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节

作品:《盲妃嫁到王爷别挡道

    人心,本就是这样的。
    皇后再度沉默。
    她已经有过两次心生猜疑,可都失望了,如今,已经不去想了,可宜川公主所言,她却不知为何,心下又再度动摇了。
    而且,一次两次三次,这个世间,不可能存在那么多巧合的。
    宜川公主神色恍惚又晦涩的道:“母亲,这一次,女儿是真的觉得,您之前的猜测是真的了……”
    第一次,因为种种原因,皇后曾有此猜测,她无奈只能寻机佐证,想办法验身后,没有在傅悦身上发现那块胎记,言语试探也看不出任何问题,所以,她们打消了这个念头。
    上次,是因为庞妤婷的死,得知楚胤竟然唤傅悦臻儿,皇后由此心生疑惑,她也不过以为楚胤是拿傅悦当替身,一次劝说皇后,自己也不曾疑心。
    原本也没什么好疑心的,人死不能复生,何必多思多虑呢?
    可如今,只因为燕无筹,再联想先前种种,她生出了这一份大胆的猜测。
    之前,她或许还能说一切都是皇后多想了,不过是巧合,然后加以劝说,可如今,她已经连自己都劝不住了,因为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切面前,没有任何说服力。
    想到这里,宜川公主深吸了口气,握了握拳,神色语气都无比坚定的道:“母亲,不管如何,女儿都一定要再试一次!”
    若是她多想了不过是再失望一此,可倘若是真的呢……
    皇后神色恍惚许久后,闭了闭眼,抿紧了唇,有些无力的轻叹道:“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了,那就去做吧。”
    “好。”
    ……
    楚王府。
    “她真的问你了?”傅悦看着楚馨,有些惊诧的问。
    楚馨点了点头:“对啊。”
    傅悦又问:“还问了什么?”
    楚馨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道:“问我燕爷爷是不是在府中给你治病,问燕爷爷对你是什么态度……”
    “你怎么说的?”
    楚馨垂着脑袋闷声道;我就一开始想都没想就说燕爷爷去年就一直住在府里了,后面她再问的时候,我想起之前娘亲的嘱咐,就没有回答,只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傅悦忽然沉默,凝神不语。
    一旁坐着的冯蕴书神色凝重的低声道:“她看到燕前辈后,也问了我一些类似的问题,但是我没多想,也没多言,她这才去问了馨儿,儿,虽然馨儿并为多言,可她应该已经猜出来了,这事儿怕是瞒不住了。”
    傅悦闻言,垂眸静思片刻后,才坦然笑道:“猜到就猜到吧。”
    “可是你……”
    傅悦淡淡笑着,眼里却是胸有成竹般的自信和沉静,气定神闲的道:“原本她们知道与否都不影响什么的,她们又不会宣扬此事,何况事到如今,就算人尽皆知,又有谁敢问罪于我?”
    原本便是没什么好怕的,聂氏受冤,她活着原本没有错,以前是怕影响大局,可事实上,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聂兰臻又如何,她是楚王妃,又是祁国公主,又有谁真的敢处置她?
    怕是现在的皇帝知道,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吧。
    所以,无所谓了。
    第14章 仇人定义,宜川来见(一更)
    就算她只是楚胤的王妃,以现在的秦国局势,皇帝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顶多是当作不知道罢了。
    原本从去年沈霆叛国一事后,对于当年庆王府叛国的案子,秦国上下皆在质疑,暨城在天子脚下,所以人人都心怀畏惧,再有疑惑也不过是压在心头,所以这些猜疑言论不多,可暨城之外,这些谈论从去年开始从未停歇,军中亦是如此,只是一直被压着,所以无人敢明目张胆的提出质疑罢了,如今只需一个契机,便可将此事彻底翻到明面上,届时,定然轰动整个秦国乃至于天下。
    皇帝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和威势大不如前,已经没有这个魄力镇压这样一件大事,也承受不起此事一经掀开所带来的后果,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被翻出来的。
    何况,她背后还有祁国,现如今各国皆内忧外患争斗不休,唯有祁国平静安稳国富兵强,祁国堪为七国之中最强盛的一个,诸国皆不敢招惹,秦国更是如此。
    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冯蕴书点了点头,望着傅悦寻思片刻,随即有些不确定的问:“臻儿,你现在对宜川公主似乎颇有成见?”
    傅悦一怔,随即有些不解的笑问:“大嫂何以这样认为?”
    冯蕴书敛目思索片刻,才叹了一声,低声道:“只是感觉你对她态度冷淡,而且之前因为裴笙的婚事,你显然是对她的行事颇为不满。”
    傅悦轻笑道:“大嫂,你怕是多虑了,我对她并没有任何不满。”
    “可是……”
    傅悦站起来,缓缓踱步到门口,微仰着头看着外面天边的斜阳和金辉,目光幽深淡笑轻语:“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考量,说什么做什么,于个人而言都并无对错之分,我对裴笙心怀恻隐之心,所以不愿以牺牲她毕生幸福的代价去达成任何目的,可宜川公主并不是,她与裴笙并无关系,这么做于她的立场而言其实并没什么错,何况,此事非她促成,她不过是没有阻拦罢了,又怎么能怪她呢?而我,既不是受害者,也不是相关者,没有资格和立场去指责评判她的行事。”
    所以,她是真的没有责怪宜川公主什么,也没有资格去责怪,更别说心怀成见了。
    “可是你不赞同她的做法。”
    傅悦笑了,转头看着冯蕴书无奈又好笑的道:“那要是按照大嫂的这个说法,我不赞同的事情多了去了,别的就不说了,就说阿胤,我对他的一些行事都有些是不赞同的,难道大嫂也说我对他心怀成见了不成?”
    冯蕴书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笑道:“倒是我狭隘了。”
    傅悦不置可否。
    冯蕴书静下来转念一想,还是忍不住道:“可是臻儿,我觉着你对她态度还是有些奇怪,总是有意疏远客套,你……是不是对她存有心结?”
    傅悦倒是一时间没有回答了。
    冯蕴书又道:“而且,你对皇后娘娘也是如此,虽然并不明显,可我都看在眼里,你其实对皇后娘娘也是有隔阂的,对么?”
    傅悦恢复记忆后,其实和宫里的人接触见面的次数很少,也就那么几次,且态度都挑不出什么错,不冷不热,敬重有余却并不甚热络,很符合她现在的身份和一贯待人处事的性子,所以,冯蕴书是有些不确定的。
    傅悦依旧没开口,垂眸敛眉,神情有些晦涩复杂。
    冯蕴书望着傅悦,试探着问:“臻儿,你是不是在怪她们当年……”
    她还没问完,傅悦就忽然抬眸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的道:“大嫂,你真的想多了。”
    冯蕴书愣神。
    傅悦道:“当年的事情,是赵鼎刻薄寡恩一意孤行,谁也阻止不了,她们亦是如此,既然是她们无力阻止的事情,我又怎会因此责怪她们,何况,我心里很清楚,倘若她们能做到,哪怕豁出性命,也一定会阻拦的,可这场劫难,是当年我父王决定拥立赵鼎为帝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的,皇帝苦心孤诣的要除掉父王,那个时候,本就没人能救聂家,她们又能做什么?”
    冯蕴书若有所思,倒也没对傅悦的话置喙什么。
    傅悦又坦然淡声道:“诚如大嫂所言,我对她们确实是冷淡疏远了些,可这些无关过去,大嫂难道忘了么?我现在是傅悦,同她们并无过深的交集,一直以来,都只因为我是楚王妃的身份,才同她们有所接触,抛开这个身份之外,我跟她们没有丝毫私人的关系,又如何热络得起来?这与是否有心结和隔阂并无关联。”
    顿了顿,没等冯蕴书开口,她便又目光如炬语气沉凛的开口道:“不过大嫂,我也不瞒你说,我对赵氏的人都心怀成见和仇恨,对她们是否也如此,那就取决于她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人,过去如何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也并不在乎了,我在乎的,只有我聂氏九族的血海深仇,她们若是赵家的人,那就是我的仇人。”
    就像现在她对十公主好,那也只是因为十公主是谢蕴的妻子,是楚贵妃的养女,尽力不把她当赵氏的女儿看待,可若是将来有一日,他们和赵氏正面相抗的时候,十公主选择了站在赵氏那边,那就是她的仇人,其他人亦是如此。
    她并不至于为了报仇雪恨就丧心病狂的去杀人报复,但是,也没有太多的善心去包容任何人的左右为难,她能做到的,只有尽力不去杀害无辜,可也只能尽力,原本,在恢复记忆觉醒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了不是什么善人了。
    地狱爬回来的,哪里会有什么良善之辈!
    冯蕴书沉默了良久,不知为何,再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楚馨走了。
    第二日,宜川公主又来了,看十公主只是其次,主要是来见傅悦,然而,傅悦没有见她。
    “公主殿下见谅,我家公主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不宜见人,您若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可以和大夫人说。”
    墨澜轩门口,清沅按照傅悦的吩咐,没有让宜川公主进去。
    宜川公主听言,原本有些迫切的面色顿时蒙上一抹沮丧,情绪有些低落下来,显然是有些失望没能见到人。
    一旁的冯蕴书见状,微微一叹,对清沅道:“好了,你回去伺候你家公主吧。”
    清沅颔首,福了福身道:“是,奴婢告退!”
    说完,便躬身退了几步,后转身走进了墨澜轩的门。
    冯蕴书这才对宜川公主轻声道:“阿萱,她既然不愿意见,那便算了吧,走吧,我带你去看十公主。”
    宜川公主刚到楚王妃,就提出要见傅悦,冯蕴书就带着她直接过来了,还没去看过十公主。
    宜川公主却忽然抬头,定定的看着冯蕴书道:“蕴书,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冯蕴书丝毫不意外,也没有犹豫迟疑,点了点头:“好,那你同我来吧。”
    说完,便转身往那边的岔路走去。
    宜川公主也随即跟上。
    楚王妃后园的湖边,阁楼之上。
    冯蕴书与宜川公主相对而坐,遣退了倒茶的丫鬟后,亭阁之上,再没有第三个人。
    微风徐徐吹来,拂起花园中的百花香甜,撒进这亭阁之中的每一个角落,令人闻着,都为之心旷神怡。
    冯蕴书端起茶喝了一口,见对面的宜川公主抿着唇畔面容挣扎心神不宁的样子,似乎心里有些怕,所以不晓得如何开口问一般,她不由哂了一声,轻声道:“先喝杯茶定定神,有什么话静下心来再与我说。”
    宜川公主停下了正在揪扯袖口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冯蕴书后,点了点头,端起茶,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茶水溢出了一些沾染了衣裙,她却犹自不知。
    冯蕴书瞧着,也没有提醒。
    这是花茶,所以都是温的,不然她这般铁定是要烫到的。
    多少年了,她都没有这般心不在焉有失分寸的时候了。
    喝了口茶后,宜川公主搁下茶杯,因为心不在焉,杯盖落在一旁茶水溅出她都并未在意,深吸了口气后,她目光直接又忐忑的看着冯蕴书,开口便道:“蕴书,你实话告诉我,傅悦到底是谁?”
    冯蕴书静默片刻后,忽然淡淡笑了起来,不答,而是毫不掩饰的道:“你倒不如直接问我,傅悦到底是不是兰臻,何必拐这个弯呢?”
    宜川公主当即愣住,似乎已经从冯蕴书的这句话中得到了答案,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好一会儿后,她才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在绷着,死死的压着自己的情绪,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所以,她是,对么?”
    冯蕴书不做犹豫的点了点头:“对。”
    事已至此,本就没办法继续瞒着了,何况,傅悦既然让清沅加了后面那一句让宜川公主有什么话就和她说,说明傅悦是允许她告诉宜川公主的。
    宜川公主愣神许久后,眼眶陡然一红,泪水就这么潸然而下,她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忍着没有哭出来,却还是忍不住又哭又笑起来。
    她是如此淡定从容的人,这么多年,早已忘了如何去哭泣,她也已经很多年没有真正哭过了,可如今,她却还是因为得知这么一个消息喜极而泣了。
    冯蕴书没有劝慰她,而是静静坐在那里看着,许久后,宜川公主总算淡定下来了,她才坦然自若的微微笑道:“其实昨日我就知道,你今日一定还会来,也知道你来的目的,费心隐瞒了那么久,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宜川公主正在擦拭泪痕,闻言,愣愣的看着冯蕴书,有些不解的哑声反问:“为何……为何要瞒着我们?”
    冯蕴书道:“这是她的意思,至于为何,你细想想应该能明白的。”
    宜川公主哑然。
    她如何能不明白,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