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精打采地走出候机楼,我钻进了车里,心灰意冷地踩着油门儿往回走。弃之如敝履,我的脑子里始终萦绕着这样一句话,挥之不去。前两天我还想着怎么样折腾自己,好让柳韵离弃自己,没想到柳韵没离开,反而李可倒离开了。你要离开就离开好了,你还得非先和我温存一番,让自己的唇齿之香久久地缠绕在我的回忆里,弄得我兴冲冲地以为从此给自己相濡以沫三十载的小弟弟找到了一张免费的长期饭票。
    现在好了,才过了一天,嘣的一声,又回到解放前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总不是好事。我食不裹腹、衣不蔽肘、水深火热、苦大仇深的旧社会啊,何时才是一个尽头!要结束王老五的苦难生活,看来还得要有打持久点的思想准备,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事物的发展是螺旋式上升的,我的幸福美好的英特纳雄耐尔生活,还得经历无数次的低潮和高氵朝,最后才能嘣地一声实现。
    其实现在的女人我真有些搞不懂了,也许我已经老了吧,步入老男人的行列了。李可就这样走了,既没有说以后我们是怎么样一种关系,也没有完全地决绝,似乎还留有一些悬念,而且还留下了一些纪念,真象毕家索的那些东东——看求不懂。当然我们也从来没有认真探讨过我们是什么样一种关系,看来情到深处,有些东西还是要说明白一些的好。搞不懂就搞不懂了吧,太阳每一天都会是圆的,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性生活除外)。想到这个,就想到那个销魂的夜晚了,裤裆里不由自主就撑起了遮阳伞。只是现在这家伙也象冬天雪地上的麻雀雀儿,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无处觅食了。
    本来和柳韵说好要去公司的,这下也不想去了,还是回家疗伤吧。我直接回到了家里,李可的影子老在我眼前晃动,她优美的舞姿、销魂的胴体,一闭眼、一睁眼,无处不在,我失魂落魄,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给带走了。
    柳韵打电话问我怎么还没到公司,我说有点儿事,今天就不去了。然后估摸着李可差不多该下飞机了,就开始一遍遍给她打电话,其实打电话又有什么用呢?我一遍遍翻看着最后她发给我的那些短信,一遍遍地心痛着。
    “谢谢你给我人生中最美好的这段回忆,我会想你的。爱你的可儿。”
    我的眼睛久久地落在这句话上,毫无疑问她不会再和我联系了,可我还是固执地拨打着电话,在感情方面我更象一个加长型大卡车,不容易转过身来。唉,还是忘了吧,前天之前我得到过什么?没有。今天和前天之前有什么区别?没有。那还伤心个屁!就当前晚跑马了吧,换条裤儿继续睡。
    老摸打来了电话:“老叶,在哪儿呢?”
    “家里。”
    “我靠!今天太阳还是从东边出来的嘛,这个时候你居然会在家里。”
    “有啥子奇怪的,拉登到现在都还没有遭抓到呢。”
    “他龟儿的会躲,缩头乌龟了三。”
    “他guī头缩了还在阿富汗的旮旯头找几个老婆,一天到晚嘿咻。老子生活在成都省还一个名额都占不到,这狗日的世道。”
    “你娃自己把眼睛晃花了三。”
    “屁话少说了,有啥子想法?”
    “好久没耍过了,今天晚上找地方耍哈三。”
    “要得,你安排就是了。”
    刚放下电话,又来了一电话:“小叶啊,我老陈啊,明天周六了,好久都没出去过了,有没有安排啊?”
    老陈是我的一个摄友,40来岁,开朗乐观,人也大度,去年去一个古镇时认识的。当时他“迥”着肥硕的勾子围着一个茶铺的灶台拍了一整天,大家自然而然就认识了。
    “安?都周六了?暂时还没有哈。”
    “那找个地方出去拍一下吧,机子都要生霉了。”
    “好,你安排吧,挑好路线通知我。”
    “要得。”
    三喜带着老婆娃娃到丽江去了,我只好和老摸两个找了个酒吧喝酒,顺便看有没有美女上勾。一直喝得差不多了,都没看到一个顺眼的,后来终于进来了三个看起还过得去的,和老摸一起去勾兑了一下,就坐到一起了。大家耍了一会儿,感觉她们就是那种老蹭酒的,说话也飞叉叉的,我一下子就索然无味了,心不在焉地随便应付着散了席。
    老摸提议去洗澡,我们就二麻二麻地跑到西门的一个澡堂子。正在脱裤儿的时候,老陈打电话来说去汶川,早上7点半出发,还约了一个小郑,也是经常一起耍的,车子就坐我的。我说好,就跑池子里泡起了。蒸蒸桑拿,洗涮得象洁白的羔羊后,和老摸上了楼梯。皮条小弟就来介绍业务了,老摸装模作样地问了价格,说来两个全套,老子的小弟弟腾就站了起来,连连表示同意,喊都喊不住。
    到床上坐下不久,心里还在呯呯乱跳、充满期待的时候,一个长相清纯的小妹儿进来了,穿着宽大的红色花铺盖,背上还背着一个枕头,很谦卑地向我问好。哟西,八个牙鲁,哦哈依,搁着一蚂蚱,日本人嗦,老子就不客气了!抗战的一天来到了,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一宿有话,我豆是不说。早上老陈和小郑在二环路边上等我,一起向着都江堰进发。
    出都江堰堵了一会儿车,正好有点儿轻雾,紫坪铺那儿的高架路宛若在仙境中蜿蜒,又象极品飞车里的风景,让人心里颤威威、痒酥酥、麻丝丝儿的,莫名其妙地就升起些许莫名其妙的感动、莫名其妙的冲动、莫名其妙的激动。我想我一定对大自然异常敏感,或许阳光和空气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兴奋剂,让我在狭窄的山路上不由自主地勃起飙车的欲望。如果让我来创造自然,我会把所有的路都修在崇山峻岭的空中,然后沐浴着金色的阳光,在仙雾缭绕中自由地驰骋,想起来都让人心旷神怡,如沐春风啊。
    出映秀不久,我的眼睛就有些打架了,感情的大起大落,连续的兴奋、酗酒、熬夜,折腾了几个晚上,终于在十点十四分结出了累累硕果:我的车冲出路面,侧翻在一座小桥的下面。
    我的脑袋里一遍空白,然后就在想,嗯,怎么回事呢?哦,翻车了,就这么翻了?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然后还有点儿小小的兴奋,老子终于翻了一次车了,以后有吹牛的资本了。再然后,对了,老陈和小郑呢?屁股底下老陈已经在拱我了,小郑也坐了起来。
    “妈的,怎么回事?”老陈问道,刚才这家伙都还在打瞌睡,要不是他的母瞌睡虫把我的公瞌睡虫勾引出来,怎么会翻车呢?
    “恭喜一下,我们翻车了。”
    “都还没死嘛?”
    “不晓得,多半都还活起在。”
    把车门弄开,我们爬了出去,仔细盘点了一下战果,老陈右边耳后根擦破了一点儿皮,小郑的嘴皮出了点儿血,好象都没什么大问题。正庆幸的时候,老陈说我的右边额头有条口子,不过不算凶,我又爬进车里,找了块创可贴来贴起。这几天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惹起天劫了?不过我是什么都不怕的,毛老人家不是说过嘛,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你再大的天劫,老子也要把它消弥于无形。
    我摸出电话,换了个电池,昨天晚上就没电了,故意没换的,想清清静静一下。
    “老摸啊,你娃干的好事!老子回来要好好表扬表扬你哈。”
    “啥子哦?老叶。”
    “老子车翻了,在汶川。”
    “安?不得哦?”
    “不得?我现在正守着这堆废铜烂铁等收荒匠呢。”
    “不会是真的吧?你娃头儿?”
    “你应该说不会是假的吧。”
    “日,那你没受伤吧?”
    “没受伤——才怪,破相了。”
    “不得哦,你坚持哈,我马上帮你找人。”
    “找个铲铲,你把勾子洗得白生生的到紫竹广场迥到起等老子的鞋底板儿就行了。”
    幸好汶川那边也有朋友,很快联系好吊车和拖车,我的衣服也打湿了,穿在身上很不舒服,加上太阳也大,几个人干脆就脱光了白花花地晒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