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河北冲阵

作品:《大唐行镖

    “就是他!”
    卡尔用剑挥开一名阻挡的帝国士兵率先疾冲向他所看到的目标,而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了在前方不远处,被七、八名帝国士兵簇拥在中间,身穿华丽铠甲的男子。拥有这种派头的显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可以肯定是帝国军的指挥官了。
    “喂!卡尔!”
    艾森达想要出声阻止,但看到队长那头也不回的背影,便叹了口气住了嘴。然后抬手飞快的从背后的箭筒中抽剑、搭剑、射箭,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更有种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的感觉。
    羽箭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划破空气,以毫厘之差越过跑动中的卡尔的肩头,奔向了正冲过来的两名帝国士兵中的其中一名。那名士兵竟然对如此快速的羽箭做出了反应,利落的反转手腕,横过长刃阔剑的剑面将其拍落,响起了“叮”的一声。
    看见这一幕的同时,卡尔吃惊之下,马上移动自己的重心,一只脚向前踏地,身体采取后仰的姿势。又发出了响亮的剑刃撞击声,原来另外一名帝国士兵竟已经在刹那间挥剑而至了。不愧是右手剑,在失去平衡的状态下,还能够发挥自己的“必杀一击”,右手中忽然出现的短剑以漂亮的弧形在帝国士兵的咽间划出了血线。受伤者最后在脸上留下了无法瞑目的神情,缓缓倒在了地上。
    卡尔深知这完全是侥幸才成功杀死对方的,要不是艾森达那一箭的提醒,自己很可能会遭受到重创。想想也不难理解,护卫在敌军指挥官身边的这几名士兵肯定都是极为优秀的战士。所以,此时的卡尔不得不收起速战速绝的想法,以谨慎的姿态应对再次袭至的那一名帝国士兵。
    而阿鲁卡多的情况也比卡尔好不到哪去,同样是两名帝国士兵与他剑弩拔张的对峙着,双方都不肯抢先挥剑。阿鲁卡多是因为顾忌身后两位队友的安全,所以必须更加小心。而两名帝国士兵则是担心始终将箭头瞄向他们的射手,凭借丰富的作战经验及刚刚那名射手放出的那一箭,完全可以断定对方的危险度,如果无视此人抢先攻击的话,肯定会被利箭刺穿要害。
    事实上,艾森达迟迟没有出箭,也是因为几乎相同的苦衷。他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一箭击毙一名帝国士兵,一旦射出的箭被对方挡开,那即使自己换箭的速度再快,在这样微妙的情形下,也无法保证败亡的天秤不向本方倾斜。换句话说,仅仅要维持这种僵持的状态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虽然,队伍中还有名魔法师没有发挥作用。
    并不是维兰亚正在偷懒,现在也绝不是可以偷懒的时候,而是因为已经耗费大量魔力的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到一个足以影响战局的程度。而且魔力是很敏感的能量,如果在身体状态不佳的状态下仓促使用魔法,有可能会出现十分严重的后果。
    维兰亚自知还是为其他同伴带来了负担。虽然感到很愧疚,但直觉告诉他,暂时积蓄实力是必须的。因为他从刚才就感觉到一股压抑的力量在这里弥漫着,虽然对这股力量还够不上恐惧,但也是相差无几的忐忑不安。
    维兰亚在短暂的观察之后,终于断定了力量的来源。不是帝国军的指挥官,更不是那些实力很强的护卫士兵,而是始终站在指挥官旁边,没有抬起过头的黑袍者。当维兰亚紧盯着那名黑袍者的时候,竟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对方那瘦小的身体变为了一个不停旋转的旋涡,随时都将可能会把自己吸入其中似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对冒险者们来说越来越不乐观。一是因为商都联盟警备队与帝国军的战况,即使有幻术师亚雷文、伍克斯等人的助阵,人数上的绝对劣势也无法有效的弥补。二是帝国军指挥官身边仍有几名帝国士兵,相信他们的实力也不会差到哪去,如果那个指挥官孤注一掷的命令他们冲过来的话,结果就不言而预了……
    就像曾经发生过的很多场面一样,事情总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这名看起来中看不中用的奎恩里斯帝国军指挥官似乎不是一个缺乏魄力的胆小鬼,他并没有让眼前的胶着状态持续太久。
    “你们现在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快去杀了他们!”
    在指挥官严厉的督促声中,剩下的几名帝国士兵没有犹豫,高举阔剑,如风般的袭卷而来。另外,同冒险者持续对峙的帝国士兵也同时做出了攻击的架势。
    又一次的转机是从一阵暴发出的呐喊声开始的,然后从冒险者们身后冲出数道身影。还没等冒险者们搞清楚状况,那些出现得有些突然的家伙们便与正好迎面而来的帝国士兵发出了冲突。
    “我们来得还算及时吗?魔法师。”
    声音在维兰亚的身后响起,按纳住惊讶回头查看。一名女剑士正向这边走来,金黄色的头发用发带绑在后面,却仍有些凌乱,身上紧身轻铠上沾满了已干和未干的血渍,右手握住的细剑低垂着,剑刃上有鲜血往地面滴落着。很显然,他们是一路冲杀过来的。
    “你们非常及时,就像是神的使者一样,海德默恩小姐。”能够在此时见到蒂安特,维兰亚也是非常高兴,所以禁不住用了有“希莉丝风格”的答话方式。
    包括蒂安特的这几名佣兵,维兰亚大都有些印象,当然其中也有名叫夏蒙的秃头男子。虽然他们混身已经伤痕累累,但仍然精神十足的同几个实力很强的帝国士兵打斗得不可开交。这些佣兵的实力绝对可以称得上佣兵界的佼佼者。
    蒂安特很快便迎上一名对手,双眼骤然间变得凌厉非常,洞析着对方的一举一动。那名帝国士兵突然举剑自上而下的朝女剑士砍去,速度让人惊叹。但却没想到女剑士的移动更加迅速,身体宛如韧性十足的枝条,一只脚作为支撑点,瞬间便由剑刃的反方向堪堪闪过。
    几缕金黄的发丝被剑刃带落,在空中飘扬的时候,蒂安特以绝对称得上赏心悦耳的动作抬起细剑直刺向目标。帝国士兵随即发出了一声闷哼,虽然用剑抵挡了一下,但因为对方攻击太快,而且是用刺击术,所以剑尖仍然在手臂上没有铠甲保护的部位划出了不浅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使他后退了两步,就在他想稳住身体的时候,头部随即便离开了身体。背后的一名佣兵喃喃的说着“笨蛋”,发出了窃笑。
    形势急转直下,帝国军的指挥官霍克华兹看得青筋直冒,他可是怀着必胜的决心才来到这里的。现在别说胜利了,如果让眼前的杂碎将近卫兵清理干净的话,自己只有待宰的份。他瞟了眼站在旁边的那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黑袍者,便要提剑加入战斗。
    “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
    听到坎兰达阴冷冷的声音,霍克华兹脚步一滞,随即转头怒吼回去:“你说什么!?混……”
    当黑胞者抬起头的时候,那发散着冷异光芒的眼眸让霍克华兹将一连串的咒骂吞回到肚子里。
    “我不想说第二遍,霍克华兹大人。”
    霍克华兹敢发誓,他从来没有这么感到过屈辱。但在产生愤怒的同时,身体又不由自主的无法做出反抗的行动,内心深处对这位黑袍者的恐怖也渐渐凸显出来。
    由于既有的“习性”,霍克华兹以前对坎兰达并没有太过留意,甚至他的名字也是最近才记住的。从第一次见到坎兰达开始,他的穿着似乎就没有改变过,而且行为古怪,沉默寡言,像存在感如此弱的人,一向骄傲的霍克华兹也没兴趣追查他的来历。只是,皇帝陛下本人却对这黑袍者相当重视,甚至可以说是礼让。此时的霍克华兹终于弄明白其中的一部分原因——他实在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人。
    只在转眼之间,霍克华兹便发现自己的近卫士兵已经基本被肃清了,然后就见两名佣兵手握武器向这边冲来。事情变得太糟糕了,正当霍克华兹咒骂着抽出佩剑的时候,忽然发觉坎兰达的身体中开始有某种诡异的力量溢出。
    而离黑袍者较远的维兰亚,这种类似的感受却比霍克华兹强烈数倍。在陡然间,原本那种压抑难耐的气氛,变得狂躁不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暴裂分离出无数个小旋涡一样。魔法师的眼前甚至出现了极为真实的幻觉:那些旋涡中渐渐有鲜红的颜色由深处汩汩涌出……
    维兰亚本能的呼喊被随后传出的声音掩盖的无影无踪,像是数以万记的飞虫呼啸而过,更像是无数的魔灵一齐惨叫。而近距离下的视觉冲击应该更大,飞快冲过去的两名佣兵就维持着奔跑的姿势,速度却在凄厉的声音中降到了最低的水平,那怪异的程度无法用言语形容。事情并没有完结,先是那两名佣兵身上的铠甲,然后是身上的衣物片片剥落,最后像疾病一样蔓延到肉体……
    一阵风吹过,各种不同物质的碎片如落叶随风扬散开去,只剩下两具赤白的骷髅从原先的姿态散落到地面,发出“哗啦”的一声。
    声音不大,听在各人耳中却别有一番刺痛。
    只要是见到这情景的人全都呆愣在当场,尤如置身恶梦中。其中也包括霍克华兹,他抑住制颤抖的冲动,向一边移动了几步,想要在意识上远离眼前的黑袍者。
    “你……你是什么人……?”就连霍克华兹本人都觉得问题很可笑。事实上,他现在根本不改肯定坎兰达到底是不是“人”。
    “嘿嘿嘿,死亡的代言人。”
    坎兰达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回答。当然,听在霍克华兹的耳中,那玩笑的成分到底还剩下多少,就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