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手足】(下)

作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II

    连你也要走?”纵雪望着前来道别的龙玄骄惊声道。
    龙玄骄点了点头:“今天……天……你……你二哥让人……来……来过……说……说……不要我……我做……做皇帝了,让我……回……回……王府……他……他说……不再……管……管我了……”想到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座牢笼般的新宫,龙玄骄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可是想起走后再也见不到纵雪,却又感到说不出的惆怅。
    纵雪幽然叹了口气道:“以后,我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了。”
    龙玄骄急切道:“你……你……要是……不……不想我……我走……我便留下!”
    纵雪摇了摇头:“你留在这里只会受委屈,快离开这里吧,恭喜你了,再说过几天,我就要嫁给那个梁轩宇,你就算留下来,我们以后也无法见面了。”
    龙玄骄急得眼圈都红了“可……可……你不……不想……想嫁给他……为……为什么……还……还要……答应?”这个问题他已经不止一次问过纵雪。
    纵雪凄然一笑,轻声道:“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件事?”
    龙玄骄用力点头。
    纵雪将一卷长轴递给龙玄骄:“你去城南的鸿雁客栈,把它交给一位名叫王远镇的公子!”俏脸却不禁有些红了。
    龙玄骄道:“我……我……这就送……送过去……”他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萧氏兄弟也撤去了对他地监视。现在已经可以自由进出新宫,明天就会搬回王府。
    龙渊在就快天黑的时候方才返回客栈,等到了客栈方才知道有人在这里等了自己整整一个下午,当他看清来找自己的人竟然是显王龙玄骄不由得微微一怔,他实在想不出这位老兄怎么会找到自己,缓步来到龙玄骄面前道:“这位兄台找我?”
    龙玄骄点了点头,他双手仍然牢牢抱着那幅长轴:“进屋……屋里说……”
    龙渊心中暗笑,不知道他手里拿得什么宝贝,竟然如此看重。他向狄惊雷和秦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则带着龙玄骄来到房内。
    两人进入房内,龙玄骄反手将房门插上。目光上下打量着龙渊,过了许久方才道:“你……你……你是王远……远镇?”
    “不错!”龙渊点了点头。
    不知为了什么,龙玄骄从龙渊的眼神中感到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他说不出为了什么。只是感觉到一种亲切感,觉得眼前的这位王公子应当可以信任。他将长轴郑重其事的交到龙渊手中:“她……让……让我给……给你的……”
    龙渊不禁莞尔,这位老兄当真糊涂的可以,到现在也没有说清到底是谁让他将这幅长轴送来地。龙渊也懒得问他。解开包在长轴外面的灰色绸缎,徐徐展开那幅长轴,却见长轴之上画着一位秀眉微颦。清丽绝伦的少女。不是纵雪还有哪个?画卷上的题跋却是一首易安居士地词——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
    龙渊内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仿佛看到纵雪流满泪水的俏脸,画卷之上,还有两点早已风干的泪痕,龙渊的指尖轻轻触在那泪痕之上,内疚之情油然而生,凭心而论,他对纵雪所做地一切并非处于男女之间的情爱,而是抱有其他的目的,可是却在无意中已然触动了纵雪少女地情怀,从这画卷上能够看出纵雪已然对自己产生了情意,在眼前的处境之中,这可怜的女孩不得已接受命运地同时,却又将最后地希望放在了自己身上,龙渊沉默了下去,自己为何要扰乱她原本宁静地芳心,想要利用她来打击萧氏和梁氏的想法是不是太过卑鄙?
    龙玄骄目不转睛地看着龙渊,他越看龙渊越是觉着熟悉,他生性愚鲁,看事情的角度自然和他人不同,普通人见到陌生人之时首先观察的乃是别人的外貌形容,然后才留意到举止动作,龙玄骄看人却是从眼神和细微的神态,他慢慢向龙渊走了过去,突然一把拉开了龙渊右边的衣袖。
    龙渊微微一怔,不知道这位糊涂王兄又玩什么把戏?龙玄骄的目光落在龙渊的右肘后,那里有一道疤痕,他记得清清楚楚,这道疤痕是几名皇子聚在一起玩耍之时,龙渊从宫墙上失足落下摔伤,其他人即使知道,这种小事也很快就会忘记,甚至连龙渊自己都已经淡忘了这件事。唯有龙玄骄思维和一般人不同,他想要记住的事情终身都不会忘记。
    “你是皇上……你……你是……是我……我兄弟……”龙玄骄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热泪滚滚而下。
    龙渊一时间呆在那里,他根本想不通这糊涂皇兄是如何认出了自己,他迅速反应了过来,笑道:“这位大哥说笑话吗?”
    龙玄骄激动万分,他牢牢握住龙渊的双臂道:“兄……兄弟……你……你瞒得过……过别人……却……却……却骗……骗不了……了我……你……虽然……样子……变……变了……可是你……你的举止……神态……你手臂上……上的疤痕都……都没有……没有改变……你……你化……化成灰……我……我都认得!”
    龙渊暗自苦笑,想不到这位糊涂皇兄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这件事可谓是大大的不妙,若是被他将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只怕在这东都之中要危险重重了。
    龙玄骄道:“咱……咱……们……们兄弟之中,只有……有你待我……最……最好……”
    龙渊心中暗道:“怎么办?他认定了我就是龙渊。难道我要将他困住吗?”他和龙玄骄毕竟是骨肉亲情,杀他的念头稍闪即逝,心
    拿定主意,还是先将这位糊涂大哥拿住,将他找个偏来再说。
    龙玄骄含泪道:“兄……兄弟……你……你为何不认我……你……你生我气了吗?我……我……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事情……不该……害……害怕……他们威胁……不该当……当什么……皇帝……”
    龙渊看到龙玄骄真情流露地模样,心中感到一暖,毕竟这是他的哥哥,他轻轻拍了拍龙玄骄的肩膀:“你先坐下,有什么话。慢慢说。”
    龙玄骄经他提醒方才想起自己这次前来的真正目的,他抹干眼泪道:“兄弟……他们……们逼着纵雪……嫁……嫁给……梁……梁混蛋……纵雪很伤心……我……我也很伤……伤心……我……我才知道她……她喜欢的人是……是你……心中……高兴……兴的……很呢……”
    他虽然说得语无伦次,好在龙渊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声道:“她还好吗?”
    龙玄骄用力摇了摇头道:“不好……”他抓住龙渊的手臂。近乎哀求道:“你……你她……她走……我……我不要她……她不开心……”
    龙渊苦笑道:“纵雪身在深宫,就算我想带她走,只怕也有心无力!”
    龙玄骄双眉紧皱,他忽然想起一个主意:“我……我明日……搬……搬……回……回王府……我……我想个法子……带……带纵雪离开。你……你去王……王府……接……接她……走……再……再不……不要回来……”
    龙渊内心剧震,他想不到自己地这位皇兄对纵雪竟然是如此的深情,龙玄骄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却在尽一切努力拯救着纵雪。而自己对纵雪除了出于利用的目的又做过什么?龙渊感到无比惭愧,龙玄骄所说地计划并非没有可能,假如他当真可以带着纵雪离开新宫。自己便趁机带走纵雪。拯救纵雪逃离火坑的同时又对萧氏和梁氏造成了一次深重的打击。这的确是一箭双雕地好事,然而这位糊涂皇兄当真有这样的本事吗?
    龙玄骄看到龙渊久久没有说话。以为他还在犹豫,低声道:“我……我虽然……没……没什么本事……可……我……我也是龙姓……子孙……我……我也知道……咱们家的江山……被……被他们吞了……兄弟……我……我只有你这一个兄弟了……你在……在……咱们龙家……便在……我……我永远站……站在你……你一边……”
    龙渊双目一热,几乎就要掉下泪来,大手覆盖在龙玄骄的手背之上,他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承认过自己就是龙渊,此时地表现却无异于一种默认。
    龙玄骄和龙渊双手相握,他点了点头道:“我……我明晨便……便离开新宫……你……你只需去……去王府等……等我……我一定把……把纵雪……带……带到你……你的身边……”
    龙玄骄离去之后,龙渊方才将这件事告诉狄惊雷和秦晖,两人都是一惊。狄惊雷道:“他竟然识破了你的身份,这件事地确不妙,若是他向别人说,我们在东都地处境岂不是非常危险?”
    秦晖低声道:“公子,不如我去将这个后患清除掉!”
    龙渊怒道:“说什么?他是我兄长!”
    秦晖有些惭愧地垂下头去,龙渊道:“我小的时候他经常照顾我,为人虽然笨了一些,可是并没有任何地歹心,这世上我的亲人本就不多,这样绝情的事情,我做不到!”
    狄惊雷道:“可是万一这件事要是暴露了怎么办?”
    龙渊低声道:“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换一家客栈安歇,以他的为人应当不会乱说,而且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马上就会从新宫搬出来,没有人会留意到他。”
    秦晖和狄惊雷同时点了点头,秦晖道:“我刚才留意过,并没有人跟踪他前来。”
    龙渊道:“这两天耶律锋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秦晖摇了摇头道:“他伤势恢复了一些,已经勉强能够走路,不过完颜兀赤之死对他的打击很大,情绪十分低落。”
    龙渊道:“想要破坏萧氏和梁氏的联盟,我必须带走纵雪。”
    “可是你要是将她从东都带走,势必会掀起一场暴风骤雨!”
    龙渊冷笑道:“有什么好怕?想破坏两家联盟的不仅仅是我一个。”
    狄惊雷道:“照我看,还不如杀了那个梁轩宇,一了百了,干脆利索!”
    龙渊叹了口气道:“事情若是那么容易解决才好,杀掉梁轩宇势必让萧氏陷入绝境之中,就算他们两兄弟再大的本事,萧氏在女真人和梁氏的共同夹击之下也难以保全,我比任何人都想灭掉萧氏,可惜现在并没有到对他们赶尽杀绝的时候,灭掉萧氏只会让其他两家趁机坐大,缺少了相互间的制衡,对我日后的大业毫无帮助。”
    狄惊雷道:“所以你只想他们矛盾重重,彼此间钩心斗角,却不要他们立刻拼上一个你死我活?”
    龙渊微笑道:“主要是我们根基未稳,他们现在拼起来,我们却得不到利益,这样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情,我为何要做?”
    秦晖道:“就算公子能够成功将纵雪带走,放眼东都城内到处都是萧家的势力,你又有什么办法将她带出去?”
    龙渊低声道:“我没有办法,可是有个人一定会有办法!”