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再陷牢狱
作品:《蝉翼剑》 丁文松潜藏暗处,遥望前方火光四起的宅院,心中暗叹,连这最后落脚之处已然毁去,太原城中自己还有何去处?
“什么人?”前方似有人迫来,丁文松不假思索,一掌挥出。
“丁兄,是我!”丁文松此刻身受重伤,功力发挥不足三层,其势似实实虚,那人双掌挥出,“啪啪”两声,将他的攻袭轻轻巧巧的接了下来。
丁文松瞧得那人之面,心中一紧,凌然道:“南宫兄,别来无恙乎!”他只觉胸口伤处只是一阵酸麻,毫无痛楚,心知那箭上必沾有剧毒。
此人正是杨飞口中的败家子南宫逸,他游历天下之时,曾与丁文松有数面之缘,亲眼目睹丁文松刺杀梁有德,便追着他来到此处方才现身,见他身受重伤仍镇定自惹,不愧英雄好汉,有意相助道:“丁兄,不如让小弟瞧瞧你的伤势如何?”
丁文松自是知道南宫逸以医术驰名江湖,有他相助,自己去了大半的老命还有得救,可他早年因官场腐败,科举不中,最恨那些世家子弟,再说与这南宫逸又无甚交情,不信他有如此好心,不由冷冷道:“不敢有劳,丁某自会料理。”
南宫逸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叹了口气道:“丁兄身中剧痛,若不及早医治,只怕性命难保。”
丁文松仍婉言相拒道:“多谢丁兄好意,丁某贱命一条,杀了个贪官,早赚回来了。”
南宫逸热脸贴着冷屁股,被丁文松好心当成驴肝肺,他本是心高气傲之人,心中着恼,当下揖手道:“既是如此,在下便不勉强丁兄了。”言罢,便欲拂袖而去。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声音道:“姚大哥,你伤得如此之重,为何不肯让人帮你医治?”
这女子自暗中行出,赫然是那姚柳青,她是在府中闻得梁有德被刺杀的讯息,听得那刺客的模样,除了丁文松哪有别人,又听闻丁文松中箭,芳心极是担心,她对丁文松习性极是熟稔,便循迹寻来,正好找到丁文松,眼见丁文松伤势颇重,自己一个女儿家照顾他多有不便,闻丁文松欲将南宫俊辇走,当下便出言喝阻。
丁文松冷冷道:“你来干什么?”他虽知姚柳青决计不会谋害自己,但她身为官家子女,与她掺合在一起,究竟不妥。
姚柳青凄然道:“丁大哥,你伤得如此之重,小妹心挂得很。”她急急行了过来,扶着丁文松便欲察看他的伤势。
丁文松将她狠狠推开,大声道:“我不要你管,你是官家小姐,我是朝廷钦犯,你与我在一起,想干什么?”
姚柳青未想他道出这般绝情之言,芳心伤心欲绝,美目含泪道:“丁大哥,小妹只是帮你治伤,又没有…”
丁文松打断她的话道:“不要你管便不要你管,你给我滚开。”
姚柳青正欲再言,南宫逸瞧不过眼,对丁文松冷笑道:“这位姑娘如此待你,你竟毫不领情,难道你这人便是如此铁石心肠、冷血无情么?”
“我…”丁文松正欲出言辩驳,姚柳青急急掩住他的嘴,轻声道:“丁大哥,有官差过来了,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
丁文松性子再拗,也知道利害,也不反抗,由得姚柳青封了自己胸口数处要穴,藏在秘处。
梁有德遇害,太原上下官员虽是拍手称快,但捉拿凶手却是免不了的,免得惹恼了汪直,乱罪陷害,故而此刻太原城全城正大肆搜捕,弄得风声鹤唳,草木皆惊。
三人所藏之处颇为隐密,那些官差虽户户搜查,处处探寻,却未发现三人,过了半晌,待其走远,姚柳青方松了口气,这才察觉自己正将丁文松紧紧抱在怀中,其中情形太过亲密,不由俏脸一红,轻声唤道:“丁大哥,丁大哥。”
丁文松身受重伤,能逃出如此之远全凭一股毅力支撑,此刻虽未脱险,但有伊人相伴,心中一松,早已昏迷过去。
姚柳青对这些江湖救急之事一窍不通,见得此景,大急道:“这,这位公子,丁大哥昏过去了,怎么办?”她不知南宫逸大名,只好如此称呼。
南宫逸一直默默相伴,心中犹自暗叹,情之此物如此难测,为何天下有情人难成眷属,姚柳青如此,自己如此,吴云鹤也是如此。闻得姚柳青娇啦,回过神来,伸手把了把丁文松脉息,方道:“姑娘,丁兄只是受伤过重,昏了过去,一时并无大碍,只是他身中剧毒,若不及时解去,只怕…”
姚柳青忙道:“公子,麻烦你帮丁大哥解毒,以后但有差遣,小女子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南宫逸含笑道:“姑娘言重了,丁兄与在下朋友一场,他受伤,在下自是义不容辞。”心中却想这家伙如此不领情,我救他本来也没求什么报答。
姚柳青抱着丁文松,不便施礼,只得轻声道:“谢谢公子,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南宫逸道:“在下复姓南宫,单字一个逸,不知姑娘芳名。”
姚柳青道:“我叫姚柳青,多谢南宫公子大恩大德。”
南宫逸道:“此处却非久留之地,姚姑娘,我们还是寻一处安全隐密之处为丁兄治伤如何?”
姚柳青心中老大一个疑问,终忍不住问道:“南宫公子,你是大夫么?”她对江湖之事并不熟悉,自然不知南宫逸的大名。
南宫逸道:“在下对医术略知一二,虽不敢自称名医,但治些丁兄的伤倒是不难的。”自梅兰称他蒙古大夫起,他的脸皮倒是越来越厚,自吹自擂毫不脸红。
姚柳青大喜道:“南宫公子,不如到我家里去吧,我爹是太原总兵,官差就是再怎么搜也不搜不到到我家里去。”
南宫逸心中恍然,怪不得方才丁文松说什么她想干什么?要是她老子知道自己女儿跟朝廷钦犯在一起,还不活活气死。但见姚柳青一脸期盼之色,便点点头,负起丁文松随姚柳青一起行去。
三人行踪隐密,来到姚府,不走大门,翻墙而入,到了姚柳青的闺房。
丁文松所中之毒虽颇为厉害,对南宫逸却是小菜一碟,只是丁文松已伤及肺脏,一时难以病痊愈,南宫逸便开了几处药方,又留了三颗雪乌丹,叮嘱姚柳青须得让丁文松安心静养。
想起雪乌丹,南宫逸心中便大骂杨飞,若非杨飞找他要了两瓶,他此刻怎会如此小气只留三颗。
经过一番调理,丁文松气息匀和,脸色红润,姚柳青心知心上人已无大碍,一脸喜色,向南宫逸连声道谢。
南宫逸笑着还了一礼,又道:“姚姑娘,丁兄的伤已无大碍,在下有事,先行告辞了!”
姚柳青道:“多谢南宫公子,青青送你出去吧!”
南宫逸笑道:“不用了,姚姑娘,如此深更半夜的,若是让人瞧见了,陡生误会。”
姚柳青大是感激道:“南宫公子,珍重了!”
南宫逸思起一事道:“若是丁兄伤势有何反复,姚姑娘可去城南回春堂找我!”言罢,便从窗口掠了出去。
姚柳青目送南宫逸离去,坐到床边,瞧着榻上的丁文松,不觉痴了。
南宫逸出了姚府,并未回在太原的落脚之处,而是施展轻功,一口气掠到河间客栈,探首望去,外面虽然火势冲天,日渐危急,里面仍战得如火如荼,难舍难离。
※※※
厉方邪一声厉喝,九旋斩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弧线,与明孤鸿秋水伊人剑连续相击,在夜空之中溅出点点星光,显得分外艳丽,及得第九下之时明孤鸿吃力不住,飘身退去。
梅云清一声娇叱,手中无形气剑斜斜挥出,赁空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涡,周遭丈许空间好似被一股无形大力相扯,那青石地面亦寸寸碎裂,向厉方邪飞射而出。
“好剑”厉方邪只觉那股力道便似要将自己生生撕裂,难受之极,他见猎心喜,不觉出声道好,九旋斩再挥,宛若环套,层层斩影之间,发出足足九道内劲,正是他的成名绝技斩斩连环。
第一道内劲迸出,梅云清形成的那股吸力宛若碰到一堵石壁,扯之不得,立时消散。
梅云清正欲变招,第二道内劲袭至,这道内劲与她方才所使有异曲同工之妙,梅云清只觉一股极大的吸力传来,剑势差点拿捏不住,被其扯动。
梅云清堪堪稳住身形,第三、四道内劲传来,分别是柔劲和刚劲,梅云清连转内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始守住,心中不觉暗暗佩服这厉方邪不愧黑道中数一数二之人,自己竭尽全力,也不过挡住其四道内劲。
“喀喇”梅云清脚下青石吃力不住,寸寸龟裂,厉方邪第五、六道内劲一起涌至,她再也抵挡不住,向后退去。
梅云清与钟敏一战,本有旧伤,此番再战,厉方邪潜藏暗劲袭来,立时复发,她只觉脑中一阵晕眩,心口一甜,一股鲜血差点喷口而出,还好此时一只大手轻轻抵在她后背,输过一股柔和之极的内力。
援手之人自是明孤鸿,明水神功疗伤奇效天下无双,他一面帮梅云清疗,一面运功竭力抵挡厉方邪余下三道内劲,以他的武功,仍若雨中飘萍,只能苦苦支撑。
南宫逸见识广博,自然闻得厉方邪大名,心知自己武功同他差得甚远,但见梅云清情势危急,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拼得性命不要,大喝一声,揉身攻上。
若是平时,厉方邪自是不惧南宫俊,可此刻他要应付梅明当世两大高手,实已竭尽全力,但见南宫俊攻来,只得分心他顾,留出两分余力反击而去。
明孤鸿只觉压力稍减,已不似方才般只余招架之力,毫无抵挡之功,心头狂喜之下,奋起余通,秋水伊人剑连鞘而出,如若天外惊鸿,在肉眼几不可见间,飞击厉方邪。
梅云清亦一声娇喝,“天外惊虹”再度出“鞘”,向厉方邪攻去,周遭空间陡起寒意,如临寒冬,竟下起雪来。
四人甫合即分,厉方邪那英俊之极的脸廓掠过一丝艳红,仰首哈哈一阵大笑道:“明庄主好剑法!”他生平最是自负,此番竟不敌明梅二人,心中怒极,连称呼也不大客气了。
明孤鸿脸色亦苍白之极,强摄内息道:“厉兄好武功!”
南宫俊武功最低,自然最惨,厉方邪虽只用了两层内力对付他,仍使他七窍渗血,面目骇人,惨烈之极。
厉方邪冷哼一声道:“明庄主,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了!”身形一晃,凭空消逝在众人面前。
明孤鸿心知此番能逼退厉方邪已是万幸,哪敢奢求拦他,回首向梅云清苦笑道:“梅庄主,你的伤势无甚大碍吧?”
梅云清摇摇头道:“晚辈的伤经明庄主明水神功调理,好了大半,多谢明庄主。”言及此处,转首望着南宫逸颇为关切道:“倒是南宫公子,受伤不轻!”
明孤鸿道:“南宫公子,不如明某替你疗伤如何?”
南宫逸知道明孤鸿看起来年纪虽然不大,却是自己父辈人物,闻言忙向明孤鸿揖手恭声道:“多谢明庄主盛情,晚辈自备有疗伤之物。”说着,便取出几颗药丸服下,果然面色红润许多。
明孤鸿笑道:“我倒忘了,南宫公子号称‘不死神龙’,怎会如此下作,要我运功疗伤。”
南宫逸忙道:“明庄主谬赞了!”自怀中取出最后半瓶雪乌丸,递与梅云清道:“云清你受伤不轻,受些疗伤之药吧!”
梅云清不觉望了明孤鸿一眼,见他满是赞许之色,芳心忽一阵羞涩,不好去接,只能声道:“明庄主受伤也不轻,你该让他服用才是。”
明孤鸿哈哈笑道:“这点小伤,我运半个时辰功就好了,何必糟蹋这些灵丹妙药。”
南宫逸忙附和道:“是极,是极!若明庄主要服什么药,岂非弱了明水神功的威名?”
梅云清只得伸手接了过来,当面服了两颗,却将瓷瓶递还了回去,方道:“这下该可以了吧。”
南宫逸本推而不接,可梅去清坚持不收,无奈之下,只得接了回来。
此时白向天行了过来,大有深意的瞧了梅云清一眼,方揖手道:“多谢三位援手之德,老朽代表振威镖局上下谢过了。”
梅云清思起杨飞,芳心一阵难过,不晓得那家伙跑哪去了,莫要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转念又想,那无赖最是怕死,这种事若发生别人身上还有可能,若是他的话,决计不会,她心念至此,芳心稍安。
南宫逸见梅云清默然不语,知道她必又想起那无赖,心中酸苦,却不得不向白向天回礼揖手道:“白总镖头太客气了,我和梅庄主身为侠义中人,见此不平之事,自然义不容辞。”他见梅云清不吭声,一口气连梅云清的话都说了。
明孤鸿笑道:“白兄,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南宫逸闻言不觉大为奇怪,平时也没听白向天和明孤鸿有什么深交,为何会出此言。
明孤鸿又道:“梅庄主武功之高,不逊令堂当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让位年轻人了。”
梅云清回过神来,揖手道:“明庄主过奖了。”不觉又望了南宫逸一眼方道:
“明庄主,白总镖头,云清另有要事,先行告退了。”言罢,也不待众人回礼,便即腾身掠去,转瞬不见。
“云清!”南宫逸想不到梅云清说走就走,连招呼也不与自己打一个,暗叹一声,对在场之人揖手道:“那晚辈也告退了。”
明孤鸿含笑道:“后会有期!”见南宫逸远去之后,面色忽尔凝重,向白向天低声道:“白兄,东西还在么?”
白向天瞧也不瞧那只木箱,摸摸怀中,轻轻点头。
明孤鸿这才释然,对正在与钟敏激斗的苏花语道:“苏丫头,还不加把劲,厉老怪被我赶跑了。”
苏花语武功本较钟敏为高,加之有奇兵剑痕在手,胜他自是不成问题,只是她心中贪念,总分神顾及蝉翼剑,意欲夺剑而去,故而稍处下风,闻得明孤鸿之言,心念电转,剑痕一挥,将钟敏逼退丈许,方娇呼道:“白衣叔叔,侄女武功太差,您可否帮我拿下这个姓钟的家伙。”她的如意算盘自然打得不差,只要明孤鸿来对付钟敏,自己便可抽身退去,让他们两败俱伤,那丐帮长老武功看来也不怎么样,而且与雷洪纠缠一起,以她的武功,其他人都不放在她眼中,瞥势夺剑而去当不是难事。
钟敏闻得厉方邪已去,心中亦慌,眼见振威镖局帮手越来越多,自己还傻呼呼的呆在此处找死么,见苏花语挑拔明孤鸿对付自己,忙就势停手,对雷洪道:“雷兄,正主儿都走了,今天这仇看来是报不成了,不如就此收手如何?”
雷洪中了毒,与“酒丐”元天化打起来,吃亏不少,他心中早有此意,却苦于抽身不得,闻得此言,忙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钟兄此言极是!”
元天化嫉恶如仇,冷喝道:“想走么,只怕没那么容易!”
以雷洪和钟敏的武功,逃走当然不成问题,可他们的这帮手下只怕性命难保,二人若是弃之而去,传扬出去,还有何脸面在江湖上行走,正在欲走不能之时,忽闻白向天道:“元长老,放他们走吧。”
元天化怔了一怔,大喝一声:“住手!”
在场丐帮中人皆停下手来,连他自己也不例外,雷洪和他的那帮手下自是求之不得。
元天化对雷洪厉声道:“今日白总镖头说放你走,算你命大,日后若是让元某听得你似你师父那般在江湖上为非作歹,莫怪元某手下无情了。”
雷洪哼了一声,也不作答,大手一挥,同钟敏领着那帮黑衣人狼狈不堪不离去,连解药也顾不得要了,正是来势虽凶,走得却垂头丧气,只差没挟着尾巴。
付无忌着佟青等一干振威镖局中人正抬着那几只木箱置于安全之处,元天化瞧着不觉皱眉道:“白总镖头,你这趟镖可不该接。”
白向天颇为尴尬的笑道:“开镖局的,生意上门,岂有不接之理。”
元天化颔首笑道:“此言极是,老叫化失言了,不过总镖头既接了此镖,天下谁人不觑着这件东西,还得小心为妙。”言下之意自是说你你振威镖局不能总找我们丐帮援手吧。
明孤鸿生恐白向天听出其中深意心中着恼,忙道:“不知白兄今后有何打算?”
白向天沉吟道:“明日清早,我们便起程离开太原。”
明孤鸿道:“要走最好此刻便走,免得夜长梦多。”
白向天同身畔付无忌商议数句,方叹声道:“只好如此了,劳烦丐帮各位朋友送我等出城了。”
元天化道:“白总镖头太客气!”
此刻火势愈大,渐有烧及这河间客栈之势,白向天也不多言,吩咐殷立生,佟青等人收拾好行囊,即刻起程,离开太原。
※※※
“咚咚咚”杨飞连番大战,累得精疲力尽,怀拥双美,正做着与梅云清洞房花烛的美梦,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自是火冒三丈,恨不能将敲门之人千刀万剐,怒道:“哪个王八蛋,要死啊,不知道老子在睡觉么?”
门外传来店小二赔笑声道:“客官,官府来查房,大伙都得起来。”
“哦!”杨飞闻得此言,立时醒了大半,忙道:“马上起来!”心中却大叫糟糕,身畔睡着的梅兰可是个通辑犯,若被官府逮住,三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杨飞,干吗骂得那么粗鲁。”南宫燕被杨飞那声大喝惊醒,迷迷糊糊间只听到“王八蛋”三字,不觉嗔怒出声。
杨飞心道老子现在象热锅里的蚂蚁,没骂更难听的算老子对得起他了,他匆匆自床上爬起穿衣,急急道:“小燕子,快起来同我一起出去应付应付。”
南宫燕“嗯”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在床上寻找自己的衣物,忽尔一声尖叫,当真又响又亮,只怕整个客栈也听到了。
杨飞忙上前将她樱唇捂住,在她耳边轻声道:“又有什么事?”
南宫燕奇道:“怎么床上还有个人啊?”
“嘘”杨飞故作神秘的道:“外面都是官差,她是朝廷钦犯,千万莫要让官差听见,让人将她抓住。”
房中光线昏暗,南宫燕瞧不见梅兰面目,只得对杨飞低声道:“她是什么人,怎么会躺在我们床上?”
杨飞寻到她的衣物,一件件帮她穿上,信口胡诌道:“她被官差追查,只好躺到我们床上来了。”
南宫燕初经云雨,极是敏感,杨飞双手轻轻在她娇躯上抚过,已是脚软手软,脑中一阵迷糊,哪还去想杨飞这个傻瓜也不会相信的谎言,玉臂轻舒,搂住杨飞脖子,在杨飞耳边吹气如兰道:“那她不是看到我和你…”后面的话她自然说不出口来。
杨飞被她撩得心中发痒,强摄心神,柔声道:“你不是说你是我老婆么?又怕什么?”他心中大叹好险好险,幸好此刻梅兰没有醒来,她可不似南宫燕这么好哄,此情此景依她的性子还不提剑杀了自己。
其实梅兰早已醒来,听到方才之言,心中一凉,珠泪不觉漱漱而下,自己竟落得要与别人女人同床伺夫的境地,难道自己真的如此之贱么?
好不容易杨飞帮南宫燕穿好衣服,稍作整理,拉着她急急出门而去。
梅兰宛若行尸走肉坐起,点亮油灯,将衣服缓缓一件件穿好,寻到笔墨,呆呆望着案上白纸,泪水不觉又悄然而下,反复良久,伏案写了起来。
※※※
“她是何人?”为首那名捕头指着衣冠不整的南宫燕有些色迷迷的道。
南宫燕恨不能将此人眼珠挖出来,杨飞忙道:“官差大哥,她是我妻子。”他此刻倒忘了自己还是个官,跟个小官差称兄道弟起来。
另一名官差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嘛!”此言一出,周围之人一阵哄笑。
杨飞心中大怒,却不得不赔笑道:“官差大哥过奖了!”
南宫燕忍不住在杨飞背上狠狠拧了一把,痛得他连泪水都掉出来了。
“好了好了,正事要紧。”那捕头向杨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杨飞忙不迭将自己那套又搬了出来:“草民姓梅,上云下飞,洛阳人氏。”
南宫静闻言不觉大奇,这家伙明明叫杨飞,什么时候改名叫梅云飞了?
“你也叫梅云飞。”那捕头奇道:“听说此次随姚大人剿灭吕梁群盗,斩下朱阳首极的大英雄也叫梅云飞。”
杨飞闻得竟连他也听得自己的“英雄事迹”,心中得意之极,忙道:“我便是那梅云飞。”
那捕头道:“你就是,凭你这瘅头鼠脑的模样,打死老子也不信,别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房,说你象你就索性冒名招摇。”
杨飞心道我的名有什么好冒的,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他呆了一呆,苦笑道:“你们既然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你去问问你们知府大人便会知晓。”
那捕头见他说得煞有其事,不由有些半信半疑,犹豫了一下方道:“为了这等区区小事去问知府大人,不是讨打么?”
杨飞心道你知道就好,若是那江呈祥在此处,只怕也要对老子客客气气,他想起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豪气大增,言语之间也不是那般客气了,对那捕头道:“你们此来是干什么?”
那捕头闻言大怒,心道老子客气一点,你这小子倒真的当自己是大人物,横起来了,看老子怎么整你,他心念至此,笑道:“梅大人,我们是来搜捕刺杀梁有德梁大人的刺客的。”
杨飞“哦”了一声,心道老子那时就在现场,经这么一扰,觉只怕也睡不成了,还是早早去见姚昭武和杨同德禀告此事。
他尚未出声,那捕头已先道:“梅大人,听说当时你就在场中,我们知府大人正在寻你。”
杨飞也未怀疑,苦笑道:“当时我有急事,离去之时却未见到你们江大人。”
那捕头只道他乱吹大气,心中冷笑,却不动声色道:“我们江大人有些事要问梅大人,梅大人何不随卑职一起回去。”
“这个…”杨飞望了南宫燕一眼,又想起房中的梅兰,扔下二女,冲突起来,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那捕头又道:“事情紧急,还请梅大人快去快回!”
“好吧”杨飞心忖迟说不如早说,免得惹上麻烦,对那捕头点称是,对身后南宫燕道:“你在这里等着,我速去速回。”
那捕头瞧了南宫燕一眼,忽道:“为何不将夫人带上?”
“我带她干什么?”杨飞闻言不觉愕然反问。
南宫燕咬着他耳朵轻声道:“你可别想扔下我,人家要跟着你去玩。”
杨飞苦笑道:“我这是正经事,可不是去玩。”
南宫燕娇哼道:“那我可不管。”
那捕头道:“夫人居在府上多有不便,梅大人不是暂居姚大人府上么?何不将夫人安顿在那里,也好有个照应。”他早听说杨飞与姚柳青的婚事,即便此人真是梅云飞,此招也够他受的。
杨飞倒吸一口凉气,若被姚昭武知道自己跟南宫燕之事,还不将他折皮剥骨,再治他的罪,连连摆手道:“不用打扰姚大人了,本官自有打算。”但见南宫燕拉着自己不放,转念又想带着她也好,免得梅兰醒来发现与她争吵,转念之下便道:“小燕子,你与我一起去吧,让你见见大场面。”
南宫燕雀越道:“好哇,好哇!”心中却道本姑娘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只有你这个小小无赖没见识。
那捕头便领着两名官差带着杨飞二人离去,余下官差继续搜查,离去之前,杨飞对一名官差叮嘱道:“我房中有一些紧要物事,你们切不可胡乱闯入。”
那官差倒真信杨飞是那梅云飞,恭恭敬敬道:“是,梅大人!”
※※※
写好留柬,纸上已满是泪渍,梅兰深深叹了口气,持起飞云剑,恋恋不舍的回首望了房中一眼,开窗掠了出去。
外面虽满是官差,可他们本为搜捕刺客而来,而那刺客是个男子,故而并未留意她,梅兰有惊无险的出了太白居,芳心一阵茫然,天下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地,难道自己今后真的没有去处了么?
“兰姑娘!”远远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正是那个对梅兰痴情一片的吴云鹤,行得近了,见得梅兰娇靥仍有掩饰不住的泪痕,不觉惊道:“兰姑娘,是谁让你伤了,是不是那个杨飞,我代你去教训教训他。”
梅兰想起自己已然失身于杨飞,心中一酸,垂首幽幽道:“吴少侠,不用了,不关他的事,是小妹自己感伤而已。”顿了一顿,有些惊奇道:“这么晚了,你为何仍在外面,还这么巧碰上了?”
吴云鹤见梅兰语气之中生份许多,心中一凉,干笑道:“是啊,这么巧!”其实他白日偶然见到梅兰,却又不好上前相认,便跟随她来到太白居,一起侯到此刻,见她失神落魄的行出,方才上前招呼。
梅兰哪知其中关节,还道真是碰巧,静默许多,方道:“吴少侠,你和南宫公子在一起么?”她找南宫逸当然是为了杨飞身中蛊毒之事。
吴云鹤点头道:“我与他住在一起,不过已有两日未见到他,不知干什么去了?”
梅兰闻得此言,转念又想自己为何要为那无赖操心,死了活该,便道:“既是如此,便算了。”
吴云鹤道:“兰姑娘找大哥有事么?”
梅兰道:“我的一个朋友中了毒,想请南宫公子帮忙医治一下。”
吴云鹤动容道:“既是中毒,那可得赶紧医治,免得后患无穷。”
梅兰道:“我朋友中的是情蛊之毒,一时并无大碍,吴少侠不若帮小妹问问南宫公子,瞧他可有把握解得此毒。”
吴云鹤拍胸保证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决不令兰姑娘失望。”
梅兰盈盈施了一礼道:“多谢吴公子的鼎力相助,小妹在此先代我那位朋友谢过了。”顿了一顿,又道:“吴少侠,小妹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言罢,也不等吴云鹤回礼,便即离去。
吴云鹤本欲追去,转念又想自己如此只怕太差于形迹,望着梅兰远去的倩影,轻叹一声,反向缓缓踱去。
※※※
“你们这是准备带我们去哪?”杨飞跟着那捕头越走越觉不对,虽然他对太原不是很熟,可这根本不是去衙门的路,心中疑惑,不由斥责出声。
那捕头笑道:“江大人正在牢中审问犯人,梅大人要见自然要到牢狱之中。”
一干人不知不觉到了府衙大牢,杨飞本欲让南宫燕在外面侯着,可南宫燕死活不肯,只得作罢。
兴许是太原作案犯法之人少极,牢中犯人极少,那捕头领着杨飞二人进入囚室之中,指着一间囚室的一个黑影道:“江大人就在那里面,梅大人自个进去吧。”
杨飞见这间囚室四周皆是儿臂粗细的精钢所铸,忽问道:“你们大人为何要呆在牢房之中?”
那捕头道:“卑职不是说过江大人正中牢中审问犯人么?”
杨飞心中疑惑:审犯人怎么不见犯人,而且堂堂一个知府还要亲自来牢中审案,好象说不过去。
那捕头催促道:“梅大人快进去啊!”
杨飞点点头,缓步行进囚室之内,对囚室之中那人揖手道:“江大人,还记得下官么?”
“喀喇”一声,铁门一关,那捕头得意的亮亮手中钥匙道:“你这小子不知好歹,老子给苦头你吃吃。”
杨飞同南宫燕二人被锁在牢笼之中,不觉厉喝道:“你敢骗我,这人根本不是江大人。”
那捕头冷笑道:“你明白就好。”
杨飞被他关住,不知何时何日才能离去这个鬼地方,心中一急,语中带央道:
“我真的是梅云飞,你若不信,可以问你们知府大人,我们刚刚在梁大人宴上见过一面。”
“不用了。”那捕头冷哼一声,便即转身离去。
南宫静对杨飞道:“杨飞,这就是你说的大场面么?”
杨飞心中苦笑,自己哪知会有此等境地,自己在临汾亦曾身陷牢狱,上次是被人宛枉,这次却是一时不察,被那捕头公报私仇,设计陷落牢中。
南宫燕见杨飞不答,心中嗔怒,娇哼一声,转首去瞧那黑影道:“你是何人?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亦是不答,南宫燕冷哼一声,回到杨飞身畔,正欲说话,忽觉一道内劲袭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