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祖道信大师
作品:《禅宗祖师传》 四祖道信大师简介
西天卅一祖,东土四祖。
隋开皇十二年壬子岁,有沙弥道信,年始十四,来礼祖(三祖僧璨大师)曰:「愿和尚慈悲,乞与解脱法门。」
祖曰:「谁缚汝?」
曰:「无人缚。」
祖曰:「何更求解脱乎?」
师于言下大悟。服劳九载,后于吉州受戒,侍奉尤谨。祖屡试以玄微,知其缘熟,乃付衣法。
非常姓
唐武德甲申岁师却返蔪春,住破头山,学侣云臻。一日往黄梅县,路逢一小儿,骨相奇秀,异乎常童。师问曰:「子何姓?」
答曰:「姓即有,不是常姓。」
师曰:「是何姓?」
答曰:「是佛性。」
师曰:「汝无姓邪?」
答曰:「性空,故无。」
师默识其法器,即俾侍者至其母所,乞令出家。母以宿缘故,殊无难色,遂舍为弟子,以至付法传衣。偈曰:
华种有生性,因地华生生。大缘与性合,当生生不生。
横出一枝佛法
一日告众曰:「吾武德中游庐山,登绝顶,望破头山,见紫云如盖,下有白气,横分六道,汝等会否?」
众皆默然。
弘忍曰:「莫是和尚他后横出一枝佛法否?」
师曰:「善。」
牛头法融
牛头山法融禅师,年十九,学通经史。寻阅大部般若,晓达真空。忽一日叹曰:「儒道世典,非究竟法。般若正观,出世舟航。」遂隐茅山,投师落发。后入牛头山幽栖寺北岩之石室,有百鸟衔花之异。
那个是道人
唐贞观中,师遥观牛头山气象,知彼山有奇异之人,乃躬自寻访。问寺僧:「此间有道人否?」
曰:「出家儿那个不是道人?」
师曰:「阿那个是道人?」
僧无对。别僧曰:「此去山中十里许,有一懒融,见人不起,亦不合掌,莫是道人么?」
师遂入山,见法融端坐自若,曾无所顾。
观是何人?
心是何物?
师问融曰:「在此作甚么?」
融曰:「观心。」
师曰:「观是何人?心是何物?」
融无对,便起作礼曰:「大德高栖何所?」
师曰:「贫道不决所止,或东或西。」
融曰:「还识道信禅师否?」
师曰:「何以问他?」
融曰:「向德滋久,冀一礼谒。」
师曰:「道信禅师,贫道是也。」
融曰:「因何降此?」
师曰:「特来相访,莫更有宴息之处否?」
融指后面曰:「别有小庵。」遂引师至庵所。
犹有这个在
遶庵,唯见虎狼之类。师乃举两手作怖势。
融曰:「犹有这个在。」
师曰:「这个是甚么?」
融无语。少选,师却于融宴坐石上书一佛字,融睹之竦然。
师曰:「犹有这个在。」
融未晓,乃稽首请说真要。
百千法门
同归方寸
师曰:
夫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德,总在心源。
一切戒门、定门、慧门、神通变化,悉自具足,不离汝心。
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
一切因果,皆如梦幻。
无三界可出,无菩提可求。
人与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虚旷,绝思绝虑。
如是之法,汝今已得,更无阙少,与佛何殊?
更无别法,汝但任心自在,
莫作观行,亦莫澄心,莫起贪嗔,莫怀愁虑,
荡荡无碍,任意纵横,不作诸善,不作诸恶,
行住坐卧,触目遇缘,总是佛之妙用。
快乐无忧,故名为佛。
非心不问佛
融曰:「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
师曰:「非心不问佛,问佛非不心。」
真心任遍知
融曰:「既不许作观行,于境起时,心如何对治?」
师曰:
境缘无好丑,好丑起于心。
心若不强名,妄情从何起?
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
汝但随心自在,无复对治,
即名常住法身,无有变异。
吾受璨大师顿教法门,今付于汝。
汝今谛受吾言,只住此山。
向后当有五人达者,绍汝玄化。
祖付法讫,遂返双峰终老。
示寂
高宗永徽辛亥岁闰九月四日,忽垂诫门人曰:
一切诸法,悉皆解脱。汝等各自护念,流化未来。
言讫安坐而逝。寿七十有二。塔于本山。明年四月八日,塔户无故自开,仪相如生。尔后,门人不敢复闭。
四祖—道信大师
「一切诸法,悉皆解脱。汝等各自护念,流化未来。」
中国禅宗四祖——道信大师
于唐高宗永徽辛亥岁九月四日,
安坐而逝之前,对门人如是垂示教诫。
四祖道信大师,生于陈国太建十二年(隋朝开皇前一年,公元五八○年),师俗姓司马,世居河内(今河南省沁阳县),后迁徙至蕲州广济县。在魏晋南北朝历史里,随着政变复杂,王朝更迭,地域分合,世态纷乱无常,道信大师,就是在这样的时代里成长。
虽说南朝佛教发展隆盛,据史书上记载:陈代有寺院一千二百三十二所,僧尼三万二千人,文武百官及文人学士,大都崇信佛教。但是当时许多道场景象式微,僧团规矩荡然无存,僧众们奔波忙碌也仅是为求三餐温饱,说不上了脱生死的修行,更谈不上弘法利生的度众愿行。
道信大师,自幼欣慕佛法的道理,生而超异常人,对佛法信解表现,更是犹如宿世熏习。初出家修行之际,并未有善知识引导,在动荡不安的时代中,却保持着洁身自爱的行谊,密怀斋检,庄严戒行,清净的行者风范,就像莲花出淤泥而不染。隋开皇十二年(公元五九二年),道信大师年仅十四岁,来到舒州皖公山礼拜三祖僧璨大师,说道:「愿和尚慈悲,教授解脱的法门。」
三祖说道:「什么绑缚了你?」
道信大师回答:「没有人绑缚我。」
祖曰:「那么何必更求解脱呢?」
在三祖几句话的启发下,道信大师豁然大悟,从此随侍三祖左右,嗣承三祖道风,收摄心念专注修行,胁不至席六十年。三祖屡次加以勘验,知道道信大师的根器因缘已成熟,便传付他衣钵,说偈道:「华种虽因地,从地种华生。若无人下种,华地尽无生。」从此以后道信大师,接引群品,广开禅门,是为禅宗四祖。
当时隋朝,出家为僧有一定的制度,按国家规定,必须先经国家定期举行考选,由僧众选举人员考核,通过方可剃度出家,再由国家分配到一定的寺院修行,这才是真正入了「僧籍」。道信大师初入僧门,正值国家兵荒马乱,人民流离失所,因缘际会下并没有得到国家剃度之允许,未能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但是要大行弘化,合法的身份是必要的方便,才能与世同存,化乐有情。所以参与考试,于吉州受戒,依国家分配,住于吉州。
隋大业十三年(公元六一七年),大师领众至吉州,适逢群盗围城,历经七旬而未能解除,城内泉井干涸,兵粮已经尽绝,大众皆感到忧惧,四祖便教导大众称念「摩诃般若波罗蜜」,此时城中群众人人一心,意志坚诚持诵。城外的盗贼这时遥望城中,看到城上彷佛有神兵守护,心生畏惧,互相告诫说:「城当中一定有异人,我们不可以冒然进攻!」便解围而去。
四祖道信大师游学南方近二十年,其中亦接触三论宗、天台宗,更能将诸多教法融合无碍,运用自在。唐武德七年(公元六二四年),返回蕲州,住破头山(即蕲州黄梅县双峰山)。在往黄梅县的路上,遇到一个小孩,观察这个孩童骨相奇秀,异乎常童。
便问他:「你姓什么?」
孩童回答道:「姓是有,但不是常姓。」
四祖问:「是什么姓?」
回答说:「是佛性。」
四祖又问他:「你没有姓吗?」
回答:「性空,故无。」
四祖默识这个孩童是个法器,宿世有因缘,便收为弟子,最后付法传衣,说偈:「华种有生性,因地华生生。大缘与性合,当生生不生。」这个孩童就是中国禅宗五祖——弘忍大师。
四祖弘扬禅法期间,向大师求法的学者、僧侣如云,大师随机度化,为四众弟子解诸迷津,无有疲厌。一天告诉大众说:「我在武德中游庐山,登绝顶时,望向破头山,见到紫云如盖,下有白气,向横分成六道,你们知道代表了什么吗?」大众皆默然,唯独弘忍说道:「难道是和尚日后会旁生一支法脉吗?」四祖说:「对。」四祖知道因缘到了,便亲自寻访,此即后来牛头山法融禅师,别立「牛头禅」。
法融禅师初见四祖问道:「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
四祖说:「非心不问佛,问佛非不心。」
法融禅师说:「既不许作观行,于境起时,心如何对治?」
四祖又说道:「境缘无好丑,好丑起于心。心若不强名,妄情从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汝但随心自在,无复对治,即名常住法身,无有变异。我受僧璨大师顿教法门,今日付嘱于你。谛当信受我的叮嘱,只住此山。日后当有五人绍承你的法要,弘化一方。」四祖付法后,便返回破头山(即双峰山)终老,寿七十有二,建塔于东山黄梅寺。
四祖道信大师尽其一生以禅为本,以戒严身,性德超然,因之后五祖弘忍大师于黄梅东山弘传佛法,世人称其「东山法门」,尊称四祖为东山法门之初祖。唐大历年中,唐代宗敕谥「大医禅师」,塔铭号「慈云」,师着有《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菩萨戒作法》等书。
道信大师主要著述
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
(取自《楞伽师资记》巨赞法师眉批)
唐朝蕲州双峰山道信禅师,承粲禅师后。其信禅师,再敞禅门,宇内流布,有《菩萨戒法》一本,及制《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与有缘根熟者,说我此法,要依《楞伽经》“诸佛心第一”,又依《文殊说般若经》“一行三昧”,即念佛心是佛,妄念是凡夫。
第一大段专明“理入”
《文殊说般若经》云:文殊师利言:世尊,云何名一行三昧?佛言:法界一相,系缘法界,是名一行三昧。若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当先闻般若波罗蜜,如说修学,然后能入一行三昧,如法界缘,不退不坏不思议,无碍无相。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应处空闲,舍诸乱意,不取相貌,系心一佛,专称名字,随佛方所,端身正向,能於一佛念念相续,即是念中能见过去未来现在诸佛。何以故?念一佛功德无量无边,亦与无量诸佛功德无二,不思议佛法,等无分别,皆乘一如成最正觉,悉具无量功德、无量辩才。如是入一行三昧者,尽得恒沙诸佛法界无差别相。
夫身心方寸,举足下足,常在道埸;施为举动,皆是菩提。(注:以上说一行三昧)
《普贤观经》云:一切业障海,皆徙妄想生,若欲忏悔者,端坐念实相。是名第一忏悔。摒除三毒心、攀缘心、觉觏心。念佛心心相续,忽然澄寂,更无所缘念。《大品经》云:无所念者,是名念佛。何等名无所念?即念佛心,名无所念。离心无别有佛,离佛无别有心。念佛即是念心,求心即是求佛。所以者何?识无形,佛无相貌。若也知此道理,即是安心。常忆念佛,攀缘不起,则泯然无相,平等不二。入此位中,忆佛心谢,更不须征。即看此等心,即是如来真实法性之身,亦名正法,亦名佛性,亦名诸法实性实际,亦名净土,亦名菩提金刚三昧本觉等,亦名涅槃界、般若等。名虽无量,皆同一体,亦无能觏所觏之意。如是等心,要令清净,常现在前,一切诸缘,不能干乱。何以故?一切诸事,皆是如来一法身故。住是心中,诸结烦恼,自然除灭。于一麈中,具无量世界;无量世界,集一毛端,于其本事如故,不相妨碍。《华严经》云:有一经卷,在微麈中,见三千大干世界事。
第二大段善用其心
略举安心,不可具尽。其中善巧,出自方寸。略为后生疑者,假为一问:如来法身若此者,何故复有相好之身?(注:以上说无念安心)
信曰:正以如来法性之身清净圆满,一切像类悉于中现,而法性身无心起作,如玻璃镜悬在高堂,一切像悉于中现,镜亦无心,能现种种。经云:如来现世说法者,众生妄想故;今行者若修心尽净,则知如来常不说法,是乃为具足多闻。闻者,一切相也。是以经云:众生根有无量故,所以说法无量;说法无量故,義亦名无量義。无量義者,从一法生。其一法者,则无相也。无相不相,名为实相,则泯然清净是也。斯之诚言,则为证也。
坐时当觉,识心初动,运运流注,随其来去,皆令知之,以金刚慧责,犹如草木,无所别知,知无所知,乃名一切智。此是菩萨一相法门。
问:何者是禅师?
信曰:不为静乱所恼者,即是好禅师。用心人常住于止,心则沉没;久住于观,心则散乱。《法华经》云:佛自住大乘,如其所得法,定慧力庄严,以此度众生。
云何能得悟解法相,心得明净?
信曰:亦不念佛,亦不捉心,亦不看心,亦不计心,亦不思惟,亦不观行,亦不散乱,直任运;亦不令去,亦不令住,独一清净究竟处,心自明净。或可谛看,心即得明净,心如明镜,或可一年,心更明净;或可三五年,心更明净;或可因人为说,即得悟解;或可永不须说得解。经道:众生心性,比如宝珠没水,水浊珠隐;水清珠现。为谤三宝,破和合僧,诸见烦恼所污,贪嗔颠倒所染,众生不悟心性本来常清净。故为学者,取悟不同,有如此差别。今略出根缘不同,为人师者,善须识别。《华严经》云:普贤身相,犹如虚空,依于如如,不依佛国。解时佛国皆亦如,即如国皆不依。《涅槃经》云:有无边身菩萨,身量如虚空。又云:有善光故,犹如夏日。又云:身无边故,名大涅槃。又云:大般涅槃,其性广博。故知学者有四种人:有行有解有证上上人,无行有解有证中上人,有行有解无证中下人,有行无解无证下下人也。(注:以上说止观双修,解行并重。)
问:临时作若为观行?
信曰:直须任运。
又曰:用向西方不?
信曰:若知心本来不生不灭,究竟清净,即是净佛国土,更不须向西方。《华严经》云:无量劫一念,一念无量劫。须知一方无量方,无量方一方。佛为钝根众生,令向西方,不为利根人说也。深行菩萨入生死,化度众生,而无爱见。若见众生有生死,我是能度,众生是所度,不名菩萨。度众生如度空,何曾有来去。《金刚经》云:灭度无量众生,实无有众生得灭度者。所以初地菩萨初证一切空,后证得一切不空,即无分别智。亦是色即是空,非色灭空,色性是空。所以菩萨修学空为证。新学之人直见空者,此是见空,非真空也。修道得真空者,不见空与不空,无有诸见也。善须解色空義。学有心者,要须心路明净,悟解法相了了分明,然后乃当为人师耳。复须内外相称,理行不相违,决须断绝文字语言,有为圣道,独一净处,自证道果也。
或复有人,未了究竟法,为於名闻利养,教导众生,不识根缘利钝,似如有异,即皆印可。极为苦哉,苦哉!大祸。或见心路似如明净,即便印可。此人大坏佛法,自诳诳他。用心人有如此同异,并皆是相貌也,未为得心。真得心者,自识分明,久后法眼自开,善别虚之与伪。或复有人计身空无,心性亦灭,此是断见人,与外道同,非佛弟子。或有人计心是不灭,此是常见人,亦舆外道同。今明佛弟子,亦不计心性是灭,常度众生,不起爱见;常学智慧,愚智平等;常在禅定,静乱不二;常见众生,未曾是有,究竟不生不灭,处处现形;无有所闻,了知一切,未曾取舍;未曾分身,而身遍于法界。(注:以上说心路明净,善为人师)
第三大段旁征博引
又古时智敏法师训曰:学道之法,必须解行相扶,先知心之根源及诸体用,见理明净,了了分明无惑,然后功业可成。一解千徙,一迷万惑。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此非虚言。
《观无量寿经》云:诸佛法身,入一切众生心想,是心是佛,是心作佛。当知佛即是心,心外更无别佛也。略而言之,凡有五种:一者知心体,体性清净,体与佛同;二者知心用,用生法宝,起作恒寂,万惑皆如;三者常觉不停,觉心在前,觉法无相;四者常观身空寂,内外通同,入身于法界之中,未曾有碍;五者守一不移,动静常住,能令学者明见佛性,早入定门。
诸经观法,备有多种。傅大师所说,独举守一不移。先当修身审观,以身为本。又此身是四大、五阴之所合,终归无常,不得自在。虽未坏灭,毕竟是空。《维摩经》云:是身如浮云,须臾变灭。又常观自身空净如影,可见不可得。智从影中生,毕竟无处所,不动而应物,变化无有穷。空中生六根,六根亦空寂,所对六尘境,了知是萝幻。如眼见物时,眼中无有物。如镜照面像,了了极分明,空中现形影,镜中亦无物。当知人面不来入镜中,镜亦不往入人面。如此委曲,知镜之与面,从本以来不出不入,不去不来,即是如来之義。如此细分判,眼中与镜中,本来常空寂,镜照眼照同,是故将为比。鼻舌诸根等,其義亦复然。知眼本来空,凡所见色者,须知是他色;耳闻声时,知是他声;鼻闻香时,知是他香;舌别味时,知是他味;意对法时,知是他法;身受触时,知是他触。如此观察,知是为观空寂。见色,知是不受;不受色,色即是空。空即无相,无相即无作。此是解脱门。学者得解脱,诸根例如此。复重言说,常念六根空,寂而无闻见。《遗教经》云:是时中夜,寂然无声。常知如来说法,以空寂为本。常念六根空寂,恒如中夜时。昼日所见闻,皆是身外事,身中常空净。
守一不移者,以此空净眼,住意看一物,无间昼夜时,专精常不动,其心欲驰散,急手还摄来,如绳系鸟足,欲飞还掣取,终日看不已,泯然心自定。《维摩经》云:摄心是道埸,此是摄心法。《法华经》云:从无数劫来,除睡常摄心,以此诸功德,能生诸禅定。《遗教经》云:五根者,心为其主,制之一处,无事不辨。此是也。
前所说五事,并是大乘正理,皆依经文所陈,非是理外妄说。此是无漏业,亦是究竟義。超过声闻地,直趣菩萨道。闻者宜修行,不须致疑惑。如人学射,初射大准,次中小准,次中大的,次中小的,次中一毛,次破一毛作百分,次中百毛之一分,次后箭射前箭,筈筈相拄,不令箭落。喻人习道,念念住心,心心相续,无暂间念,正念不断,正念现前。又经云:以智慧箭,射三解脱门,筈筈相拄,勿令落地。又如钻火,未热而息,虽欲得火,火难可得。又如家有如意珠,所求无不得,忽然而遗失,忆念无忘时。又如毒箭入肉,竿出镞犹在,如此受苦痛,亦无暂忘时。念念常在心,其状当如是。此法秘要,不得传非其人。非是惜法不传,但恐前人不信。陷其镑法之罪。必须择人,不得造次辄说。慎之慎之。法海虽无量,行之在一言。得意即忘言,一言亦不用。如此了了知,是为得佛意。
若初学坐禅时,于一静处,直观身心、四大五阴、眼耳鼻舌身意及贪嗔痴,若善若恶,若怨若亲,若凡若圣,及至一切诸法,应当观察:从本以来空寂,不生不灭,平等无二;从本以来无所有,究竟寂灭;从本以来清净解脱。不问昼夜,行住坐卧,常作此观,即知自身犹如水中月,如镜中像,如热时炎,如空谷响。若言是有,处处求之不可见;若言是无,了了恒在眼前。诸佛法身皆亦如是。即知自身从无量劫已来毕竟未曾生;从今已去,亦毕竟无人死。若能常作如是观者,即是真实忏悔。千劫万劫,极重恶业,即自消灭;唯除疑惑不能生信,此人不能悟入。若生信,依此行者,无不得入,无生正理。(注:以上说静处观心)
复次,若心缘异境,觉起时,即观起处毕竟不起。此心缘生时,不从十方来,去亦无所至。常观攀缘,觉观、妄识、思想、杂念、乱心不起,即得粗住。若得住心,更无缘虑,随分寂定,亦得随分息诸烦恼毕,故不造新,名为解脱。看心绪烦热,同乱昏沉,亦即且从散适,徐徐安置,令其得便,心自安净。唯须猛利,如救头然,不得懈怠,努力努力!(注:以上随分寂定)
初学坐禅看心,独坐一处,先端身正坐,宽衣解带,放身纵体,自按摩七八番,令腹中嗌气出尽,即滔然得性,清虚恬静。身心调适;能安心神,则窈窈冥冥,气息清冷,徐徐敛心,神道清利,心地明净。观察分明,内外空净,即心性寂灭;如其寂灭,则圣心显矣。性虽无形,志节恒在。然幽灵不竭,常存朗然,是名佛性。见佛性者,永离生死,名出世人。是故《维摩经》云:豁然还得本心。信其然也。悟佛性者,是名菩萨人,亦名悟道人,亦名识理人,亦名达士,亦名得性人。是故经云:一句深神,历劫不朽。(注:以上说身心调适)
初学者前方便也。故知修道有方便,此即圣心之所会。
凡舍身之法,先定空空心,使心境寂静,铸想玄寂,令心不移。心性寂定,即断攀缘,窈窈冥冥,凝净心虚,则夷泊恬平,泯然气尽,住清净法身,不受后有。若起心失念,不免受生也。此是前定心境,法应如是。此是作法。法本无法;无法之法,始名为法。法则能作,夫无作之法,真实法也。是以经云:空无作,无愿,无相,则真解脱。以是義故,实法无作。舍身法者,即假想身根,看心境明地,即用神明推策。(注:以上说舍身之法)
大师云:庄子说:天地一指,万物一焉。《法句经》云:一亦不为一,为欲破诸数。浅智之所闻,谓一以为一。故庄子犹滞一也。老子云: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外虽亡想,内尚存心。《华严经》云:不著不二法,以无一二故。《维摩经》云:心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即是证。故知老子滞于精识也。《涅槃经》云:一切众生有佛性。容可说墙壁瓦石而非佛性,云何能说法?又,《天亲论》云:应化非真佛,亦非说法者。(注:以上说老庄子不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