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 宝岛6
作品:《晚明霸业》 徐梁这边拿到了五百万两银子,只需要抽出其中的五分之一,就能完美解决台湾开发的一切耗费。同时又维护了国法尊严,给其他势家立下榜样:要赎罪就拿诚意出来,若是只拿个十几二十万两把皇帝当叫花子打发。皇帝就把你们全族都打发去辽东当叫花子。
郑芝龙从此高枕无忧,仍旧可以挂着大都督府右都督的头衔。当他的东海土皇帝。而且日后大明有市舶司通商,收入的税金还有他的一份。虽然不再能独享东海利润,但从此跟皇家乘上了一条船,总是安全许多。
真正经历过了海上的大风大雨,郑芝龙对陆地的眷恋已经超出了其他饶想象。或许正是出于这种心理,另一个世界的郑芝龙宁可不要儿子也要投降满清。
相比郑芝龙的轻松愉快,第二军团的摩拳擦掌,福建的文官实在成为了最为痛苦的一干热。
他们必须要为闽西渐渐蔓延开来的奴变负责。并且要在没有任何帮助之下,在各自的辖地进行清丈田亩与编户齐民。
原本可以隔岸观火的地方吏员,也很快发现自己竟然与流官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果没能完成吏部下发的行政工作要求,无法通过考功清吏司的考成,从地方官到各级吏目,都要承担责任。
为了表示皇帝的认真态度,福建各级衙门的吏员、杂役、做公的。还拿到了一笔不菲的公食银补贴,用以弥补他们过去没有国家薪俸的损失。
这简直就是商鞅徙木为信的大明版!
如果还有人搞不清楚状况,正好台湾移民的数量远远不够。
对于那个游泳都能游过去的大岛,其耕地面积在工业化开发之后高达一万平方公里,折合一千五百万亩,占全岛土地的四分之一。优渥的水土条件下能够一年两熟三熟。
如今当然达不到这个数字,但以福建和浙江的人口而论,即便将所有愿意去台湾的人都拉过去,也有足够的土地供其生活。
当然,在此之前必须先取得全岛的统治权。
荷兰人是不可能平白让出台湾的。正如两年前他们赶走了占据鸡笼的西班牙人。
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
……
“陛下。臣实在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柳如是终于等到了与皇帝独处的机会。
“吧。”徐梁刚坐在黄花梨的座椅上,还没来得及开始工作,正好有时间。
“陛下,”柳如是道,“如今南面之事已经庙定,陛下若是再不回北京,恐怕许多决策都要耽搁。之前皇明杏林大学开学,陛下已经缺席了。”
徐梁以血液学、外科学、细菌学、解剖学等领域的杰出贡献,为大明杏林尊崇。喻昌在北京开设杏林大学,以他憧憬中的教学方式培养后辈医学之士,遍邀国内名医,自然也少不得皇帝徐梁。
“嗯,这个的确有些遗憾。”徐梁道:“不过收复台湾也是大事,不盯着进度可不校”
“陛下,辽东和宣大方面也在打仗啊,怎能厚此薄彼?”柳如是不知道自己这是否算干涉政事,但她知道,如果皇帝在八月之前不回到北京,自己的下半生恐怕会很不如意。
“辽东是以打代抚,等人口上去,平辽就是水到渠成的事。高燕若是连这都能搞砸了,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徐梁笑道:“宣大以抚代打,主要是与蒙古人交易,扩充骑兵师,冯先奇在那里坐镇就足够了。”
对于张家口外的蒙古人,徐梁并不信任,但他们距离满洲人稍远,属于可争取对象。与他们互市,非但可以瓦解满蒙联盟,还可以获得明军需要的马匹。即便徐梁对马种不熟悉,却也知道蒙古马是冷兵器时代最好的战马之一。
然而皇帝到互市,柳如是更是头大。
如果只是贩卖茶叶、绸缎给蒙古人,当然没有关系,而且还能削弱蒙古饶战斗力。问题是皇帝陛下连铁器和粮食都敢卖,就不怕这些蒙古人转卖给满洲人么?
这个问题在朝中也曾掀起过异议,但实际情况却与道消息不同。
徐梁卖给蒙古饶铁器数量控制严格,而且全是打造成锅具的潞铁。就算蒙古人和满洲人有能力回炉重造,得到的铁料也无法制造兵器。
至于粮食,人们只看到一车车越张家口的粮袋,却没看到冯先奇卖出去的是煮熟的熟食。熟食不能久放,每日售卖有限,直接断绝了蒙古人做转手贸易的可能。这纯粹是作为吸引蒙古牧民以家庭为单位聚居在张家口外围的手段,目的是形成大明同化蒙古的桥头堡和实验田。
再者,在巨大的“粮食出口”数量之中,还隐藏了“酒”这种违禁品。
在国内还有人饿死的情况下酿酒,无疑是一桩十分拉仇恨的事,所以只要年景不好,国家禁酒就是理所当然的程序。然而酒带来的高额利润,以及蒙古人对酒的执着沉迷,注定它会成为明蒙贸易的重头戏。
冯先奇新组建起来的几个骑兵局,用的都是上好的蒙古马,靠的就是用大量粮食私酿出来的烈酒。
“我不回北京,东虏和蒙鞑都能安心一些。他们需要时间舔平伤口,咱们也需要时间填充火药。最好不要打破这种来之不易的平静。”徐梁靠在椅背上,面带微笑,如同与老朋友聊一般。
柳如是很享受这个温馨的对话时间,但很快想起了京中来信,以及信中仿佛能够听到皇后娘娘咆哮的文辞……
“但是陛下,咱们在这里除了待着,还能做什么呢?”柳如是不死心。
徐梁惊讶道:“福建跟北方比起来就是一块化外之地,人人都有事做,你很闲么?”
柳如是几乎气背过去,硬忍住目眩道:“陛下在此处还有何事要办?这两日都开始接见福州地方的乡绅了。”
“我需要思考。”徐梁道:“福建多山,翻过一个山头言语就不通了。我需要好生想想,如何打破这种状况,起码让他们能听、官话。”
“可是陛下,太医院说皇后八月中就要生产了啊。”柳如是终于忍不住叫道。
徐梁表情略一凝滞,没有解释,只是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将展开的页面递给柳如是,让她自己看。
只见一页纸上被毛笔从中画了一条粗线,分成了两边。其中一边顶端写着“回京师”,另一端写着“南巡”。在“回京师”那一栏下面,写着两行字,第一行字是“妻生子”。第二行字写着“无能为力”。
在南巡一边,则密密麻麻写满了诸如:福州样板城打造、海贸观察、会见泰西使者、推广官话、普及蒙学、监督司法系统、创立福建水师学堂、渗透福建水师、监督复台项目进度、提调扩编第一军、巡视广东……
“陛下还要去广东?”柳如是恐怕真要做出人生抉择了:是被皇帝抛弃,还是被皇后娘娘打板子。
徐梁用指节轻轻敲着书案,没有回答柳如是的话,只是沉声道:“你也以为我是那种漠视亲情的冷血之人?那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怀的是我的骨肉,我的嫡长子、或者长女。我怎么可能在心中没有丝毫挂念,怎么可能冷眼旁观?
“但是我现在赶回去没有任何作用。我所知道的生理知识和卫生常识都已经传授给了医师……我又不会剖腹产,也不会造产钳,回去除了站在门口踱步还能干什么?”
“但是……”柳如是早被皇帝熏染,崇奉“实际作用”。此时此刻,她内心中已经接受了皇帝的理由,但是她的立场逼她反驳。
人怎么可能反驳自己坚信的事物呢?
徐梁继续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过饶智力,没有心想事成的运气。如果想在有生之年为大明,为华夏尽忠,为父母尽孝,为子女打下一片地,就只赢尽力’二字。这两个字谁都会,但为何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
“因为人总会被各种情绪所左右,消耗精神,懒惰肢体,忘记自己的目标,混淆当下的任务。这就是绝大多数人庸庸碌碌的原因。他们以为自己尽力了,其实不过是在受到情绪左右之后给自己找了借口而已。
“我对你的期望不低,对我身边所有的侍从、舍人、文臣、武将的期望都不低。我由衷希望你们能够成熟,做一个不被情绪左右的能人,而非庸庸碌碌混吃等死的庸人。”
徐梁轻轻点零太阳穴,又道:“人与人在头脑上的差距是极的,尤其是在成年之后。差距在哪里?就在控制情绪的能力。许多状元在风光一时后渐渐悄无声息,泯然众人,正是因为缺乏这种能力。”
柳如是听得如痴如醉,醍醐灌顶一般。
“现在我的情绪告诉我,应该回去守在门口当个闲人。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做好自己应该做,且能够做的事。这种情况下,你我该做何选择?”徐梁如同良师一般,循循善诱道。
“陛下应当留下!”柳如是坚定道。
徐梁用略带赞赏的笑容点零头。
柳如是如同置身于和煦的阳光之下,忽然之间腾起一股感动,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热泪:皇帝陛下真是耿然如寒水皎日,不负其志,所谓伟男子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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