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晟的衣服也都是清一水的暗色，甚是符合她的口味，随便拿了一件束住袖口的长衫便套在了身上，随手扣了牧晟的一个发冠在头上，将一头长发扎成一个髻，便跑了出去。
    围场中央不见牧晟的身影，她便直接走进了靶场，进了靶场茉儿正四处寻着自己该去的地方，只听身旁小厮清了清嗓子，用着高亢的声音喊道，“五王府茉姑娘到……”
    茉儿就在那小厮身边，被他这一通报，靶场内半数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靶场四周露天，各族亲眷将将靶场围了个水泄不通，茉儿放眼靶场之内，只有一人同她一样是女儿身。
    场内场外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像是讨论着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茉姑娘？她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怎么和传言中的人有点不像呢。”
    茉儿站的笔直挺了挺自己的胸膛，对着名单寻了自己的位置，阔步走了过去。
    茉儿站进了人堆儿里，旁边就是那位女子，女子身着一身月白色骑装，手持火红色的弓箭，头发束的一丝发丝都不剩，干净爽利让人看着便舒服。
    那月色衣衫女子率先开口道，“你的弓呢。”她上下打量了茉儿一番，和传言中那个会狐媚之术的晋人仿佛没有任何关系，她眼前这人，身着一身青色男装，头发束的也是男人模样，从头到脚没有半点多余的饰品，却一点不减她的美貌。
    然而这貌美却不是如其他女子一般的那种温柔娇羞之美，而是眉宇间暗流涌动着一股股英气。
    在宫中她见过的美人儿数不胜数，没有一个人能有她身上这份英气，虽是第一次见这位五王妃，但却莫名生出许多好感，“我叫牧芸。”
    茉儿正好奇着她的身份，她正好先开口了，只不过是个姓牧的，“民女茉儿参见公主殿下。”茉儿其实是挺牧晟说起过她这个九妹的，只是从未见过真人。
    “往年都是只有我一人，无聊的很，今年好了，终于有人陪我了。不过……”牧芸又围着茉儿前前后后的找了一圈儿，“你的弓呢？”
    “我来的匆忙，没有带弓，我见着案台上有就没准备，怎么？那的弓不能用吗？”
    “能到是能，不过那些弓都是备用的，自然不比自己准备的好了，用不用我找人来给你送一把？”
    茉儿摇头，“算了，咱们是第一组，马上就要开始了。”
    话刚刚说完，站前牧芸前头的小厮便领着他们去了靶台之前，一组二十个人依次排开，牧芸排第一个，茉儿排第二个，靶场左前方皇上坐在搭起的临时看台之上，靶场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等着看热闹的人。
    “你们听说了吗？传言那个五王妃会媚术，把五王爷迷得团团转呢。”茉儿身后之人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当然听说了，哎，你知不知道，她呀好像还是个军妓呢？”
    “五王爷定是被她迷惑了，不然怎么放着相府千金不娶，去娶一个军妓呢。就她这种人，还能会射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瞧她穿的像模像样的连弓都不拿，净给五王爷丢脸。”
    一句句讽刺挖苦，牧芸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围场旁七嘴八舌的人群。
    站在高台上的红旗落下，大赛正式开始，茉儿上前两步取了案台上备用的弓箭，左手握着弓，右手夹箭拉弦，瞄准靶心。
    嗖——的一声，箭便飞了出去，还未等众人缓过神来，甚至还未等报靶的人反应过来，第二支箭已经飞在了半空中。
    仓央射箭分三种距离，距离依次加长，难度依次增大。
    三箭射完，茉儿手拿着弓负在身后，去了中段距离的靶位，那站在靶后的小太监，高声报道，“一组二号三箭皆中靶心！”
    身后人群一片哗然，茉儿脚下动作不停，站定在靶位前，只用了片刻瞄准箭便飞了出去，她知道牧晟为了娶她，花了不少心思，也知道别人会因为她的身份而看轻了牧晟，却不知已到了如此的程度。
    别人怎么说她她不在乎，但牧晟不行。
    茉儿走到中段靶场之时，第一靶场才陆续开始，不过此时第一靶场的情况已经没什么人关注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拿着备用弓射箭几乎都不用瞄准的女孩儿身上，那娇小的身躯显得异常刚毅。
    “一组二号三箭皆中靶心。”
    茉儿屏蔽了身旁嘈杂的响声，只一心盯着靶心子，说起来连她自己都可能不信，她只在五王府碰过一次弓箭。
    今日当她发觉这些人的手已经伸到了牧晟身上，不得不震慑一下的时候，竟下意识的就选下了射箭，而且上场之前从未有过半丝的怯场，六箭全中之后没有一丝惊讶，好似这成绩本就是她应得的一般。
    靶场周围花草葳蕤，旌旗飘扬，晓风拂过茉儿的面庞，吹起了她额前的发丝，阳光洒在她半侧脸庞上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只见她拉起弓弦，弓弦绷的她的之间发青，她的手没有半丝摇晃，“嗖……”的一声，箭离弦而出，快的似是能划破时空。
    牧晟站在一旁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似是一江软水，从心中往外透着暖，她的茉儿从不爱出风头，也从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如此这般只是怕他为难而已。
    不少人在一起数着，第七箭……第八箭……到了第九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仓央狩猎从举办到现在已有百年历史，而做到九箭全中的人只有一人，那便是越国的开国元老，司马大将军。
    茉儿的弓拉到极致，如忽然想到什么一般，迟疑了片刻，回头去寻牧晟，牧晟站在她身后的位置，轻轻的点了下头。
    茉儿回头瞄准靶心，箭离手飞去，茉儿并未等小太监报靶，放了弓在案台上，转身离了赛场。
    足有上千人靶场内一片寂静，似是掉根绣花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茉儿一把弓放下，几个小太监立刻就把弓收走了。
    “一组二号，九箭皆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