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儿回头，与牧晟相视一笑，二人已经打定了主意。
    越国不定，茉儿脑子里不时想着平县受苦受难的晋人。她可以放下国仇家恨，跟着牧晟，至死不渝，却不能够对自己的同胞不管不问。
    牧晟从小便希望天下一统，为越开疆固土，征战四方，也正是为此，力求天下早日大同。
    他二人也曾想过浪迹天涯，从此不管这些是是非非。可是偏偏他们都是大义之人，焉能心安理得看着百姓民不聊生而独善其身？
    “五王是要回到越境？但五王如今自身难保，如何东山再起？”见茉儿与牧晟不卑不亢，不惧不惮，好似已经胜券在握，耶律珀好奇问。
    如今形式看，越牧拓皇位岌岌可危，牧寒很有可能取而代之。
    总而言之，越国的江山都是牧寒与牧拓的事情，与牧晟断然再无干系。
    何况牧晟与西凉为敌，西凉绝不可能相助牧晟。
    他便是有心相助牧晟，仅凭他的能力，也是杯水车薪。更何况，北夏镇国王尚武主战，与自己相互制衡，自己对抗他，已经是力不从心，哪里又帮得上牧晟呢？
    “那么大哥可有计策？”茉儿也知前路凶险，如今想要回到越境，的确是自投罗网。
    “千军易得，良将难求。若是五王不嫌弃，不妨就在北夏。本宫许诺，若是本宫登上大宝，定许民休养生息，不犯越境，也能少一些生灵涂炭。”耶律珀心系百姓，若是他为北夏君主，定然是真真正正为民着想的仁德君王。
    “珀一直认为，众生平等，五王实在不该拘泥于国别，但为黎民苍生有利，为哪国效力，有何差别。”牧晟不曾应下来，耶律珀只当他是在纠结自己是越人。
    于别人来说，牧晟若是留在了北夏，为自己效力，只怕会被说成私通外国，卖主求荣。可是于耶律珀来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苍生。
    耶律珀甚至可以说，倘若越国的君王是牧晟，牧晟只要承诺，为万民请命，让百姓安居乐业，他宁可归顺牧晟，绝不贪图这储君之位。
    若是有朝一日，他成了北夏国君，也愿意举国归降。
    他所求的，不过是百姓安居乐业罢了。什么荣华富贵，权利地位，于他而言，不如食能下咽，寝能安眠。
    “大哥错了。纵然大哥愿意止戈停战，西凉愿意吗，越又愿意吗？”茉儿一针见血，摇头叹息道：“真正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方法，只有一个！”
    “一统天下！”茉儿目光犀利，字字清晰，声如奔雷，一字一字撞在了耶律珀的心上。
    耶律珀看向牧晟，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牧晟每每征战四方，喋血嗜杀，不就是为了斩草除根，避免又起横祸，早日让越一统天下吗？
    奈何越皇昏庸无能，大业未成，便对牧晟赶尽杀绝。有牧晟此等良将，耶律珀也曾以为，越一统天下不在话下，哪曾想越却无良君。
    “一统天下！”耶律珀咀嚼着这四个字，心潮澎湃，却无力道：“谈何容易啊！”
    若是凭着牧晟当日风光，自然指日可待。可是如今牧晟自身难保。
    “皇甫渊与牧寒勾结，妖妃乱政，牧拓皇位岌岌可危。”耶律珀对于越国大势了解得清清楚楚，“牧寒不日之后，必定起兵造反。依珀愚见，只怕这越国江山，都会落在牧寒手中。”
    “牧寒此人，非是任君。越国百姓，照样叫苦连天。”耶律珀忧国忧民，不但担心他北夏的状况，对越国百姓也是关切得很。
    “若是西凉趁机作乱，从中得利，势力猛增，到时候我北夏，越，西凉三国鼎立，西凉大越都主战，俱残暴不仁，天下黎民百姓苦矣。”耶律珀愁苦难抒。
    “大哥以为，西凉，越，北夏，谁会是最后的赢家。”茉儿突然发问，打断了耶律珀的话。
    耶律珀冥思苦想，面色百变，半个时辰之后，才道：“定然是越。虽说越内忧外患严峻，但兵力强盛，地大物博，是北夏与西凉都比不得的。”
    “倘若越有朝一日一统天下，牧寒为天下共主，只怕天下百姓都得怨天载道。”耶律珀长叹一声，“偏西凉那边，宁可与虎谋皮，也不与我北夏精诚合作，共谋出路。”
    “大哥所言不差，尽管越后宫乱政，逆臣不忠，外患严峻，但却最有胜算。”茉儿对耶律珀之言颇为认同，就在耶律珀自以为无能为力之时，茉儿却突然道：“但越不一定会落在牧寒手中。”
    耶律珀摇头，他自然明白茉儿的意思。牧晟还没有死，可是他哪里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呢？
    牧晟想要与牧寒斗，如今看来，根本就没有可能。
    “大哥可听闻过天机卫。”茉儿环顾四周，确定大厅之中并无外人，压低了声音，这才问道。
    “自然知道。若不是有天机卫在，只怕牧寒早就已经坐不住了，谋权篡位，焉能够到现在还不动手？”牧寒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若不是忌惮着天机卫的实力，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动手。
    “若是天机卫不在牧拓手上呢。”还不等耶律珀明白茉儿的意思，茉儿就甩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那么只要牧寒起兵，即便皇甫渊忠君站在牧拓那一边，牧拓也必败无疑！”耶律珀丝毫也不怀疑天机卫的实力。越就是因为有天机卫，各国虽与越有些小打小闹，却都不敢对越真正开战。
    “三妹所言何意？”耶律珀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兴奋询问茉儿。
    “大哥可记得，茉儿说过，茉儿偶然遇到了牧沐公主。”茉儿卖了一个关子，见耶律珀急不可耐，这才道：“这才得知，牧拓虽为越皇，然手中并无传国玉玺。”
    “天机卫也不在牧拓手中。”茉儿接着开口，耶律珀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着茉儿，良久之后，才道：“三妹所言当真？”
    “句句属实。”牧晟代替茉儿作答，耶律珀视线落在这二人身上，难怪到了这个时候，牧晟与茉儿依旧不慌不乱，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