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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门官夫人》 31.第一名流
一片哄笑声里,郭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何家旺赶紧寻了工作忙的借口走人了,作为市政厅的厅长,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赵海莲脸上一红一白,尴尬又无趣。何络络则直接恼羞成怒,她拍案而起,指着晓曼喊道:“你不就是嫉妒我找了个成功出色的男人吗?嫉妒我你可以明说,为什么要出他的丑?”
“这样成功又出色的精品海龟配你正好一对儿,我干嘛嫉妒?你要不先找碴羞辱我,我才懒得管你的事情!我警告你何络络,别急着落井下石,小心闪了你的腰!”晓曼最痛恨落井下石的人,而她这位堂妹和她的二婶偏偏就是这种人。忍气吞声只会让她们得寸进尽,给她们一点儿小小的教训,以后才能收敛点。
“你……”何络络气得直咬牙,可是因为理亏,又反驳不出什么有力的话来。
见两个孙女儿掐起来了,何老太太连忙打圆场,苍老又威严的嗓音响起来:“都别吵了!两个丫头也都不小了,应该明白家不和外人欺的道理。有本事去外面施,别属耗子的,扛枪窝里横!”
这句话说得有点重,赵海莲脸上也搁不住了,就酸溜溜地道:“哟,妈,你这话说的,谁是耗子?谁窝里横了?”
“我说你了吗?”何老太太瞥她一眼,不怒自威。
赵海莲便悻悻地不吱声了,可心里非常不满。在何家,何老太太拥有最高的地位,作为老红军遗孀,不但拥有国家给予的一切荣誉和福利,而且拥有华西苑这幢价值上千万的四合院。
何老太太的生活根本无需他们这些子女操心,而且两个儿子的官途也得她跟中央那些老首长们的交情所益,此次何家兴落马,中央决定重新审查此案,就是老太太给冷令辉打电话,冷令辉才让孙子冷彬给出头办理。
对于这位拥有政治铁腕,慈详又威严的精明老太太,何家人对她都很敬畏,赵海莲也不敢轻易得罪。
那个窘得恨不得钻地洞的郭陆总算缓过一口气,他重新审视晓曼,发现这个女孩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以为她遭人抛弃,此时一定悲伤无助又空虚,他稍稍对她暗示一点儿,她就会饥不择食地扑进他的怀里。
这女孩长得太漂亮,他一时起了色心,没想到勾引她不成,倒把自己搭进去做了整屋人的笑料。
心有余悸地打量她一眼,可还是很不服气,便冷笑道:“何小姐口才真不错,可惜,男人都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难怪段逸枫抛弃你爱上了别的女人!他爱的那个女人不见得比你漂亮,不过绝对比你温柔有情趣!”
这种挑衅的话一出口,氛围顿时变得更僵冷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可惜众人都食不知味儿。
晓曼大怒,原想看在份上放这厮一码,没想到他竟然死不悔改,不但还来继续挑衅她,而且还提起段逸枫,这是她心底最大的伤痛,偏偏这些人渣个个以为可以拿这事当成伤害她的法宝,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哦,难怪郭总裁喜欢络络,原来跟段逸枫一样,不喜欢聪明女孩就喜欢笨女孩!”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何络络气得半死,“何晓曼,你不要总是误导郭陆!”
“我没有误导他啊,这些话都是他自己说的!”反正这顿饭是没胃口吃下去了,晓曼决定再逗这位海龟玩玩。她望向郭陆,后者本能地一缩身子,目光警惕。她见他紧张的样子,便温良无害地微笑着问道:“郭总裁,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公司里的员工全部月薪过关?”
郭陆心一紧,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啊。”
“噢!”晓曼使劲一拍大腿,吓得郭陆心惊肉跳,却见她对他伸出手,貌似激动地说:“恭喜郭总,你太厉害了!”云山雾罩地跟她握了手,郭陆听她冷嗖嗖地接道:“作为a市第一家员工月薪全部过万的私企,你一定可以荣登《名流》的头版风云人物!我为你写篇专访,到时候准会把什么邵杰、裴天楚、段逸枫之流统统比下去,你郭陆就是a市第一名流!”
“……”这帽子戴得很高,可a市第一名流?他郭陆担得起吗?这篇专访一刊出来,他郭陆岂不是捅了大马蜂窝?连华凰和帝都这样的国际财团都不敢夸口说自己的员工全部月薪过万,他敢夸下这样的海口,岂不是笑掉业内人的大牙?
原想说工资待遇说得高一些,可以诱惑她跳槽进他的公司,其实他也想给她过万的薪水,当然前提是她得满足他龌龊的企图。没想到晓曼如此精明,压根就不上当,还揪着这事不放,说什么要给他做专访,他能不冷汗直冒吗?
见郭陆大气不敢喘,一张脸青白交错,晓曼又觉得无趣起来。这人也太逊了,有本事夸下海口,现在又没本事打圆场,智商口才魄力全部都没有,真奇怪这样的人开公司也能赚钱吗?强烈鄙视。此人果然是海龟精品,何络络真挖到宝了!
“何晓曼,你不要得理不饶人!”何络络见郭陆额头冒汗,知道他吓得不轻,又生气又恼恨,不明白同样是商界精英,为何郭陆就没有段逸枫的魄力和胆识。
“咦?”晓曼很奇怪的样子,问道:“我采访陆总裁是为他也为他的公司做宣传呢,总比让他亲自发小广告效果要好得多吧!”
“……”郭陆的脸色已经由青转紫了,好像重度窒息,快要喘不上气来。
正在尴尬的时候,有佣人走过来对何老太太说:“老太太,冷少爷过来给您贺寿了!”
32.嫌疑人
“冷少爷?”何老太太微微一怔,不过随即省悟过来,喜出望外地道:“是冷司令员的孙儿吗?”
“是啊!”佣人笑着回答道。
“那快让他进来吧!”因为是老军人遗孀,国家为她配了警卫,一般陌生人来访,都需要先进来通报。
晓曼有些意外,没想到今天冷彬会过来,难道他也知道今天是寿辰?
冷彬提着礼物走进来,所有人都站起身,何老太太欣喜地说:“有劳冷少爷亲自来看我老太婆,快请坐吧!”
问候了老太太的身体近况,寒喧了几句,冷彬呈上自己带来的礼物,是一幅石涛画的古松,遒劲有力,极有风骨。他微笑着说:“祝愿老太太寿比南山不老松,身体永远健朗!”
满屋子都是吸气声,稍有书画常识的人都清楚一幅石涛的真迹最低价值是多少。相形之下,郭陆带来的那幅齐白石的虾戏图就显得廉价不堪。
谁都知道,齐白石市侩重利,谁给钱就给谁画虾,所以他的虾图并不值钱,真正的书画比拼,齐白石的虾图根本难登大雅之堂。
何老太太乐呵呵地说:“冷少爷百忙中能过来都折杀老太婆了,还送如此贵重的礼物,怎么受得住?”
“这也是爷爷的意思,他老人家原想亲自过来看看,只因太忙实在抽不开身。我也是听他说您老喜欢字画,就拍下了这幅古松图。”冷彬说着话已经坐下,而且就坐在晓曼的身边。
晓曼考虑要不要跟他打声招呼,毕竟欠他的人情不少,虽然上次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但如果见到他不吭声她倒好像有点小家子气了。犹豫了一下,她主动开口问候道:“冷少最近很忙吗?”
“还好。”冷彬回首对她礼貌性的一笑,却有些疏淡。
切,小气,还在记她的仇呢!
“冷少,晓曼的工作多亏了你,她时常私下里冲我念唠,说方便的时候怎么也要请你吃顿饭。只是冷少太忙了,现在又升任市长,想请你吃饭又怕浪费你的宝贵时间。晓曼这丫头脸皮薄,开不了口,今天我开口替她邀请冷二少爷,有时间赏个脸怎么样?如果不嫌弃去我们家里吃也可以!”张兰见冷彬有意无意地坐在晓曼的身边,心里先暗喜起来,便抓住这个机会向冷彬抛出邀请。
不等冷彬开口回答,一边的赵海莲打断道:“大嫂啊,人家冷少爷刚刚升任市长,饭局都多得推不开,今天中午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百忙中抽身过来。一起吃过饭就是了!以后有时间,络络的爸可以单独请他,两人都是政府官员,也有共同话题。”说到这里,她推了旁边的郭陆一把,提醒道:“小郭,快跟冷二少爷认识一下,他现在是a市的市长!”
郭陆惊讶地看着冷彬,心里不由很嫉妒这个天之矫子,可表面上还是巴结道:“认识冷市长真高兴,我叫郭陆,是络络的男朋友!”
“你好。”冷彬礼貌却疏淡地对他点点头。
晓曼不由感觉好笑,别看这冷美男随和温淡,可他要对某个人反感,准会用最礼貌的方式拒人于千里之外。
互相都做了介绍,大家继续吃饭。没想到冷彬却对张兰说:“刚才张阿姨的话被打断,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我想说工作虽然忙,不过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如果不麻烦,改天我想登门品尝你的厨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尤其是张兰,原以为被赵海莲一搅和,没戏了,没想到冷彬竟然答应了她的邀请。激动地连声说:“好啊,冷少肯赏脸,我们家可是篷筚生辉了!”
赵海莲见冷彬竟然答应去晓曼家吃饭,又气忿又嫉妒,看着张兰欣喜的笑脸,在心里悻悻地腹诽道:“有什么可得意的?人家不就答应去你家吃顿饭吗?还真以为成你的女婿了?”
吃过饭,晓曼想出去转悠一会儿,冷彬也跟着出来,倒像两人相约一起出去散步。屋里的人见他们一前一后出去了,不由都低声谈论起来。
老太太听着张兰跟她说起晓曼跟冷彬这些天的情况进展,脸上满是期望的笑容,叹道:“冷司令的小孙儿很有教养,又生得这么好人材,假如晓曼能跟他做成姻缘,那是我们何家的福气了!”
晓曼没跟冷彬说话,闷闷地径直走到喷泉前,坐在池沿上,伸手撩着清澈的水流,想起了一些旧事。
冷彬仍然站着,他仿佛永远西装笔挺,不染纤尘。看着沉默的晓曼,他凝视着她问道:“在想什么?”
晓曼抬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儿,嫣然一笑:“在想小时候的事情!”
冷彬也笑,狭长的凤眸墨瞳流光溢彩,淡粉如花瓣的薄唇也挽起动人的弯弧,好听的嗓音柔暖如暮春的风儿,撩得人心底发痒:“跟我一样!”
跟他一样?他想事情跟她一样吗?晓曼微微失神。
是的,他们曾经在这里相识,一起度过了一段快乐无忧的时光。这段孩子间的友谊,开始得懵懵懂懂结束得莫名其妙。
“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情,”有些纠结压在心底太久,便成为陈年的死结。今天,说不清什么原因,晓曼突然想将这个结解开。“那天傍晚,你明明说过以后还会给我折许许多多的船,可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他明白的。
“我奶奶去世了,我只能连夜跟随家人乘飞机赶回北京!料理完后事,爷爷安排我在北京读大学。”对于那段突然间的分离,这个解释他埋藏了十三年之久。开始时是因为没机会,后来,他认为已经没有必要。
“可是,后来你回到华西苑,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好像已经不认识我了!”那时的晓曼已经十一岁,两人分别一年后终于见面,记忆中温柔的冷哥哥突然变得好冷漠,好像已完全忘记她是谁。
冷彬淡淡地看她一眼,淡淡地道:“你身边已经有了段逸枫,我认识你还是不认识好像都不重要了!”
“……”晓曼怔住,她没料到令她纠结那么久的疑问,竟然是这样的答案。就因为她的身边有了段逸枫,他便再不肯跟她讲话。既使擦肩而过,他也目不斜视,明明不是陌生人,他却看起来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这就是冷彬,他要想跟你保持距离,你就永远被他拒之千里之外。
记得,当初她曾为冷彬的漠然伤心哭泣过,不过很快就将这事抛诸到脑后。毕竟只是个玩伴而已,他不理睬她,她也懒得去追着他询问缘由。有时候,很多事情不需理由,分开只是因为缘尽。
更何况,那时她的身边已经有段逸枫代替他的位置。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她垂首看喷泉,他俯首看她。
良久,冷彬打破了沉默,他再开口说出的话却令晓曼如遭雷殛。“何叔叔的案子又有进展,已经初步锁定诬陷他的嫌疑人,你猜这人是谁?”
33.复仇
晓曼一震,她噌地站起身,嘶声问道:“到底是谁?是谁陷害我爸爸?”
看着她激忿的样子,冷彬微抿薄唇,慢慢地道:“还没有确定下来,只是他最有作案嫌疑而已!他是a市现任副市长方翰毅!”
方—翰—毅!晓曼瞪大眼眸,不可置信。有几秒钟,她的头脑呈现一片空白,然后就是万马奔踏般的嘈杂,纷乱无绪。
“他嫌疑最大是因为你爸爸离任后,他才是最佳继任人选。目前看,也只是初步怀疑,案子有些扑朔,正在继续往下察。”为了彻查此案,冷彬动用关系,从中央专门派来了侦察组,组员都是经验丰富的资深侦察兵,通过蛛丝马迹,一点点地抽丝剥茧,将这桩复杂的案慢慢还原真相。
晓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案子向上申报了吗?”
“已经申报上去,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还没有权利收押逮捕他。方翰毅已经去警察局接受了初步审讯录供,但并没有审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晓曼沉默了一会儿,咬紧银牙狠狠地说:“的确数他嫌疑最大!如果他真是谋害我爸爸的凶手,我一定会杀了他!”
“逸枫,我爸刚刚当上副市长就被人怀疑陷害晓曼的爸爸,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方若蕊抓着段逸枫的胳膊,美眸含满委屈的泪水,柔弱而又无助的样子。
“没事,不过是些小人嫉妒他罢了!”段逸枫轻轻拍她的玉手,安慰道:“方叔叔为官清廉,身正影直,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方若蕊破泣为笑,亲昵地抱住他的健腰,用羞涩的语气将话题转移向另一个方向:“逸枫,我们都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的肚子可等不起太长时间。”
段逸枫想了想,笑着说:“周末有个决斗之约,起码得过了这周再研究具体时间!”
“那我们要不要先举行一个订婚仪式?”方若蕊试探着问道。
“好,听你的!”段逸枫宠溺地点了点她的朱唇,“我们先订婚!”
两人正谈得高兴,突然段逸枫的手机振动起来,他瞥了眼屏幕,见上面显示的是晓曼的号码。
方若蕊怯怯地问道:“逸枫,是晓曼打来的,她是不是兴师问罪来了?”
“我来接。”段逸枫从她手里接过手机,摁了通话键,就听到晓曼火药味十足的劈头质问:“方翰毅诬陷我爸爸,这事情你知不知情?”
段逸枫蹙起剑眉,斥道:“没有证据你不要别乱说!”
“这么说你是知道这事了!”晓曼愤怒了,嘶声喝问:“段逸枫,你说你在哪里?我要立刻见你!”
“我现在不想见你,等你冷静下来再给我打电话!”段逸枫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逸枫,”方若蕊一直没有松开他的健腰,怯怯地问道:“这下子晓曼更误会我们了,我想亲自去找她解释的,但她每次见到我都那么凶,我好怕她……”
“乖,”他沉稳了一下情绪,伸手抚上她苍白的娇颜,安慰道:“不关你的事,你那么善良,总怕伤害她,可每次她都毫不客气地伤害你!以后见了她不必再跟她解释什么,我没有亏欠她,你更没有!”
工作是半分都安不下心,晓曼几乎要气疯了。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就会疯狂生长,方翰毅最具备陷害她爸爸的嫌疑,可他现在仍然稳稳地坐着他的副市长位子,只因为没有充足的证据!
更让她气忿的是段逸枫的态度,他竟然还是这么蛮横,半分都没有跟她解释安慰的意思,尤其他不等她说完话就毫不客气地挂掉了她的电话。
她气哭了,伏案哭了好久。助手燕妮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吓了一跳,过来问她怎么啦。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说自己想清静一会儿。
燕妮为她泡了杯碧螺春,然后就轻轻地掩上办公室的房门出去了。
晓曼一个呆了好久。她想了许多事情,有关于爸爸的也有关于她自己的。她的性格太像爸爸,大大咧咧没有什么心机,就连被身边最亲密人的卖掉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方翰毅原是爸爸的老下属,平时交情很不错,跟她家也时常走动。就因为如此,她跟方若蕊才成了好朋友。谁能想到,这父女俩都是典型的笑面藏刀,一个不动声色地撬走了她的男友,一个更狠,为权位直接置她爸爸于死地。
晓曼简直想去杀了方翰毅,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她要不做点什么,怎么能波澜不惊坐等不等何年何月才能出来的侦察结果?
“段逸枫,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因为有我爸爸的提携才帮你做大了段氏的生意!现在你看我爸去世了,就跟方翰毅的女儿好上了!我恨你!更恨方翰毅!我要杀了他,为我爸报仇!”
晓曼给段逸枫发去了这段短信,然后站在路边打车去了市府。没过一会儿,她就收到段逸枫打来的电话,她知道他想对她说什么,现在她什么话都不想听,直接将手机关机。
以复仇女神之势,她满脸凶煞之色地赶到了市府大楼。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快步登上台阶,走进大楼,乘电梯轻车熟路地走向副市长办公室。
双眼喷火地望着眼前的房门,她刚想推门进去找方翰毅算帐,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很及时地从她的背后紧紧地圈住了她。
34.喜贴
晓曼冷不防被抱了个正着,她跌进了身后的怀抱里,一股似曾相识的清新芬芳涌进她的鼻孔。
呆了呆,原来不是段逸枫。晓曼有些失望地挣开那人的怀抱,回过身,懊恼地瞪着男子,问道:“你干嘛?”
“晓曼,你太冲动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一定会还何叔叔清名?你现在跑来,就算杀了他又能怎样?难道何叔叔能复活吗?难道你不需要给他偿命吗?”冷彬眉头紧蹙,淡漠的俊颜上是难得一见的嗔怒。
“谁告诉你我要杀他?”晓曼简直不敢相信段逸枫竟然会给冷彬打电话,这个男人……实在是极品!让她想不骂他两句都困难:“段逸枫这个神经病,他满嘴胡说八道你也信?我脑残啊跑来杀方翰毅!取他的性命搭上我自己的性命,这样得不偿失的傻事我会做吗?”
冷彬抿了抿薄唇,觑她一眼,说:“难说,有时候你的脑子就会莫名其妙地短路。”
“……”晓曼白他一眼,懒得跟他争论,回身想再次去推那扇门。
再次抓住她,冷彬干脆将她从副市长办公室门前拖走,一路半拉半抱地将她弄进了自己的市长办公室。
“你干什么!”晓曼要气死了,她狠狠地捶打着冷彬,让他放开她,见他丝毫都不理睬,便哽咽问道:“难道你也这么紧张方翰毅的性命?”
“又说傻话!”冷彬将她按倒在沙发里,抢过她的大挎包,扯开拉链,边翻边说:“我紧张他干什么?我是怕你做出傻事!带着凶器闯副市长办公室,你以为这罪名是闹着玩的?你想做牢吗?”
晓曼便不吭声了,突然,心底冒出一个想法:段逸枫不顾矜持给冷彬打电话让他阻拦她,是不是也是怕她闯祸呢?
这个想法一浮上来,她就暗骂自己:何晓曼啊何晓曼,你为什么至今还不思悔改?竟然还对段逸枫抱有幻想,真是记吃不记打!
将大挎包仔仔细细地翻了个底朝天,里面什么杂物都有,就是没发现有伤害性的凶器。冷彬缓缓吐出一口气,便睨着她问道:“干嘛吓唬段逸枫?想借这个机会逼他出来见你?”
晓曼被他一语戳成要害,不禁跳起来,连口否认:“不是!”
冷彬双臂抱在胸前,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目。
“我……”晓曼犹豫着说,“我只是想……想当面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方翰毅陷害我爸爸的事情!”
“有用吗?你明知道他会一推三不知!”冷彬真无语了。见她垂眸流泪,便不忍说重了,轻叹道:“你再这么闹下去不会有任何意义,他根本不爱你!”
“……”这点她知道,用不着他来提醒她嘛!晓曼生气了,揩一把泪水,抓起自己的挎包准备走人。
“我送你吧!”冷彬抄起车钥匙。
“不用!”晓曼地掷下一句话:“冷市长请放心,我虽然受了点刺激,但脑子没问题,不会危害社会公共安全!”
走出市府大楼,晓曼心情糟透了,在看到那辆停在台阶旁边的银灰色迈巴赫时,本就阴郁的心情更雪上加霜。
车窗玻璃半落,她看到车里坐着那形影不离的两只。方若蕊用看怪兽般的目光看着她,半晌才抽气感叹:“晓曼,你太可怕了!”
晓曼瞪她一眼,没理她。
车门开阖,走下来的是段逸枫。健硕高大的矫躯倚在车门上,冰冷的目光凝睇着沉默的晓曼,半晌才冷笑问道:“闹够了?”
一口气嗝在胸臆,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切在他眼中都是只幕闹剧不是吗?就连她想单独见他一面,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都是奢望,他根本就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你不是恨我吗?不是恨方翰毅吗?你不是要杀了他吗?发那么毒的狠,现在怎么就这么灰溜溜地出来了?”段逸枫的语气比他的神色更冷佞,“何晓曼,下次等你做完了再嚷出来也不晚!”
晓曼咬紧唇,她告诉自己,不在要乎不要难过,可是心还是不可控制地刺痛着,刺痛着……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不是为了引我出来?”段逸枫迈前一步,见晓曼瑟缩着退后一步,阴鸷的俊脸多了丝讥讽,嘲弄道:“我过来了,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还不快点儿?”
晓曼抬起头狠狠地瞪着他,心里与其说愤怒不如说是悲伤。清眸笼起不争气的雾色,她再退后一步,可还是被男子高大的健躯如影随形地包围了。
“你躲什么?”男子凉薄的气息袭来,冷幽幽的语声响在她的耳际:“你说想杀方翰毅,其实你真正想杀的是我吧!”
她再退后一步,不小心触碰到后面的台阶,踉跄一下,差点跌倒。
冷眼看着她狼狈地平稳住身子,他这才动作优雅地从西装里面抽出一张精致的喜贴在她面前晃了晃,用淡漠的语调说:“五月八号,是我跟若蕊订婚的日子,欢迎你去喝喜酒!”
好不容易稳住的娇躯再次摇晃起来,看着这张红得刺眼的喜贴,她胸口好像狠狠挨了一刀,尖锐的疼痛让她无法动弹,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不敢对视他无情的目光,怕自己不小心控制不住心碎的泪水。只能死死盯着他胸前的一粒扣子,好像老僧入定般,不言不语也不动。
看着她苍白如纸的小脸和不停颤抖的娇躯,他冷漠的俊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惜,缓缓俯下高大的身躯,慢条斯理地扯开她挎包的拉链,将这张喜贴塞了进去,再帮她拉好包。做完这一切,他拍拍手,弹弹笔挺的西装,好像怕弄上什么脏东西,然后漠然转身。
她像傻子一样看着他头也不回地上车,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发动开车,车子驶动的时候,她看到坐在车窗边的方若蕊红唇扬起,露出胜利的得意之笑。
35.宝马王子
那张喜柬被晓曼丢进了垃圾箱,她都没敢仔细看,依稀仿佛记得上面镶嵌着段逸枫和方若蕊的婚妙照。她像捏着烫手的山芋般将它投进垃圾筒,转身落荒而逃的时候,让路人几乎以为后面有只吃人的怪兽在追赶她。
接下来的两天晓曼恹恹的,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更糟糕的是,不是哪位八婆从她的名字联想到了她的身份。
进进出出时,社里的同事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她,甚至有的还直接问她:“晓曼,你真的是前副市长何家兴的女儿何晓曼吗?”
晓曼承认不行否认也不行,只能还对方一记白眼,赠送一句:“八婆!”
幸好她以前习惯低调,从不在媒体前露面,报纸上也找不到一张清晰的正面照片,有的也是偶尔被记者偷拍,模糊得很,大家只是凭空揣测罢了。
只是大家的猜测片刻都没有停,反而因为晓曼没有正面否认而愈传愈烈。晓曼是个直肠子,根本就无法弄虚作假,终于在一位超级八婆第一百零八遍询问她是不是何家兴的女儿时,她用几乎整幢办公大楼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说:“没错,我是何家兴的女儿!”
顿时,《名流》办公大楼震憾了。
接下来晓曼成了整个杂志社的风云人物,主编都惊动了,亲自接见她,还征求她的意见准备给她做个专访。
晓曼当然严辞拒绝,说如果主编不收回成命她就辞职。
见晓曼态度坚决,主编才遗憾地打消了念头。只是,晓曼的日子更加难过,几乎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别人议论她是贪官的女儿她还可以百折不挠地为她爸爸争辩:她爸爸是被人诬陷的,而且中央已经派遣调查组来重新彻查她爸爸的案子。可当人问起她跟段逸枫的关系时,她几乎每次都要失去冷静。
段逸枫是插在她胸口的一把刀,是扎在心头的一根刺,根本触碰不得,偏偏每天都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她简直要崩溃。
就在她怀疑自己的工作还不能做下去的时候,冷彬再次如天神般出现,带给她生命中的又一次转机。
这是个很平常的周末下午,晓曼正在办公室里整理着采集的新闻资料,她接到冷彬打来的电话。
简单地问候近况后,他告诉她,政府已经决定正式恢复何家兴的名誉。在诬陷他的人还没有落网之前,先给他正名平反。
这实在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从此晓曼终于不用再整天顶着贪官之女的帽子了!从今天开始,她终于不用再声嘶力竭地一遍遍冲着别人申辩她爸爸是被冤枉的!
她爸爸总算被平反了!从此她可以用骄傲的语气向全世界的人宣布,她是前副市长何家兴的女儿——何晓曼!
为此,她激动地流泪了。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已经知道这事,因为她们家被银行冻结的款子已可以自由存取,其它任何失去的一切都归还了回来,只是她的爸爸却再也回不来了!
母女俩在话筒里双双痛哭失声,互相安慰一番,最后擦了泪眼,晓曼说:“妈,今晚你多做几个菜,把爸爸的照片摆到餐桌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顿庆祝饭!”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张兰连连答应,“晓曼,你爸的案子平反,我们娘俩以后也能挺胸抬头做人了!你不要忘了,这是谁的功劳!假如不是冷少出面,假如没有冷老爷子的相助,你爸的案子还不知道拖到何年何月!冷家的恩情我们一定要好好报答,你对冷少要记得客气点……”
“妈,我知道!”她当然不会忘记冷家的大恩大德,其实她对冷彬一直都挺客气的呀!只是有时候心情不好就难免对他发点小脾气而已,而冷彬……她相信他市长肚子里能撑船,不会跟她小女子一般见识!
“知道就好!”张兰又嘱咐道:“下班前……记得把自己打扮漂亮点儿……”
“妈,我知道了!”晓曼挂掉电话,感觉纠缠了她几日的萎靡颓庞顿时一扫而空。接下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做了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拨通了段逸枫的手机号码。
怎么回事?她的大脑绝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可是她的手指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做完了这一切。
“喂,”手机里传出男子熟悉而冷漠的嗓音,令她刚刚热乎起来的心迅速地冷切下去,“是不是你爸爸平反了,急着把这个好消息跟我分享?”
“……”她呼吸急促,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恭喜!”他说着恭喜,但语气却如腊月天的寒流,冻死人。“傍上了冷市长这棵大树你何晓曼算值了!又帮你报仇又帮你爸爸平反……哈,他可真够卖力的!”
晓曼手指颤抖的厉害,她想挂掉电话,但是怎么都按不到停止键,就干脆发疯般地抠掉了手机电池。
她神经的确有点不正常,否则为何拨段逸枫的电话,难道她还能指望他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吗?
恨恨地捶着自己那颗不长记性的脑袋,她竟然再一次自取其辱。她不明白段逸枫跟她有仇吗?为什么他的态度不但冷漠而且存着某种激忿和敌意。
是的,她太了解他。以前的他臭屁拽拽,目空一切的样子,刚才却有些失控。很明显他的心情很糟糕,而她刚好在他心情不爽的时候打给他电话,结果理所当然就成了他的出气筒。
后悔不迭,她捶脑袋的行为又恰好被助手燕妮看到了。
“晓曼,你在干什么?”燕妮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疑惑地问道:“是不是失恋了?”
“没有!”晓曼气急败坏,冲着燕妮又瞪眼睛又掀眉毛又撅嘴巴,凶巴巴地问道:“你看我的样子像失恋吗?”
简直太像了!百分之百失恋了!但这话燕妮很聪明地没有说出来,她说的是另外的事情:“小姐哎,已经下班了,你怎么还不走啊?”
“我想加班,不行吗?”晓曼恶狠狠地问道。为什么这个小妮子就不肯让她有片刻的清静,难道她想独处一会儿静舔伤口都不行吗?
“唔,准备加班啊?可是,”燕妮很惋惜地说:“外面有个手捧鲜花的宝马王子在等着接你啊!他都跟我打听好几遍你什么时候下班了!”
36.重生的爱
手捧鲜花的宝马王子?晓曼瞠目。
燕妮却满眼星星,双手作捧心状:“他长得好帅哦,我从没见过那么帅的男子,而且讲话的语气好温柔!啧啧,就像童话里的宝马王子哎……不对,是白马王子哎!”
是冷彬!晓曼心烦意乱,却也猜得到他开着宝马车在办公楼下面等着接她下班会造成什么样轰动的效果。得,独处疗伤的计划泡汤,她只好揉揉胀疼的太阳穴站起身,收拾桌子。
“嘿嘿,看来王子的魅力是巨大的,下班喽!”燕妮开心地跑路了。
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段,《名流》杂志社的员工三五成群地一起走出了办公大厦。
跟晓曼走在一起的是平素最喜八卦的几位记者,她们听闻楼前有位开着宝马车的帅哥手捧鲜花来接晓曼,都动了好奇心,所以便没话找话地搭讪着晓曼聊天,一起走了出来。
晓曼真不明白这些小道消息怎么就传得这么快,这些八婆们真不愧都是做记者出身,嗅觉和听觉都超级敏锐,及得上狼犬了!
“晓曼,你什么时候谈了位宝马男朋友?”某只终于沉不住气,开始盘根究底了。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所以开宝马来接我的不一定是我男朋友而有可能是我的……好朋友!”是的,晓曼就是这样定义她跟冷彬的关系,他们是属于比较熟的好朋友。
“男朋友和好朋友差别很大吗?”另一只怀疑地问道。
“当然——差别很大!”晓曼真要被这帮八婆给打败了。
某只忍不住再次老调重弹:“哎,晓曼,你跟段逸枫……”
“不要再跟我提他!段逸枫是我割肉甩掉的一只垃圾股而已,为他耗去三年青春算我倒霉!现在我已经空仓待位,准备放开海量吸纳八方优质美男!”晓曼停下脚步,面色严肃地对着全杂志社里最精粹的八婆们宣布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先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众八婆大眼瞪小眼,显然被她新宣布的消息雷得外焦里嫩,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短暂的寂静过后,如同热油里滴了冷水,顿时轰的炸锅。
在潮水般的问题涌来之前,晓曼先行一步走人了。她快步跑出了办公大楼,便看到停在门口不远处的那辆亮黑色的宝马车。
崭新的宝马耀人眼目,车前站着的英挺的男子更加令人移不开眼。爽晴的傍晚,金色的夕阳将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辉,男子绝色的俊颜迷人到不似真实。
正是下班的时间段,出入办公大楼的白楼丽人们全部集体惊艳,抽气声赞叹声此起彼伏。她们都舍不得上车离开了,定定地盯着男子手里捧的花束,眼睛都不眨,等着看到底是哪位幸运的女孩能够得到美男的青睐。
面对聚焦般的注视目光,冷彬很淡然。他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光环聚集的氛围,旁若无人地捧着一大束粉色风信子,见到晓曼走过来他便也迎上去,微笑着将那束鲜花送到她的怀里。
抽气声惊叹声再次此起彼伏,艳羡嫉妒好奇惊讶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这幢五六十层高的办公大楼云集着许多私企和外企公司,而晓曼虽然只是《名流》杂志社的新记者,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为了整幢办公大楼的风云人物,只因为她是前副市长何家兴的女儿。
只是这位曾经光芒万丈拥有一切的天之娇女,在经历父亲落马去世,男友背叛之后,已经成为倒霉的代名词。
今天,任何人都想不到,竟然有一位如此风度绝世的俊美男子开着豪车来给她送花。不是众人大惊小怪,而是冷美男造成的视觉效果太轰动,想让人不震憾都困难。
女孩天生都喜欢花花草草,更何况这束风信子是如此地美丽。晓曼张大清眸好奇地打量着,轻轻接过来,问道:“为什么突然送我花?这花有什么特别喻意吗?”
冷彬凝睨着她,狭长的眼瞳揉着夕阳的碎影,温柔到不可思议,薄唇噙笑地答道:“忘记过去的悲伤,开始崭新的爱。”
好不容易伪装起的坚强又差点崩溃,晓曼抱紧这束花,如木桩般立在原地。良久她才抬起眼,复杂地望着眼前的男子,轻轻问道:“这是什么花?”
“风信子!”冷彬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凤目闪过一抹深沉,薄唇抿了抿,终归没有再说什么,轻叹道:“上车吧!”
坐进车里,晓曼呆呆地捧着花,还是有些魂不守舍。她知道冷彬送这束来纯粹是为了激励她,可是她心里的缺口却怎么都堵不上,虽然她竭尽全力想装作若无其事,但她的苍白憔悴根本就掩饰不住。
“给段逸枫打电话了!”肯定句,柔和的声音带着某种压抑的薄怒。
晓曼不想瞒他,低头说:“是的。”
“他再一次伤了你!”他微抿唇瓣,深邃的眼瞳有些淡淡的无奈,属于恨铁不成钢的那种:“为什么你总是给他机会伤你?”
“……”假如她知道答案就不会一次次地像个傻瓜般任段逸枫奚落。
又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冷彬便结束了这次谈话。车厢里飘扬着莫扎特的钢琴曲,像清泠而柔美的清泉,涤荡着浮躁的心绪。
晓曼没有问他准备带她去哪儿,而是低头凝视着怀里粉色的花束,她从没见过这种花。她性格大条,对花花草草并没研究,而段逸枫更不懂浪漫风情,恋爱三年几乎从没给她送过花。
虽然以前也经常收到追求者的花束,但都是玫瑰百合之类的,往征着爱慕和暧昧。
风信子,这名字好美。晓曼用手机给燕妮发了条短信:“风信子的花语代表开始崭新的爱吗?”
不一会儿燕妮居然给她回复了短信,想来应该是在公交车上。她轻轻点开短信,见内容是:“风信子的花期过后,若要再开花,需要剪掉之前奄奄一息的花朵。所以风信子也代表着——重生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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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专线
张兰做了满满一桌子丰盛的好菜,门铃声响,她赶紧过去开门,见冷彬陪着晓曼一起进来了。
见晓曼手里捧着一束粉色鲜花,张兰便问道:“谁送你的花?”
“冷少送的。”晓曼苍白的小脸总算有了淡淡的红晕,就像手里捧的花儿。
“是吗?”张兰一听心里美滋滋的,只是唯一觉得不满意就是怎么不送玫瑰花呢?招呼他们:“菜已经端上桌了,我特意去买了瓶好的香槟,今晚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洗了手,晓曼将花插到花瓶里,仔细端详一番,笑了笑。冷彬站在她的身边,轻声问道:“喜欢吗?”
晓曼点头,回首甜甜地道:“谢谢你!”
冷彬微微挽唇,“阿姨准备好饭菜了,我们过去。”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原来晓曼还打算将爸爸的遗像放到餐桌旁,没想今晚冷彬会来她家做客,所以就临时取消了这个打算。
“冷少爷,饭菜还算合胃口吗?”张兰见冷彬吃相极文雅,而晓曼却大口吃菜大口喝汤,悄悄地掐了女儿一把。
见晓曼被掐疼了直皱秀眉,不敢再大口吃饭,冷彬连忙答道:“饭菜味道真好,怪不得晓曼吃得那么香,看着她可爱的吃相我也有胃口了!”
是吗?张兰心时想,这可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虽然不满女儿的吃相,但人家冷少喜欢就好!当下便给晓晓曼挟了一筷子菜,说:“那就大口吃吧!”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无语。
吃过饭,又一起坐在餐厅里喝茶,边聊天。
张兰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答应了邻居去搓麻将,就出门去了,将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见妈妈走了,晓曼总算松了口气,一晚她都不知道被掐了多少下。吃饭快了被掐,说话冲了被掐,坐相不端庄也被掐,待会儿掳起衬衫袖子看看,保准满胳膊都是青。
冷彬颀长的身子随意斜倚在沙发里,勾唇揶揄道:“看不出你的家教还挺严。”
“那是因为你在这里的缘故!”晓曼摸摸自己的胳膊,很无奈。“冷二少,什么时候你快结婚就好了!”
“盼着我结婚对你有什么好处?”冷彬淡淡挑眉。
晓曼笑道:“你结了婚我妈就不会再强迫我在你面前扮淑女了!”
冷彬睨她一眼,似笑非笑:“你嫁给我?”
“咳,”喝茶时不小心呛了一口。
“跟你开个玩笑的,别激动。”冷彬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再次走到花架边摆弄那瓶花。
什么嘛!她激动啥?是被他雷得好不好!这个冷二少,别看一副斯文相,实则腹黑着呢,得了便宜还卖乖!
拿起花瓶,冷彬转身问道:“这花你打算放在哪里?”
“哦,那花准备放到卧室的!”晓曼很喜欢这束花,也喜欢它淡然的幽香。
“我帮你拿过去……”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礼貌地问道:“送到你卧室是不是有些唐突?”
“没事啦!”晓曼大大咧咧,哪里在乎这些。“你先拿到我卧室找个位置放好,我去拿小时候的相册给你看!”
得到允许,冷彬便端着这瓶花推门进了她的卧室。
粉红色的小窝,温馨又雅致,一张大得离谱的床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其中就有他送来的特大号加菲猫。
将花瓶摆到了她的床头柜上,令她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这束花,有助洗脑。
放妥后,悦耳的歌声响起:“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冷彬四处一打量,见一只漂亮的粉色小猫正在欢快地唱着歌,原来这是只工艺电话机。他见晓曼还没有进来,就过去接起了电话。
他的听力相当敏锐,话筒里的粗喘令他感觉异样,便没有开口说话。
短暂的沉默,话筒另头的人终于开口,嗓音略有些沙哑:“晓曼,今天我心情不好!”
是段逸枫!冷彬淡淡勾唇,凤眸闪过一抹讥诮。
没听到回音,段逸枫有些悻然,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她解释下午发脾气的原因,便哼了声:“不说话?我挂了!”
冷彬呶嘴,没吭声。
还是没听到回音,段逸枫便不耐烦地吩咐道:“赶紧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帮我做两件事情!去药店买点止痛药,再给我买份便当,一起送到公司办公室里来!”
“段总裁,如果肋骨实在痛得厉害别硬撑了,去医院吧!晓曼又不是医生,你让她去有什么用处?还有,她也不是你随传随到的免费女佣,你想吃便当可以打电话给外卖店,请不要随便麻烦她。”冷彬语气淡漠地问道。
段逸枫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万万想不到冷彬竟然会在晓曼的卧室里接他的电话!怒声嘶吼:“姓冷的你别得意!我们之间的事还没完!”
“行啊,还要单挑?只要你不怕再被我踹断肋骨,我随时奉陪!”冷彬听见身后房门开阖,知道晓曼进来了,便对话筒说:“晓曼来了,你让她听电话?”
“不用!”对方狠狠挂断电话,那力道会让人误以为那端的电话被砸碎了。
晓曼拿着相册走过来,小脸有些异样地问道:“谁打来的?”
“段逸枫。”冷彬晃了晃手里的小猫胳膊,解释道:“他好像肋骨疼,让你去他买止痛药,还有,他肚子饿了,让你去给他买份便当,马上送到他公司的办公室。”
晓曼呆了呆,继而大怒:“他去死!”
挂上话筒,冷彬接过她手里的相册,觑她一眼,劝慰道:“别为他影响饭后的消化,过来一起看相册!”
送走冷彬已快九点钟了,晓曼去浴室里冲了个澡,见妈妈还没回来,她便回到卧室。
看着那只粉红色的小猫,她出了一会儿神。这只电话是段逸枫送她的,卧室里的电话线也是他专门为她安装的,这条线几乎是他的专属线,他不让她告诉别人,她就谁都没说过,甚至连妈妈都不知道这条电话线的号码,其实不用问冷彬她也知道是段逸枫打来的电话。
今天下午,她只不过不小心拨了段逸枫的电话,还没开口他就一顿冷嘲热讽。他的无情如尖刀般再次刺在她心头,还不等她喘口气,他竟然又打过来让她帮他跑腿做事?
这个男人把她当什么?免费的女佣还是跑腿的跟班?真是可笑复可恨!
晓曼摇摇头,决定不再想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她走到床头柜前,再次端详着冷彬送她的花,越看越喜欢,就打开电脑查了一下风信子的花语。
原来风信子的花语还可以解释为:“只要点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丰盛人生”。
想起冷彬亲手将花儿插到瓶里,再亲手为她端到卧室的床头上,她的清眸便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欢快的电话铃声突然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令她惊起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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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对得起他
接起电话,晓曼语调冰冷地问道:“什么事?”
话筒里半天都是粗喘声,就在她快没耐心的时候,传来段逸枫火药味十足的声音:“冷彬走了?我以为你会留他在你的床上过夜!”
什么人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晓曼不想再跟他吵,冷冷地道:“你打来电话就想说这个?那我挂了!”
“你敢?!”话筒里传来嘶哑的怒吼。
“砰!”她以实际行动来回答他。
今晚的段逸枫有些奇怪,但晓曼却不想再研究他,他再也不值得她浪费任何脑细胞。
是的,过去三年真的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发昏罢了!他不爱她,自始至终!现在想来她真是傻透了,相恋三年,她从未从他的嘴里听到过一个爱字,她以为他是个不善于表达爱意的男人,却从未想过他不肯说爱她,只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爱她!
假如他爱她,就不会在她最伤心最狼狈的时刻抛弃她;假如他爱她,就不会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冷眼看着她泪流成河他却拥着新欢跟她漠然以对;假如他爱她,今天她爸爸昭雪冤屈的日子,她拨给他电话,还不等她开口,他先一顿冷嘲热讽!
多么无情冷酷的男人,何晓曼,你如果还对他抱有幻想,那么你就算痛苦至死也是活该了!
走到自己的苹果电脑前继续研究风信子的花语……好吧,这电脑也是段逸枫买给她的,晓曼微微怔神,三年的朝夕相处,段逸枫似乎已经渗透到她生命中的点点滴滴。
晓曼咬紧唇瓣,她决定等自己工作赚多了钱,会将段逸枫送给她的所有东西都丢掉,将这个人彻底地剔除出她的生命!她要慢慢接受并习惯没有他的生活!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晓曼起身拿过自己的手机,见上面竟然是方若蕊的号码。
今晚这是怎么啦?这一对儿不趁着花前月下恩爱缠绵去,干嘛都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心里很不耐烦,晓曼懒地听方若蕊那假惺惺的声音,干脆拒绝接听。
耳根子总算清静了,晓曼稳稳神,打算继续研究风信子,却听到她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烦死了!她拿过手机点开新短信,见是方若蕊发来的。口气完全没有了平日拿腔捏调地扮嗲,带着冲天怒气:何晓曼,你太狠毒了,竟然挑唆冷彬打伤逸枫!你怎么可以这样呢?逸枫爱的是我,要报复你冲我来,为什么打他!他的肋骨被踢伤了,又躲着不肯去医院,怎么办?
什么?!晓曼大吃一惊,冷彬竟然打伤了段逸枫?突然想起他们俩之间约定的决斗,而今天正是周末。她几乎把这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想不到今天他们竟然已经决斗过了。
很显然,冷彬没事儿,吃亏的人是段逸枫。难怪段逸枫打电话让她去给他送止痛药……不对,他干嘛给她打电话?他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他应该打电话给方若蕊才对!
心里有些乱,她给方若蕊回复了短信:你跟段逸枫的事情从此与我无关,他爱谁更跟我没有关系,别再给我打电话发短信骚扰我,ok?
负气地将手机丢到一边,她走到阳台上想透透气。小区灯光设施非常好,将楼下照得通亮如昼。她扶着栅栏默默地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发现,在段逸枫经常习惯停车的地方,有一堆扔得乱七八糟的啤酒罐。
是谁大晚上的蹲在那里喝酒?而且喝得还不少。晓曼的心更乱,深吸一口气,她告诫自己要冷清。
何晓曼,你已经伤心过无数次,千万不要再自欺欺人。就算那堆啤酒罐是他扔的又如何?他失意借酒浇愁也不是为了你,多半因为他的男性自尊被伤害了。
段逸枫心高气傲,这次被冷彬打败并踢伤,估计气得够呛,给她打电话,冷彬又凑巧在她的卧室里接了他的电话,他当然更生气,就亲自开车来了。估计是想拦住冷彬再打一架,没想到冷彬已经离开,他忿郁难平就在楼下喝了一段时间的闷酒(这段时间有多久就不可而知)。
对,大体经过应该就是这样。
晓曼的心终于静下来,她没有兴灾乐祸的意思,但也没打算同情他。比起他在她倒霉的时候落井下石,她这样冷眼旁观也算对得起他!
第二天,晓曼去杂志社上班,发现同事们的眼光都变了。有几个交情不错的悄悄拉着她问道:“你什么时候攀上了我们a市的市长大人?”
原来冷彬的身份暴露了,这也难怪,像他那样的公众人物,再加上那样耀眼醒目的外表,想不让人认出他的身份都困难。
“现在有关你爸爸何家兴被冤屈的报道简直是扑天盖地啊,刚刚主编还接到上面的命令,必须要在头条上报道有关前副市长被冤枉的平反报道。晓曼,这是不是跟你的市长男友有关?”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冷市长为晓曼出头啦,不然这种还没有定案的案子怎么会硬性指派在在媒体头条大幅报道呢?看来钓个有实权的男友十分必要啊!”
“没想到晓曼被段逸枫抛弃了竟然还有此艳遇,晓曼,你真要感谢段逸枫的负心薄情!”
……
面对一片乱七八糟的议论声,晓曼直接翻个白眼,丢下一句“无聊!”,留这堆记者继续发挥她们望风捕影的天才想象力,她则径直转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房门,耳根子总算可以清静了一会儿了。刚吁口气,就见早到的燕妮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脑袋,冲着她温良无害地打招呼:“嗨,老大早啊!”
“早!”晓曼走到自己的电脑前,燕妮早就帮她开了电脑,调到了杂志社的界面上。
“听说昨天来给你送花的宝马王子竟然是我们a市刚上任的冷市长,天啊,我都不敢相信呢!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英俊的市长?”燕妮满眼都是桃心。
晓曼敲敲办公桌,说:“安静啦,上班时间不许发花痴!”
燕妮不以为然地掀了掀眉毛,一脸贼笑:“重生的爱,昨晚是不是度过了一个重生的浪漫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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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冤家路窄
“你想哪里去了?我跟冷市长是朋友……算了,说了你也不信!”晓曼真的很头疼,这种情况冷彬应该事先也能想到的吧,他那么聪明的男人,为了安慰她竟然也不顾惹非议上身,她都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无奈了。
“行了,别解释了。有那么英俊的市长做男友是件多么拉风的事情,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不肯承认!”燕妮又想起一件事情,接道:“咱们社里这些八婆真让人无语,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她们连这都不管不顾,竟然连夜赶了好几篇稿子,都是有关你跟冷市长的报道,不过今早都被主编退了回来。也不想想,有关冷市长的新闻,哪个报社敢随便乱写乱刊?”
竟然还有这事?晓曼也无语了。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起,燕妮连忙接了:“喂,你好,这里是名流杂志社……哦,冷市长,晓曼她,在啊!”
晓曼听说是冷彬打来的,便接过话筒再顺便给做鬼脸的燕妮赏了一记暴栗,这才对着话筒问道:“喂,冷少,找我有事?”
“你们社里都知道我的身份了,今天我不方便亲自去给你送花。已经联系了花店,待会儿有人替我把今天的花送过去,注意查收。”冷彬嘱咐道。
“天,你干嘛又送我花……呃,”话没说完就被燕妮掐了一把,她痛得直咧嘴,这个小妮子,跟她妈简直像一对亲母女。
“送你花是为了激励你,晓曼,我很喜欢风信子,觉得像你一样,美丽又可爱。”冷彬的声音糯软温柔,像轻羽般撩抚人的心。
“……”竟然有种错觉,冷二少不是在向她表达爱意吧?晓曼俏脸微微地烫烧着,沉默不语。
“风信子的花语还是‘坚定和注视’,每天送这花给你为了让你坚定决心,还有,”他顿了顿,接道:“你要记得你并非一个人,有人一直在注视着你!”
她并非一个人,有人一直在注视着她,这个人就是他吧!晓曼心里一暖,轻轻地嗯了声。
“中午下班我过去接你吃饭?”冷彬问道。
“好,”晓曼轻声笑:“不过你最好低调些,不然我们社里的记者们可就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放心,”冷彬的语调还是温和又笃定,似乎永远都不动肝火,“就算记者有勇气写出来,恐怕有勇气把它刊出来的主编也不是太多。”
“……”是谁说的一句话,有资格牛瓣的人就算高调起来也不得不让人心悦诚服。
“花已经送到了,记得没事多看看,不打扰你工作,中午见。”冷彬说完轻轻挂了电话。
晓曼握着话筒,还未及放下,就听见房门轻响,燕妮去开门,见送花员送来了大束的风信子,燕妮帮她签收了。
“哇!看来冷市长已经展开了全面的攻势!”燕妮兴奋得两眼放光,捧着那束花左看右看,有点小小的疑惑:“为什么又是风信子?难不成让你天天重生?”
“拜托你不要想多了,他送这花其实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我已经放弃的东西就别再想了!”冷彬嫌她记性不好,所以要给她加深几天印象,直到她完全记住——她已经跟段逸枫分手了为止!
“……”燕妮已经被雷倒。
中午一起在西餐厅吃饭,冷彬说裴天楚过两天就回国了,正好另一位朋友也来a市玩,为了欢迎他们俩,特意举办一次酒会,问晓曼去不去参加。
作为记者对这样的场面当然感兴趣,更何况还有冷彬替她带路,晓曼点点头,说:“免费的晚餐,当然去!”
见晓曼面色跟平常并无不同,还是那样天真烂漫没心没肺的样子。冷彬凤眸闪烁不定,沉吟了一会儿,用餐巾优雅地揩了揩嘴角,解释道:“我跟段逸枫是公平决斗,在决斗前讲好规则,谁败了谁认输,就算受伤也不许抱怨。”
“这是你的事情,你有权利选择怎么做,至于他……我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冷彬果然主动跟她解释这件事,晓曼感觉心里暖暖的,有种被尊重的幸福。
“我踢了他一脚,揍了他几拳,不过并没踢断他的肋骨,顶多也就是骨裂缝。”冷彬抬起眼,狭长的凤目半眯着,深邃的眸光静静地凝睨着晓曼,缓缓接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揍他!”
晓曼当然知道,那日段逸枫打了她一巴掌还踹了她一脚,冷彬告诉她,他会替她把这笔帐加倍讨还回来。现在他果然揍了段逸枫,而且揍得还不轻。
“对他我已经手下留情,假如换作输的是我,相信他绝不会轻易放过我。”冷彬没有刻意抵毁段逸枫的意思,他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而已。“没让你一起去,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打斗的场面。无论什么样的男人,打起架来其实都差不多的德性。”
面对男子刻意小心的解释,晓曼抿起嘴角,清眸已有笑意,说:“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冷二少,我想说我唯一觉得遗憾的是,既然逮到了机会,为什么不再多揍他几下?”
冷彬怔了怔,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随即哑然失笑:“最毒妇人心!”
“才没有!最毒男人心!我只是逞一下口舌之快罢了,段逸枫他动手打我……”想起那天的事情,晓曼就忍不住伤心,声音竟然又变得哽咽。
“别哭,我不是帮你打回来了吗?”冷彬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指帮她揩眼角溢出的泪,安慰道:“假如不解气,下次见了他,我再狠狠踢他一脚!”
“哧!”晓曼破泣而笑,感觉自己真像个孩子,而冷彬也把她当孩子般哄。
“对了,我送你的花要经常看看。”冷彬坐回自己的位置,又恢复了淡然优雅的神态。
“知道了!你放心,这次我会记住已经跟他分手,绝不会再为他发昏伤心流泪!”这些话既是回答冷彬的,也是晓曼对自己的告诫。她坐直身子,清眸熠熠有神,一扫先前的阴郁沮丧,宣誓般对着某个虚无的点(把它当成段逸枫)大声说:“段逸枫,我不爱你了!”
声音太大,在氛围高雅的西餐厅里显得有些突兀,引来一片注视的目光。其中有一位刚走进来的男子,顺着她的声音向她望去,俊脸铁青,一双黑眸阴鸷凌厉,如冰刀般射向她。
晓曼心咯噔一下跳,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里吃饭也能遇到段逸枫。他脸色比平时更加冷漠阴郁,身边当然带着那个跟他形影不离的方若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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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假如你嫁给我
这么巧哦,晓曼刚刚稳定的心态差点又乱起来。她不敢对视段逸枫阴冷的目光,低下头,轻轻啜着杯里的橙汁。
冷彬蹙起俊眉,凤目有些冷峻,薄唇抿了抿,咳一声,见晓曼还是没有抬头。
段逸枫径直朝这边走过来,他对冷彬说话,目光却觑着低头喝果汁的晓曼,“看来冷市长已经达到挑拨的目的了,不过你好像忽略一件事情,假如一个女人真的不爱一个男人,她一定不会大声说出来!”
大声说出来只是为了说服自己或者说服身边的人,如果真的已经忘记,就根本不会再提,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连正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晓曼真的决定要忘记段逸枫,但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她的情绪都不受控制,所以她才不敢正视他。
“段总,”冷彬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问候道:“肋骨不痛了吗?”
“……”段逸枫懊恼地瞪他一眼,冷哼一声,牵着方若蕊的玉手去旁边的位子坐了。
愿赌服输,这次的单挑他心服口服,冷彬的功夫的确在他之上。
随着段逸枫走开,晓曼才抬起头,垮着小脸问冷彬:“我是不是很没用?”
“还行,”冷彬鼓励她:“至少见了他你已经能保持镇定,不跟他吵架也是一种进步。”
是吗?晓曼吸吸鼻子,她正在训练自己学会淡然面对段逸枫,学会把他当成她生命中的过客。什么时候,她的情绪不再受他的影响,就证明她已经彻底淡忘了他。
两天后,就是裴天楚归国的日子,因为答应了冷彬去参加酒会,晓曼便打算为自己置买一件晚礼服。
这天下了班,冷彬开车过来接她,一起去吃了饭,然后便陪着她逛街。
都说跟男人一起逛街会扫兴,因为他总会不停地看表,而且对女人狂热的购买欲感到不可理喻,这些男人的通病在冷彬的身上却丝毫都看不到。
他好像永远都保持着优雅的绅士风度和良好的修养内涵,绝没有任何的烦躁和不耐烦。
以前跟段逸枫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很少要求他陪她一起逛街,主要是男子太没耐心……唉,说好不再想有关他的任何事情,怎么又提他呢!晓曼微微有些挫败,看来要想彻底摆脱对段逸枫的念想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这些日子,冷彬每天都差人给她送一大束风信子,主要是提醒她跟段逸枫的一切已经成为过去时,她需要忘记他开始新的人生。她做这一切并不是孤立无援,因为有冷彬每天注视她,帮她坚定信念。
晓曼没有辜负冷彬的期望,那天在西餐厅里,再次跟段逸枫偶遇时,她终于可以平静下来。仍然还是不敢对视他的眼睛,但她已经可以保持平静,而不是一看见他挽着那个女人的胳膊就醋意大发,又吵又闹。
她觉得自己正在挫折中慢慢成熟,不再是过去那个沉不住气毫无城府的何晓曼了。
街边有摆地摊卖小饰品的,晓曼停步打量,竟然都是用桃核手工雕刻出的挂件,有手链有项坠还有手机挂饰。摊主是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却拥有一双干净灵巧的手,现场为顾客在桃核上雕刻着各种图案和文字。
晓曼不由看住了,冷彬问道:“喜欢什么样子的,也给你雕一个。”
摇摇头,她笑道:“只是觉得好玩而已,看一会儿。”
冷彬走上前,对那位中年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那中年人看一眼晓曼,会意地点点头。
做完了手里的活儿,中年人拿起一只浅色的桃核,他没有雕刻这只桃核,而是将桃核和刻刀一起交到了冷彬的手里。
冷彬接过工具,坐在方才中年人坐的位置上,拿着刻刀娴熟地雕刻起来。旁边的围观的顾客都有些惊讶,显然有些意外,拥有如此出众气质和样貌的男子竟然会坐在地摊上雕刻这些小玩意儿。
晓曼并没有吃惊,她知道冷彬的手特别灵巧,从小到大,不止会折纸剪花绘画而且对雕塑也颇有造诣。
她欣赏着他雕刻时投入的神色,还有那双和记忆中一样灵巧干净的双手,看着看着,清眸便笼上淡淡的朦胧。
一会儿功夫,一只精致的小帆船就在冷彬的手里完工了。中年人乐呵呵地夸赞了一句:“这位先生好靓的手艺,是美术学院的高材生吧?”
“好多年没刻过了,有些手生。”冷彬摇摇头,嘴角依然噙着一抹淡然的浅弧。他从中年人手里接过一根红丝线,穿缀到小船上,顿时变成一只漂亮的手机挂坠。
冷彬付钱的时候,那位中年人怎么都不肯收,说:“这是你自己刻的,我怎么好意思收费。桃核这东西又不值钱,贵在手工。”
谢了中年人,冷彬将那只桃核小船递到晓曼的手心里,笑着问:“看你的手机挂坠都旧了,要不要换一只?”
经冷彬的提醒,晓曼想起来,她的手机挂件还是段逸枫给她买的……当然要换!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将上面的幸运星挂饰拆下,随手抛到一边的垃圾筒。拴那只小帆船的时候,晓曼的动作稍稍一滞,因为她看到小船上刻着一行蝇头小楷,用极细的红笔描了,一笔一划都很清晰——晓曼的船。
晓曼的船,曾几何时,已经淹没在逝去的岁月里。她以为那只船永远地沉了,没想到竟然有一天又重新回到她的手里。
小小的桃核攥在手心里,硬硬地硌着她的掌心,粉拳松开又攥紧,一颗芳心便如小鹿般乱撞着,连周围喧闹嘈杂的环境都变得甜味十足。
“我帮你挂上。”冷彬睨凝着她绯红的腮帮和涟滟的清眸,漆黑的眼瞳愈加深邃,微勾薄唇,白净修长的大手接过她手里的挂饰,很灵巧利索地系到她的手机上。“给你。”
晓曼接过手机,看着他的大手,笑着说:“你知道吗?你的手跟他很像。”她指的是那个又在忙碌的中年人,正为这个原因,她才在这个小摊前驻足看了许久。
“是吗?”冷彬回头看一眼,的确有些像。他的手修长白净,而且比女子更灵巧。折纸绘画雕刻样样精通,晓曼的绘画爱好就是在他的启蒙下学的。
“奶奶说,有一双巧手的男人心思也一样细腻,他不会伤女人的心!”晓曼清眸亮亮地,注视着他俊美的容颜,男子拥有倾城之姿,却像一块温润的绝世美玉,锋芒尽敛,纯良无害。
能跟他做朋友,实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愉快事情。
“晓曼,”冷彬伸手将她拽到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两人几乎可以呼吸相闻。他凝睇着她美丽的笑靥,认真地说:“假如你嫁给我,我一定不会伤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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