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贼从何来

作品:《御史馋猫都察院

    聂小蛮摇摇手,笑道:“哈哈,好了,好了,你别这样蛮横。你道我胸有成竹。不错,这是事实。但你不但没有问过我一句,并且也不容我有自述的机会。你仔细想一想,到底谁的不是?”
    景墨被聂小蛮这么一反问,回想自己一进门来,就说他遗漏一个要点,果然也有些卤莽。景墨的怒气不觉平了一半。
    聂小蛮又婉声道:“好了,闲话休讲,言归正传。你帮助我侦察,你的好意,我是领受的。不过你刚才看见了我的态度就应该明白,这件事用不到多费心思。坦白告诉你,这案子太简单,已经完全破获了。”
    景墨惊异道:“真的?那失去的银鸽表是怎么回事?”
    “自然也没有问题。”
    “什么意思?这表也有了着落?”
    聂小蛮点点头。“这一桩事实的真相我早巳知道,但因为银鸽表的所在一时还没有把握,所以才下楼来思索。直到你刚才进门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了银鸽表的所在,这才算大功告成。”
    景墨急忙道:“那么表在那里?窃表的人是谁?”
    聂小蛮不马上回答,突然的拉了景墨的手,走到他刚才坐的一张椅子边,叫景墨坐下来。
    小蛮微笑道:“你坐着。我们被那孩子给吵醒了,没有休息得十分充足,应静休一柱香功夫。”
    “做什么?不会是坐禅吧?”
    “我要考一考你的听觉。来。”
    景墨不知道小蛮有什么用意,只得依着他的话坐下来。景墨静听了一回,一点儿也听不出什么。
    景墨不耐烦地道:“聂小蛮,你还要把哑谜给我来猜?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聂小蛮问道:“你真听不出一点声音?”
    景墨摇头道:“没有。你要我听什么声音?”
    聂小蛮不答,伸手从他的皮箱中取出一卷绳尺来,从景墨所坐的椅子量起,一直量到那挂衣的衣架为止。景墨则惊愕地摸不着头绪。
    小蛮惊讶地道:“哎哟,这中间的距离竟有五十七寸!”
    景墨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他仍自顾自地道:“你知道当世有一位不世出的大名医,李时珍李大夫吧?他不但写了我书架上那一套五十二卷本的《本草纲目》,还写下了《奇经八脉考》、《濒湖脉学》传世;还有《命门考》、《濒湖医案》、《五脏图论》、《三焦客难》、《天傀论》、《白花蛇传》等。李大夫测验听觉时,他用的是一只标准的西洋马车表,受测的是三百五十七个乡里人。他的结论是:常人的听觉能够达四十寸以外的,已算是优越;若能听到六十寸的距离,那人听觉已可像枭一样的敏锐,因为枭的听觉在动物中算是最灵敏的。现在这里面既然有这样远的距离,莫怪你听不出。”
    景墨仍惶惑地问道:“聂小蛮,你到底捣什么鬼?”
    “我要测验你的听觉。”
    “结果呢?”
    “结果是我知道你的听觉真是不及我。”
    景墨现在觉得不只是听觉不灵了,连脑子都快要成浆糊了,只得耐着性子问道:“你要我听什么?”
    “表的声音。”
    “什么表?”
    “自然就是崔淮波失去的那只银鸽表。”
    “表在那里?”
    “就在你的外褂袋里!”
    景墨惊疑道:“当真?你又开玩笑?”
    聂小蛮正色道:“你自己去瞧罢。”他用手指了指。“你的蓝绒外褂不就挂在那距离你五十七寸的衣架上吗?”
    事情太突冗,景墨还是半信半疑,但是无论真假,到衣袋里去模一下子,也不算得如何费事。景墨站起床来,走近衣架,伸手向那蓝绒外褂的两只外面袋里摸了一回,却并没有表。衣架上只有自己的一件外褂。聂小蛮的外褂挂在他的榻栏杆上,距离很远,似乎没有误会,况且聂小蛮明明指明自己的蓝绒外褂。现在外褂的袋里空空,难道说他又在那里开玩笑吗?景墨正待回身发作,聂小蛮又大声道话。
    “景墨,你的耳朵在那里?距离这么样近,不过还听不出?”
    景墨经他一提醒,敛神一听,果然有叮叮叮的表机声音非常清楚。景墨更不疑迟,又伸手向里襟袋中一摸,当真摸出一只西式楼刻的大银鸽表来。
    太奇怪!表怎会得到自己的衣袋里去?
    景墨问道:“聂小蛮,表果然在这里。但窃表的又是谁?”
    聂小蛮含笑道:“你还问我?真赃实据,还容得你辩?”
    景墨道:“你还讲笑话?快告诉我,谁弄这出把戏?”景墨呆看着手中的表。
    “你且猜一下子,到底是谁?”
    “那自然是屋内的人。”
    “对,很对。经过情形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有什么仆役从房门里碰巧竟是东窗口里进去,偷窃了这表,现在觉得我们俩已经着手侦察,恐防查出真相,便悄悄地把表放在我的袋里,为脱罪而已?”
    “不对,不对,而且你的话还自相矛盾了。”
    “嗯?矛盾在那里?”
    “我们现在侦察这件案子,佣人们未必知道;即使知道,我们茫无头绪,还不曾疑心他们,他们何必先自己心虚地把表吐出来?”
    景墨道:“他们也许震于你的大名。那人知道你是一个百无一失的大神探……”
    聂小蛮摇手笑道:“慢!这就是你的矛盾点了。这个人假使当真震于我的虚名,那就应早早知趣,断不敢多此一举!”
    景墨大怒,负气道:“那么你自己玩罢,我被你玩弄的够了!”
    聂小蛮仿佛叹一口气,走近桌子边去,开始洗脸。
    小蛮一边洗一边问道:“你说我玩弄你?那真是冤枉。我自己才被人家玩弄呢!”
    “那个玩弄你?”
    “就是那位小朋友米东晴!”
    景墨一听这话,恍然领悟道:“失表的事莫非就是东晴玩弄的把戏?”
    聂小蛮点点头。“可不是吗?这孩子真是不凡。他久闻我的虚名,此番相见,便来试我一试。我险些儿闹出笑话在他的手里!”
    景墨哭笑不得地抱怨道:“哎哟!他不但戏弄你,而且也连带地戏弄我。他取表之后,竟把它藏在我的袋里,你想可恶不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