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逆鳞

作品:《楚氏春秋

    在回去的路上,楚铮问道:“师父,那魅女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吴安然看了他一眼,冷哼道:“小孩子家,不要问那么多。”
    楚铮不由气结,道:“那师父你总要告诉徒儿这魅女你要来做什么用的吧,总不会放到你自家院子里吧,春盈姐不扒你的皮的才怪。”
    吴安然大怒:“住口,有你这么对师父说话的吗?”
    楚铮也觉得这话说得过分了些,忙改口道:“是是,徒儿知错。师父,这魅女您是想要……”楚铮往上指指,的确想想除了将她送往宫中,吴安然不可能再有别的用意。
    吴安然看了他一眼,道:“你小子还算有点见识,这魅女乃是天魅门无上神功‘媚惑众生”的修练者,通常是万里挑一才选出来的,这套武功据说是当年魔门三祖之一商代的媚仙子妲已所创……”
    楚铮一听差点昏过去:“妲已,是不是商纣的妃子妲已?她不是狐狸精吗?”
    吴安然一巴掌扇在他头上,道:“混帐东西,竟对妲已祖师如此不敬。什么狐狸精,简直胡说八道。”
    楚铮摸了摸头道:“师父你以前又没对徒儿说过这些,徒儿实在不知我们魔门历史竟是如此……渊源流长,不知另外两位祖师是谁?”
    吴安然道:“是申公豹祖师和西天道人祖师。”
    楚铮听了不由呻吟了一声,除了西天道人他不熟,那两个都可算是遗臭万年的人物,干脆把西天道人换成纣王组成邪恶三人组算了。
    吴安然不理他,继续说道:“当年这三位祖师协助纣王讨伐西周,但天不助我魔门,被姜尚为首正道中人所败,妲已祖师与纣王情深似海,陪着他自焚身亡,申公豹和西天道人两位祖师拼死赶到皇宫时,已经来不及救他们了,只找到本残缺不全‘媚惑众生’的心法,便交还给了妲已祖师所创的天魅门。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们这个扶佐大商朝的神门也就变成了魔门,历代被所谓的正派人士追杀,此事已过去千年,这段典故正道中人知道的已经不多了,魔门中人可永远不会忘记。”
    楚铮听得有些头晕,这完全颠覆了他所知的历史,不过也难说,史书向来由胜者所写,历史的本来面目谁都不清楚。
    吴安然说道:“天魅门得到那本‘媚惑众生’的心法后,便挑选本门优秀弟子进行修练,可能那本残缺心法缺了最重要一步,近千年来天魅门竟无一人能练成,而且所挑选的魅女竟都在三十岁前便欲火焚心而死。天魅门无奈之下只好从修练天魅门次一等武功‘天魅功’中选出门主,但对‘媚惑众生’心法历代天魅门主都未曾死心,仍挑选优秀弟子修练。那‘媚惑众生’心法虽残缺不全,但威力极大,只是天魅门从不让魅女出来行走江湖而已。为师年轻时曾在天魅门与一修练此心法的女子起过冲突,但在‘媚惑众生’面前竟心神难恃,毫无还手之力。据为师推算,当代天魅门的魅女如今应该是只有十八九岁,用来迷惑那储君实在绰绰有余了。”
    楚铮有些担心:“这种魅女能如此颠倒众生,那到了宫里先被皇上看上怎么办?”
    吴安然道:“你放心,这‘媚惑众生’的心法既然是天下奇功,又岂止一个媚字决,只需她逆运心法,便可惑人心神,整个人便会变得平凡无奇,内功略差之人就算经过她身边都会视她为无物。”
    楚铮听得目瞪口呆,如此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放了一个妲已进宫?想了想又道:“既然那魅女这么厉害,那师父怎么只说借三年?万一到时储君尚未动手怎么办?”
    吴安然看了看他,道:“只要这魅女到了你的手中,何时还难道还能由天魅门作主吗?”
    楚铮一愣,嘿嘿笑了起来。
    吴安然也压低声音阴笑道:“天魅门下子弟历代几乎都是女子,她们的阴毒功夫比我们血影堂只多不少,到时连下毒都不用了,随便一种功夫都能让那储君死得悄无声息。事成之后,那名魅女你想还就还,想留下就留在你身边好了,还不是由你心意?”
    楚铮笑了几声,暗想留在身边可不是个好主意,到了那时认识这女子的人可不少,留下岂不是自找麻烦?而且……
    楚铮突然想到一事,看了看,见车门紧闭,料想外边的欧阳枝敏和那车夫听不到里面说话,于是对吴安危正色道:“师父,徒儿想问你件事。”
    吴安然见他神色凝重,也收敛起笑容,道:“何事?”
    楚铮道:“此处并无外人,咱们师徒打开天窗说亮话,当初你所说的龙象伏魔功的弊病究竟是真是假?”
    吴安然脸色微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师父还骗你不成?”
    楚铮表情诚恳地说道:“师父,你想,当初您这么一说,我们楚家上下心中都如同负了块大石。如今徒儿已长大,再也不是以前那顽劣不堪的孩童了,而且每日忙忙碌碌,鹰堂大小事务还待徒儿处理,屋内又有轻如姐相伴,虽说徒儿尚未成年,不应该总想着何时能圆房,可徒儿还是忍不住想起此事,想到以后该如何的问题。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师父,您儿子女儿都有了,不该再让徒儿再为此事忧心了吧。”
    吴安然色厉内茬,道:“听你之言,怎么好象是认定师父在骗你?”
    楚铮微笑道:“师父有没有骗徒儿,徒弟我不知道。但师父既然知道赵国有个鹰堂,想必也该知道还有个狼堂吧,鹰狼两堂分属于楚王两家,说起来也都是同出于魔门。当日我娘知道了此事,便派狼堂中人到西域佛门去打听,并抓了一个佛门弟子详细审问了一遍,那佛门弟子招供龙象伏魔功并无师父所说的禁忌,两方说法完全不一,师父,您说徒儿应该信谁呢?”
    吴安然哼了一声,楚铮明明是在虚言相诈,若狼堂真的已查出实情,别人他不知道,那楚夫人恐怕早来兴师问罪了。可仔细又想想,吴安然觉得此事已瞒不了多久了,楚铮已执掌鹰堂,那狼堂是他外公家的属下,听说势力不在鹰堂之下,鹰狼两堂合力,天下打探不出来的事恐怕还没有,与其到时事情败露引楚家上门问罪,还不如现在承认了算了。
    吴安然沉声道:“为师这样说是一片苦心,只是见你年纪尚小,为了使你专心习武,不想让你心有旁骛。你看你两个哥哥,院中有了丫环就昏天浑地,龙象伏魔功毕竟是佛门武功,佛门讲究是清心寡欲,乌七八糟的心思多了总是无益。”
    楚铮听吴安然变相承认了,心中大喜,可随即又大怒,暗想你这老小子骗得自己好惨,如今是有事要你帮忙,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几人回到踏青园,吴安然仍不肯回他自己屋子,楚铮也不管,反正这踏青园大得可以跑马,也不在乎多个人。他有他自己的事要办。
    楚铮看了看天色,独自离开踏青园,来到楚名棠夫妇所住的北院。
    楚名棠已经上完早朝回来了,正与楚氏说着什么,见楚铮进门,笑道:“铮儿来了。”
    楚铮向楚名棠夫妇行了一礼,问道:“父亲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楚名棠道:“这两天皇上龙体不适,由为父和方相国主持早朝,近日也没什么大事,简单议了一下便散朝了。”
    楚铮心中一沉,难道皇上已经身体不行了?若赵庆现在就即位,那可就麻烦了。楚铮忙问道:“不知皇上身体如何?”
    楚名棠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听御医说没什么大病,只是这几日有些闷热,皇上精神不佳而已。”
    楚铮松了口气,楚名棠道:“铮儿,你问这些做什么?”
    楚铮有些犹豫,他原本想把这几日做的事先跟母亲商量下后,再告诉父亲的,但父母亲既然都在此,就一并说了吧,毕竟自己势单力薄,很多事还是要依仗着父母的力量。
    楚铮咳嗽一声,道:“父亲、娘,孩儿有事禀报。”
    楚氏向楚名棠一笑,道:“你看铮儿现在越来越懂事了,连和爹娘说话都一本正经的了。”
    楚名棠望着楚铮,含笑道:“铮儿,你说吧。”
    楚铮把这几日自己所做原原本本地跟楚名棠夫妇说了,当然隐去他想刺杀储君一事,至于往宫内安排人手楚铮想楚名棠夫妇应该允许的,恐怕他们自己都已经在宫中安排过人手了。
    楚名棠夫妇相互看了一眼,均发现对方眼中惊异之色,楚名棠原本以为楚铮这几天忙得是整合鹰堂的势力,却没想到这儿子已将目光放得那么远,正在为储君即位后做准备。
    楚名棠想了想道:“那陆锋和天魅堂的魅女究竟是否可靠?铮儿,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谨慎行事。”
    楚铮垂手道:“那陆锋是孩儿从青堂中挑选出来的,应该没有问题,那天魅门的魅女孩儿尚不知,天魅门并未把她放在京城,而是在离京城不远的陈县,这几个魅女平日只是闭门练功,甚少见外人,等她到京城后孩儿想由姑姑将她安排进宫。”
    楚氏问道:“既然这个魅女如此出色,恐怕刚进宫内便会惹得众人瞩目,宫内各方势力恐怕都要详细追查,难免会露出马脚。”
    楚铮笑道:“这个孩儿也考虑到了,不过听师父说若那魅女反运‘媚惑众生’的心法,便与常人无异,最多比他人俊俏些罢了,到时衣衫再穿得破旧些,便不易被人发觉了。”楚铮故意将魅女说得平常些,将这妲已似的女子送入宫中,他心中总有些不安。
    楚氏咦了一声,道:“你想得挺周到嘛。”
    楚名棠在一旁道:“不要让琳妹安排此女进宫,如今她在宫中已是众矢之的。就让那女子留在陈县吧,过些日子便是五年一度的宫内选秀的日子,铮儿,你让天魅门将那女子名字报来,命张伯昌到陈县给她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到时那选秀的官员自然会把那女子选入宫中。”
    楚铮喜道:“那真是太巧了,张伯昌办此事熟门熟路,他不知已往宫内送过多少人了,这样一来此事便可天衣无缝。”
    楚名棠道:“张伯昌儿子的事为父会让吏部侍侍郎去办的,就放在下批新任县令中吧。”
    楚氏却有些遗憾:“那魅女若真有吴先生说得那么好,未能见上一面那真可惜了,不然如果看的中意就别给那储君了,留给铮儿算了。”
    楚氏父子同时皱眉,楚名棠道:“你都已经把轻如许给铮儿,怎么还要给他找妾?”
    楚铮却在想不见最好,师父把那女子说得神乎其神,自己对女子又是比较心软,到时要是真舍不得她走,那事就搞大了,如今轻如主仆三人一心挺好的,如果再加个外来户,自己就不得安生了。
    楚氏对楚铮笑了笑,道:“铮儿,你父亲已经同意你纳轻如为妾,还不谢谢你父亲。”
    楚铮脸难得一红,过来向楚名棠行礼,楚名棠道:“罢了,轻如精明能干,是个好帮手,以后你好好对她吧。”
    楚名棠想了想又道:“轻如虽已是你侍妾,但你习武落下的病根还没好,可不要学你两个兄长,千万要小心。”
    楚铮听了不由愤愤道:“父亲您别说了,一提此事,孩儿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
    楚氏忙问:“铮儿,怎么了?”
    楚铮把在马车上吴安然招认的事与双亲一一说了,楚氏听了勃然变色,怒道:“这吴先生也太过份了,怎么可以拿这事开玩笑。”
    楚铮恨道:“这些时日孩儿还有事要烦劳他,以后再和他慢慢清算。”
    楚氏却不愿罢休,道:“铮儿,你不是说吴先生昨日在万花楼与一叫琴儿的女子呆了一天吗,让你院中那个叫欧阳的小厮到万花楼去一趟,找那什么天魅门主,就说这女子我们楚府要了,接来后让那琴儿住到吴先生院中去,看春盈怎么收拾他。”
    楚铮抚掌大笑,道:“娘这主意不错,不过此事等过几日再办,如今春盈姐已把师父赶了出来,现在让那琴儿住进去,不过是火上浇油而已,还是等师你回去后再让欧阳办此事,到时春盈姐心头怒火定会死灰复燃,而且更胜这一次。”
    楚名棠对此事虽也有些不快,可看这娘俩越说越来劲,忍不住喝道:“住口。”
    楚名棠站起身,指着楚铮道:“吴先生此事虽有些欠妥,但他毕竟是你师父,你怎可如此对他?而且吴先生说得也对,你年纪尚小,不可心有旁骛。如今轻如虽许了你,但为父命你未成年前不得与轻如同房,否则家法从事!”
    楚铮嘴巴立即成了“O”字形。
    楚名棠又对楚氏说道:“你也真是的,不但不劝劝铮儿,还添劲胡闹,有你这么宠孩儿的吗。”
    楚氏见丈夫真生气了,也讪讪然不再言语。
    楚铮见父亲火气正旺,再呆下去更为不妙,忙找个借口溜走了。
    在路上走了一会儿,楚铮心气渐平,对楚名棠的禁令也看开了,毕竟这两年要办的事太多,如果一旦陷入轻如这个温柔乡,必将沉迷难返。何况楚铮在前世也已是三十余岁的成年男子,已过了急吼吼挥枪就上的时代,而是较注重讲究情调了,楚铮比划比划了自己身体,好象比柳轻如还矮了不少,就这么在轻如身上翻山越岭,楚铮想想就觉得无趣。
    还是等长大一些吧,到时再让轻如将身与心都交付给自己。
    回到府内,却见吴安然正在教欧阳枝敏练武,把小欧阳操练得惨兮兮的。见楚铮进来,欧阳枝敏想起身向少爷行礼,被吴安然一个巴掌打回原地。楚铮摇了摇头,当年他习武时也和眼前情形差不多,欧阳枝敏习武年纪有些偏大了,以后吃的苦恐怕更多。
    楚铮斜眼看着吴安然,阴笑一声,转身进了屋。见柳轻如也在,楚铮便走到她身前,把楚名棠准婚之事告诉了她,并义正严词地说道自己要以大事为重,决定未成年前不与她同房。
    柳轻如虽羞红了脸,但心中也颇感宽慰,暗想此人果然不是一个浪荡公子,能将终身托付于他,即使是为妾自己也知足了。
    紫娟和翠苓两个丫头在一旁齐声道喜,把柳轻如闹得跑出屋去了。楚铮无所谓,自我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这脸皮也加厚了不少。
    等两个丫头出去后,楚铮心中又活络开了,魅女这事不用姑姑操心了,但最好还是到宫里去一趟,看看姑姑那边有没有可用之人,最好多多益善,楚铮真恨不得将赵庆身边全换成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