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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在宜家停车场睡到个美女(全文)》 我马上打电话传达了老妈的指令,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这时候老爸也醒了,开口问我:“小三,你刚才回来看了我一眼就跑了,又到哪儿去了?我都这样了你还坐不下来啊?”
“嘿嘿,爸,看你说的,刚才大家不都是在教育我嘛,我出去面壁思过去了。”
“面壁思过,我看你又到哪儿晃去了。”
“嘿,老爸你还说得真准,我刚才到护士站去和那些护士聊天,顺便看看有没有能带回来做你儿媳妇的。”说到这儿,我一下子又有些黯然起来,有倒是有一个,可惜现在已经生死两茫茫了。
“你尽学到些油腔滑调的,什么时候能正儿八经地做事啊。”
“爸,我这不正儿八经在做事吗?你不知道,听说你出事了,我从重庆三个小时就杀回来了。你现在还疼不疼啊?”我急于表功。
“疼倒不疼,你想气死我啊?三个小时,你怎么不两个小时就起回来呢?经常都开得飞叉叉的,我和你妈还要给你操多少心啊?”
“不说这些了哈,爸,你有个战友在分局里吧,就是那个张叔,你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一个吧,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他情况。”
“什么事?”
“我一个朋友被抢包了,现在都没醒过来,我想问问他案情怎么样了。”
“什么朋友?”
“就是我公司里小李他妹妹,可怜得很。”
“哦,那你把我的手机找给我。”
拿到了号码,我又跑走廊上去,拨通了电话:“喂,张叔啊,你好啊,过年好哈,家庭幸福,身体健康,步步高升,万事如意哈。”
“谢谢啊,你是叶三吧?老爷子怎么样啊?”
“我爸啊?别提了,现在在医院住着呢。”
“啊,怎么回事,你快说。”
“他昨天早晨去锻炼的时候被车给撞了,现在小腿骨折,刚做完手术呢。”
“怎么会这样啊?肇事的抓住没有?”
“那人开一辆微货车,早晨去送货,转弯的时候开得快,把我爸给别倒了。人倒没跑,还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就是说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困难,老实巴交的,身上就几百块钱,现在我们全垫着呢,老爸还说实在人家生活太困难就算了呢。”
“就你爸也才这样好说话,我太了解他了。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看他。”
“在XX医院,张叔,我还有个事想请你帮了解了解情况。”
“什么事,说吧。”
“我有个朋友前阵子在你们辖区被抢包了,人到现在都没有苏醒,我想问问这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抢夺案?我想想,有多长时间了?”
“二十二、三天吧,是个女孩,叫李可。”
“哦,我知道了,好象是个跳舞的。”
“对,对,案子破了没有?”
“还没有,她一直昏迷不醒,没法录口供,那条路是新路,人也比较少,线索不多啊。”
“张叔啊,她是我公司一个同事的妹妹,我都气得不得了了,有没有办法尽快破案啊,我想看看那两个杂种究竟是什么模样。”我又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这个我问一下吧,有消息我通知你。”
“那就谢谢张叔了,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情况请你尽快通知我吧。”
“好,好,我马上过来看你爸。”
“你别着急,张叔,慢慢开车哈。”
打完电话,我又去了李可的病房,李宜还在那儿拉着李可的手说话,李妈妈已经没在了,可能回家吃饭了吧。看着李可,我心中一酸,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转。“我是借我姐的车开的,不知道她买没买全险,没有的话就全算你的了哦。”“你看,你的车停得来超出横线了。”这些话还历历在目,可短短二十多天,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看我来了,李宜停下了对李可说话,对我说道:“那个什么小叶,你既然是李可的朋友,你也来和她说说话吧,我都把记得起来的事情和她说了很多遍了,她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我点了点头,坐在她空出来的位置上,心头很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可躺在那儿,轻微地呼吸着,就象等待着被王子唤醒的白雪公主,我会是她期待中的那个王子吗?如果没有王子出现,也许她从此就不会醒来?可故事的发生不是这样的,在每一本书里面,王子都出现了,公主都醒了,多么圆满的结局啊?难道都只能在童话里才能实现?
我握着李可的手,轻轻地说:“李可,我是叶苇渡,还记得吗?我们才看了007大战皇家赌场,我送你回家,你知道吗?我第二天就去买了镜头,想和你一起出去郊游,可你已经到了这儿,你一个人的世界。你迷失了自己,在漆黑的世界里飘泊。可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想得发疯,想得憔悴了那么长的时间,我的生活全乱套了。我需要你,你回来好吗?你听得见我吗?李可,我是叶苇渡,你还记得吗?那个夕阳西下的宜家停车场,我们在那儿相遇,多么美好的日子啊?你醒来好吗?我们还可以去喝免费续杯的咖啡,还可以享受宜家那舒适的空调,我们在那儿闲聊,对我来说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这一切都是你带给我的,如果你不醒来,那还有什么意义呢?醒来吧?李可,醒来吧……”
我不停地和李可说着话,可我只是个孤独的吟唱者,我的唯一听众躺在那儿无动于衷,仿佛声音从没传入过她的耳朵。我们隔着亿万年的时空,我在这头,她却在亿万年前孤寒、黑暗的冰川里沉睡,神啊,要怎样我才能把自己的声音传入她的心里,让她从孤寂中醒来?
天色很快就晚了下来,我不好再呆在李可的病房里,回到了老爸的病房,张叔正要告别,我又和他聊了一会儿,他说现在还没有什么线索,不过他已经安排人专门盯住这个事情了,争取能尽快破案。
我魂不守舍地呆在病房里,老妈让我走我也不走,她都觉得奇怪了,以为发生了什么奇迹。其实我只想守在这里,如果李可醒来,我会立即赶到她身边去,刚才我已经和她姐姐互留了电话,告诉她如果李可醒来一定要尽快通知我。
我想起下午说要给柳韵发短信的事,就给她发了一条过去,然后我们又开始短信聊起来。等心情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我终于开始理抹自己的思绪。经过南山上那阵热吻之后,我和柳韵应该基本上确定下来了,现在突然李可又出现了,特别是她现在这样,让我又有些短暂的迷茫。柳韵是个很适合结婚的对象,我也老大不小了,我想我会一直和她发展下去的。那李可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苏醒,而且她能否苏醒都是一个问题,我不知道她心里面是不是有我,毕竟我们接触的时间太少太少了,这么一个青春、活泼、靓丽的女孩,从此生活在病床上,渐渐枯萎、渐渐老去,我真的不寒而栗,我该怎么办?我无法理出头绪,我摇摇头,只有先走下去再说,谁知道自己的前路会是什么?
晚上最终还是被老妈给赶出了医院,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我到新南门接到老姐一家,就直接杀奔石经寺而去。
石经寺在龙泉上山,老成渝路的旁边,是川西五大佛教林之一,始建于东汉末年(220年)前后。我们在山门内停了车,外面也有卖香烛的,我们还是到寺庙前的香烛铺买了香烛。卖香烛的婆婆说要上7柱香,所以每套是14支烛,21支香,我买了4套,人手一套。第一次上香,也搞不懂怎么回事,就问庙里我佛在凡间的发言人——闭目诵经的和尚,和尚微睁双眼,旋又闭上,丝毫不予理会。再问,还是重复同样的经典动作。看来他们侍奉我佛多年,听到此类的问题太多,早已修炼成金刚不坏之身,我等这些凡音尘语已经在他们的耳膜上激不起丝毫的振动了。我们只好自己拾级而上,直接走到最上面的大殿前,站在熊熊燃烧的烛架前,先点上两支烛,拜上三拜,在心里虔诚地默念:一望老爸早日康复,健康长寿;二愿李可早日醒来,再续前缘,不对不对,早日醒来就谢天谢地了,再续前缘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以后再说吧。把烛插到烛架上,燃三支香,重复同样的愿望,把香插到香炉里。
外甥女婷婷也在旁边学我的样,嘴里念念有辞,煞有其事。老姐和姐夫看我们都这样,观察了一下其他上香的人之后,实在不得要领,还是象我一样开始上香了。
我又拿起第二副香,按第一次的过程重复着。重复到第六次的时候,累得实在不行了,加上烛火的烘烤,浑身都在冒汗了。看了看婷婷,也是小脸通红,还沾了不少香灰上去。就在这时,旁边两个人的闲聊引起了我的注意。
闲聊者甲:“你说我们这样上香对不对啊?”
闲聊者乙:“我也不知道啊。”
路边一太婆:“这上香啊可有讲究,从下面山门到山上有七个香炉,所以啊你们要一个香炉上一柱,所有菩萨才好保祐你们。”
我一听,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趟子就朝山下跑去,想去找那个和尚算账。好你个臭和尚,你他妈就菩萨面前一丘儿,老子问你的时候你不说,只顾在那儿装神,实际上眯到眼睛偷看来上香的美女心里面在那儿YY,害老子香也没烧对,你真他妈没有职业道德。我佛如来不是以肉饲鹰么?真该把你的小JJ割下来也拿去喂狗,反正也没求用。
跑下山去的时候,冷风一吹,我也平静下来了。现在连咱们政府都实行什么一站式服务、首问负责制了,这个破小庙和尚都哑巴了不想说话,难道就不能在醒目的地方贴一个烧香须知或指南什么的出来?算了,还是不跟这些丘儿些一般见识了,重新再上吧。又买了香,从第一层的三个香炉开始,把香点燃,又开始许愿:
“各位菩萨大人,我不知道你们的尊讳,所以就不能一一拜谒了,不过我求你们让我老爸能尽快恢复健康,从此长命百岁,保佑老爸老妈革命的爱情天长地久,保佑我们家所有人幸福如意,工作顺利。还要特别要求你们让李可早日清醒过来,完全恢复健康,让她能活蹦乱跳地回到我身边,到时我一定从山门开始,三跪九叩,铭谢大恩大德,永世皈依我佛。”
胡言乱语了一遭,想到刚才那个臭和尚做的鸟事,实在气愤不过,忍不住又说了几句:“你看你们调教的丘儿些,什么鸟样啊,我都要对你们失去信心了,要人样没人样,要鸟样没鸟样。如果你们还不把李可救醒的话,我就天天叫人送几泡狗屎、牛屎、猪屎供奉你们面前,再不然就拆了你们这鸟殿。”
当然这个鸟殿拆不拆我是做不了主的。在这个世上生活,做什么事要想成功,我总结就是四个字“威胁利诱”,对人、对菩萨都得这样才行。强权即真理,只有你的肱二头肌够发达,你够强大,人、鬼、菩萨才得服你,你才有和别人对话的资本,否则你把头磕破也没人管你许的什么愿。就象孙悟空一样,先大闹天宫,再独闯大雷音寺,到处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招安的来了,劝降的来了,虽然在五指山下被压了几百年,但那是如来先生让他挂职锻炼啊,出来后在西天路上沿途妖魔鬼怪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即使有不服气的,凭着以前打出来的名气,还可以到处搬救兵,大家都卖面子,要仙来仙,要神来神,要佛来佛,何等的风光?那猪八戒就不行了,好吃懒做,要胆量没胆量,要形象没形象,还好偷鸡摸狗,经常光临街边歪发廊,连高家庄村姑的油都要揩,西天路上人见人刷,妖见妖刷,做猪做到他那份儿上,也真他妈千古一绝了。还有那唐僧,更是胆小怕事,唯唯喏喏,娘娘腔,跟个东方不败差不多,好好个老大,让他当得跟龟孙子似的,哪个都要咬他一嘴,我都佩服他怎么会有脸活到西天去找如来,还不如早点儿找根鸭肠吊死算了。
连祈带骂完了,我走到大殿里面,对着菩萨作了三个揖,扭头就到第二个上香地点去了,留下值班和尚敲出的磬声在大殿里袅袅不绝。
上到最后一个地点的时候,我的心里也完全平静下来了,想了想,还真有些后怕,万一这烧香真灵呢,唉,还是给菩萨道个歉吧:“对不起了哈,各位菩萨神仙大人大量,小子不才,刚才出言不逊,还望多多海涵。千万、一定、务必要保祐李可苏醒过来,她那么可爱的女孩,谁能忍心让她一直这样游离于尘世之外,三魂荡荡,七魄悠悠,居无定所呢?都说佛怜众生,如母忆子,我求求你们就象我这个凡夫俗子一样怜惜李可一二,广施法力让她苏醒过来吧。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说到这儿,我不禁眼含热泪,拜倒下去,旁边的师父“当”地一声,敲响了钟磬,单掌竖起,诵了一声佛音。
从石经寺回来后我的心情就一直很不爽,我在李可的病房里呆了一会儿,看到她我就心痛。我曾朝思暮想见到她,我曾颓废度日怀念她,我曾无日无夜梦见她,现在她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们之间却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有人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可我知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站在李可的面前,她却没有任何可能看到我,感知我,我们中间隔着那么旷远的时空。李妈妈一遍遍地感谢着医生,谢谢他的治疗,无微不至地打听治愈李可的任何方法,希望他能尽一切努力让李可苏醒。这就是病人家属的心理吧,不放过任何一点儿希望,我真恨自己,眼睁睁地面对这一切,却没有任何办法帮助她。我真希望自己是万能的上帝,把时空倒转,回到那个晚上,让一切重新来过。但我不能,这就是悲哀,男人的悲哀,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豪情万丈,事到临头,却发现无论如何,连心爱的女人都无法唤醒,我真的想气绝身亡!
柳韵又发来短信了,我们就用短信聊着。我坐在医院的长凳上,脑子里空无一物,机械地等着短信提示振动起来,然后毫无激情地回着一些话。也许柳韵也感觉出我的懈怠了吧,短信回得越来越慢,我想再充满激情一些,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也无法象以前那样用拇指按出一些能打动她心扉的词句。这可是我的强项啊,可在李可苍白的脸色下,我的脑细胞彻底失去了活力。
当手机终于长时间不再振动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沉寂下来,也许我会失去柳韵吧?本来就不曾得到,又何谈失去呢?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连柳韵都开始虚无起来?我想给她打电话过去,可我不敢,我当前的情绪让我无法以好的状态去面对她。谈恋爱就象踢足球,状态越好,踢得越轻松,什么动作都敢玩儿,玩什么象什么;状态不好,门柱、横梁都是你的敌人,想玩假动作,还绊自己嘴啃地。所以在心绪不佳的时候最好不要想着让自己的女朋友来分担,男人就该展示坚强的一面,愁绪挥不去的时候还是自己一个人去买醉吧。
我出了医院,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从玉林到紫荆,从紫荆到科华路,然后到盐市口,东城根,沙湾,又转回来,我把车窗打开着,冰冷的,风在我的眼角掠过。华灯初上的时候,我在双楠看见一个酒吧,把车停了下来,一头钻了进去,我今天就要在这儿醉它个一塌糊涂,死去活来,灌死我自己!
我一个人喝酒的时候好象很少吧?又好象还不曾有过吧?我实在记不得了,我坐在一个角落里,左手一杯,右手一杯,然后碰杯,干!老玩童周伯通是这样玩的吧?在寂寞中学会了左右手互搏,我在寂寞中学会了左右手干杯,哈哈哈……台灯一杯,我一杯,干!酒瓶一杯,我一杯,干!……
寂寞,这个时候我真的很寂寞,从重庆回来后我就感觉非常地寂寞。似乎有很多事情堵在我的心中,我想向谁诉说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可以抖落我的包袱。柳韵?我总不能把李可的事向她说吧?李可?她什么也感觉不到。我不停地喝着,和周围所有的东西碰着杯,一个人喝酒真的很痛苦、很难受,我不想喝,但脑子里却有什么东西强迫着自己灌下去,那就是一个字“醉”,为喝醉而喝,我的目的太明确了!
半打酒下去之后,我已经实在没有办法再灌下哪怕一滴到自己的肚子里去了,我终于完成了任务,但我还没有醉!我有些悲哀自己,我真的很悲哀自己,连酒都喝不醉,我真他妈衰到女儿国的子母河了,我真妈衰到珠穆朗玛峰了,我真他妈衰到萨达姆藏身的地洞了!跌跌撞撞上了车,我打了一个嗝,嗯,老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象男人一样去战斗。我摸索着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恶狠狠地打燃了火,象男人一样去开车!我系上安全带,呼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