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成都,鸢飞草长,万物复苏。其实就算是冬天,成都也到处是绿油油的,和一个北方朋友聊QQ的时候,把冬天拍的草地给他看,他鼓捣说是我PS的,冬天哪有那么绿的草地?也许在北方,冬天都是枯黄一片吧?
    李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从医院回到了家里,应该是她外婆的家里,她妈妈回来后也住在那儿。她的外婆七十多岁了,身体不太好,有糖尿病,很和蔼的一个老太太。我送李可回去的时候,外婆还弄饭给我们吃,大家坐了一桌子,我的待遇是最高的了,外婆不时往我的碗里挟菜,老叫我吃好,吃饱,李可坐在我旁边,也生怕我拘束不敢吃,左一夹右一夹,在她们的轮番攻击下,我到厕所松了两节裤腰带,就差没坐椅子上起不来了。
    我知道照这样下去我已经无法回避了,我必须得选择一个,然后慢慢地淡漠另一个。其实我已经无可选择了,在任何人的心目中,李可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除了我还没有完全这样认为外,但似乎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我也喜欢柳韵,而且还和她有了那销魂之吻,我真的希望能和她结婚,一生一世。但她在重庆,加上李可这件事情,渐渐地似乎也有些淡了。而李可就不一样了,我几乎天天都和她在一起,她调皮的性格,对伤病的不在乎,让大家都受到了感染,病房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她醒之前那些悲伤、压抑的气氛。比如从她醒了能说话之后,我们的注意力就再也没有转移到那两个抢劫她的人身上了。而且如果现在我离开李可,我不知道对她来说是怎样一种伤害,我也不敢想象,我怎么能忍心在她伤病初愈的时候,再把她推向另外一种痛苦呢?但让我真正放弃柳韵,我又觉得心有不甘,她聪惠大方,性格又那么好,想着以后会有另外一个男人和她在一起,我就心痛得要命。
    我就象站在一座山上,一边是李可,一边是柳韵,我究竟该下到那一边去呢?我在山顶犹疑着,一会向这边走两步,一会儿往那边走两步,踱来踱去,毫无主意。
    一顿饭吃得我感慨万千,思绪良多,既然大家都这样想了,我也许就该依了大家的心愿吧?可我太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中间我说起去石经寺上香许愿,结果李可当天晚上就有反应,第二天就醒了的时候,外婆就开始给我们摆以前她亲身经历或听说的那些因果报应的龙门阵了,说现在年轻人不相信这些,还要说些亵渎神佛的话,实在太不应该了。我心想幸好我没把那些胡说八道的话摆给她听,不然不被她给批死才怪。后来我又得意洋洋地说自己经常开车开得快,外婆就说这样要不得,年轻人不要太毛燥,出事了害别人也害自己。我说没办法啊,现在社会工作节奏那么快的,事情又多,不搞快点儿什么事也做不成。外婆就去她的百宝箱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一块檀香木的坠子出来送给我,说是年轻时候在寺庙里求的一个护身符,让我经常戴着,就会事事平安了。
    我正要推辞,李可已经接过来了,撒娇地说:“外婆,你好偏心啊,给他也不给我一个。”
    外婆说:“这是给出门在外的人的,你一个女孩子,拿来干什么啊?”
    “那还是送给你吧。”我想把它还给李可,现在事情还不明朗,我收下了,可有些不好说。不过外婆送这个护身符给我,我还是觉得心里爽歪歪、甜滋滋的,毕竟大家都认可我,说明俺做人还是不失败哈。最主要的就是,李可的家人都觉得我就是她的男朋友了,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谁要你的啊?”李可白了我一眼:“把你的驴头伸过来,本小姐要亲自把你笼起。”
    外婆和李妈妈同时瞪了她一眼,我倒无所谓,驴头就驴头吧,只要有草草吃。我把脖子伸了过去,李可把坠子给我戴上,歪着脑袋俏皮地审视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仔细地从胸前帮我塞进了衬衣里。
    “呵呵,有了外婆的护身符,以后开得再快都不怕了。”我随口冒了一句出来。
    “你敢!”李可在我肩膀上使劲拍了一下。大家都开始劝导我了,唉,还没出狼窝,就又入虎穴了,当真话我是老幺当惯了,到哪儿都要遭洗脑壳嗦?
    走的时候李可送我出来,到了停车场我打开车门,李可也坐了进来。嗯,她还想出去兜兜风?
    “你还想出去啊?”
    “不是,就想和你单独呆一会儿。”
    “哦,有什么知心话要对着我说哇?”
    “有啊,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我的警惕性上来了。
    “你有没有女朋友?”
    “你看我象有女朋友的样子吗?”我先踢了回去。这是个核心问题,和柳韵都打过啵儿了,应该是女朋友了吧。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我和柳韵已经到了那样的程度了,按理应该波澜不惊地恋爱下去,但后来李可重新出现,又是那样一种情况,让我重新陷入了徘徊之中,脑子里成天考虑的就是如何选择的问题,其实我早已经选择了柳韵了。她这一问,如醍醐灌顶,那些犹疑一下子就清晰起来了。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柳韵那样对我,不是女朋友是什么呢?但这样一来,李可怎么办呢,她能承受得了吗?刚才还收了她外婆的护身符,KAO!怎么不早一点儿想清楚,我还犹疑在她们两个之间。可想清楚了又有什么用,反而麻烦更大了,除非我不再遇到李可。一瞬间,我的头都大了,幸好在微弱的灯光中李可看不到我的表情。
    “象!”
    “那就算有了吧。”我无力地说。
    “谁?”
    “我也不知道,她自己才知道。”我模棱两可,玩起了太极推手,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嗯。”李可的声音温柔起来,似乎有一些娇羞的神色,车厢里沉静下来。糟了,李可一定以为我说的是她了,我在心里暗暗叫苦,可我不这么说又怎么说呢?
    “吻我!”李可忽然命令到,声音吓得我一哆嗦。朦胧的灯光中,她的脸上满是娇羞,闭上了眼睛。
    这下真要命了,我拒绝她?怎么拒绝?只怕要死人的。我吻下去,那柳韵怎么办?在一瞬间我来来回回转了无数个念头,却无法作出任何决定。李可还在那儿闭目等着,脸上幸福的神情让我心旌摇曳。妈的,再不享受这艳福怕是不得行了,可这一吻下去,我就算正式踏上两只贼船了,哪一只都不好下,哪一只我都舍不得下啊。我把心一横,横竖都是死,要死就死得痛快一些吧!
    我的嘴唇印上了李可柔软的嘴唇,我知道以后的事情已经不再由我控制了,我相信以后的事情将会越来越乱了,可我无法逃脱,就象一个旋涡,任你苦苦挣扎,也不能避免被卷入水底的命运。我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万能的上帝,这个骰子就由他来投掷吧。
    我们忘情地吻着,时间凝固,黑夜凝固,我希望我们的生命也定格在这一刻,整个时空都定格在这一刻,就象情颠大圣里那幅被凝固的爆炸画面,然后一滴松油滴下来,包裹住我们。沧海桑田,物换星移,一亿年后,某一个年轻漂亮的母猴子在沙滩上踯躅的时候,将见证着古老爱情的我们从泥沙里用涂满寇丹的大脚趾拇儿踢将出来。啊,琥珀,漂亮的琥珀,快来看啊,里面还有两只人,最接近我们的高等生物呢。狗的,那棵松树不晓得要长好大才滴得出那么大一坨松油来。
    奶奶的,思维发散得太开了些。熬了要三十年了,我的春天终于姗姗而来,据说人类正在进入下一个冰河期,现代人的春天也越来越晚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如我一样老是枯木逢不到春,老树发不到牙,但我知道一定不会是少数,中国的计划生育伟大国策有我们多么巨大的奉献啊。我自豪,我骄傲,锦绣河山美如画,祖国建设跨骏马我当个王老五多荣耀,单枪匹马走天涯。
    只是这个春天太过美好又太过烦恼了些,我一下子多占了别人一个份额,又不舍得退出来,看这个架势,哪个要找我退我肯定都要砍人。本来就和尚多尼姑少,还要多吃多占,搞得世界极不稳定,和谐社会建设进展困难,这个男人真他妈太自私了,我在心里鄙视着自己,充满着甜蜜的忧愁,幸福的痛苦。
    刘总很快来找我了,我们约在鹦鹉喝咖啡,在室外防腐木搭起的阳台上坐下后,刘总爽朗地说:
    “不错啊,小叶,这么快就搞出来了。我就喜欢这样的人,说到做到,年轻有为啊。”
    “刘总过奖了,做得很匆忙,一定有很多瑕眦,请刘总多多指教。”虽然说我对那九万块不抱希望,但心里还是渴望着的。搞不懂他的来意,我还是先按兵不动。
    “呵呵,我们研究过了,觉得还不错,只是还要做得更细、更深一些才行。”
    “刘总的意思是?”
    “我们都是爽快人,我就直说了吧。我们公司在重庆发展得非常好,现在正在逐步拓展重庆以外的市场。我们很看好成都的房地产,早就准备在成都投资了,前期一直在熟悉环境,做市场调查。现在我们已经准备正式进入成都,我们想找一个对很成都熟悉、能打开局面的人。有人向我们推荐了你,所以我们找你来作了那个策划,考察你的能力。”
    “还有人推荐我?谁?”我还是对推荐人比较感兴趣。
    “这个你先别问,重要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和考察,我们觉得你是比较合适的人选,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这个吗我得先问问,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公司董事会已经确定我负责这边的工作,我希望你做我的副手,能帮助我尽快打开局面。”
    “这个嘛,我对房地产市场不熟悉,说句实在话,信心不是很足,我得考虑考虑。”
    “我们需要的是组织协调的人,没有人天生熟悉哪一行,最主要就是适应环境的能力。如果都只想做自己熟悉的那一行,不去捕捉转瞬即逝的机遇,一个人永远不会有多大的突破。”
    妈妈的,还教育起我来了,不晓得我是软硬不吃的人嗦?其实我还是很感兴趣的,我那个行业竞争太激烈了,很难有什么发展。记得谁说过,凡是做过房地产的,做其他什么行业都提不起兴趣了,既然有机会进入这个行业,我还是想去亲身感受一下那令人心跳的比印钞机还快的圈钱过程。
    “你们对我的能力就那么肯定啊?”
    “不是我们肯定不肯定,是你自己敢不敢肯定自己,敢不敢接受挑战。”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激将法?既然都激将了,说明他们很重视了,我是不是再昆一下呢?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问题,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胆大,只是……”我还没想好只是什么,只好卖了个关子。
    “只是什么?对了,薪水问题你可以不用考虑了。”
    KAO!再昆我就不是人了。
    “好,需要我做什么?”
    “爽快!现在不做什么,先把酒喝了再说,我要把我们在成都的人集合起来,向他们隆重推出成都渝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副总经理叶苇渡先生。格老子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