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鬼操船2

作品:《鲁班的诅咒

    甲板上的老叉、鲨口连同鲁一弃一同扑向右侧船舷,船楼上的鸥子一步纵出楼栏,然后挂在右侧楼栏外,身体尽量往外伸。铁头船在“吱呀”发出一声怪叫,然后船体整个大幅度侧转过来,就像是在用一半船底航行。桅杆却偏斜得不多,不过只有半边帆着风力,副帆更是软塌塌地垂挂着。
    鲁一弃趴在右侧船舷上,左手紧紧抓住一根舷缆,心里暗暗庆幸。他不是主动扑出到右侧的,他是突然间从一个自然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把他惊醒的是对面船帆上的脸,那脸分明是动的、是活的,还朝着他笑了笑,眨眨眼。也就在他由于惊吓而失去自然状态的瞬间,船体突然倾斜了,他身不由己地往右舷跌出,要不是一把抓住舷缆,他恐怕就要翻出舷帮,掉入海中。
    半边着水面,半边着风力,让这艘不算小的船一下子掉过头来,变成与鬼操船同方向,只是比鬼操船超前大半个船身。
    “松右缆,收左缆,平桅摆右。”随着步半寸的号令,几个人在甲板上快速动作起来,随着他们准确的动作,正、副帆顿时再次被风兜满,帆面涨得鼓鼓的。只是刚兜上风只是个加速阶段,要想提速到最高还需要一点时间。也就在这一点时间里,鬼操船赶了上来,与铁头船齐头并进了。
    步半寸让将平桅摆右,是让船头往偏右航行,这样就算鬼操船赶上来也不会相互贴靠在一起。但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让他知道自己错了。
    那是艘鬼操船,既然是鬼操的船就不会和人想象中一样。这艘鬼操船不但能快速往前行驶,赶上铁头船,而且在前行的过程中它还在一抖一抖地往右侧平移,不用侧转方向地平移。
    步半寸傻眼了,操驾过无数船种的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船。这是用的什么动力在驱动那条船,难道真是鲁家那个年轻门长说的是“鬼”的力量。
    两艘船是在往同一个方向并排极速航行,水的排流吸合作用力是会让两艘船往一处靠的。而且鬼操船还在航行中不断平移。在这种情况下,步半寸心里十分很清楚,自己的船无可避免地要被鬼操船贴靠过来。
    鲁一弃手上用劲,在船舷上推了一把,让自己爬着的身体站立起来。随之,他聚气凝神,放松身体,让自己进入一个自然的状态,随附着船体的每一个微小的变化。这一切都在瞬间完成,最近以来,鲁一弃控制自己进入自然状态的能力更强了。
    “能不能再加点速,撞右侧那条战船!”鲁一弃只看了周边局势一眼,就大声向步半寸提出这样一个建议,一个听起来像是要自杀的建议。
    在步半寸听来,这年轻人的话更像是命令,于是步半寸也发出的指令。他也不清楚自己一个航海的老把式,怎么会很自然地听从这个看来很外行的年轻人的。
    “鸥子、鲨口下舱踩翻轮,老叉撑住船头,别让它贴。”
    也没看清鸥子和鲨口两个是怎么滑进舱门的,倒是他们到了舱底后一番动作带来的响动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好像是在用力地扳动什么机括,让某个大型的部件就位。
    轻轻地一震,应该是个挺大的物件入槽了。随着铁头船船底发出的“轰隆隆“的水花声,船速立马提了上来。
    鲁一弃往船舷下探头看了一眼,他看到探头船双尾叉的下方外侧多出了两道喷涌的水道,其他却看不清。此时如果他只要继续往船尾走,就可以看见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没有过多的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身边正在发生的事情也不允许他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船速刚刚一快,还没来得及将鬼操船甩开三个凳长(鲁家估量距离的尺度,一凳长大约在两尺五左右。),因速度加快而导致排流吸合力的加大,鬼操船轻巧的船头一下子就往铁头船偏撞过来。
    一支钉头带镰钩的长篙重重地撞在鬼操船的船头上,持篙的是老叉。他一双并不粗壮的胳膊有着别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又长又粗的竹篙在他手中撑作了一张巨大的弯弓一般。
    竹篙变作了一张弯弓,也就意味着对面的船没有被推开,自己的船也没有被撑开。
    老叉的脸刹那间涨得通红通红。这不是因为一招没成功感到羞涩而脸红,而是因为他一下子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气息一时回转不畅把脸都给憋红了。
    本来一篙撞出,或者竹篙微微一弯再往外一弹,这样的力道足以让对方船头的偏移打个顿,反力也能让老叉脚下撑住的船身在行进的过程中偏移一点点。然后一切都会在步半寸和老叉两个的配合和算计下一步步进行下去,直到两船彻底拉开距离。
    可是一篙之力非但没有预想的效果,两船还在竹篙撞出的瞬间突然再次贴近。出现这种现象最主要的原因是竹篙子刚触到那边的船头,那鬼操船突然大幅度地往这边平移了一下。正是这股力量与老叉之间互相抗衡,把竹篙抵住。而且鬼操船在平移的同时船体还上下一颠,这就让两面抵死的力道改变了方向,把个粗大的竹篙弯做了巨弓模样。
    老叉不能松手,他只要稍一松劲,竹篙伸展到一个弹劲最大的弧度,就会将他远远击飞出去。当年在浙江桉目江“漂子帮”(一个专门利用水路漂流运送木材、竹子的民间帮会)中做“头漂引子”(连接成串的漂流筏子,在最前面一个筏子上控制方向、水道,避让漩涡和其他撞击物的人)时,他就见过有人被弯曲的竹篙把内脏弹击得粉碎。现在他只能这样死死撑着,等待船体能缓缓分开,或者有人来帮忙,把篙子慢慢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