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睡美人

作品:《当时的月亮

    陆清塘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两个男人躺在地上呻吟,他挑了挑眉,正打算跨过去,就瞥到左边熟悉的身影。
    怀里横抱着一个女孩,缓缓地沉步走来。
    “二哥?”
    他有些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嗯。”
    那人走出阴影,来到他面前,英俊的脸紧绷着,冷若冰霜地应了一声。
    “这怎么回事儿啊,”陆清塘惊讶,脸色纠结地扫了眼地上的人,又伸着脖子看了看怀里的女孩,“难道是英雄救美?”
    莫云甫沉着脸,“这是我的学生。”
    说着,转身踩住躺在地上其中一个男人的颈部,低声问:“这是什么药?”
    “普、普通迷药…五六个小时就能醒。”
    闻声,莫云甫加重力道碾下去,随即松开。无视那人嘶哑的嚎叫,跨过他,朝走廊外走去。
    陆清塘对这场面似乎见怪不怪,只是疑惑地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跟在后面,“噢,就是陈叔喊你去他的学校,爱知的是吧。”
    不意外地没有答复。
    到了二楼,这层都是包厢,隔音效果格外好,陆清塘一下觉得耳根清静下来。
    他们几个发小回国,顺便来S市看望陈叔和久日未见的老友,今天是回北京前的最后一晚,莫云甫订的地方。
    他一开始奇怪,为什么向来喜静的他会选在这种吵闹的夜店,没想到楼上还有层格外清静幽雅的空间。
    莫云甫推门走进去,兀自怀抱着女孩,轻轻把人放到沙发上。
    幽暗的包厢里,笑嚷的几人反应了一会儿,才缓缓出声问:“云甫…这是谁啊?”
    陈暮秋端着酒杯晃过来,修长的身影立在莫云甫身旁,不怀好意地笑,“怎么出去抽躺烟,捡了个姑娘回来,还是个睡美人。”
    黯淡的灯光下,依稀能瞧见女孩光滑的肌肤,五官小巧而精致,纤长的睫毛弯着优美的弧度,随着沉睡微微起伏。
    “这是我二哥在楼下救的他的学生,”陆清塘大大咧咧地,“我二哥真是,什么来着,…为人师表?”
    “没文化硬说成语,真难为你了。”陈暮秋淡淡对陆清塘翻了个白眼,半蹲下来,认真地打量起沉睡的少女,“她怎么了?”
    “中了药,应该只是睡着了。”
    莫云甫呼了口气,盯着睡颜,观察了半晌,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章小杏的呼吸平缓,睡得很沉,没有其他不好的反应。
    “那…她真是你学生?”
    陈暮秋看着女孩,又看向他,“这怎么办,她会睡多久?”
    “可能几个小时,”莫云甫用手指关节按了按紧锁的眉心,起身坐到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了几口。
    “那也行,咱们在这看着她。”
    过会儿,又有几个别的好友过来,吵吵嚷嚷地调侃。一旁陆清塘去和人闹着划拳,人声夹杂着酒杯碰撞声响作一团。
    莫云甫觉得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看向沙发上熟睡的章小杏,思考了一会儿,起身去衣架处拿外套。
    “怎么了?”
    陈暮秋正和人交谈着,注意到他的动作,诧异道。
    “我先带她回去,”莫云甫拿起酒杯仰头饮尽,喊了一声陆清塘,把他的外套抛过去,“送我回家。”
    “你带她回你那儿?”
    陈暮秋一时有些愣住。
    莫云甫点头,看着同样满脸诧异的陆清塘,轻轻叹了口气,沉声解释:“她醒过来可能要五六个小时,我带她回去,明天早上送她去学校。”
    “这样的话,好像也只能这样。”
    陆清塘挠了挠后脑,看向陈暮秋,无奈地撇嘴。
    长大以后聚会,因为他酒精过敏不能喝酒,散场后送人的活儿,每回都落到他身上。
    莫云甫朝人一一打过招呼,横抱着章小杏,与陆清塘先行离开。
    上车后,眼看着莫云甫坐到后排,把女生的上身轻轻揽在怀里。那副亲近又理所当然的样子,让陆清塘刚平复的心情又震惊了。
    他的印象里,这个从小异性缘爆棚,身边围绕着很多女人的二哥,除了谈恋爱的时候,对所有异性可都是保持距离,还特别有分寸,让人挑不出毛病。
    虽然这是他的学生,还未成年…但以陆清塘对莫云甫多年的了解,正常情况,他肯定不至于上车还把人抱在怀里。
    后视镜里,莫云甫一动不动盯着怀里人,分明就是紧张又关心的样子。
    “咳咳。”
    陆清塘做作地咳嗽了一声,唤起后排人的注意,忍不住八卦:“二哥…你对你的学生真够好的,以前清雨和你在一起,她喝醉那次,也没见你一直这么抱着她。”
    “对她好?”
    莫云甫顿了顿,微愣。
    低头看枕在肩膀上熟睡的女孩,想起刚刚上车时,好像并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不然呢?还是你对所有学生都这样?”
    陆清塘挑眉,开着车,一边瞥向镜子。
    莫云甫微微叹气,沉默着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前面,“这个比较麻烦。”
    “呦,”这个略显无奈的语气让陆清塘直乐,他心里肯定莫云甫和这漂亮女学生之间有什么,“说说,怎么个麻烦法?”突然,又灵光一闪,急急地问道:“等等,今天你俩这么巧,不会是专门来找你的吧?”
    “不是。”
    莫云甫垂下眼眸,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怎么个麻烦法,大概是从他被她课堂上灼热直白袒露欲望的眼神吸引开始。
    听她说晚上来greenhouse,订地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选了这里。
    没想着一定会遇到她,只是他出后门透气,抽了根烟的功夫,一进走廊就看到熟悉的脸,状态有些不对,被两个男人架着脖子拖住,一瞬间,火气就上来了。
    若是他没有跟着来,或者没有碰到她,他有些不敢想会有怎样的后果。
    怀里的她陷入沉睡的脸,看上去乖巧而无辜。
    “还真是巧……”陆清塘小声地嘟囔。
    章小杏醒来的时候,觉得脑袋一阵剧痛,她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周身陌生的环境。
    床头亮着柔暗的光,房间陈设简单而大气,厚重的落地窗帘闭着,身边萦绕着好闻的淡淡香薰味。
    她记得在酒吧被那两人劫持,她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好像有人救了她。
    仿佛听到心脏扑通扑通跳得猛烈,她掏出手机,已经是凌晨一点。屏幕上有很多条来自肖蒙的未接电话和信息,最后一条是几分钟前,说他还没告诉别人,再不回复他就要报警了。
    章小杏想了几秒,起身朝房间外悄声探去。
    有灯光从一间屋子透出来,伴着隐隐的水流声,她躲在墙边看,应该是主卧的卫生间,有人正在洗澡。
    她有些松了口气,转身垫着脚尖,朝门口摸索而去。
    不管那是好人还是坏人,还是离开比较安全。
    离开那处,光线安全黑暗下来,章小杏打开手机灯光,左右照射着。
    突然,光束中闪过一对白色的光点,有什么东西迅速地从她的身边跃过。她被猛地吓到,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
    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好像突然消失了,几秒后,客厅的光亮起来,一只黑猫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梳理自己的毛发。
    “去哪?”
    身后,传来男性低沉浑厚的声音。
    隐隐的,有些耳熟。
    章小杏抚着剧烈震动的心口,转身,看到莫云甫,浑身湿淋淋的,赤着上半身,腰间围着浴巾,面色沉着地倚在墙边。
    “莫老师…”
    章小杏突然有种莫名的局促,又意外,又一时想不通,呆呆地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