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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不凡对马霞说道：“姐，正好胡叔叔在，您把辞职报告签上名字，让胡叔叔给批一下，明天你就可以正式下海了。”
    他把那张纸递给马霞，使了一个眼色，又递给马霞一只钢笔。
    他早就算好了胡东会有一番说辞，因而昨天就找人打印了一份辞职报告。
    “哦……”马霞一愣，犹豫着接过那张纸，看到马不凡的眼色，随即明白了什么，“是啊，今天真是巧了，省了我一趟腿，明天就不用去厂里交辞职报告了。”
    马霞看也没看纸上写的是什么，将纸放在桌上，用钢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给，胡厂长。”马霞将纸递给胡东。
    胡东脸上微微变色，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接过那张纸，看也没看，随手放在沙发上。
    “小马啊，你这样就不对了。厂里现在有困难，你作为一个老职工，应该帮厂里一把才对，这时候辞职不好吧。”胡东的脸上很快恢复了笑容，语气更加的和善。
    马霞神色有些犹豫，低头不语。
    马不凡知道马霞不是胡东的对手，急忙说道：“胡叔叔，我姐不是不想干，只是我二舅想让她到省城帮忙，她也是没有办法啊。这不是，临走帮工友处理一下牛仔服，也算是为厂里做一些事情吧。”
    这几句话虽然简单，但马不凡却透露了好几个意思。
    一、我姐有能力，省城的二舅都找她帮忙，你那个销售科长不算啥；二、能到省城去做买卖，自然是大买卖；三、你没钱给职工发工资，用牛仔服抵，我姐在给你擦屁股，你还不知足。
    胡东何等聪明，立时听出了故事，稍一琢磨，脸上就有些发热。
    他这时看向马不凡的眼光就有些复杂，心想这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吗？
    “呵呵，是这样啊。”胡东倒是沉的住气，心里虽然有些慌乱，但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语气更是平稳。
    随即胡东话题一转，向马不凡问道：“你是马霞的弟弟吧，你二舅在省城做什么工作啊？”
    “做买卖。”马不凡有问必答，但只说了这三个字，便不在说话。
    胡东正等着马不凡说下去，却不想马不凡没有了下文。
    他再看马不凡，见马不凡正静静地看向自己，眼神里更是没有一丝的波澜。
    胡东暗暗心惊，随即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马不凡一遍。他知道，这样静如止水的眼神，只有饱经风霜，历经世故的老人才会有。
    当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眼前就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时，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其实，此时就连马不凡自己也不知道的是，两世魂魄的融合，使他的心智更为成熟和深邃。拥有这样的心智，眼睛里自然再也不会带上心中的所思所想。
    无奈间，胡东只得再一次问马不凡：“小老弟，你二舅做什么买卖呀？”
    “服装贸易。”马不凡一边说，一边从桌上的名片盒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胡东。
    胡东接过名片，快速扫了一眼，随即便把名片放到一边。
    “哦。”胡东点点头，看上去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但胡东看过名片后，眼里快速闪过的那抹兴奋的神色却被马不凡捕捉到了。马不凡清楚，胡东上钩了。
    马不凡依旧不答话，而是走到那些堆砌的衣服前，将衣服码整齐。
    一时间，大家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胡东眼里流露出一些焦虑的神色，试探着问道：“马霞呀，这些衣服收上来，是不是卖给您二舅呀？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厂仓库里的那些货，您二舅能不能要一些呀？”
    “呵呵，这个您得问我兄弟，我二舅让他管这事。”马霞这次倒是干脆，知道自己不是胡东的对手，直接把皮球踢给了马不凡。
    “哦……”胡东一愣，看向马不凡，问道：“小老弟，这事你做得了主吗？”
    胡东的口气有些不善，似乎是在说，你这年纪能办大事吗？
    马不凡看胡东满脸疑云，笑了笑，走到里屋，不多时拿回两个黑色的塑料袋。
    “胡叔叔，我是否能做得了主不重要，但这些钱却是好东西。”马不凡说道。
    胡东从敞开的袋口看到里面全是一叠叠十元面额的钞票，以他的经验应该有四五万之多。
    胡东笑道：“呵呵，很好，小老弟痛快，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厂仓库里还有七万套牛仔服，质量和款式跟你们收的这些一样。价格就按十元一套，你能要多少啊？”
    胡东再也不敢轻视马不凡，他清楚，自己如果再弄弯弯绕，恐怕是讨不到好，索性直接把来意说了出来。
    “太贵了。”马不凡淡淡地说道。
    “这还贵，小老弟，这个价格连成本价都不到。”胡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马不凡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这种款式的牛仔服成本价应该在12元到13元之间，不过我二舅做的是服装尾货，一般都是按成本价的一半来收货的。也就是说，牛仔服收货的价格在6元到6.5元之间。”
    “小老弟，你这就没有诚意了吧？你收的这些牛仔服，价格不就是10元一套吗？”胡东再也无法淡定，满脸黑线。
    “呵呵，胡叔叔，您别急。我不是刚才跟您说了吗，我姐那是帮厂里的姐妹解决困难。就这价格，还是我姐跟我二舅好说歹说才定下来的。嗯，好在衣服不多，权当是做好事吧。”
    马不凡早就想好了说辞，这些话，立时让胡东哑口无言。
    胡东清楚，马不凡在压价，但看着眼前塑料袋中的钱，他不由得又有些心动。他此时实在是太需要钱了，眼看着贷款就要到期，他此时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淡定下去。
    “这个价格太低，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答应你。”胡东摇摇头，语气里透着无奈。
    “呵呵，胡叔叔，据我所知，你们厂的贷款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要到期了，好像就是这个月的三十一号吧？”马不凡说到这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上去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