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儿，你怎么又把面具拿下来了？”白凤凰回过神，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儿，黛眉微微蹙起。
    白麟三两步走到白凤凰面前，稚嫩的声音，语气却是格外庄正，像个小大人一般说道，“娘亲放心，儿子进来的时候，已经让四周的侍女都出去了。就是想让娘亲看看我。”
    这最后一句，透着小孩儿才有的天真和黏人。
    白凤凰心底一暖，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当初她发现怀孕，便赶紧采红花打胎，结果……
    又采错药了。
    白凤凰发现自己文能盗墓发家，武能音攻杀人，就一点，对草药这种看起来长得很像的东西，无能为力。
    既然老天都觉得不该打掉这个孩子，也许是命中注定，这孩子和她有缘。
    她便干脆留下来。
    想着以后自己回到九州大陆，也不用担心和这孩子的生父有什么牵扯……
    哪想到她想的太美好。穿越五年，她的势力遍布七国，各种奇峰险地不知道去了多少，就没有找到能够离开这片大陆的裂缝。
    后来得知那人的功法特殊，她现在就祈祷麟儿永远不要被发现，否则……
    “娘亲，你这次去秦国，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白麟窝在她怀中，奶声奶气。
    白凤凰说道，“短则半个月，长则……说不准。纣帝陵，我也没有把握。不过你放心，这件事办完了，我一定带着你。”
    “好。”白麟的眼中闪过一丝高兴，能和娘亲一起出门，他非常高兴。但是，娘亲不带着他，他也不会像寻常小孩那么哭闹不休。
    因为娘亲不让他去的地方，必定十分凶险，她自己都没有把握活着回来。
    他不能添乱。
    更不能阻止。因为娘亲，有她必须要去的理由。
    白麟出生的时候，白凤凰刚刚建立魔教，经常被各大名门正派追杀。白麟天资聪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儿童，又在腥风血雨的环境之中长大，小小年纪经历的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还多。
    以前母子俩一起被追杀，娘亲把他藏在隐蔽处，自己一个人引开追兵。
    他只能躲着眼睁睁看着娘亲被人追杀，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从那时候开始，就不会哭闹了。
    现在当然更不会。
    早熟懂事的让白凤凰都心疼。
    “麟儿，今日娘亲无事，下厨包饺子给你吃！”白凤凰看着怀中乖巧的儿子，眼中泛起一丝柔情，兴冲冲说道，“这还是当初我师父教我的！”
    语气里莫名其妙透着一丝自豪。
    毕竟她那糟糕的厨艺，能有一样拿得出手，简直是邀天之幸了。
    白麟小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回忆，脸色有些痛苦，“你确定？”
    “我确定！这次绝对是能吃的！绝对不会拉肚子！”白凤凰信誓旦旦打包票。
    虽然回忆很可怕，但白麟看着那一脸期待望着自己的女人，在伤害自己的胃和伤害娘亲的心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前者。
    “好，我……吃。”白麟艰难地点点头，眼睛里莫名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断。
    ……
    秦国，王宫。
    青铜镂空雕莲连盏灯，映照的宫殿灯火通明。三足兽金鼎里，檀香袅袅。
    一袭华贵紫色锦袍的男子，半靠在软榻之上。秦国以紫色为尊，唯有王族，才能穿紫色。
    他身形修长，面容十分英俊，尤其是一双丹凤眼，狭长的凌厉，让人感觉冷酷无情。眼尾微微上挑，想来笑时必定格外好看。
    但偏偏他几乎从来不笑，不怒自威，眉眼里似有一种翻涌的血煞之气溢出来。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古朴的戒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上，魔教妖女已经答应您的条件，一起进纣帝陵，取玲珑晶玉。”一袭青衫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微微躬身。
    他生的温润如玉，眉清目秀，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正是秦国右丞，文官排名第二的温如卿，也是秦王一手栽培提拔的心腹。年纪轻轻，便已经身居高位。
    “好。”赫连烬的声音很冷，“戒指，有消息吗？”
    温如卿俯身，“王上恕罪，臣已经翻遍所有典籍，都没能找到这枚戒指的来历和出处。臣无能，没能找到谋害王上之人……”
    赫连烬眉头皱起，“下去吧。”
    “是……”
    温如卿退下，赫连烬望着手中的戒指，眼神变得更加深沉。
    如果不是因为《纯阳神功》被破，他的病情，也不至于严重到必须要靠传说中的四大奇药才能压制……
    可恶！
    这一动怒，他眼瞳里渐渐染上一层血色，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变故发生。
    “咚咚咚！”
    但就在此时，门帘里传来一声声木鱼邦邦声，一个清澈的声音念着不知什么经文，却让人的内心一片澄澈。
    赫连烬眼瞳里的血色，渐渐退散，重新恢复清明。
    门帘里走出一袭穿着白色袈裟的和尚，那和尚虽然是个光头，但眉目俊秀，十分好看。
    他手持一个木鱼，宣了一声佛号，“当年师父破例将佛门心法传你，就是为了以佛门至阳至圣的内功，压制你的血瞳症。但如今你的病症越来越严重，只是一个念头便险些狂化，若是我们这次去纣帝陵，寻不到玲珑晶玉，只怕，师兄看不到今冬的雪了。”
    “大仇未报，本王不敢死。”赫连烬轻呵了一声。
    释尘和尚心下一叹，没再多言。
    大周立国已有三百年国祚。大周皇室欧阳一族，原本是前朝的贵族，因不堪忍受前朝暴政，揭竿起义，天下响应者云集，经过十多年的浴血奋战，终于推翻暴政。
    立国之初，皇帝册封一同打江山的世家和将领为诸侯王，赐封地。秦国，便是诸侯国之一。
    诸侯尊大周皇帝为天下共主，各国诸侯，只称王，向周帝纳贡。
    周天子与诸侯共治天下。
    这也是当初起义之时的盟约。
    但人心难测，随着周王室日渐衰弱，诸侯纷争不断，本该养尊处优的秦王嫡子，还在襁褓之中，便经历了国破家亡。
    被野狼养大，还染上那稀奇古怪的血瞳症。
    未曾有一日安生。
    ……
    秦国王城。
    云镜行宫是秦国专为招待贵客的宫殿。沿着云镜湖而建，景色宜人，坐落着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向来只有各国使臣和秦王的贵客，才会被迎入其中。
    但今日，行宫门前却停下了一辆普通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