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保洁见突然有个姑娘站出来吓了一跳，手里的箱子一松散开了，东西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何家熠的箱子好像泡过水了，不但变色，连形状都变了，掉出来的东西也都是一些零散不值钱的。
    “坏成这个样子了，我们就是帮忙扔一下，没别的意思。”
    “就是啊，何先生已经拿走一部分东西了，这些不要了。”
    两个保洁尴尬地解释着，说她们做事只有原则的，雇主的东西一般不会动的，这些她们以为不要了。
    许诺走过去，默默地把箱子放平，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收了起来，有钥匙，水杯，剃须刀，还有上次帮何家熠带回去的领带，从领带的皱褶也可以判断，这箱子有人动过了，以何家熠颇有洁癖的性格来说，一点点的凌乱，他都是不能忍受的。
    地面上，小女孩儿的相框几经周折，玻璃摔破了，照片撕裂了一块，手臂部分不见了。
    许诺从玻璃碎片中抽出了照片，仔细地观察着，似乎只有此时沉静下来，才发现这个小女孩儿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何家熠出门还要带着她。
    可能是因为何家熠不在了，许诺对这个女孩儿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如果可能，她会竭尽全力照顾她，好像何家熠还活着时一样。
    “小姑娘，你看……玻璃都碎了。”
    保洁让许诺小心点儿，别伤了手。
    “这里不用你收拾了。”许诺低声对她们说。
    “可……我们已经收钱了。”
    “没关系，不会有人找你们要钱的，你们可以走了。”
    “哦。”
    两个保洁互相对望了一眼，拿着扫帚拖把离开了。
    打发走了两个保洁，许诺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进了皮箱，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天色渐暗了，下起了冷雨，窗户敞开着，一阵阵阴风灌进来，花圈上的纸花儿随风颤抖着。
    何家熠的遗体火化了，大厅里留下的不过是剩下一张照片和一柸骸骨的枯灰。
    回忆已经支离破碎，脑海里浮现都是他独自一人行走的画面，青春的字眼放佛就还刻他在脸上，却就那么突然离开了，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就再也不能见。
    手机还有熟悉的电话号码，却已无人接听……生命好短。
    时间是把锋利的刀子，把每个人划的遍体鳞伤，凶狠得不会去在意是不是有人撑不下去倒下了，更不会介意活着的人如何在痛苦呻吟。
    环视了大厅一周，许诺轻叹了一声，何家的别墅还是老样子，陈旧中蕴含着古典的优雅，只是已人去楼空，注定它要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平复了一下心情，许诺将大厅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关了窗户，又整理了一下被砰歪了的摆设，许是太累了，拿着皮箱靠在椅子里，一会儿便睡着了，中间乱七八糟好像做了好多的梦，却都无法醒来，若不是有人用力推她，她还处于恍惚之中。
    “小诺？你怎么还在这里？”
    “哦？”
    许诺恍惚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何婶婶一双浮肿的眼睛，想是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能释然
    “我……阿嚏。”
    鼻子酸痒让许诺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看吧，感冒了，怎么连窗都不关就睡了。”何婶婶走过去，把敞开的窗户关上了。
    许诺迷迷糊糊地挠挠头，她依稀记得昨天晚上好像把窗户关上了，是不是没关严风大吹开了。外面还刮着风，吹着窗子啪啪响。
    “阿嚏！”
    真的感冒了，鼻涕流了出来，何婶婶递给了许诺面纸，让她赶紧回家，还说她这次来要把别墅处理一下，也马上走人了。
    “哎，这房子这次真没人住了，上次的买主联系不到了。”
    “婶，要卖别墅吗？”
    许诺警觉地问了一句。她知道不该问这个问题，何家熠已经不在了，别墅的所有权归何叔叔了，他们有权利卖掉这栋别墅，可想想当初何家熠为了这栋别墅，连公司都卖掉了，那双失落的眼眸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消失，心头未免有些失望。
    “人不在了，早晚得卖的？”何婶婶叹口气说。
    “非买不可？”
    “当然了，留着什么用？”
    “我，我买！”
    毫不犹豫地冲口而出，说完许诺倍感心惊，头很快耷拉了下来，一千多万啊，她哪里弄到那么多钱啊？
    “我，我可以分，分期付款行吗？”许诺压低了声音。
    “傻丫头。”何婶婶走过来，抚摸了一下许诺的头发。
    “我知道你喜欢家熠，想留着别墅，可家熠已经走了……留着……”
    “不是，婶，我不是……我只想留着别墅，因为……因为何家熠当初为了它，什么都失去了……婶，求你了，何叔的工厂运作得很好，不缺资金了，别这么急着卖了别墅，等我有钱的，我真买……”
    “呦，小诺，你不会当真的吧？”何婶婶张大了眼睛。
    “真的，我当真，可以写协议的，三年……不，两年，如果我不能拿出五层，不七层，全部房款也行……到那个时候你们再卖也不迟啊。”
    许诺一把抓住了何婶婶的手，刚刚突发奇想的念头瞬间根深蒂固成了一个决定，这别墅她要留着，即便最终的结果还是失去，至少她已经努力了，不会后悔。
    何婶婶有些犹豫了。
    “若不是没精力打理，我和你何叔也不会想着把它卖了，毕竟这么大一个房子……”
    “我打理，免费打理！”
    “小诺？”
    何婶婶上下打量着许诺，
    “我回去和你何叔商量一下吧，如果有人打理，暂时不卖也行，可是小诺啊，你拿不出那么多钱，房子还是早晚要卖的，你该理解的……你和家熠没什么特殊的关系……我们不能……”
    “婶的意思我懂，懂的。”
    许诺的脸红了，何婶婶的话她怎么会不懂，她和何家熠只是朋友，这栋别墅，他们不会便宜一分卖给她的。
    小老鼠非要吞下一头大象，在外人听来这么多么蠢的一件事，可许诺却偏偏决定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