被他喊住。
    “等一下。”他抬头一眼窗外阴霾的天空,灰黑厚沉的云朵几乎压到地面。“叫她走。”
    老管家离开后,子真试着把注意力再移回手中的古典音乐杂志上,但心绪已被搅乱又岂是这么容易平复的。
    他将杂志搁下,起身走到窗边,凝着阴黑的天空。他不否认当他听到她来找他,心中除了痛,还矛盾地夹杂着一丝丝希望。但是他真的怕了,曾经无悔的爱却换来伤痕累累,他已经没有心再让她伤一回。
    轰然一记响雷,天空开始落下倾盆大雨,喧闹的雨声惹得人心烦意乱。
    子真收回视线,在钢琴前的琴椅坐下,弹起萧邦的“谵滴”,将时而轻缓、对而激越、时而伤感的琴声混杂在扰人的雨声中,让人分辨不出萧瑟的是雨声还是琴声。
    老管家站在门边,静待子真一曲结束,才轻敲门板。
    “请进。”
    “三少爷,那位孟小姐还是不走。”
    轰然又起的雷声仿佛打进子真心里,拒忧的心绪抽动了一下,但他还是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冷然吩咐道:“不用管她。”反正她不久就会离开,就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