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岂可轻动

作品:《寡人有病

    此事办妥了没有多久,朱载坖派出的人也送到了水转毛纺机。
    辽东不缺水力,接下来的日子顾承光便是寻找建立毛纺厂的地址,将厂子建立起来。
    选址很有讲究,既要利于生产,又要利于防守而还被破坏。
    好在辽东这边有不少溪流山谷,正适合建立毛纺厂,距离铁岭卫也不算远。若是有事,不到两个时辰骑兵使能赶到。
    影克回到部族之中,便给顾承光送了信。此时虽依旧在打来孙汗的帐下听用,但是实权却已经小了许多。而且进贡的时候也快到了,被打来孙汗给安排到了去北京朝贡的队伍里。
    而这个时候,顾承光也刚刚将毛纺厂初步建成。
    收到了影克的消息,顾承光也有点挠头。原本还打算让影克出力,收拢朵颜卫重归大明治下,并成为辽东屏障的。可看对方这样子,应该是被架空了。
    至于刚刚和大明打了一仗,还要去北京进贡,这倒是很常见。辽东这边族群混乱,朝贡常常有冒名顶替的事情发生。都想着进了北京,将自己的东西高价卖给大明皇帝,那就是个天字号的冤大头。
    顾承光帮不了影克,但也给了他送去一封书信,让他进京之时,拿着此信去见一见裕王殿下。
    顾承光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他的信到了景王手里,可是受到了极大的重视。
    景王为此,特意找严世藩商议,他指着信道:“辽东此地万里林海,树木取之不尽。若是都造成船卖出去,怕是亿万两银子也不止啊。”
    “可殿下想过没有,要大量造船,只有开海才可以。”严世藩皱眉道:“殿下若是主张开海,便是与太祖的海禁之策相背,实在是风险太大。”
    “但是也不能没有银子,否则如何与我三哥相比?你看他将裕成商号的份子一下送到父皇面前,那是多大的面子?”景王心里要说不嫉妒,那是假的,更是起了攀比之心,“我要赚更多的银子,摆到父皇面前,将三哥比下去才行。而且,我也不是为了斗气。实在是笼络朝中大臣,缺了银子也是不成的。”
    说起笼络人的花费,严世藩的心中就是一阵肉疼。为了景王掏了多少银子出来?却没见这些朝臣有什么动静。他们这些家伙,每年的冰敬炭敬都收着,送得少了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虽然说严世藩也没少收朝臣们的银子,甚至收的更多,可那与景王送出去的不是一回事。
    “殿下既然有此想法,倒也可以一试,只是不能由殿下出面。”严世藩也阻止了景王出面,“我可找一名御使,先上本试试风向。到时再让部分朝臣发力,便有希望成功。”
    “还是严侍郎想的全面,本王差点犯了错。”景王庆幸道。
    过了两天,便有一名浙江御使上书开海。
    “臣闻圣天子常解民之疾苦,躬身体查方知其所苦为何。闽浙之民,疾海禁之苦久矣。两省多山少地,海之于两省民者,尤如田地于农夫也。朝中诸公若有闽浙之人,陛下一问便知。自海禁以来,民无片板下海,而倭人来去自如。海岸绵长,倭寇竟可随意上岸劫掠。此非倭寇狡猾,实为海上无人,消息不通也……臣痛陈海禁之数弊而无一利,若开海,则诸弊尽除,百利丛生。臣祈陛下念东南各省之民生,准予开海!”
    大明朝的朝堂之中,关于开海之事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讨论。每隔几年,都会有人上书开海。
    只是大家写奏折,都比较客气,没有象这位御使这样写着圣天子如何如何。仿佛若是不开海,便不是圣天子一样。
    大明的文士向来狂傲惯了,往往以受过皇帝的廷杖为荣。这位御使也不例外,奏折有用没用先不说,打算借机给自己也扬扬名。
    可是嘉靖却并没有让人打这个御使,而是将开海的奏折留中,又让内阁讨论。
    御使已经做好挨揍的准备,却发现好象没他什么事了。
    其实这位御使,也错怪了嘉靖。这在位的数十年里,嘉靖早就见惯了这种邀名卖直的文官。因此,这奏折尽管写的有点道德绑架的嫌疑,嘉靖也没有立刻处置这个御使。
    至少要与内阁拿出个结论来,再据此决定对这个御使是打一顿,还是夸两句。
    “开海之利朕也深知,奈何海禁为太祖之制。我若允了开海,岂不是有违祖制?”嘉靖心中很明白,只是并不想违了祖制。
    并不是他不想开海,而是为了防人之口。
    前任正德皇帝无后,他这个堂弟才能上位登基。嘉靖又为了给自己的老爹上个帝号,与朝臣大闹数场。若是再违背祖制开海,真不知道这些读书人在史书上,会怎么编排自己。
    养心殿里,只是嘉靖与三位阁老,讲起话来也不用有什么顾忌。
    “老臣觉得,开海之事可以从长计议。”徐阶没等严嵩说话,便先一步说道。
    “哦,为何要从长计议。”嘉靖微微皱眉道。
    徐阶微微躬身,“海禁是祖制,不可轻易违背。但开海又有利民生,将来是会开的。臣以为,还是等东南的倭患平息,四海承平之时,更适合开海。”
    嘉靖犹豫了一下,对于这个说法有点摸不准,“此时倭患正烈,数度逼近南直隶。要想平息,怕是还要很久。”
    “臣之家乡就在松江华亭,也是受倭乱最甚之地。”徐阶沉痛道:“若是倭乱不平而开海,怕是家乡父老出海都不安全。倭人残忍嗜杀,恐造更大杀虐。”
    严嵩来之前,可是受了严世藩的嘱托,开海关系到银子的多少。下面的那些官员,每年才能孝敬多少银子?若是可以开海,那些不值钱的木头都造成船卖掉,便立刻就是金山银海。
    可徐阶这家伙,虽然是自己的亲家,今日却有些僭越。竟不等自己这个首辅说话,便要将开海之事拖下去,尤为可恶。
    “咳嗯,老臣有些想法,可请陛下斟酌。”严嵩对嘉靖一拱手,“东南沿海之地,乃是我大明赋税重地。这些年因为倭乱,甚至连我大明岁入都下降不少。虽朝廷调集重兵围剿,可暂时难见成效。徐大人所说,恐海上百姓伤亡更甚,亦是一重顾虑。但并非无法解决,可先开一两个港口,以重兵守御驻以水师,使倭不敢犯。其后可徐徐图之,以增补赋税,亦可得知海上消息。”
    “陛下不可!”吕本吕阁老怒道:“大明海禁两百年,岂可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