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纳完全没想到这一茬。
    被反将一军，沃纳臃肿的脸上那对眼睛不停的转动，似乎在思索这背后的逻辑。
    “我，我可以跟税务部门解释。我只是报税，税务部门还没进行审查。这不能构成洗钱。”
    苏浩龇了龇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欧洲的银行工作过一年时间。还在伦敦做过法律工作。甚至以辩护律师的身份上过法庭。相信我，我对欧洲法律比你要熟的多。”
    沃纳瞪大眼睛瞅着苏浩，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他就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打了一场没有准备的战役。
    一般来说，这种遭遇战的结果都不会太好……
    “你不要想骗我。我会咨询律师的。”
    “你还是省点律师费吧。你在华夏的时候摔的手机已经值不少钱了。”
    “你……”
    苏浩龇了龇嘴，说道：“我可以免费给你提供法律咨询服务。”
    苏浩很快进入了角色。
    “如果你在入关之前就咨询我的话。你会有更多选择。比方说将这笔钱作为未完成的交易，申请延后报税。你已经报税，但是又无法提供有法律效力的合同。税务部门复核的时候一定会发现这笔异常的交易。相信我，核查人员会很高兴有这样愚蠢的人，洗黑钱居然都不准备一份更有说服力的合同文书。”
    沃纳表情不停变化。
    苏浩笑道：“有一点你说的倒是没错。那个一句话的合同法庭是不可能认可其法律效力的。至于税务部门会不会认可，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我想他们应该很乐意把这个异常交易提交给反洗钱部门进行深入调查吧。”
    沃纳当然明白一旦被调查意味着什么。
    即便最后他洗清了冤屈，工作也泡汤了。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难道没有补救的措施吗？”
    “当然有。”苏浩说道：“我们是一家正规的华夏公司。我们之间进行了一笔可信的交易。只要你跟我们补签了正式的合同，相信税务部门不会认为这笔交易有什么问题。”
    “休想！我不会上当的。你们就是诈骗犯，这个剧本的价值远远不止一百万人民币！除非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价格，否则我是不会跟你们签合同的。”
    “那就只有祝你好运了。”苏浩：“我建议你找一个好一点的律师，再多准备一点罚金，这样应该可以少坐几年牢。”
    沃纳恨恨地瞪了苏浩一眼，摔门而去。
    餐厅里的人目瞪口呆：
    这样一个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小胖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脾气？
    袁雯雯目送沃纳走远：“沃纳还以为德国是他的主场呢。甚至都没有找一个律师就自信满满来找咱们了。”
    “如果他找了律师的话就不是来找咱们要钱而是找咱们补签正式合同了。你当我刚刚说的话是在吓他的吗？”
    “所以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税务部门发现这笔异常交易会交给反洗钱部门调查？我们的拍摄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对。”苏浩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咱们应该对沃纳有点信心。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事实上，沃纳根本没有什么选择。
    他当然可以选择宁死不屈，跟苏浩拼个鱼死网破。
    但那显然不是一个理智的商人会做的事情。
    当天，沃纳就去咨询了律师。
    确定苏浩所说一切都是真的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输了。
    他唯一的期望就是苏浩跟他补签一份正式合同，让他免于被反洗钱部门调查。
    至于狮子大开口、大赚一笔什么的，沃纳已经完全不指望了。
    要是以苏浩的性格，他说不定会让沃纳将收的钱全部退回来。
    还是袁雯雯劝他不要节外生枝，苏浩才给了沃纳一份有娱乐公司盖章的正式合同。
    拿到合同，沃纳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这是自己免于锒铛入狱的“免死金牌”。
    生怕苏浩再玩出什么诡计，沃纳一句狠话都不敢放：“谢谢你，苏先生。电影拍摄过程中有任何麻烦你都可以找我帮忙。我就住在柏林。如果你愿意可以去我家做客。”
    “我来德国是拍电影来的。”
    “当然当然。那我这就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亨瑞看到这一幕惊诧不已。
    他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沃纳是剧本版权所有人，不应该苏浩求着对方吗？
    刚刚这场面也太诡异了吧！
    亨瑞面色古怪打量着苏浩，脸上表情分明是想说：莫非这个人傻钱多的制片人给了市价几倍的价格，所以沃纳才会感恩戴德？
    苏浩笑了笑也没有多解释。
    “甭管怎么样，剧本的版权问题全部解决了。咱们可以集中精力准备拍摄了。”
    “当然。”亨瑞收回注意力，说道：“我们已经通知了演员，随时可以进行试镜。但是在试镜演员之前你们是不是先把剧组工作人员确定下来？”
    苏浩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我们工作人员和演员一起试镜得了。”
    苏浩看向袁雯雯。
    袁雯雯点点头。
    “可以。”
    亨瑞再次感慨华夏电影人的作风果然与众不同。
    不过这是他们的拍摄项目，高蒙电影只是合作出品，并没有多少话语权。
    既然苏浩和袁雯雯两位主创都觉得可以，那就是可以。
    “我会尽快安排的。对了，袁导你需不需要找一名欧洲本地的助理导演。毕竟这是一部纯粹的欧洲电影。有一个助理导演在拍摄中会提供很多帮助。”
    “事实上我们已经有助理导演了。而且那个人亨瑞你应该也认识。”
    “谁？”
    “吕克贝松。”
    听到这个名字，亨瑞表情略显尴尬。
    “看来我多嘴了。”临走之前，亨瑞意味深长地说道：“很荣幸跟二位合作。”
    苏浩：“这家伙最后的话什么意思？”
    袁雯雯摇摇头，也没听明白。
    她仔细琢磨了会儿，忽然想到了原因。
    “吕克贝松有一家自己的电影公司欧罗巴电影公司。亨瑞肯定以为我们是要踹掉他跟欧罗巴电影公司合作。”袁雯雯笑道：“欧罗巴电影公司虽然成立时间是2000年，比高蒙电影公司足足晚了一百年，但这家公司发展势头迅猛，是高蒙电影公司在法国直接的竞争对手。”
    苏浩哭笑不得：“所以说我们无意间牵扯进两家公司的较量中了吗？”
    袁雯雯点点头。
    “恐怕是这样。”
    果不其然，吕克贝松赶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部电影交给欧罗巴电影公司发行吧。我保证，这是它最好的归宿。”
    苏浩和袁雯雯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