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作品:《庶女难从》 在后院之中慕世世虽然显得有些耳根子软,以及有些软弱之象,但是其人在外却还是有个才华、忠厚的。又是大房里的一家之主,还是有几分的威严的,柳姨娘对这话倒是听进了几分。于是榕榕之后总是被柳姨娘耳提面命的,一改以前的慈爱,反倒变得有些严厉了起来。
“浅草,日后替五小姐梳头的时候将五小姐额前的鬓发梳起来吧。”
“浅柳,日后多提点小姐。”
……
不仅将榕榕身边伺候的丫头都嘱咐了一遍,而且还在榕榕的耳边交代了许多的事来。
“榕榕,日后姊妹间玩耍切不可再露怯了。”
“说话大声些也好。”
……
从穿的到吃的,从说话到笑容,一一都提点过来。
榕榕有点疑惑,面上不解。柳姨娘看了,只觉得满心的感慨,也不知道自己以前对榕榕的过度保护是不是做错了,榕榕现下竟单纯的像张白纸似的,私下的弯弯绕绕竟半点都不知的模样,提起来就是满面的懵懂。
慢慢教吧,榕榕的性子憨,实在不行将来让身边的张嬷嬷跟在身边提点也行。
“浅草,你还是将头发放下吧。”榕榕打量着梳妆镜里的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姐,这可是姨娘吩咐的,这样多漂亮啊。”浅草看着镜子里眸如秋水,貌若天仙的小姐,满脸都是赞叹。
“可我就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榕榕的语气带了点小翘气,不自觉地就开始揪起手里的手帕。
浅柳性子成熟,不知道为何以前柳姨娘叫小姐掩藏容貌,而现今却又让小姐露出真容。但是却知道柳姨娘是最最疼爱小姐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姐好,也不再说什么了,只好听柳姨娘对她的吩咐。
这边榕榕还在别扭着,浅草也还在劝着,浅柳刚走上前去,就被榕榕拉住了袖子:
“浅柳,你叫浅草帮我重新梳个头吧。”
浅柳问了句为什么。
榕榕扭捏着不肯讲,心里却想着前几日自己第一次将额发梳上去之时,几个姐妹的打量眼光,以及她们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各种复杂心绪。榕榕打小就对别人的情绪特别的敏感。
见小姐不讲话,浅柳聪慧,又和榕榕形影不离的,榕榕的心思不说十分,七八分她总是猜的着的。只是柳姨娘交代过了,她也是为难。只劝了句为姨娘好。
榕榕立下不讲话了,虽然还是嘟着嘴,但到底是放过浅草了。榕榕最敬爱的便是柳姨娘了,柳姨娘将她捧在心上,榕榕又何尝不是将那柳姨娘放在心里的最高处?
“小姐待会儿下了学还要去见侯爷呢。”榕榕正吃早饭,突然听浅柳提起了这一遭,有点发愣。
浅柳一看便知了,又提醒道:
“柳姨娘昨晚上讲的,小姐莫不是忘了?”
榕榕好看的黛眉皱起,眉间的清愁和畏意点点弥漫,这祖父她可从来没见过几面,每回看见了,心里都是不安,其实不仅是她,就连姐妹里胆子最大的静姐儿看见了,也是害怕的紧。
“姨娘说了一定要去吗?”榕榕垂下眸子,轻轻发问,看上去就似那雨中的娇花般楚楚可怜,原来挡住眼睛的额前发也被挽了上去,更显艳丽容貌与柔弱性子的冲突感。
浅柳点点头,榕榕忽然觉得眼前的早膳都令人食之无味了。
☆、第十二章
沉鱼落雁鸟惊暄,羞花闭月花愁颤。
慕震年轻时也并不是一个很重美色的人,况且现在更是年纪一大把了,对美色更是看淡了,但是见到自己面前这个孙女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浮起了这么一句诗。
虽然还只是豆蔻模样,但偏偏已然容貌如此的出众,当她皱眉怯怯的时候,只恨不得叫人将所有令她展眉的东西都捧了来。
原来知道自己有一个容貌出众的孙女的时候,心中还好一番的算计,再为侯府添一番助力才好,只是现在当自己真正见到人了,反而觉得有点棘手了。
红颜祸水,怎么安排似乎都是个错,一旦崭露人前,势必侯府就会走在风口浪尖上了。他看的拎清,当今还年富力壮的,自己也没必要去搏前程,当一个纯臣无疑是眼下最保险的路了。
“下去吧。”
听到一向脾气火爆、严苛的祖父发了话,榕榕立刻如释重负的退了出去,身边的父亲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轻声让她回柳姨娘处。
榕榕对父亲虽不是很亲近,但也有几分的熟悉。且父亲在几个儿女面前还是颇有分量的,榕榕乖巧应是。
待到回了行露院,榕榕只看见柳姨娘早就派人站在了院子前,一见她,便立刻要去告了姨娘才行。
榕榕的步伐小,告信的小丫鬟跑得快,柳姨娘只觉得榕榕过了好长的功夫才到。
“怎么样?祖父问你什么了吗?”
榕榕摇摇头,耳边的流苏轻轻晃动,榕榕觉得有些痒意,侧了头轻轻蹭了一下,而后便看见旁边的丫鬟一副惊叹的模样,有些不适的低了头,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柳姨娘看榕榕堪堪十二便有如此风情,又想起老侯爷的作风,只觉得心下更是难安,但还是竭力在女儿面前做出一个笑模样来。
“祖父只问了我几句话,旁的就什么都没讲了。”榕榕也是报喜不报忧,她对别人的情绪感觉几位敏感,哪里体会不到当时祖父的情绪似乎有点复杂,但是说出来不过是徒增姨娘的烦恼。
行露院兴致不高,梧桐院里的主子却是在大发脾气。
“我的静姐儿可还没单独见过祖父呢,她不过是一个狐媚子生下的庶女罢了,有什么资格?”说着说着,白氏顺手拿起手边的茶杯就扔了下去。
“乒乓”一声,上好的白瓷茶杯在地上粉身碎骨。
静姐儿正巧来正院里找母亲,见她此刻正在发脾气,心里也有点怕,原本打算先离开的,没想到听到母亲讲起了五姐姐,就立刻想起了自己来正院的初衷。
“母亲。”
白氏正怒火丛生呢,忽然听到素日里最是疼爱的女儿叫了一声,立马下意识的想要收起脸上骇人的表情,但是表情仍然扭曲,但是声音忍不住放柔起来,那样子真是矛盾。
静姐儿看了,没讲话。
白氏又看到身边的丫鬟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更来了气。倒是旁边的张嬷嬷看了眼色,先训气了丫鬟婢女。
“怎么一个个的都像木头桩子似的给我杵在这儿,不知道小姐来了,还不去端茶端些点心来。都跟死人一样的,还不快把大奶奶面前的茶杯渣子都给收拾了?”
丫鬟们这才手忙脚乱的开始清扫起来。
等到一切都清理过了,静姐儿才语气骄横的开了口:
“母亲,你看到了没,五姐姐最近可是换了个人。而且刚才下了学,又被父亲带着去见祖父去了。”
静姐儿的语气里满是酸意,以前她才是这府里相貌最好的姑娘,可如今竟然被这个她一向是不看在眼里的五姐姐占了前。而且就算她再不晓事,也知道这侯府里祖父才是最大的,这五姐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竟然又被给祖父看重了,以后别想会得意成什么样子了。
白氏在老夫人面前需要伏低做小的,在妯娌面前又要做出一副亲近的模样,在府里的奴才面前又要威严端庄的,只有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才会真性情毕露,显出原来做姑娘时的骄纵跋扈出来。又一向的宝贝自己的女儿,看着自己女儿对自己的抱怨,眼中也满是愤恨。
“偏偏你父亲宠着行露院,我是半分拿捏不得的。现下芸姐儿又入了老侯爷的眼,怕是以后行露院的气焰更盛了。只不过芸姐儿那个性子有什么出息的,你素日里欺了她去也不打紧,想她也不敢告状去。”
静姐儿听到这儿,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
“母亲说的也是,五姐姐那个胆小的样子哪里像我们侯府的小姐了。叫我看来,就来小家小户的都比不上。”
张嬷嬷有心谈好两位主子,也讲了句:
“柳姨娘那个贱蹄子能生的出什么好货来,大奶奶和小姐只管将心放在肚子里才是。”
白氏啐了张嬷嬷一口。
“静姐儿还在跟头呢,嬷嬷的话可得衡量着。”
这是在嫌弃张嬷嬷的话太过粗俗了,张嬷嬷有些讪讪的,但想着自己一家子人可都握在大奶奶手里,才粗粗笑了几声,压下了心里的不满。
大房里此刻不平静,二房三房里也是各态,先说说二房。
二奶奶尤氏虽然人并不是个机灵的,也常常半写蠢事出来,但是在抓男人方面可是有好手段,将二爷慕千齐牢牢攥在了手心里,连连的生下了嫡女嫡子之后有几个庶子的出生。且二爷也是经常歇在她的院子里,不往妾室那儿去的。此时她正温柔小意同二爷讲话呢。
“二爷,过不了多久,咱们桃姐儿可就要嫁人了。可她还没单独见过祖父呢。”
慕千齐是庶子,但是因着生母早逝,被嫡母养在跟前和嫡母性格温和的缘故,并没有受多大的苦,性格也是平和。但是他见到父亲却还是怕的,因此尤氏一提这事,他便有些头疼。父亲不许他们讲的,自己哪里敢讲呢,再说了这事自己也不甚清楚。因此也有点敷衍的回了尤氏的话。
“有机会的,再说了平时去请安的时候,桃姐儿在母亲的跟前哪里没机会见到父亲呢。”
“那哪里相同了。”
慕千齐看了尤氏一眼,眼里都是不耐烦。他性子好,唯一烦的就是身边女人的唠叨了,对妾室的不看重,一是正室的温柔,二是因为自己不想自寻烦恼罢了。
尤氏最会看眼色,马上识趣儿的换了另一个话题,又是一番的伺候才叫二爷舒了心。
再说说三房里。
三爷慕千平是靖海侯府里最肖侯爷的了,有野心,脾气暴烈,和两个哥哥的脾气完全不同。
此时,三奶奶秦氏正在旁边伺候着,三爷则是在考二少爷慕邵恭的功课。
慕邵恭虽是庶子,但是三房里只这么一个男丁,三爷不得不看重,时时的便要考核。但是偏偏慕邵恭是个不争气的,三房里只得这么一个男丁,他的生母萧姨娘还不得千娇万宠着,而三奶奶秦氏是个手段狠的,对这二少爷采取了“捧杀”的做法,他犯了事不但不罚他,反而还包庇他、护着他,以至于让他成了一个名彻头彻底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一拿起书来便头都大了。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后面呢?”
“欲治其国者先齐天下,嗯,欲齐其家者。”
慕邵恭结结巴巴了半天就是接不下一句话。
三爷脾气火爆,见儿子连一句话都接不下去,立马就把手里的书扔了,眼睛就是一瞪。
慕邵恭见状立刻躲到了嫡母的身后。
秦氏眼睛里幽光一闪,随即立马上前劝住了就要发火的三爷。
“三爷,别生气。”
“你就惯着他,他连一句话都接不下去,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以后还怎么承继三房?”
“三爷,恭哥儿还小呢。”
“小什么小?爷十七岁的时候都有了他了。”说完,三爷慕千平就想叫人拿藤条出来。
“母亲救我。”秦氏庇护了他好多次,慕邵恭每次惹了祸都下意识的躲在她身后。
慕千平见了他这副没骨头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作何躲在你嫡母身后?给我滚出来。”
秦氏心里得意,面上半点不漏,还是一副端庄慈祥的模样,还是将三爷的怒火压了下去。
最后三爷斥了一句:
“不成器的东西,还不滚出去。”
慕邵恭才连滚带爬的出去,满脸的庆幸。
“三爷吃口茶,松松气。”
慕千平放下手中的藤条,脸上怒气未消。
秦氏先是说起了庶女柔姐儿的事:
“柔姐儿眼看着都快十六了,可还没定亲呢。三爷可是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