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气魄

作品:《谋定天下:一品皇妃

    当初南潇请旨嫁给牧晟,如此行径,倒不像是养在闺中的娇娇小姐,茉儿倒认为她大气潇然,又颇有胆量,早有结交之心。哪想到二人之间矛盾重重,冲突种种,倒是成了死对头,南潇尽使一些阴谋算计,这才将她在茉儿心中的好印象都败了个一干二净。
    可是在皇甫渊与牧寒勾结之时,偏又是南潇深明大义,将此消息告知了自己。如此一来,茉儿对南潇的感情,倒是复杂了起来。南潇在那时也道了歉认了错,茉儿虽说是原谅了她,但心底对她还是有些隔阂。
    如今南潇坦率地提及她二人之间的纠葛,直言输给了自己。言谈之间,倒好像过去种种皆成云烟,她已不在意。茉儿便也觉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去种种,南潇已经如此坦率地认了错,自己又何必念着?
    茉儿凝视南潇,南潇潇然而立,似有察觉茉儿的眸光,她勾唇浅笑。茉儿亦是一笑,正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大抵便是如此,无声无息之间,过去的恩怨与心底的隔阂,就这么消失不见。
    曹府的景致也是别致得很,亭台楼阁,绿水荷花,一竿二竿青竹,三点四点红花,偏曹华却觉得这别样的景致,煞目得很,连带着看茉儿与南潇脸上的笑容,也都觉得难看了起来。
    她由着南潇被人凌辱,就是想让这整个大越都乱起来。南潇与阮宝音设计茉儿不成,反倒是南潇遇害,阮宝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受了这样的侮辱,凭着南潇的傲气,岂能放过阮宝音?
    南潇的身后,是跟随南相的大臣,还有九王府。到时候这些人必定与阮府对立。
    九王府与五王府本就利益相冲,而南潇本就与茉儿矛盾颇深,此番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定然更加痛恨茉儿,经由此事,九王府与五王府必然彻底决裂,就是表面的和平也大抵维持不了了。
    真到那时,大越内乱不断,西凉北夏趁势图之,岂不甚好?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南潇非但是不恨茉儿,反倒因为茉儿如今陪在她身边,而与她真正冰释前嫌。
    牧寒对南潇情深义重,只要南潇不怪茉儿,五王府与九王府就乱不起来。况且,南潇能原谅茉儿,又岂会怪罪阮宝音?南潇自己不主动追究此事,朝臣自然也不会抓着此事不放,曹华的如意算盘,也就落了空。
    而江婕妤最是痛恨茉儿与越国权贵交好,茉儿与牧晟亲近,江婕妤已然是气了几回。最后念着这都是形势所迫,她才消了气,但还是不断地告诉自己,务必要让茉儿恨上这越国的王孙权贵。
    曹华虽不知茉儿究竟是什么人,但对江婕妤的话,她是言听计从。此番非但没能让南潇和茉儿的关系恶化,反倒是让她二人冰释前嫌归于好,怕是江婕妤又要气一场了。
    曹华心不在焉地将二人送上了马车,南潇似乎是累着了,刚上了马车,就倚着茉儿的肩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至王府,忠叔出门相迎,瞧见南潇的时候是,大吃一惊。王府门口的小厮在他们,都向着南潇与茉儿见了礼,在曹府发生的事情,人人皆知,其间有些个丫鬟面含讥笑,南潇虽看不见,却将她们痴笑的声音,听得清楚。
    南潇面色铁青,一朝从云端落入泥沼,受人耻笑,她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茉儿忙训斥了这些个丫鬟,四下无声,南潇再无讥笑之音,南潇这才缓了一口气。但她知晓,自己往后走到哪里,便是这些鄙人,也会瞧不起自己。
    “忠叔,章大夫在何处?”不愿南潇胡思乱想,也想要早些让章大夫看看,南潇的眼睛究竟还能不能治,茉儿赶紧提及章大夫。
    南潇闻言,也将神游的思绪都收了回来。她要治好眼睛,只有治好了眼睛,她才能够看到,自己的身边,到底还剩下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眼底带着嘲笑。
    “章大夫一直在藏书房里。过去他在藏书房一呆就是好几天,老奴也不觉得奇怪。可自打知道他眼瞎,还呆在藏书房,老奴就着实想不通了。”提及章大夫,忠叔就是满身的火气。这人分明是自己看他可怜,让他在府里住下帮工。他倒好,什么也没有做过,还像一个主子一样住在王府了。
    南潇抓着茉儿的手指一僵,不可置信地问:“章大夫也是瞎子?”
    “正是。”本不想告诉南潇,章大夫眼盲,又只是赤脚大夫。可既然忠叔已经说漏了嘴,茉儿也不欺瞒南潇,于是据实相告,“章大夫确实眼盲,目不能视物。”
    说及此,茉儿也一并将章大夫如何来到王府的事情,详尽地说了一遍。
    “他是医死了人,逃到了越都,几日不吃不喝,才恰好昏厥在了王府门口?”南潇眉头紧锁,将茉儿的话,概括性地说了一遍。
    “正是。”茉儿点头,并没有丝毫隐瞒作假。但见南潇失望低头,她又道:“他虽目不能视,却能同常人一般生活。虽医死了人,可按着他的意思,那人本就命数已尽。他也自认有妙手回春之术……”
    “那不妨让他一试。”想到曹府的时候,请来的大夫都说自己眼睛复明无望,南潇便打断了茉儿的话,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但试无妨。
    “好胆量。”茉儿由衷赞叹了一句,天下间敢让一个医死过人的瞎子医治的人能有几个?便是七尺男儿,遇见了这样的事情,怕也是要犹豫再三,再做定夺的。南潇却是直接了当,不过瞬间就拿定了主意。又想到她央求自己同去北境,敢将生死置之度外,这般气魄,倒是颇合茉儿性子,让茉儿欣赏得紧。
    南潇不骄不躁,由茉儿携着,步步沉稳朝着藏书房而去。
    藏书房房门大敞,茉儿刚至门口,便听得响天彻地的呼噜之声。忠叔气恼地皱着眉头,恨不得进去将章大夫揪出来暴打一顿,这般于藏书房沉沉睡去,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