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作品:《生生不已》 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北方的四月天,如江南一般模样,满是初春的颜色。
但春色最盛的地方,却是B城的菱花公园,一座仿苏州园林模式而建的免费公园。园中建筑多是小桥流水,亭台楼榭,雕梁画栋,景色美不胜收。不过,最吸引人的地方是镜心湖,湖水清澈,湖面上有曲栏穿水而过。若站在曲栏上转头回望,便见一岸浓荫密集的烟柳,走过柳荫,穿过湖,往前是开满桃花的桃林。
此刻,午后的阳光正把它所有的热情撒在这片桃林中,而东风恰似情人的手作恶过枝头,那饱含羞怯的桃颜便纷纷坠下,一时乱红如雨。
乱红如雨,相继落在一位青年身上。这个时节虽说暖和但也需要披上一件薄外套,而这人竟只穿着件蓝色短袖T恤。
他低着头坐在树下面,嫣红零落一身,他却毫无所觉依是低头沉思。过了一会,他拿起一根细木枝在地上划字,嘴里还兀自念着:“怎么搞的,明明算到今天我会遇到喜欢的人,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难道算的卦不准。大概是了,我的卦就是没师父的准。”言罢,他丢过树枝抬起头来,阳光立刻照了他满脸,落红花影与淡金相织的光晕里,竟是一张相当英气俊朗的容颜。
他微微一笑,长眉向上挑起,耀眼的光芒从眸中跃跃而出,明媚如此时苍穹上的艳阳,自信与傲气盈满面上,唇角略弯着,桀傲如鹰。他笑着从树下缓缓站起身,花红落地,长身玉立,谓是皎如玉树临风前。只见他唇边低语道:“算了,回去,卦断得不准。”说着,他抬起头望天上一瞧,再摇摇头,便沿着草径往公园外走去。
他叫作燕霩,四年前从QH大学毕业,酷爱散打、擒拿格斗,毕业后便报名参加B城地区警察招录考试,因各项成绩突出,被分到西城公安分局刑侦科。前两年,他认识了一位易学名师,便跟着一起学易,他最喜欢六爻。昨晚,他起了一卦,卦中显示今日会遇到喜欢的女子。为验证卦断得是否正确,今日他便在菱花公园的桃树下等候。可是等了一上午,也不见有什么可让之动心的女人路过。
在路上走不及远,对面行来一位女子,燕霩冷不丁瞅了一眼,但见那女子披头散发,面容憔悴,面上犹有泪渍,似是伤心之极。不过令他惊心的是,那女子印堂甚是发青,晦气极重,怕是会遭遇恶横事。瞧着这女子可怜,燕霩便生出恻隐之心,忙拦住她的去路。
“小姐,请留步。”
女人先是一怔,但是很快地又往前走去,连正眼也没瞧他一眼。
燕霩不由得有些生气起来,几步走到女人前面大声道:“喂,叫你呢,你怎么不答应。”
那女人低着头正待前行,忽而眼前蓝影一晃,一眨间一个人就拦在了她面前,但她仍是没有说话,甚至连头也没抬起来。
燕霩的怒气更甚了,从没遇上过这么不懂礼貌的女人,怒道:“喂,你这个人好没礼貌,跟你说话,你理都不理。”不过生气归生气,救人一命更要紧,他马上直言不讳,“喂,我看你面色不好,印堂发黑,今天怕是有性命之忧,所以我提醒你注意点,不要近河边,我劝你赶快回家去,今天哪里都不要去。嗯,幸好你遇上了我,否则你小命非丢不可。”他滔滔不绝地讲着,语气中颇为兴奋自得,是以觉得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女人终于抬起头来瞧了他一眼,但又低下了头去,轻声道:“我知道,不用你告诉。”说完,她继续低头向前行去,全然不顾身后气得差点口歪眼斜的帅哥。
“你知道你今天有性命之忧,你还跑出来啊!喂,你别走,你等等。”
燕霩在她身后叫道,可那女人恍若未闻,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公园深处走去。没有办法,燕霩只有一路悄悄地跟在后面看那女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女人一直低着头往前走,慢慢地走进了菱花公园深处。
这地方少有人来,因靠着山,前年在此处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到现今都还未破,游人极少到这里来以免发生不测,而今这里便荒置了,杂草丛生,乱石残凳,凄清寂寥。再往前走不多远,前面就出现了一口深塘,水色浑浊不堪,飘荡着无数油绿鲜艳的浮萍。
女人走到塘边停下来,只见她慢慢地除了鞋子,在水泥砌成的岸边略站了一下,口里长吁出一口气,双眼一闭,便纵身往塘内跳去。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她不及挣扎,整个身子已然没入水中。
跟在后面的燕霩见那女人走到塘边,心知不妙,脚下加快向塘边急冲过来,但瞬间那女人却已投入塘中,他心急火燎地奔到塘边,不及脱掉鞋子就扎进了水中。他迅速地潜进水下,暗若黄昏的塘水里隐约有个女人的身形,长长的头发散开飘浮,他来不及多想,游过去拽住女人的胳膊,赶紧往水面上浮去。
浮出水面后,他才看清他手中拽着的人正是那女人。燕霩抱着她游向岸边,先将她托起平放在岸边,然后他才爬上岸来。见女人没有反应,燕霩先是用手在她鼻端上触了几下,又伏下身子在她胸前听了听。见是气息微弱,燕霩赶紧解开她衣服领口,屈起一条腿,另一腿跪地,将女人的腹部放到腿上,左手扶住她的头向下,右手在她的背部平压,没按上几次,就见女人猛吐出一口浑水来,人就渐渐地清醒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女人悠悠地醒转过来,睁开眼见燕霩浑身湿漉地蹲在身旁,心知必是他救了自己,心里冒出一阵怒气,骂道:“你这人真够烦的,别人想死你偏要破坏,你是不是没事干,没事干就滚到一边去,别拦着我死,要知道你破坏别人的愿望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说完,她也不知哪来的劲猛地推开燕霩,起身又要往塘中跳去。
这次她却未落入塘内,腰已被燕霩牢牢搂住,他不由分说拦腰抱起女人往外大步走去,任凭她拼命挣扎使劲捶打也毫不松手。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该天杀的混蛋。”女人急不择言地乱骂道。
“闭嘴,女人。”他怒吼道,今天也不知为什么,本来他的脾气也不是这么暴躁,可是面前的女人就是想让他发火,似乎处处地勾动着他的无名之火。
女人吓了一跳,一时做声不得,但马上她又气急败坏地骂道:“混蛋,你凶什么凶,你再不放开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燕霩嘿嘿地冷笑,并不说话。女人见他冷笑,心知他轻蔑自己,心中怒火便也抑制不住,嘴一张狠狠地咬在他肩上。燕霩抱着女人,忽然肩上一阵剧痛,侧脸一瞧那女人竟狠命咬在自己肩上,于是,他的火气又上来了,松开手将女人丢到地上。
瞬时,女人的身体从空中直线落地,幸好所落之处是一片柔软的草地,身体也不至于摔得太痛。她呲牙咧嘴半天,正欲开口叫骂,燕霩却已抢先开口了。
“你属狗的啊,乱咬人。”
女人气呼呼地从草地上爬起,水珠立即从她的衣衫上渗透出来落入草丛。她狠狠地瞪了燕霩一眼,回身糊乱地将鞋套在脚上,毫不示弱地回嘴道:“你才是属狗的,多管闲事的狗。”
“不可理喻,我就是喜欢多管闲事,怎样。告诉你,女人,我救了你,就不会让你死,你给我老老实实地活着,别让我白做一场功德。”燕霩听她骂自己是多管闲事的狗,不由气得火冒三丈,劈里啪拉又教训了她一通。
女人也不甘示弱,骂道:“你给我滚远点,哪凉快哪呆去,想做功德是吧,去把你的家财都捐出去,最好连你自己也捐出去做苦工,少在这里碍我的事。”
……
很快地,两人吵成一团,彼此瞪眼怒视,各不相让。
此时有三两的人群走了过来,不时地对他俩指指点点,更有好事者找来了公园里的管理员。
“你们两个在争吵什么?这位小姐,请问你身上衣服怎么湿漉漉的,是出了什么事吗。”身着蓝灰色制服的管理员半露威严地询问着。
女人瞧了保安一眼,指着燕霩抢先道:“这个人意图非礼我。”
此话一出,围在此处的众人立刻哗然了,燕霩面上也不禁露出一丝窘意。
“先生,这位小姐指控你非礼她,可是真的?”管理员仍是面无表情地询问着,丝毫看不出喜怒。
燕霩正待辩解,人群里就有人说开了。
“肯定是真的,刚才我还看见他们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再说这小姐身上都是湿的,肯定是没好事。”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这小伙子长得挺帅气的,怎么也会做出这种事情。”
“拉他去派出所,不要放过色狼。”
众人一口一句,很快地将这起案件定性为非礼未遂,此刻就连那管理员也自信了三分。他定定神,刚清下嗓子正欲开口,就有一串娇俏生脆的声音飘了过来。
“燕霩,你在做什么,怎么有这多人围着。”
随着声音落下,众人顿觉眼前一亮,待回过神时面前就已俏生生地立着一位红衣姑娘,瞧其年纪约摸二十二三岁左右,白净光泽的皮肤,眼睛明亮有神,梳着两条马尾。
来的是位相当美丽的姑娘。
她走到燕霩身边,满面疑惑,“怎么了。”
这次仍不待燕霩开口,旁边早有人将红衣女子拉过去,小声地告诉她事情前因后果。
红衣女子听了后,并不着急,只是面带笑容地对周围人群大声道:“这怎么可能呢。我是燕霩的女朋友,他平时都对我规规矩矩的,要说非礼,他干嘛不非礼我这个年轻漂亮的,要去非礼这位蓬头垢面的大婶。大家看看,我和这位大婶,谁好看,谁年轻。”
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一齐聚到那女人的面上来。
又是很快地,舆论倒向了一边。
“是啊,这位姑娘又年轻又漂亮,要说男人好色肯定是喜欢年轻漂亮的,没道理去非礼一个又老又丑的吧。”
“看来是这女人在撒谎,哪有男人放着年轻漂亮的女朋友不要,去喜欢老女人的。”
见众人一致了意见,那红衣女子又是微微一笑,对那女人道:“大婶,你一定是得了钟情妄想症,见了男人就以为别人想非礼你,我劝你还是赶紧到医院去看看。大婶,说真的,凭你这副尊容,你可以问问周围有没人有非礼你的心思。”
女人一时哑口结舌,吐不出半句话出来。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外表文静的年轻姑娘嘴竟会这么刁钻,听到她一口一个大婶地叫,女人也是怒气暗生,心想自己也不过大这女子几岁而已,哪里就称得上大婶了。她斜着眼瞧向燕霩,他也正不怀好意地瞧着她,嘴角偷笑尽显出揶揄之意。
“哼哼。”女人冷哼两声,又瞪了燕霩一眼,不再理会众人,飞快地冲出了人群。
“哈哈哈……”
身后的笑声不绝,在女人的耳边响起,她拼命地咬住嘴唇,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出了菱花公园。一路上众人见她衣衫凌乱湿漉均侧目相视,她也是自顾不理,一直跑着,心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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